南绛紧张地看了一眼空青的眼色。
见到空青摇头。
南绛立即低头道:“九爷就是不在!”
云姒轻轻一笑,转身就朝着天香楼去。
刚到天香楼门口,云姒就见到了他们出来。
他走在前,段凌宵笑意盈盈地被人搀扶着,光明正大地走在他旁边。
而段凌宵的那一双儿女,尤其是那个小女孩。
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绕在他身边:“可惜九爷繁忙,要是以后能常陪娘亲跟我们,那就好啦!”
段凌宵余光看见云姒,闻声,去摸孩子的头,声音朗朗:“别在外面胡说,叫旁人听了,还以为就九爷沉迷享乐。而且,九爷忙得很,哪能天天出来呢?”
跟在九爷身边的段一笑道:“等大小姐嫁给九爷做侧妃了,一起用饭什么的,就是常有的事情了,小小姐啊,也不算是胡说的……”
“六小姐!”毫无预兆地看见了云姒,段一的话音,忽然一顿。
段凌宵像是才发现云姒,眼中毫无焦距地问:“六小姐也来了?早前六小姐身边的人去请九爷,说是要紧的事情。只可惜,我许久没有回京城了,趁着今日节庆,九爷陪我们母子三人到天香楼说说话。六小姐,没有耽误你的事儿吧?”
云姒目光沉静地看着霍慎之:“段凌宵说的是真的?”
他这样身份的人,段氏山庄又被他掌控了那么多年,将近一半的势力都在他手上。
若非他自己愿意,就根本不存在需要逢场作戏这一说。
他的心机城府,更不存在需要跟一个女人逢场作戏……
云姒没有等到回答。
他只看见他那一双凉薄的眼眸,清淡地睨了自己一眼。
遂与她……擦肩而过。
段凌宵心中大喜,拉着孩子紧随其后:“走喽,咱们跟九爷回家喽!”
空青回头看了一眼,急忙来拉云姒:“主子!”
云姒轻轻挥开空青,转头看过去。
热闹的街道,他一袭华服,与段凌宵同登马车。
携家带口的模样,当真像是段凌宵的好夫君,她孩子的好父亲。
他们……真像一家人!
这样的画面,每看一眼,都是凌迟。
对云姒而言,都是……屠宰!
她从未想过,他们都能走到这种地步。
“主子,咱们去跟九爷说,说怀孕的事情!我去说!”空青松开云姒,就要过去。
云姒紧紧拉住空青,面上的笑意,越发惊人:“不要去,他不是我孩子的父亲。”
空青没有听懂:“主子,你说什么?”
云姒笑意越发浓,隐隐地,就有些即将溃堤的泪意:“那是九爷,不是我的九哥。我的九哥,死在边陲,没回来,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始终没有落下。
云姒在刹那间,清醒。
也在刹那间,万念……俱灰。
“去父亲母亲在京城安置的府邸,明天一早,我亲自去,把东西收拾回来。从今以后,再也不踏摄政王府的门,永不!”
“不……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把东西收拾出来,我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一刻也不要留那种地方。那不是我跟九哥的家,多留一刻,都是在玷污我们的曾经。”
云姒踉跄的转身,仓皇的走出去几步,身子就直直的往下摔!
“啊——!”空青吓得尖叫。
全身的血,都在此刻凝聚在了一起。
“阿姐!!!”南绛紧着整个身子扑出去拉云姒,只碰到了云姒的衣摆。
天地万物,似在此刻凝结成冰。
一个满身风尘的身影,在云姒落地的前一刻,紧紧地抱住了她。
街道上的人,纷纷转头。
只能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抱着云姒快速起身。
南绛疯了一样地跑过去,伸手就按住了来人:“你是谁!”
空青拉来南绛:“不知您是谁,今出手相救,可否带我家主子先去前面的药堂!”
带着面具的人点了一下头,示意空青带路。
云家留在京城护佑云姒平安的人不少。
季大夫才看见云姒,就直接让人将云姒带到内室,吩咐南绛:“你进来!”
空青留在外面,转身就去寻那个送自家主子过来的人,却发现,身后空空。
“十一!”空青唤了一声,十一才出现。
十一不是贴身保护的,方才也晚了一步。
空青问:“方才那个人呢?”
十一摇摇头:“那人厉害的很,今夜人又多,我追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南绛哭着跑了出来:“不好了,阿姐的胎不稳了。我去王府,去拿之前的药!”
空青一下没收住,眼泪滚了出来:“你……你快去!”
南绛抹着眼泪,冲着出去。
空青急忙进屋。
就听见季大夫责问:“怀孕的人,忌讳极端大喜大悲,尤其是小姐这样的身子!”
“我家主子没有大哭大闹。”空青跑过去,跪坐在昏睡过去的云姒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季大夫道:“心伤重啊,悲到极致,眼中无泪,心中泣血。这样下去,不行啊。”
云姒隐隐睁开眼。
季大夫激动的过去:“小姐,您怎么样?”
云姒平缓了两口气,手落在了小腹,还有胎动:“好些了,谢季大夫施针保我。”
季大夫面上有些恼怒:“小姐,我问你,你这孩子,要不要保?”
云姒自知有愧,点了点头:“要,说什么也要保住。”
季大夫叹了口气:“我知道,身为人,是难控制住喜乐悲欢的。有些道理,说着简单,谁都会说,可是知易行难。既然不能控制……”
云姒:“既然不能控制,我就避开。从现在开始,一切重心以我的孩子为先。季大夫,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方才,醒了。”
守住本心,才是。
爱谁,都不如爱自己。
空青是最了解云姒的人。
看着云姒眼底没了哀愁,转瞬之间,为了孩子,再次如同以前一般的坚强。
那一双眼里,唯有许久不见的坚韧跟冷静。
“主子……”
云姒垂下眼眸,握紧空青:“不值得,什么都不值得。”
空青道:“那咱们还去王府收拾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