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川――是白忠君将军夫妇的义子,他的父母陈守义和莫善慈是白将军夫妇的下属。
他出生不久,他的母亲莫善慈为了掩护郑氏顺利撤退而被敌人杀死,其父七岁时候替白将军挨刀而亡,临死前不忘念叨着尚在家中的幼子。
白将军容易,在无比哀伤悲痛中收敛下属的尸骨并将其就地埋葬,而后收养了陈守义临死前依依不舍的幼子为自己的义子,那孩子便是现在的陈长川。
初见陈长川那时候他是个廋廋小小的孩子,眼睛乌黑明亮,好似把一切都尽收在在眼底,白将军把他父母事情委婉的说了一下,长川到底是个孩子听闻后哭得撕心裂肺,摧山裂石。白将军越发觉得对不住人家孩子。
陈长川大哭特哭过一场后,小脸通红通红,整个人沉默不语,可把白将军夫妇给心疼得呦,直接领回家养着。
白将军和郑氏听说长川回来脸上的欢喜的不可掩饰,只有白绮恩一个人呆呆看上去好像在深思什么。
“快叫他请来,四年了少年成大人模样。”郑氏感慨道。
“是啊,四年了,他随我出征匈奴那会儿才十四岁少年,他一支枪撂倒一片人,武功是杠杠的,近两年捷报频传他这小子,这小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匈奴单于提起他这个少年将军都称什么,你们知道”白将军摩挲着下巴欣慰得意卖关子。
“爹爹,他们称他为什么呀,快说呀。”虽然陈长川现在回来彻底印证了她那个预知梦,但她还是极为欢喜,迫不及待拽着爹爹袖子问道。要知道她小时候和她这个义兄关系那时贼铁,简直就是有祸一起闯,有锅他替背。她可喜欢这个陈长川啦。
“那些蛮人见了我称呼我为‘川将军。’”随着军靴哒哒声响起一名身披白衣战袍穿着灰色盔甲臂弯里夹着灰色头盔的英俊青年出现,屋里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陈长川,他俊眉朗目,鼻梁挺直,唇红齿白,面容轮廓有棱有形,甚是好看,端的是一副少年白马将军模样。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屋子里的白将军夫妇,轻声道,“义父义母,长川不负陛下将军所托将匈奴逐出边陲,他们再也不敢侵犯我大诚王朝。依依,我回来了。”接着他转眼看向欢喜得一脸激动的白绮恩。
“长川,够可以啊,长得这么高,以后我要摸摸你脑袋都要踮起脚尖啦,哈哈。”白绮恩说着快步走上前,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陈长川笑了,看着长得大姑娘的白绮恩,和四年前听说他要随义父出征赌气最后一面不肯见,自个闷在被窝里哭得双眼肿红的那个少女不一样了,人却是一样,“依依,你什么时候想摸我的脑袋都可以,我可以低下头,你随时可以摸到。”
白绮恩看着他陌生又熟悉的儿时玩伴,哼笑了声,“长川,我现在想摸摸你的狗脑袋。”
未待陈长川说什么,一旁的白将军先开口,他柔和训斥白绮恩,“依依,要叫哥哥,长川可比你大呢。”
白绮恩瞧了眼面色如常温和的陈长川,不以为然俏皮对白将军道,“他才比我大一个月而已。”
郑氏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柔若柔荑的手,面对面淡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哪怕他大你一刻钟先出来,你都得管人家叫哥懂吗。”
白将军附和这自家夫人意思,教导着女儿,“你娘亲说得对,听你娘的没错。”
白绮恩望着陈长川,见他但笑不语看着自己挨教育,真想过去捶他,笑什么笑,不就是比我早出来的一个月嘛,不甚服气嘟囔道,“他又不是我亲哥哥。”
陈长川耳朵好使,心中欢喜,她还是认得明白的,这样好,正当他要说些什么哄哄她这个小脾性的义妹时候,白将军突然开口叫他去书房。“夫人,依依,你们两个回去歇下吧,对了,红烧酱鸭,依依想吃,夫人快去准备。我和长川先到书房去了。”说着带着陈长川绕过门槛顺着走廊往书房方向去了。陈长川临走前回头望了陈白绮恩一眼。
白绮恩心思又回到了她那个预知梦里去,这会算是坐实了,自己都不是爹爹娘亲亲生的,估计他以后也不会在疼顾自己了。真是烦人。
“来,娘这就吩咐厨房做去。咱们先到花厅等着。”郑氏说完拉起女儿的手要往落花厅方向去。
白绮恩站着不动,她拉着不动,回头看着她,白绮恩闷闷道,“娘,我已经饱了,先回去歇下啦。今早你拉着我起来太困了。”白绮恩说完行了礼仪便抬步离开。
郑氏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心中猜想这女儿这是有什么心事,一会儿饿了,一会儿不饿,女儿长大了,烦恼自然而然随之来了。
白绮恩回到了华阳轩,进了屋子,霜雪迎上来,“姑娘,听说川少爷回来。”
白绮恩在丫鬟的服侍下脱了外头衣裳,“你管他做什么,本姑娘我饿了。你快去弄些珍珠绿豆糕来,你们下去,霜雪你一人端进来好了。那是什么?”正说着不经意见到圆木桌上摆着三个大礼盒。
霜雪一听她这话知道姑娘定是有私话要对自己一人说,她见姑娘盯着那圆木桌上礼盒,刚才光顾着川少爷回来,差点儿把重要事情忘了,她瞅了瞅圆木桌上的礼物,“是临淄侯世子派人送过来特意给姑娘。”
自家姑娘十五岁及笄那年参加了公主府宴席,各家各户的姑娘都一处来相聚攀比,她觉得怪没意思,看着那些人真真假假逢场作戏还不如回家躺床上吃点心来得舒心畅意。
后来有姑娘家的宴席邀约她都婉拒了。这让外头人以为白将军生了个高冷的冰人美人儿女。有些坏心肠人故意造谣说她家姑娘目下无尘嚣张拨扈是个坏女人,这些白绮恩都不做理会,横竖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她也管不住也不想管,她只管自己吃得好好睡得饱饱的,欢欢喜喜就够了。
然名都很多世家公子觉得这位足不出户的白家千金很是神秘,大家雀雀欲试想要试试,或者拿她打赌玩喜,当然也不乏有真心的,临淄侯世子据说自己有幸见过白家姑娘一面,之后老是几次三番登门不得见,所以只好送些礼物来聊表心意,望小姐垂爱。
白绮恩现在心思一点没空闲理会这些个无关紧要事情,“什么跟什么,拿走。”
霜雪知道姑娘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没有多说,提着三个大礼盒领着其余三个丫鬟一并出去。再进来时候她手里端着一盘绿色可口的珍珠绿豆糕。小姐最爱吃这个啦。
白绮恩和她坐在里间,两人吃得欢欢喜喜的,白绮恩嘴里有美食,心里略略好些,她便吃便匀出嘴巴道,“这个怎么做的,真好吃,甜而不腻。你也多吃一点,以后说不定没得吃。”
霜雪正吃着,忽然听她冷不丁防说这话,嘴里的糕点一下子没法咽下,好不容易眼下,她眼圈红红,站起来扑一下跪在自家姑娘面前,要哭不哭道,“姑娘,今后是不要霜雪吗?霜雪哪儿做得不好姑娘您说出来,霜雪一定改。”说完抬起头眼里水汪汪的。
白绮恩给她这么一跪着吓着,听她如泣如诉胡说完,放下手中糕点赶忙站起身扶起她让她坐好,“你想哪去,其实,这么跟你说吧,也许我快要不是白府的小姐啦。”
“姑娘是想要嫁……”话没说完给白绮恩一个眼神瞪回去,霜雪老实坐好,“到底怎么,姑娘。什么叫以后没得吃啦。说出来咱们好一起想办法呀。”
白绮恩本也打算告诉她,霜雪和其他服侍她的丫鬟小厮不同,她冻得半死晕倒在白府门口,那时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怜衣服破烂没饭吃还要被冻死,一时怜悯之心起,央着爹爹把霜雪带进府里,取名为霜雪,遇见她那天她身下不是雪就是霜的。霜雪对她这个救命恩人也是尽心尽职,伺候她,同她一起玩一起吃,一起胡闹。算是她的玩伴。
白绮恩冲她招了招手,霜雪把耳朵靠进去,她将昨夜梦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霜雪听到后面眼睛瞪得老大,不大相信,嘴巴张得可以塞个鸡蛋。看着白绮恩。
白绮恩捏着珍珠绿豆糕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她吃相还是有的,毕竟是大家小姐吗,她想大口吃娘亲也不会同意啊。
好半响霜雪舌头嘴巴的本职功能又恢复,“这么说,你不是老爷太太生,是那户农家人家的?那我们以后岂不是…”
“别以后,现在想想就心烦,这么好的绿豆糕以后怕是没得吃了。”白绮恩看着绿莹莹的绿豆糕,这个珍珠绿豆糕吃起来十分美味可口,香甜不腻。做工自然是十分繁琐,寻常人家是吃不起的。那她以后岂不是也吃不起。
她好舍不得这美食啊,还有爹爹娘娘,哦,还有长川。
所以,
霜雪见白绮恩淡定自然,眼中一下子有光,低声询问,“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白绮恩已经将今后怎么办这件事已经来来回回想过,她伸出两个手指,“一个,任其事情发生,到时候我回到农屋找我亲生父母,”
霜雪急道,“不能啊,老爷和太太很疼姑娘的啊。第二个呢。”
白绮恩咽下自己嘴里的绿豆糕,缩回了第一根手指,剩下一根中指,“这就是我要说得第二个方法啦,找到那个娘亲爹爹那个亲生的”
霜雪接下她的话茬,“把她接回来?”
白绮恩斜了她一眼,霜雪双手捂着嘴巴不再说话一副你继续样子,“我缺心眼啊,她回来,那以后有我什么事,别打岔,找到她,这些年她若是在农户家长大,那应该是农家女,我们给她些银钱在给她觅门好亲事,她后半生无忧无虑,自然不会回来跟我抢啦。这事情得瞒着,你可别给我说漏嘴,要不然你可对不起我啦。”她极为严肃盯着霜雪的眼睛。
霜雪忙不迭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坑谁也不会坑姑娘,姑娘,你怎么确定当年抱错一定是个女的呀,万一当年抱错是个男婴。”
白绮恩双手抱胸,给霜雪这话说乐,“霜雪,没那可能,谁这么缺心眼,男女都能抱错,娘肯定知道自己生得是男是女啦,她要是一早知道抱错,肯定换回来,那容到现在。”
霜雪还是担忧,“一万里面还有个万一,只怕那个万一啊姑娘。”
白绮恩很自信摆摆手,男女都能抱错那是绝没可能事情,哪家父母能错心大意成这样,“不可能事情,要是真是那个万一,那更好办了,直接让长川给安排他闲散职位,支得远远,再说他一男的,有手有脚到哪儿都饿不死,他好意思跟我争啊,真是,你那个万一基本上是没有的。”心下想定了注意,舒畅多了,要是能再来一盘绿豆糕更好了。
霜雪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觉得姑娘说得没错,谁家父母连自己亲生孩子是男是女搞不清,可是眼下问题是她们要先找到那个亲生的,要找到那家接生的农户。听说是在边陲地带。老爷太太当年是抗击匈奴去哪儿的。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眼睛眨巴眨巴一闪不闪看着白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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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绮恩认真想了想,用手指在下巴来回摩挲下道,“我听娘说是在河谷一户农户人家家里生下我的,不是,生下她的呀。”
“河谷那么大,农户多了去,太太没说那户农户姓什么呀。”霜雪继续追问。
白绮恩双手一摊,“没有。”那时战况紧急,娘亲生孩子时候外头可在打战呢,长川的娘是娘亲的贴身随从,她也是为保护娘亲有足够时间生产而牺牲的。爹爹娘亲待长川也不是没有理由,除了长川本身是个可疼的孩子,大概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想补偿陈家夫妇吧。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找到那个真的?河谷可是在边陲地带。山长水远的,我们出个府门老爷太太都要问,何况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定是不许的。”霜雪直奔主题,河谷那么大就那么大,知道地方就行啦。
白绮恩想了想,“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我们就说去我要去城郊庙里为爹爹娘亲祈愿,得在郊外长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来个金蝉脱壳,偷偷溜出去,不过要出关外得要城门令牌,这个是个问题,跟他们明着要肯定要起疑的。”想着想着露出苦恼的样子。
霜雪想了想,“川少爷是秦牧校尉,是有出关的出关令牌,姑娘可以找他借。”
白绮恩低眸垂帘,后抬起眼帘,眼眸清新明亮,坚定摇摇头,“霜雪,长川很聪明,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小时候我一有什么小动作他都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不是爹爹娘亲的亲生,他不但不会帮我,会直接告诉爹爹娘亲,我才不去呢。”
听白绮恩这么说,霜雪焉了,耷拉下脑袋,忧心道,“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白绮恩见霜雪这般没信心,好像她们一定要完蛋似,她揽着霜雪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道,“直接要不行,我们可以偷啊。”
偷,霜雪转头见白绮恩水光潋滟美眸里闪过兴奋的狡黠,这种下三流的注意自家姑娘能想出来真不是什么稀奇事,跟在她身边伺候久,她一点不奇怪,不过她看姑娘是有种玩乐的恶趣味在里面吧,她甚至怀疑她要去找真的那个是不是想借口出去玩乐。
偷,要偷拿陈长川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白绮恩和霜雪主仆两个闷在屋里头想了无数条‘偷’的方法,最后研讨着研讨着两人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草草确定还算可行的法子后两人倒床上一起呼呼睡起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睡过头白绮恩在霜雪等丫鬟服侍下梳洗打扮好去郑氏请安,才发现娘亲和爹爹已经上早朝去了,这好了可以省下了。
白绮恩和正要用早膳时候,李嬷嬷欢喜迈着小碎步快步进来,李嬷嬷是府里老人,白绮恩是她看着长大,唤了声李嬷嬷。
李嬷嬷直奔白绮恩更前,本就褶皱的脸因为她的乐的笑容变得更深刻,乐呵对白绮恩道,“姑娘,你知道吗,朝里传来消息,皇上亲封咱们川少爷为骠骑大将军从一品,特赏赐将军府一座,现在正在都建,明面开春大概能完工,到时候就能搬进去了。”
霜雪喜道,“皇上真是恩宠川少爷,先是校尉,后来又是赏金赏银的,又是说要咱们川少爷为义子,可惜给咱们老爷抢了先,当时皇上还玩笑嫉妒来着呢。现在更加大出息,骠骑将军,跟老爷齐平了。”
白绮恩脸上亦是欢喜,她自小和长川要好,长川每次长脸,她都跟着高兴,觉得与荣俱荣,自己脸上也倍有光。
李嬷嬷也是乐呵,川少爷她也是看着长大,她自然看作自家孩子,何况他还是老爷太太的义子呢,这关系可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她接着夸赞,“咱们川少爷一看就是将门虎子,一看大出息,小时候不言不语,沉默少言,听说他七次深入大漠,打过河谷,追进长祁山,一剑砍下那个匈奴头领的脑袋。这功劳是旁人能比得了吗。”
“昨儿怎么没听长川说呀。”好呀,分开了四年他居然跟我生分了,白绮恩觉得有些气,气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气关于长川的消息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本人一句话没说。气他,气他什么,大人不计长川过,自己大度。
李嬷嬷可没看出自家姑娘不大高兴,继续欢喜道,“打匈奴人多危险呀,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是不知道,战场上他胸膛上挨了一刀,差点没命,大漠哪儿环境恶劣,哪有什么好的医疗,除了军医的有限的草药,靠他那顽强的求生意志,这匈奴人知道后说是长生天要亡他们呀。”
白绮恩和霜雪都听愣了。
长川在信封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说的都是好事,所以她一点儿不知道他原来过得那般艰苦,还受重伤过。
白绮恩和霜雪互相看了一眼。
长川当骠骑大将军是好事,能出府邸也是好事,出关令牌该偷还得偷。
饭后,白绮恩去看望下她那个从杭州远道而来的三堂姐,顺便闲聊几句,客客气气聊了一会儿,白绮恩困了,自个提前回去,白蔷薇说话太文雅,她都不好意思不斯文了。
打着哈哈从冬暖阁出来,心思又绕回偷上,琢磨着怎么偷陈长川的出关令牌,走着走着走回了自己华阳轩,结果见到屋子里正端坐着下朝换回休闲服的陈长川。
白绮恩来不及问话,陈长川已经从里面大步迎出来,他信步到白绮恩面前,脸上带笑,低头对白绮恩说道,“依依,我一下朝换了衣裳直奔你这儿来,在这儿等你良久,我给你带你礼物。”
白绮恩微微仰头看他,“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