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温临玉准时睁开双眼,看着暗沉沉的天花板,他恍惚了好几秒。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啊。
没敢表露出来的遗憾和悲伤,在一刻侵袭而来。
再也见不到了吧?
可是,能遇见已经很好了啊。
他不该贪心的,起码最后离开时,老师让他别走,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他的。只那一点,他就该满足了。
在这之前,可没有任何人会舍不得他。
温临玉盯着那天花板,眼睛干涩。他躺在床上没有动作,脑海里这十年来所有与老师相关的记忆都要好好保存,他不允许自己忘记任何一点,那是属于他的宝藏,只他一人能够翻阅。
好半晌,温临玉才调整好,从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的床上起来。
没有开灯,但他的视线却很清楚,温临玉微微愣了一下——他自己的身体是个高度近视,每天都要戴厚重的眼镜才能看清东西。
现在怎么?
温临玉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念一动,一柄通体墨黑的剑便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他的本命剑,是老师让他寻的,他记得,当时老师就说,魔剑是古池的,不属于他,他也用不了。他需要自己去找一把剑,融入神魂中,这样只要他想,手上就不会缺了武器。
“是小统的奖励吗?”温临玉抚了一下剑身,将它收了回去。这十年他学得很用功,都快忘了当初系统绑定他去当十年反派时说过,干满十年,他就能穿回来,并且可以兑换奖励。
走的时候他忘了兑换,是小统帮他选的修为吗?
看来,他也欠小统一声谢谢。
温临玉五指收拢,细细感受了一下,周遭没有灵气,却是阴气极重。他看着这黑洞洞的房间,笑了。
温临玉目前所在的这个家,是个超级别墅,占地四千多平方,主体建筑有一共有六层,地上四层,地下两层。温临玉就住在地下二层,地下二层只有一个房间,正中心,四面都是墙体没有窗户,房间呈长方形,四条粗柱立在房间的四角。
黑暗,透不过气,就像被钉死的棺材一样。
温临玉不紧不慢地洗漱完,地下二层没有电梯,只有楼梯。他一步步拾阶而上,来到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与他住的那一层完全不同,虽然都是地下室,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中间的大厅既宽敞又明亮,有舒适的沙发,两边都陈列着展柜,上头放着主人家收集来的各种珍品,大厅正对着的,是V字形的双楼梯,V字的中间还有一个舞台。除此外,展柜旁边还有活得很好的翠竹,给这一室的富贵添上几分雅致。
这一层,办私人展馆都够格了。
住家保姆也住这一层,她们的房间靠近车库,120平,三室一厅,光线充足,可和暗和压抑扯不上半点关系。
从这一层乘着电梯上楼,随着电梯门打开,视野更加开阔,大厅富丽堂皇,宛如宫殿。而在电梯口,一眼就能看见大得夸张的前院。
前院喷泉雕塑都有,修整得整齐的草坪上,甚至还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朝后看,也是一个院子,院子的更后面,则是一大片的枫树林。后院是花园与活水溪流,花园种着许多的花,开得正艳,小溪里的鱼儿也游得自在。
后院还有着不少主人家生活的痕迹,比如公主的繁花秋千架,王子的林中小木屋,女主人的阳光花房,男主人的阳光躺椅。
唯独,没有温临玉的东西。
换作以前,温临玉这会儿心头涌上来的一定会是无穷尽的难过,但现在,温临玉一一看过去,又笑了,笑自己以前居然都没发现他家原来这么漂亮。
对啊,是他的家,怎么不是呢?
至于那些讨厌的人,让他们滚不就好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温临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和没温度的笑容不一样,那是带着雀跃的。因为老师知道的话,一定又会夸他。
有点后悔,没能把老师的声音让小统录下来,如果能天天听到的话,那该多好啊?
温临玉一边想着,一边径直朝餐厅走去,然后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厨房里正在准备早餐的阿姨们听见声音,没过两秒,就有一位端着餐点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这笑在看见温临玉后,瞬间就没了,而在看清他坐的位置后,那阿姨更是瞪大了双眼。
厨房里的人见她站在半道上不动,出声询问:“怎么了?”
那阿姨没有上前把餐点放下,反而退了回去,跟其他人嘀咕:“今天真怪啊,那个谁这么早就来餐厅了,而且他居然敢坐温总的位置!”
“啊?真的假的?”
“不会吧?他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像是听见了什么稀罕事,厨房里一阵嘈杂议论,片刻就有好几个人露了头,真看见温临玉坐在那儿,一个个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最终还是没有人把早餐端给温临玉,温临玉不急,就那么坐在那儿,视线在餐厅所有物件上停留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餐厅来人了。
温澄打着哈欠踩着拖鞋来到餐厅,他坐在他平时的位置上后,又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什么,这才察觉到不对。
他瞌睡一下清醒了,震惊地看着温临玉:“你怎么坐这儿?!”
温临玉手里转着一根筷子长短的细枝条,那是从桌上的花瓶里拿的,闻言看了温澄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坐这?”
“你……”温澄下意识先朝后面看了一眼,没有人,他才小声道,“你还是赶快起来吧,一会儿爸爸下来看到了,肯定要生气的。”
温临玉:“他生他的气,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温澄有点着急地想继续劝,但这时才注意到今天的温临玉格外不同。
他今天没有低着头,也没有戴那他副蠢得要死的眼镜,过长的头发也扎了起来,露出了额头与眉眼。温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温临玉是长这样的。
温临玉并不是一脸苦相。温临玉结合了温家父母长相的所有优点,他的长相是不分性别的美且诱,尤其一双小鹿眼灵动清澈,微微下垂就像极了无害的小动物。
往常这双眼睛里看不到光彩,也被眼镜遮挡和他的额头遮着,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温澄对着这张脸,不由于得更加怜悯了:“你还是快点起来吧,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你?”
温澄对温临玉是有些复杂的,他是温家的养子,从小在温家锦衣玉食地长大,本来以为温家把亲儿子接回来,他跟温临玉的关系可能会很尴尬。他还在犹豫是示好和平相处,还是暗戳戳争宠,结果事实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温家一点都不重视这个亲儿子,温家父母更是长期将他当空气,人接回来了已经三年多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亲口对温临玉说过一句话,拿正眼瞧过他一回。
这种冷暴力太窒息了,温澄代入自己就是一个哆嗦,所以他对温临玉讨厌不起来,只有同情。当然也有很多疑惑,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温家爸妈这么对自己亲儿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那时温临玉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
是的,这不是真假剧本,温临玉也不是被抱错的。他是从小就被父母扔给了别人,十几年都不闻不问,他在那家人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一点也不关心,突然将他接回来,本以为是回家,却是进了另一个地狱。
温临玉从开始记事起,就在每天反省,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他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爸爸妈妈才不管他不要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但在当反派的十年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不值得的人,内耗没有意义,遇事不要问为什么,要多问凭什么。
所以,当温家父母从楼上下来,也来到餐厅,皱眉看他时,温临玉动都没动。
他们干站着是他们自己的事,而以往眼神威慑这一招,对温临玉是百试百灵,只要他们稍微皱一下眉,温临玉就会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做出认错的姿态,不消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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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已经知道错了。
可今天,温临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们没正眼看过他,他也不打算正眼看他们。他们不配。
温父温母单方面地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破功跟温临玉说话,只全程死死皱着眉头,坐在了别的座位上。
阿姨们见终于坐下了,齐齐松了口气,早餐也陆续端了上来。
他们今天的早餐是一份份分好的,每个人口味不同,菜也有略微不同。温临玉低头看自己这一份,清汤寡水,份量又少,东西又次,再看其他人的,每一份他都看了一遍,然后开口了:“慢着。”
正要拿餐具吃东西的三人,都朝温临玉看来。
只见他总算从那个位置上起来了,温父神情稍缓,但就缓了那么一秒,温临玉就到了他跟前,毫不客气地把他那份端走了,给他扔来了一碗稀粥。
是用扔的,汤水洒了温父满袖子,还有几滴溅在了脸上。
温澄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桌上了,而准备吃食的阿姨们则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吞咽。温临玉那份,是她们故意那么备的,三年都是如此。
温父霍然起身,黑沉着脸盯着又重新坐在吃东西的温临玉:“道歉!”
温母本来就绷着脸绷得更紧了,用以一种极度失望的眼神看温临玉。
温临玉既像没听到,也像没看到,自顾自将那份早餐吃了,理都没理二人。吃完,他又旁若无人一般,把桌上的花瓶拿在了手里。
看见他这个动作,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沉默太久终于要爆发了?!该不会他是想拿花瓶砸温总的脑袋吧?
温父更是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温临玉没打算这么做,不是不敢,而是人多眼杂,麻烦。他把花瓶里的水倒了,连花带瓶一起包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他没钱,花和瓶子他都打算卖了。而他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连遮掩都没打算遮一下。
“把东西给我放下!缺你钱了是怎么着?”温父简直怒不可遏,这讨债鬼真是反了天了!
温临玉听到这话,才终于看了他一眼,纳闷道:“失忆了?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了?”
一句话,成功让温父哑了。厨房里的阿姨们吃瓜本能,开始蛐蛐,她们也没想到,温总居然连一分钱都没给过温临玉。
最终,所有人也只能看见温临玉堂而皇之地提着那袋子离开。
就在温母一个劲地念叨“疯了疯了”的时候,离开的温临玉又去而复返,按着温父温母,从他们头上拽了一把头发,还顺手薅了一枚戒指一条项链。
他的动作看起来是慢条斯理的,甚至还有点优雅,但速度却是一点不慢。拿了东西,温临玉这才离开。
全场傻眼,听见里面惨叫连连赶过来的保安都看懵了。这什么?亲儿子抢劫?
“啊啊啊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拦着他?”
“废物,全都是废物!”
背后的骂声随着温临玉走远逐渐听不清,他出了别墅,看着袋子里多出来的戒指和项链,有丝懊恼。抢卢峰的东西抢习惯了,这两样他原本没打算要来着。
不过抢都抢了,顺手也卖了了事。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温临玉以很低的价格把花瓶戒指项链都卖了,大几百万的东西,他只收了五十来万。亏了?无所谓,反正有的是。
拿到钱,他给自己买了衣服手机,剪了个头发,换了身新衣服,然后就打车去了最荒凉的一座坟山。
这里青天白日的就鬼气森森,司机大哥不敢留,收到款火速溜了。
而温临玉则是进了山,寻着阴气最浓的地方去,到了点之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坟场淡淡出声:“来生意了,我要用这两个人的寿命换钱,谁来接单?”
老师说了,恩可以不报,但仇一定不能隔夜。谁伤我一分,必要他百倍奉还。
这,是反派的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