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将干净衣裳换上。”
早有人一路小跑回寝殿将干净衣裳拿了出来,一行人替公主换下了湿,衣。
逢月在隔壁时将自己的披风批到了年季华身上,这会子急得出了点汗,风一吹,冷得打个机灵,不由得回看公主,心道坏了,这天怎地这样冷,殿下才落了水,又淋了雨,身子怎地受的住。
这一回头果见公主恹恹倚在床边,眯着眼睛,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霞似的红晕,像是一朵被人摘下来却没妥善养护的花,蔫巴巴的,从头到脚都透出淡淡的疲备感。伸出手一模,额头果真烫得吓人。忙道:
“钟院判还没到吗?”
一旁的香枝道:
“回姑娘的话,院判方才来了,只是殿下不在,夜又深了,想着殿下醒时已无大碍,奴婢便让院判先回去歇着了,哪知道这会儿殿下又淋了雨,发了热,奴婢已经催人去请了。”
逢玉怒道:“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逢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边正说着,钟院判终于匆匆赶来,逢月疾步走了出去,上前接过药箱。
“院判可算来了。”
一旁低着头的香枝替人解下外头的蓑衣,蓑衣上残留的雨水淅淅沥沥,在廊下的地上汇成一条小溪,天边闪过一道惊雷。
来人的皂色长裤湿了一片,靴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泥水,皱着眉头,疾步踏入殿中。
“这大雨天,又是半夜里,殿下怎么还能出门淋了雨呢。”
逢玉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驸马,殿下替人说情,叫他起来,他竟还敢推殿下,害得殿下落水方醒,又淋了雨。”
“所幸娘娘担心殿下,将院判留在了公主府,不然这三更天,宫中早下了钥,还不知去哪找太医呢。”
逢月叫钟太医快点给公主看病。
身后的香枝从钟院判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节细韧红线,一端系于公主腕上,另一端则递予了钟院判。
钟太医闭目凝神,手指轻搭于线上,细细感知那微弱的脉动。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眉头微蹙,面上忧心忡忡。
逢玉急道:“如何?”
“殿下脉象浮紧,乃是邪气入侵,致令体热不适,恶寒身痛,伤寒之典型征象也。”
钟院判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伤寒之症,虽令人不适,然若调理得宜,亦非难治之疾。微臣当依据古法,以辛温解表之剂,如麻黄汤、桂枝汤之类,发散风寒,调和营卫,使邪气外出,正气得复。
同时,殿下需静养于室,避风保暖,饮食宜清淡易消化,忌生冷油腻,以免助邪伤正。微臣亦会随时关注病情变化,适时调整方药,以期早日康复。”
“那就有劳太医了。”
逢月心中不安,又见帐后人没有了动静,呼吸浮乱,想是睡着了,知道殿下喜欢清静,忧心人多嘈杂,扰得年季华不得安眠,于是将香枝送太医先回安置的院子。
又屏退了几个小丫头,只留自己和逢玉并廊下几个守夜的婆子。两人在隔壁的碧纱橱睡下随侍,预备着年季华半夜醒了送茶要水。一时间原本显得略有些拥挤的殿中冷清下来。
第二日两人起床,却迟迟不见年季华醒来。
逢月越想越忧,一是不知不由在殿中垂泪。
“姑娘不必过于忧心,殿下之所以至今尚未苏醒,实乃因其平日里千金贵体,缺乏锻炼以致体弱气虚,加之近日又刚落过水,身体骤受寒凉,内外交困,精力耗尽,故而陷入沉睡。”
“臣开具温补调养之方,助殿下恢复元气,固本培元,依如今脉象看来无甚大碍,殿下届时自会醒来。”
听完钟太医一番话,两人方松了一口气。
却见逢玉气愤站起来。
逢月拉住她。
“你做什么去。”
逢玉怒气冲冲,“我找他们去。”。
这个他们无非就是隔壁。
逢月闻言松开了手。
倒是逢玉惊了,道“这回你不拦我?”
逢月见年季华未醒,便叫香露在一旁盯着,自己去小厨房看看汤药熬好了没。闻言头也没回,只道。
“外头还在落雨,又刮西风,撑伞小心着些。”
逢玉转了一圈,又叹了口气,走回了房中。
“不去了。”
“殿下几时醒来才是要紧事。”
——
梨香苑这边,飘绵不知谢时荣在发什么呆,拉着跪在地上的人回了屋,替人换掉了湿衣裳,梨香苑的侍女上前替人将头发擦干。
飘绵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直到侍女擦干了谢时荣的头发,方上前踌躇一番后方挠着头道:
“公子虽不喜公主,可......可也不可推她啊,到底是齐越最受宠的公主,不过是落水一事,皇后娘娘便如此大怒,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公子以后得日子恐怕得更难过了。”
飘绵看着谢时荣不说话,内勾外翘的眸子微垂,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半晌方道:
“我,并非有意。”
为何会如此孱弱。
谢时荣皱眉,想起方才那个侍女的话,眉间流露出一点迷惑的神色。
“驸马如此未免太过分了些。听飘绵说驸马落水那日是一个婢女口称殿下之名,将驸马引至池塘边,可若真是公主刻意安排的人,殿下又怎会让人以自己的名义请人,这不是太过明显……”
“况且殿下不会水,这样冷的天,便是昨日那一遭已经叫殿下昏迷了一天一夜方醒,若真是自导自演,那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若是当时侍卫们来不及救人,殿下岂不有性命之忧。”
所以说那人竟是因为落水病了,才虚弱到一推就到。
为了救他。
为什么?
为何会舍命救他,就因为一张脸?
飘绵见自家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张脸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神情,可他待在谢时荣身边数年,自然能感觉到自家公子身上的沉郁之气。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碧色衣裳,是那日公主让逢月送来的衣裳,薄绿的素面夹袍,羽缎的料子闪着柔光,一看就暖和。
“公子添件衣裳吧。”
飘绵以为他排斥公主,定不愿穿年季华送来的衣裳,又添了句: “您的衣衫大多单薄,秋夜寒凉,又淋了雨,不多穿些只恐着凉发热。”
却见谢时荣竟接过了那件夹袍,穿在身上,半晌道。
“很暖。”
飘绵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闻其言笑得眯起了眼。
“公子觉得暖和便好,听那逢月说这是极好的料子呢,那什么丝国进贡的羽缎,一年拢共不过三五匹,做了衣裳,又轻便,又暖和。这宫里也就四公主独一份,看来齐越皇帝疼四公主果真不假。”
说完一番话,自觉失言,一来比起受尽宠爱的四公主,自家公子同为帝王之子,却爹不疼娘不爱,生活困顿,历尽磨难,受尽折辱,二来殿下还如此讨厌四公主,自己这时候提起来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忙闭上嘴,只恐惹了谢时荣不痛快。说完观察他的表情,见谢时荣无甚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又因谢时荣脸色青白,接着道“若是有一碗姜汤便好了,听闻姜汤最能生热驱寒,公子方淋了这么久的雨,有碗姜茶给公子驱驱寒气是再好不过了。”
飘绵说完这一番话后,神情沮丧起来。从前有年季华的话这公主府中的人不敢怠慢他们,要碗姜汤再简单不过,可如今一事后,今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自己平日里又将府中人得罪了个遍,厨房的人哪里会给他们姜汤。
却见谢时荣闻言若有所思,而后走出了门。
飘绵连忙跟了上去:“公子这三四更天的,要去哪里?外头还落着雨呢。”
很快两人来到了厨房。
“公子是想自己煮姜汤?”
飘绵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们不给我们,一碗姜汤而已,我门还不能自己煮吗?
飘绵疾步走进厨房,没想到三更天里,竟还有人在厨房。
厨房里几盏豆灯散发出橙黄柔和的光,灶上烧着火,红泥釉面的药炉子在咕噜咕噜冒着泡,飘出一缕缕清苦的药香,一个舒着双丫髻的灰衣小姑娘手中拿着一把青灰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眼睛几乎要合上,打了几个哈欠又强撑起精神,不错眼地盯着那炉火。
听到有人进来,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见是飘绵,皱眉厉声道:“你做什么?厨房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飘绵亦不甘示弱:“厨房而已,我怎么就进不得。”
那小丫头将手中蒲扇撂下,站了起来,白他一眼。
“若是你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带了进来,赶明儿殿下吃坏了,我且问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还不快滚出去。”
“你”
飘绵还要说,便见雨幕中走来一个人。
“兰儿,你同谁说话。”
那个叫兰儿的丫头迎了出去。
“我来看看殿下的药熬熬得如何了。”逢玉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小厨房。
刚进到厨房便见到了厨房中站着的人。
兰儿皱着眉头。
“逢月姐姐,你来得正巧,这人大半夜的非要进厨房,谁知他要做些什么,我说他还不服气,
,不愿意走,还要生气,竟是说不得,你瞧瞧哪有这样的人。”
飘绵见是逢月,便自以为有了依仗。
逢月人不坏,温和又良善,最是好说话。
于是一面道:“我和公子不过是来做碗姜汤。”一面往里走。
“厨房重地,外人是不得随意入内。”
逢月不看他,说完便往冒着热气的药炉子走去。
飘绵怔住,显然没想到逢月会这样说。
“什么意思。”
“还不快出去,没听见逢月姐姐的话吗,还是你真的想做些什么,再不出去,我喊人了啊。”
小丫头兰儿叉着腰,大声道。
来替兰儿班的汀儿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的吵嚷,走进厨房。
“这是怎么了。”
兰儿走过去拉她。
“这人大半夜非要进厨房。叫他出去还要在这里闹事,说是要煮姜汤,谁知道是不是想在膳食中下毒,谋害殿下,你去叫刘婶子来。”
“哎哎,不给就不给,你叫什么人,我们走了就是。”
“我看你是心虚了,我偏要叫人来。”
身后的谢时荣站了出来。
“谢某确实是想煮碗姜汤,既然不给进,我们离开便是。”
说完便拂袖转身。
眼见着驸马主仆二人将走出小厨房。
忽然背后传来逢玉的声音。
“既是驸马想要煮碗姜汤,若真是无恶意,我们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
谢时荣琥珀般浅棕色的瞳仁暗了暗。
自己一直站在飘绵身后,她们不可能看不见。
厨房中几人刁难飘绵,不过是因着年季华落水,有意为她出气。
若是年季华真如传闻中那般凶残暴虐,这府中的下人又是为何会如此维护她。
“你欺负谁呢?”
飘绵闻言瞪着眼睛,快步跨出了厨房。
“谁要你们的施舍,公子我们走。”飘绵走了两步,一回头,却见谢时荣沉默着走向了灶台。
飘绵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没有想到,公子和自己不同,白日里方穿着单衣,在院中跪了一下午,淋了一下午的雨,定是冷得不行了,方才他看公子面色便不太好了,这会子一时气急忘记了,自己怎么能因为一时赌气,便害得公子连姜汤都喝不上。
打完自己,飘绵连忙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对着几人点头哈腰。
“多谢几位姐姐体谅。”
疾步走到了谢时荣身边。
“脸变得倒还挺快。要不是逢月姐姐发了话,我立刻将你撵出去。”
逢月拿过原本兰儿放在灶台边上的蒲扇,在药炉子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慢慢扇动着扇子,那灶下的小火苗跳了跳,更加旺了。
她看了一眼汀儿。
“这儿有我看着,你过去看看。”
汀儿会意,走到飘绵身后。
“我告诉你,本姑娘的眼尖儿着呢,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煮那什么姜汤,你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不然.......”
逢月又对一旁站着的兰儿道:
“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去歇会儿了,前半夜辛苦你了,这儿有我和汀儿看着呢。”
那兰儿答:
“这才多久呢,我没什么辛苦的,倒也还精神着呢,我也去那边看着。”
说着也走到了飘绵身后。
飘绵:......
谢时荣正在水中洗着姜块,骨节分明的手冻得通红。他却没有知觉一般,将整双手都泡进了冷水里。
“公子,还是让我来吧。”
飘绵拿了几块姜走上前,想替代谢时荣的位置。
谢时荣摇头。
“这水冷得很,您又刚淋过雨。”飘绵坚持。
“退后。”
飘绵噤了声,见谢时荣坚持,只好走到空余的灶台边,开始生火。
谢时荣将姜块洗了一遍又一遍,泥块片片脱落,露出姜原本嫩生生的鹅黄色,直到洗出来的水清澈可见底,方停了手。
走到一旁的案台上洗了菜板开始切姜。
这边的飘绵已将火生了起来。见到谢时荣用刀,忙走到一旁,一边在衣服上抹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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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具危险,公子仔细切了手,这种事我来便好。”
谢时荣看他一眼。
“不必,我自己来。”
下一秒果被刀切到了,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涌出。
见了血,飘绵惊呼一声,忙替他包住伤口。
“公子还是让我来吧。”
谢时荣睫毛微颤,却眼睛也没眨,将剩下的姜切成了片,放入了已经冒着热气的锅中。
“可以多放一点。”
“多放什么。”飘绵有些困惑,顺着谢时荣的目光望去。
一个装着红糖块的琉璃罐子摆着架上。
满满当当的红糖块像是切割的极好的红玛瑙,排列得整整切切,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看上去喜人极了。
谢时荣想起每日送来又被他叫飘绵丢掉的那些糕点,蜜浇的酥络,酸甜的山楂梨花糕,酥皮流心的凤梨酥,还有那日强行喂他吃下的,令他发了高烧的牛乳桂花糕,纤长指尖触在唇上的冰凉柔软触感没散,桂花的香气又萦绕在了鼻尖。
“公子?”
还是飘绵的话让谢时荣回过了神。
她好像,很喜欢甜食。
“公子想吃得甜一点。”飘绵恍然大悟,拿了那个糖罐,往里面到了许多糖块。
热气腾腾的姜汤新鲜出炉,天空已经翻起鱼肚白,飘绵很快拿大勺舀了一碗放在谢时荣面前。
“公子快趁热喝了吧。”
“你喝。”
飘绵被感动了,笑道:“我现下不冷,公子先喝吧。”
“不必管我,你喝。”
飘绵见谢时容坚持,只好将姜汤先端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喝了一口。
谢时荣看着飘绵。
“甜吗?”
“非常甜。”
仿佛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谢时荣点了点头。
“别光点头呀公子。”
飘绵将手中的碗放下,又替谢时荣舀了一碗,摆在他面前,催促道:
“公子快喝吧,这姜汤就是要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喝才有效果。”
听了他的话,谢时荣终于端起姜汤。
飘绵期待的看着谢时荣。
“喝了这碗姜汤,便可将身体中的寒气都去世了。”
却见谢时荣将手中的姜汤放到了一旁的攒盒中,而后拎着那攒盒往外头走。
“唉,公子你去哪儿?”飘绵忙跟了上去。
谢时荣的步子迈得极大,飘绵不知自家公子为何突然走这么快,一面赶,一面道:
“在这儿喝不就成了吗。”
“公子等等我。”
等到飘绵终于赶上了谢时荣,他扶着腰大喘着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抬头,看见上边的牌匾,这不是,他们的梨香苑——旁边的院子的吗。
梨香苑旁是公主的寝殿。
“公子来这边做什么?”
“对呀,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逢玉守在门口,见到来人不禁皱眉。
“昨日是谢某不对,公主淋了雨,姜汤正好驱寒。”
谢时荣将姜汤递了过去,又担心年季华多想,补了一句。
“就当是答谢公主前日相救的谢礼。”
逢玉这才注意到驸马手那个大红酸枝的食盒。
不过逢玉宫里出来的,自小在便跟在年季华身边,什么稀罕物件,山珍海味没见过,况且此刻心中有气,心道你们平日里不是说公主嚣张跋扈吗?今日她就替殿下跋扈一回,免得什么也没做,平白被泼了脏水,白担这名儿。她心中拿定主意,别说接了,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斜眼到。
“我当是什么呢,不过一碗姜汤,驸马还是拿回去吧。别叫外头人平白笑话,殿下府中什么时候缺过一碗姜汤。”
谢时荣闻言也不恼。
“你告诉她,这姜汤是我送来的。”
这人以为自己在殿下心中分量有多重,逢玉心中的白眼几乎都要翻上天了。
“驸马还是赶紧把这东西拿回去吧,我们殿下恐怕无福消受。”
逢月端着汤药走了过来,看到端着食盒的谢时荣,冷笑道。
“驸马到这来做什么,是嫌推了我们殿下害得人发了高热还不够,还想在这里碍眼,将公主气出病来吗?”
“她发了高热?”
谢时荣喃喃道。
逢玉见他的样子,怒道:
“还不是拜驸马所赐,公主为了救你跳下水那日便发了高热,替驸马说情,让你别跪了,反被推到雨中淋雨。你一副震惊的样子做给谁看,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逢玉真怕自己这暴脾气上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竟发了高热?”
谢时荣却没听见她说话般,自顾往里走。
“让我进去看看。”
逢玉自然不肯让他进去:“我们殿下说了不肯见你。”
逢月叹了口气:“驸马请回吧。”
“她说不想见我?”
谢时荣显然不肯相信。
“殿下为救驸马甚至不顾性命跳入水中,驸马上岸后非但不感谢,反倒疑心是殿下派的人害你落水,驸马被娘娘罚跪,落了雨,殿下担心驸马跪坏了身子,派人回宫同娘娘说情,谎称是自己失足不甚滑落池塘,求娘娘不要迁怒于你,甚至落水后发了高热方醒,亲自到梨香苑中,叫你起来,不必再跪了。而驸马,又是如何回报殿下的呢。”
“别说了。”
逢月瞥他一眼,犯不着在这浪费时间。
逢玉真停了嘴,两人一道撑着伞走进了院中。
留谢时荣主仆二人留在门口。
“而驸马,又是如何回报殿下的呢?”逢玉的话萦绕在耳边。
谢时荣愣了半晌,怔在原地,他被救上岸后,以为是年季华派的人推自己入水,他愤恨,他恼怒,他觉得这个人幼稚得可憎,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够凭着身份贵重,仅凭一点喜好,便能肆意的玩弄他人的是一切,哪怕是性命,所以他厌恶她。她替他撑伞,他将她推到雨中。
食盒中的姜汤早已经冷了。
飘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转头担心的望向谢时荣。
“公子,雨越发大了,先回去吧。”
站着的人恍若未闻,一柄油纸伞撑不住一个人,他直挺的站着,任雨淋湿了左肩。
“我要见她。”
“公子快进来,仔细雨淋着了。”
逢月打开寝殿中的门,走了出来,正撞见来人,于是身后的香枝打开伞,两人笑着迎了出来。
谢时荣回过头,一身青衣的人撑着伞,与他插肩而过。
是顾熙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时荣感觉他方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难为顾大人这样大的雨还来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