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梨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很好,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没有惊动府中的下人,便自顾自地翻找出昨日剩下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实在不习惯被人伺候,总觉得还是在青丘的山林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正吃得起劲,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通报有位梁公子求见。
虞梨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那位梁公子必定是昨晚的梁云鹤。
她可不敢见。
虞梨鼓了鼓腮帮子,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慢条斯理地回道:“不见。就说我还在睡觉。”
丫鬟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些许为难:“可是那位公子从清晨就已等候……我们先前也是这么说的。”
梁云鹤,确实是个好样的,真有耐心啊。
虞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说:“那你让他再等一会儿,我穿好衣裳就去。”
洗漱完毕后,虞梨随手拿起丫鬟提前挂在屏风上的衣裳:一件绿松色暗花马面长裙,上身搭配玉莲纹月牙白宽袖衫。
虞梨那头及腰长发用翠带简单地侧挽成一个辫子,头上斜插一根玛瑙簪子。
圆圆的小脸依旧是不施粉黛,皮肤如玉脂般清透白皙,双颊泛着自然的桃粉色,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很是灵动可人。
这一身爽朗简洁的装扮,衬得虞梨像一株亭亭净植的绿荷,竟能让人在她身上看出几分端庄婉约,不仔细看还真有些像深宫宅院里的千金小姐。
前提是她不说话,不笑,不乱动。
虞梨在铜镜面前转了一圈,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腰肢。
她撅了噘嘴,小声嘀咕着:“嗯,这衣裳看着真别扭……”
要不是大门外还有人在等她,她真想换一身再出去。
她果然不适合当闺门小姐,还是当山里的野狐狸好。
这些衣裙首饰全是檀珩买下的,跟买宅子一样,没问价钱,只跟裁缝和首饰铺的老板提了虞梨的尺寸,便有成箱的衣裳首饰源源不断地送往府中。
……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虞梨踏着轻快的步伐,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的,她不紧不慢的推开了大门。
虞梨在大门前的那辆华贵的马车旁见到了梁云鹤。他正倚靠在车边闭眸小憩。
美少年今日的装扮格外引人注目。
一身朱红色金丝麒麟绣文交领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束着精致的蹀躞,手腕上戴着玄色护腕,墨色长发用发带高高束起,显得英气逼人。
他的衣裳配饰无一不是罕见的上等料子,与虞梨的这身清婉装扮相比,显然更为奢华。
如果梁云鹤的身板再硬朗一些,那么他便真真正正地成了话本中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除此之外,虞梨还注意到,梁云鹤今日似乎特意涂抹了口脂。
他本就美得如同妖孽般震慑人心的面容,因为唇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而显得更加妖冶迷人。
还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即使在闭目时也难掩其魅力,别提有多好看了!
只是他高贵气质中依旧带着一丝病弱,少了几分少年的活泼,就像一只病恹恹的花蝴蝶。
虞梨一边咂嘴,一边瞄着美少年那只半缩着的腿,她感慨:年轻就是好,腿都摔瘸了还能打扮的如此精致来找小娘子。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梁云鹤身边,歪着头,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问:“梁公子,你的腿,又摔了吗?”
梁云鹤闻声睁开了眼睛,看到虞梨那俏皮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阿梨,谢谢你关心我。”
好一个先入为主。
虞梨自然是不会上当的,她吐了吐舌头,笑着回应:“当然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好奇,你这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美少年洁白如雪的脸登时就红了一大片,看来先前在客栈摔坏了腿的事虞梨也是知道的。
他垂下乌黑浓密的眼睫,声音很好听,带着丝羞怯:“昨夜,送走阿梨不久后,马就受了惊……还好阿梨在的时候没出事。”
后面的话虞梨也没听,因为她知道是谁干的。
就算那个美少年昨天晚上平地摔断了腿她都不觉得奇怪。
肯定是檀珩那个黑心老神仙干的好事呗。
虞梨并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梁云鹤找她有何事。
梁云鹤思索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迫切:“我知晓阿梨会些仙法,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表妹家出了事,跟鬼神有关,想请阿梨去帮忙。”
若是其他人来求助,虞梨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也不是她有多厉害,只是她背后还有小仙这个上古老神仙可以出手。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敢答应,让小仙发现了又免不了一顿吵架,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虞梨直接拒绝了美少年:“那你应该找道士的。”
梁云鹤抬起头,眸中已是泪光闪烁,一副美人落泪的凄楚模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汴梁中但凡有点本事的道士都被钦天监收去了。我阿姐就是钦天监的人,她来信说这些时日都要为陛下祈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虞梨,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来叨扰阿梨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虞梨最见不得旁人落泪,尤其是美少年哭得如此可怜,她的心不禁软了几分。
于是,她试探性地询问美少年的表妹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听之下,虞梨大吃一惊,那美少年的表妹家发生的事竟然跟她上次在客栈里听的说书先生讲的没有结局的故事一模一样,而且表妹也姓李。
【表妹出嫁之日,在闺房中失踪。新郎官,惨死在婚房之中,手中还攥着一副表妹的画像。李家急报官府,却始终查不出真凶。表妹的贴身丫鬟声称,是画中的女子将新郎给杀害了。】
美少年还说表妹家的人极重颜面,他们不愿将这等凶悍不幸之事公之于众,尤其是新郎官的惨死,若传出去,怕是会给表妹扣上“克夫”的恶名。
所以他们连报官都是悄无声息的报,从未向外透露风声。
虞梨疑惑,那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不过看样子,说书先生也不知道真相,不然吊足胃口后他就讲出来赢赏钱了。
虞梨在心中权衡再三,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梁云鹤的请求,与他一同前往李府调查这起案件。
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一是同情李府的李小姐。一个少女在大婚之日遭遇如此不幸,实在是命运多舛。
虞梨作为一个女子,更加的怜惜那个李小姐,而且李小姐才十六岁,也只是失踪,没准还在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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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她也想知道这件故事的后续。
再者,若能破解此案,她还有赏钱拿,正好她想去买些香粉之类的盖盖身上的檀香。
但是她也不能保证到底能不能查到些什么,总之,她会尽力,死马当活马医吧。
跟梁云鹤去李府之前,虞梨先去找了檀珩。
不为别的,就是提前告诉他一声,省的等她回来后又跟她起了争执。
至于檀珩答不答应,虞梨都不会听的,她是自由身,一定会去李府查这个案子。
想的很轻松很有底气,但当她真正站在檀珩的门前时,却开始焦灼起来,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启齿才能避免激怒他。
她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那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虞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没什么的,大不了就跟小仙咬一顿架!
结果檀珩眼都不带抬一下的,声音平淡如水:“你在我门外瞎跑什么?如果实在闲得慌,就来给我当书童,端茶递水,打扇翻书,磨墨捶腿。”
他话里的每一个词都让虞梨感到窒息,当他的书童跟当牛做马有什么区别?
不如当狗来的悠闲痛快。
虞梨再次感叹:还是当山里的野狐狸好。
檀珩正伏案批改文书,纤长的手指握着笔杆子快速的在文书上划过,忙得都要出重影了。
看样子,是没有闲心来管虞梨。
虞梨第一次不心疼小仙有这么繁重的工作,反而有些感激那个什么“昊天大弟”给小仙下达了这堆积如山的文书。
虞梨瞬间就来了底气,她说:“那个,我想……”
檀珩直接打断她:“想做什么就去做。这种小事就不要来问我了,我很忙,没时间陪你。”
虞梨愣住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不是,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就好像是虞梨在求他一样。
到底是谁要死要活的困着她,又是绑红线又是套锁链的不让她走?
檀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继续用夫子夸赞学生的语气说道:“你来找我,说明你长记性了,这很好。”
“不要试图欺骗我,你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这一句话是警告,也像是训狗。
虞梨当即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间接承认小仙在监视她了吗!
她恨恨的咬着牙,怒斥他:“你卑鄙无耻,下流!”
檀珩轻轻挑了挑眉,手中的笔顿了顿,他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冲虞梨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前两个我认,最后一个我不认。”
就这一句话就噎得虞梨没法骂下去了。
虞梨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神仙,小仙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好像很期待我对你下流”,特别的吓人,特别的邪恶!
虞梨冲他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檀珩转过身,再次沉浸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中,他的眼眸深邃,眼底是一片漆黑的寒潭。
他当然知道小狐狸是跟那个梁云鹤一起去探案,至于为什么要允许这件事。
那当然是根本就没把梁云鹤放在眼里啊。
在檀珩看来,梁云鹤不过是个病弱的少年,不值得他费心去留意。他甚至不屑于正眼去看那个羸弱的贵公子。
毕竟,病弱的人都很短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