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羌的铁骑染指大燕山河,十七岁的李茸主动放弃争夺皇位,带着粮草与军队来到北疆,立下豪言壮志:要与北疆的将士们共进退!
生来便是金枝玉叶的四皇子哪受得了边塞之苦,军中九成以上的人都认为他不过是猪鼻子插葱,用不了多久便会灰溜溜地离开。
卫征明更是两只眼睛都瞧不上狗皮膏药般黏着他的李茸。
然而就是这位金枝玉叶的人,在战场上披坚执锐,奋勇向前。践行了自己共进退的诺言,赢得了军中所有人的尊重。
李茸来到军中第三年,在一场与北羌的交战中不慎中了毒箭,不治身亡。
当尘封的真相揭开,才知李昌此计的狠毒与深远。
随着李茸在军中的声望水涨船高,名声也渐渐为大燕百姓知晓。百姓才不管什么嫡出庶出,也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一百皇子。百姓只知道上阵杀敌,保他们平安的人是四皇子轩王,自然真心拥护。
李茸赢得了为君者最重要的民心,加上卫征明麾下的十四万大军鞍前马后。皇位犹如探囊取物。
他若称帝,谁敢不从?
此时李昌已经除掉了两位兄长,一步之遥的皇位岂有拱手相让之理?
除掉李茸嫁祸给北羌,既扫清了登上皇位的唯一障碍,又能激起卫征明对北羌的恨意,让他心甘情愿驻守塞北几十载。
温言川站在故事的结局,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向所有人的因果,知觉有心无力。
谁都没有资格让卫征明原谅,温言川不行,罪己诏也不行。只能请他看在大燕百姓的份上,不要点燃战火。
一旦卫征明挥师南下,边防空虚,虎视眈眈的北羌定会趁虚而入。不仅如此,沿路各郡守备军也必会奉命抵抗。那该是怎样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场面。
温言川站在主账外,听着寂寥空旷的风声,试图从血肉出生长出一丝感同身受,去感受塞北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与凄苦。
塞北的日升日落直白而奔放,没有任何遮挡,肆意渲染着这片土地。
温言川周身落满阳光,白衣胜雪,如画的眉眼难掩疲倦——他就这样在帐外站了一夜。
卫征明撩开帐帘,见到外面的温言川眼里不禁闪过错愕。
温言川弯了弯眼睛,声音干哑:“将军早。”
卫征明冷着脸没搭理他,自顾自走了。
温言川立刻跟上,亦步亦趋像条小尾巴。
走出好长一段路,文征明回身怒视着温言川,忍无可忍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只要将军一句话。”
温言川琢磨一夜也没琢磨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捡最笨的来——缠他。
卫征明嗤笑:“我说你就信?”
“自然信。”温言川眸子里映着塞北的早阳,明亮而坚定,“将军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卫征明定定看了他半晌,扭身走了。
温言川接着跟,就这么一路跟到两里外的校场。操练的士兵手持长枪,一招一式利落杀伐,齐整的喊声冲破云霄。
尽是大燕好儿郎。
卫征明走到看台上,监督下面的士兵操练。在一片黑压压的盔甲中,角落里那抹白色身影尤为明显。
卫征明不禁有些恍惚。
他也喜欢穿白色,连盔甲都是银白色的。也喜欢跟在身后一口一个“将军”的黏着他……
思念宛如野草,扎根心底,肆意生长。荒芜了卫征明的整个人生。
卫征明啃食着与李茸的回忆,苟且偷生。
温言川化身跟屁虫,除了吃饭睡觉,不厌其烦地跟着卫征明。一跟就是五日。
第六日清晨,出了营地,卫征明往军营南边走去,并不是校场的方向。温言川虽觉得奇怪,仍旧跟上了。
小半个时辰后,温言川看到了一片坟冢。此处长眠着为大燕牺牲的士兵。他们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更是他们自己。
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坟冢中,有条尤为清晰的羊肠小路,路的尽头是轩王李茸的墓穴。
这位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并未入皇陵,而是长眠在了他守卫的塞北土地上。
李茸之墓。
卫征明敬立。
卫征明蹲在墓前,用袖子仔细擦拭掉碑上的风沙:“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说为百姓而死,死得其所。”
站在后面的温言川心里像塞了团棉花,难受得发堵。光风霁月之人死于阴暗,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那些无法为外人道也的情谊,是刻入血肉的羁绊。过了许久,卫征明再次开口:“你走吧。我此生驻守北疆,永不回朝。”
卫征明好想带兵不管不顾杀到上京,取了燕文帝的首级来祭奠他死去的爱人。什么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些与他何干?!
可他答应过他,会好好守着这一方土地,绝不让百姓受战乱之苦。他从不骗他。
塞北埋葬着他的爱人,他要一生守在这里。
生同裘,死同穴。
温言川看着这位背影坚毅的将军,半晌,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人各有命,他要奔赴自己的命了。
-
在短暂的苏醒后,燕文帝彻底陷入昏迷,仍旧倔强的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长明宫正殿外,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萧彻坐在椅子上,手握定乾坤,看戏般打量着底下的一张张脸,当真是丰富多彩。
夜色渐深。江之眠碰了碰旁边的工部尚书,窃窃私语:“要不回吧,依我看圣上今晚能挺过去。”
满脸困意的工部尚书:“回去也睡不踏实。万一真驾崩了还得再来,不够麻烦的。就这么等着吧。”
江之眠一琢磨也对,遂歇了回府睡觉的心。心里不由嘀咕:要死就快点死,这么拖着不是折磨人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边露出鱼肚白。孙公公走到殿外,满脸悲戚地高喊:“皇—上—驾—崩—!”
文武百官跪地叩首,送别一代天子。真假掺半的悲伤过后,所有人都等着那道传位诏书。
庞景率先开口:“孙公公,皇上可有留下传位诏书?”
孙公公:“自然是有的。”
“那就劳烦公公宣读吧,国本之事不可耽误。”
孙公公闻言看了眼萧彻,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回殿内拿出诏书,展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孙公公差点咬掉舌头,满脸惊慌地瞟了眼萧彻。诏书有问题。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停顿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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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不对的庞景眯了眯眼,出声催促:“孙公公怎么不继续念了?”
萧彻一把拿过孙公公手里的诏书,扫了眼后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撕碎。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李远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萧彻大声道:“萧彻你好大的胆子!你要造反吗?!”
“一张空诏书有什么好读的。”萧彻语气不痛不痒,“皇上驾崩,储君继位。此乃天经地义。”
孙公公说有传位诏书时神情笃定,打开后反倒方寸大乱。要么如萧彻所说是空诏书,要么就是诏书上写的人不是太子。且极有可能是后者——一道空诏书何至于如此慌乱。
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还有谁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可以名正言顺继位?
李远虽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有人为他做嫁衣何乐而不为,咄咄逼人:“再天经地义也要有诏书!否则无法承继大统!你手里的诏书尚可拼凑,敢亮出来看看吗?!”
一道细微的马蹄声入了耳,萧彻勾了勾唇:“有何不敢。”
“王爷,万万不可。”孙公公压低声音。
没等萧彻亮出诏书,白色身影已经策马至近前,手中高举明黄色圣旨,声音清亮:“圣旨到!”
勒马、下马一气呵成。温言川走上台阶,锐利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先帝遗诏,所有人跪下听旨。”
萧彻撩开衣摆利落跪在温言川身边,目光落在他染了尘的衣摆上,抬手轻轻拂掉。
孙公公紧跟着跪下。
李随安目不转睛看着殿前风尘仆仆的人,神色大喜,毫不犹豫跪下。他的少师没骗他,真的及时回来了。
庞景不动声色看了眼温言川手中的圣旨,理了理衣摆跪在地上。其他朝臣紧随其后,呼呼啦啦全部跪下。
最后跪下的是李远,心不甘情不愿,看向温言川的眼神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他。
待所有人跪下,温言川缓缓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天资聪慧,勤勉克己,得天庇佑,朕甚悦之。着其承继大统。诸臣当勠力同心,共佐新君。钦此。’”
时间倒回到温言川出发去北疆前。
燕文帝颤颤巍巍从枕边拿出两道圣旨:“这两道圣旨……你收好。一道是朕亲笔……所书的罪己诏,带去塞北给……卫征明,或许能有用。”
“另一道是……是传位诏书。朕已经留了一道就……就放在正殿内。这道你拿着……以防万一。”
生性多疑的燕文帝临死前都在防备,却唯一信了温言川。温言川也将计就计,只说去北疆传旨,丝毫不提传位诏书一事。
君臣二人瞒天过海,没有第三人知晓第二道传位诏书。也正是这第二道诏书,确保了太子顺利继位。
北疆事了,太子继位。压在身上的两块大石头均安全落地,连日透支体力造成的虚弱饿虎扑食般扑向他。
温言川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直直朝地上栽去。
一抹红色身影稳稳接住了他。
温言川靠在萧彻怀里,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道:“王爷,借你肩膀靠靠。”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了一声坚定低沉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