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安静的午后,书房的阳光充足明亮,地板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鎏金,让人温暖的色泽。
冯蘅靠在书架上,手上正捧着段成式的《酉阳杂俎》,目不转睛,看的入迷。这本唐代笔记小说集记载着各种奇人异事,她当志怪小说来看,倒是觉得充满了奇幻诡谲,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脑洞了得,虽然现在书是繁体字,不过她阅读起来没什么障碍,也算是专业技能了。
那天只是尝试向黄药师申请能不能进书房看书,结果很轻易的就被应允,倒是让她十分的惊喜,虽然时空完全不同,这里的藏书远比她家的书架要丰富的多,快就像小型的图书馆,当然她不完全是为了看书……
“原来是宋代,宋代不错……”冯蘅在翻找了所有书籍,发现最新的一本也是朱熹的著作,就确定了现在是宋代,也许是南宋,也许是北宋末,“有我最喜欢的文人呐!”
“哦?”门口幽幽传来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是哪位有此荣幸得你青睐?”
“岛主大人,一定要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人吗?”她回过头,一脸哀怨。
“何谓悄无声息?难道我进来还要敲门吗?”他理所当然道。
冯蘅撇撇嘴,不说话了,转身将手中的书放回了架子上,语气不冷不淡:“岛主大人的地方,自然岛主大人说的算了。”
黄药师背手踱步进来,走到她身边,瞥了一眼她刚刚放回去的书:“《酉阳杂俎》,倒是像你的喜好。”
她抬了一下眼皮,心里却不爽起来,像《酉阳杂俎》这类的小说集,根本不算文学上的正儿八经的大雅之作,别说宋代了,到清朝也如此:“是啊,我就喜欢这种书。”
“但你刚刚说最喜欢的文人却是当世的。”
“嗯,文人之中最爱苏轼,”她点了点头,却见他一瞬即逝的诧异,“怎么?很意外吗?”
“苏东坡文学造诣虽高,但诗词作品豪放,你能喜欢确出我意料。”
“虽为豪放派文人,但比起辛……”辛弃疾的名字险些脱口而出,幸亏她及时记起辛弃疾是南宋人,此时还未必存在,或者成名留下作品,连忙改口,“……比起一般的言语粗犷,他的豪放更体现在境界的豁达,苏轼思想上融合儒释道三家学说,远比一般学者要开明的多,然而仕途坎坷多舛,性格却越发洒脱,这种乐观豁达也是我欣赏他的原因之一,至于他的作品就更不必说了,无论诗词、散文、书画都是同时代顶尖,古今屈指可数的全才,也是名垂千古的大文豪。”
黄药师见她一脸认真的娓娓而谈,神情也是充满崇敬,可见真的喜爱:“东坡离世不到百年,若你早生一些,或许能与他推杯换盏。”
“若是真能与他面谈一席话,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幻想到那种场景,冯蘅不自觉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离世不到百年,以她对于苏轼的了解程度,也判断出来了如今的年代,大约在公元1200年前后,误差应该不超过十年,所以应该是南宋,辛弃疾也成名了,应该还在世,唉,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慌张了。
不过,南宋却算不上一个很好的朝代了,政治上尤为可怜。
“你知道我最喜爱他的哪一篇作品吗?”她突然仰着头望着他,双目含笑,却是亮晶晶的分外璀璨。
“如你所爱,欣赏他的豁达,若非赤壁赋三篇,就该是那首《水调歌头》罢。”他想了想,苏轼作品浩如烟海,佳作也是数不胜数,除却诗词之外还有古文,但依她的喜好,与作品的传世力度,当是如此了。
“嗯……前后《赤壁赋》确实境界斐然,《水调歌头》更是中秋词中让‘余词尽废’的谪仙之作,我的确喜爱非常,但另有一首词让我每当念起,就会忍不住悲伤愁苦,只短短七十字,却有黯然销魂的百般滋味。”
黄药师心下已是了然,就听到她已经在低声缓念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她念的极富情思,语气似诉似叹,又有无边的哀伤,蕴含了她的心情,她的理解,她的思想,很容易让听者也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东坡词中少有的悲苦之作,竟能打动你至此。”他看着她已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失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情实感,最是动人。”她喃喃道。
“也难怪你瞧不上我的那句诗。”他打趣道。
果不其然见她变了脸色,一脸郁闷,撇着嘴道:“岛主大人,你就这么记仇吗?”
“听说你想去我的菜圃看看?”黄药师忍住笑意,转移了话题。
“啊,对!”冯蘅的眼神又亮了,她凑到他面前,身高差决定只能仰视他,“如果离的不远,可以去看看吗?”
每天见仆人都往来两头,她其实很想跟着去逛逛,但又怕自己不小心没帮上忙又捣了乱,还是想在去之前征求一下主人的同意,而且,她在书房翻到了好几本诸如《齐民要术》、《水轮赋》这类的农业书籍,还有《梦溪笔谈》这类的科学著作,她很好奇的是,他会如何把这些应用在实际生活中。
“你的爱好倒是广泛。”他笑道。
“这才不过凤毛麟角,我对这个世界可是充满了求知欲呢。”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黄药师带着冯蘅两人绕到了竹屋后面,隔着一座矮山坡就是菜圃了,距离并不算太远,但是爬山分外费时间,冯蘅平日缺乏运动,这几日身体因病过一直也不见好,走山路体力消耗的厉害,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身体怎的这般弱不禁风?”他不再前行,站在原地等她,只是走了这么点距离,她就喘成这样,一直苍白的小脸染上了淡淡的酡红,看着倒是生动了一些。
“岛主大人,我又不是武林人士,哪能像你这般健步如飞。”冯蘅辩解道,她才不会如实说自己是个标准的宅女,缺乏锻炼不说,没事的时候根本不会出门去晒太阳。
然后她就看到他修长好看又宽厚的手掌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抿着唇,忍住笑意,但嘴角勾起的微笑弧度却出卖了她的心情,虽然处处嫌她麻烦,但未曾弃她不顾,看来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嘛。
“其实也不用非得牵着……”她还是诚实的乐呵呵的将右手放了上去,那一刹那接触到彼此的温度,都带着一点冰凉。
冯蘅还没来得及暗喜,手上传来的力量让她身体失去平衡,撞到他的怀里,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脚尖点地,两人飘然至空中。
“……岛主大人,你要使用轻功能先与我说一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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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能走快点,我也可以省点气力。”
冯蘅没有办法只得紧紧搂着他的腰,却小声的嘀咕:“讨厌。”
听着却更像是女孩子的娇嗔。
矮山坡之后,又是别有洞天,这里地势应当比他们住的地方要高一点,虽然经过了山坡的地势错位,但她就有这个直觉。群山环绕的一块平原,就面积来说并不算小,地势更低处一条清澈溪流,农田占地也就七、八亩左右,一半种蔬菜,一半种稻谷,四周郁郁葱葱,长满了绿色植被。
而让冯蘅忍不住惊讶的是她只在课本上见过的水利工具,引溪水自然灌溉农田。
“这叫什么?”冯蘅连跑带跳,眨眼间就到了这个像传送带一样的大型木质工具前,伸手边摸边问。
“龙骨水车,《后汉书》记载毕岚发明了此工具,三国马钧加以完善,成此版本,应用于从低河渠向高田灌水。”
“那个也是灌溉工具吗?”她大感新鲜,连连发问,那头那个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滑轮吧?现在的人已经想到利用滑轮来运输东西了吗?
“机汲,前朝刘禹锡在《机汲记》中有过详细介绍,枯水期,溪水水位不足的情况下,会利用这个工具去取山上溅泉之水。”
灌溉一直是农事最大的难题,历史上诸多造福后世的成就几乎全与水利有关,大有都江堰、郑国渠,小有水车、轱辘,无一不凝结着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厉害!岛主大人居然对农田水利也这么有研究!”冯蘅简直对他的学识之渊博五体投地了,要知道宋代开始,程朱理学成为国学,一般的学者只读作为教材和科举考试依据的四书和五经,都用足他们的毕生精力,像这些技术方面的知识都是被称之为‘末技’,最廉价不堪谈的能力,一般的文人墨客怎会涉猎?
“因你喜爱的苏东坡也精于农利,所以也连带着对我也刮目相看了吗?”他调侃道。
“嗯……苏轼在我心中已接近完美,不过岛主大人你的形象也高大了许多!”她笑道,又转头看想了占地一大片的田地,“不过就算灌溉有工具轻松了些,但播种的节令,只仆人叔叔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吧?”
“那时自然会从内陆带人来做,平日其实空闲的很。”
冯蘅点点头,她对农事就是一知半解,里面太多学问,就算学会了其实对她也并无多大用处,纯粹增长见识,便不深问,小跑到小溪旁,涓涓细流在浅浅的河床上悄无声息的流动,清可见底,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岛主大人,莫不是这水正汇入的是竹楼中心的那湖里?”
“不错。”
“难怪,死水怎么如此清澈,定是地下水相互贯通。”
冯蘅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水面如同照镜子一般的清晰,她的房间没有镜子,总是不能好好的看清自己的模样,每次都要利用水中倒影,她这叫顾影自怜吗?扯了扯身上的衣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穿男装还是挺好看的嘛。
“着男装还不能适应吗?”黄药师虽隔着远处,但将她的小动作小表情尽收眼中。
“不是适不适应的问题,是惊奇啊……”她随口就应答,转眼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诶?你……知道我是女子?”
“我看起来有眼拙至此吗?”他好笑的看着她。
从身形、长相到动作、神态,她究竟哪点不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