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人在家中坐,早早就收到裴皇后的传话,喜不自胜。
心心念念盼了许久,这桩婚事终于成了!
“嬷嬷,快去准备喜钱、喜糖和炮竹,待明日宣旨后,便到府前发放,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李氏头痛症都缓和了不少,忙前忙后吩咐仆人准备相关事宜。
周管家急匆匆前来禀报:“郎君回来了!”
李氏顾不上外面风大,扶了扶头上的暖帽去迎接裴闻卿。
却见裴闻卿一脸沉重从马车上下来,上台阶时一个踉跄差点倒下。
得亏凌影身手矫捷,及时扶住他。
“大人,没事吧,要不要属下去找个大夫来?”
裴闻卿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李氏也赶紧上前扶住儿子,乐呵呵道:“皇后人传话来说,赐婚一事已定,你怎么看着怪怪的,一脸不高兴,不是你自己亲自去求的吗?”
裴闻卿抬头看着母亲,努力挤出一抹笑来,“母亲高兴就好。”
随后径直上前倒去,倒在李氏身上。
“子贤!”
-
裴闻卿昏昏沉沉睡了三天。
沈舒幼与他不同,裴闻卿亲自求来的赐婚圣旨,仿佛当头一棍暂时昏迷,当天下午人便醒了。
初醒时,她沉浸在裴闻卿要娶她的喜悦中。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她醍醐灌顶,又恢复了理智,呆坐在窗前。
直到次日,谢世杰拿着礼部拟定的婚期回来告诉她,她彻底慌了。
她和裴闻卿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的三月初六。
“我要去找裴闻卿,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舒幼发了疯似往外奔去。
谢世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见到他之后呢?把他推到翠湖里淹死吗?”
“这个主意好。”她赞同这个提议,“淹死他,就不用和他成婚了。”
谢世杰知道妹妹说的是气话,就当是看热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许笑,快去帮我传话,明天我要见他。”
谢世杰笑了笑,如实道:“成婚之前,你们都要避嫌,不能见面。更何况,裴闻卿自从宫里请旨回来后,便病了,没发见你。”
“那该怎么办?”她也没主意。
这门婚事最满意的人便是谢世杰,现在又变成天赐良缘,他就更高兴了。
“等你们成婚后,你再问他也不迟。”谢世杰劝道,“别以为两个月时间很长,还有三书六礼呢,这阵日子父亲母亲还有你嫂嫂可有得忙,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哪都别去。”
不去就不去,反正她也不爱出门。
其实裴闻卿没有病,请旨归府那晚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昏睡了三日才悠悠转醒。
李氏照顾床前,担心不已。
裴闻卿醒来又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日照常上值,婚事操办一事全交给李氏来督办。
只是会在深夜里站到院中,看着十二年前自己亲手种下的红山茶出神。
山茶树枝干粗壮,叶片墨绿而厚实遮住半个院子,满地落花嫣红似火。
“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
婚事繁琐,裴谢两家走完三书六礼,便也到了两人成婚的日子。
三月初六,微风和煦,百花初开。
谢府朱色大门敞开,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宾客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谢世杰娶妻那年。沈舒幼那会才十岁,笑得比谁都开心。
今日轮到她成婚,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绿华同青萍正仔细地为她梳妆,绞面,盘发,簪花,镜中人早已脱胎换骨。
“新郎到!”
礼官高喊一声,鞭炮齐鸣,更是热闹。
徐庄与火急火燎跑过来,催促道:“新郎到了!动作快些,可别耽误了吉时。”
她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帮沈舒幼扶好发簪,又补了一层胭脂。
见她满面愁容,开解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哭花了多难看,只是出嫁了而已,三日回门后随时可以回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嫁给谢世杰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沈舒幼此刻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头饰出奇的沉重,沈舒幼连摇头示意这件小事都变得很困难。
“官人呢?”徐庄与突然想起来,“他怎么还不来,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这会人又跑哪去了,快去把他喊来。”
谢世杰的确一直盼着送妹妹出嫁的日子,这是当兄长的唯一殊荣。
“来了!来了!”
青萍正准备去喊人,刚出门就瞧见他跑过来,急忙回屋告诉众人。
徐庄与取来掩面团扇,郑重地交到她手里,“拿稳了,一直到婚房都不能放下来。它可以挡住邪祟,保你日后平平安安。”
沈舒幼微微颔首,热泪盈眶。
谢世杰长舒一口气,将牵引的大红花一头递给妹妹,“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走吧。”
徐庄与在另一侧搀扶她,她紧紧拽着红布,跟着兄长出门。
“礼成之前,双脚不能落地,会沾上霉运。”
沈舒幼还没跨出房门,兄长便开始一字一句叮嘱起来。
“日后,父亲母亲就劳烦哥哥嫂嫂多加照顾,今日也多谢哥哥嫂嫂为我打点好一切。”她声音哽咽,带着重重的鼻音。
“放心吧。”谢世杰如小时候那般哄她,“受了委屈别自己忍着,子贤要是敢欺负你,我把他带到大理寺关起来。”
这未免太过了点。
“新妇到!”
在众人的簇拥下,沈舒幼来到正堂看到了裴闻卿。
他比年前的时候消瘦了些,一袭朱红喜服,金冠束发,更显得他俊朗不凡。
裴闻卿正在接受宾客的道贺,见她进来,不由多看了一眼。
二人并排三叩首,拜别沈氏与谢玄清。
沈氏眼角噙泪,满是不舍,不忘依礼嘱咐:“此去夫家,为人妻媳,孝顺公婆,敬重夫君。须谨言慎行,切不可莽撞误事。”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望母亲保重身体。”沈舒幼又是一拜。
随后,轮到谢玄清交代新婿:“子贤,小女今日便托付与你,须好好待她,相知相惜,包容彼此。”
裴闻卿应道:“小婿多谢岳丈大人提点,自会与新妇相敬如宾,相互扶持。”
落日余晖,满地金黄,伴着不绝于耳的炮竹声,迎亲队伍回到了谢府。
十里红妆,谢府送嫁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沈舒幼由婢女搀扶下轿,再兄长牵引下步入相府。
这是她初次来到谢府,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心脚下,摔了会让大家看笑话。”
别人的兄长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谢世杰却只担心这个。
沈舒幼委屈撅嘴,嫌弃地扫他一眼。
新妇入府,跨过门槛后,还需跨马鞍,踩着地毡一直到拜完天地。
谢世杰只能陪她跨过门槛,剩下的便交给裴闻卿,毕竟他才是今日的主人公。
三日面面相觊,气氛紧张得人后背直冒冷汗。
喜娘见状提醒道:“舅兄还不肯放手吗?人人都说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如今看来是真舍不得了。”
裴闻卿呆呆站着。
“罢了罢了。”谢世杰长叹一声,递是自己手里的红布头。
他重重拍了几下裴闻卿的肩膀,“子贤啊!为兄嘴笨,不善言辞,你要是脾气不好,我就只能请大理寺做客。”
旁人要不就作诗,要不就捡好话说,他倒威胁起人来。
裴闻卿接过红布头,连连点头:“兄长美言,子贤必定铭记于心。”
-
拜堂时,沈舒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受控与他人。
以至于她都不记得拜堂时礼官喊的祝词,人便已经被裴闻卿抱到婚房。
那一路,她连裴闻卿的心跳声都没有听到。
这就算礼成了。
婚房重新回归平静,裴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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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堂招呼客人,只有青萍陪着她。
青萍是伺候沈氏的贴身婢女。沈舒幼出嫁,她不放心,便把青萍指派来照顾女儿。
沈舒幼坐在大红婚床上发呆,层层叠叠的头饰压得她脖子酸|疼,十分难受。
绿华性子同文静的青萍不同,这会早就溜出去看热闹。
青萍不忍心看她难受,便提议道:“娘子嫌重的话,我帮您拆了吧,应该没什么人要来了吧?。”
沈舒幼把团扇拿下,艰难得点了点头。
青萍准备上手时,绿华提着食盒回来,急忙跑过来阻止她。
“青萍,你忘了夫人是怎么交代的了吗?”绿华气喘吁吁道,“待会姑爷回来,还要喝合卺酒,大家还要闹洞房呢!”
青萍淡淡“哦”了一声,收了手。
绿华把食盒里点心拿出来,高兴道:“刚才我去前院听曲的时候,郡主看到我,不仅没有责怪我,还装了点心让我拿回来。”
主仆三人今日忙前忙后,这会早已饥肠辘辘,早已顾不上什么礼仪,美滋滋吃起来。
三人正吃得正欢,起哄的人群随之而至。
“闹洞房了,闹洞房了,闹完洞房,新人好行礼,子嗣多多。”
喜娘乐呵呵地拉着半醉半醒的裴闻卿回到婚房,招呼大家闹起来。
突如其来的热闹,可把沈舒幼吓得够呛,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到。
团扇早就被她自己取下,这会只能先用袖子遮住脸,手忙脚乱找团扇来遮脸。
她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裴闻卿面容微红,不大好意思看着她,也不大乐意靠近她。
沈舒幼直接用整个团扇遮住自己的脸,真是太尴尬了。
“新妇害羞了,郎君还不快行却扇之礼。”喜娘催促着。
“你们都先出去吧。”
听到裴闻卿让他们出去,喜娘脸色瞬间阴下来,暗自叹气,
她让人把合卺酒放下,从婢女手里夺过装有花生桂圆红枣的篮子,在床上撒了一些,这才不情不愿地率人离开。
青萍看了绿华一眼,犹豫着她们要不要也出去时……
“你们也出去。”裴闻卿又发话了。
二人福了福身,收拾好食盒出去,将房门关上。
婚房里只剩下她和裴闻卿,静得可怕,唯一的杂音只有她那扑通扑通心跳声。
沈舒幼双手握着扇柄在打颤,紧张到不行。
等啊等啊……她感觉裴闻卿也走了。
团扇全部遮住视线,她只能垂视地面,却迟迟没见他走过来。
难道真的走了?
她小心翼翼落下团扇,眯着眼偷看,确认他还在不在房中。
就在此时,原本背对着她的裴闻卿听到动静,转身朝她走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团扇,扔到婚床上。
沈舒幼吓了一跳,瑟缩着身子往后仰,想离他远一些。
裴闻卿弯下身子,双臂撑在床上,像包围猎物一样将她围起来。
淡淡的酒气随空气飘入她鼻腔,四周热浪一点点朝她袭来。
唯一的防范,便是双手紧握抵在胸前,沈舒幼侧着头,不敢直视他锐利的目光。
“真是可惜了,打扮得这么好看,可惜嫁给了我,没嫁给你的心上人。”
怜悯还是嘲讽,她一时也听不出来。
她反驳道:“嫁谁不是嫁……男人都一样。”
随即,她不在躲避,正视他的目光。
裴闻卿一阵冷笑,拨开她额间散下来得一缕碎发,缓缓挪到发髻上……
他这是要开始了吗?
沈舒幼突然想起昨夜与沈氏同寝时,沈氏对她说的私房话。
若是没有前世的遭遇,那些话确实有用,但她连孩子都生过了,只不过这周|公之礼的确有些尴尬……
她是被迫与裴闻卿成婚,并不想与他行周|公之礼,至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可要怎么拒绝他,万一惹怒了他,他要是强来又该怎么办?
要怎么同他说呢?要不先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