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幼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想一边绕道竹林后方,朝水榭而去。
斜阳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踩上干枯的竹叶,响声清脆。
竹林后是连通池子的曲桥,她抬头张望,仔细确认以防自己又走错路。
密竹掩映的另一头,一袭淡粉色罗裙的小女孩摇着花枝跑过来,跌跌撞撞跑上曲桥。
石曲桥外围低矮,不免让她多留一眼,同她一样心思的还有韦云安。
沈舒幼刚才在赏春宴看到过这个小女孩,好像是某位贵人的公主。
眨眼睛,只听见扑通的一声,那小公主便一头栽进池中,扑腾个不停。
“救命啊~”
沈舒幼正欲跑过去救人时,水谢中的那抹红色身影已经越过栏杆,一把拽掉身上的披风,跳入冰冷的水中。
不多时,便已将小公主救起来,照顾公主的随从这才匆匆赶到。
“是不是你把公主推水里了?”
为首的婆子一脸凶相,直接上手将韦云安拽开,抱着瑟瑟发抖的公主往回走。
临走时还放下狠话:“我可什么都看到了。”
沈舒幼见那婆子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没有急着上前制止她,为韦云安辩解,而是借着竹林将自己藏起来,暗中观察。
待那婆子带着公主走后,她才现身来见韦云安。
“王妃,你还好吧?”
她已浑身湿透,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身子,打着寒噤。
“没事。”她强忍着寒意,摆摆手。
沈舒幼跑过去,捡起地上的披风为她披上。
“先去皇后娘娘那换身衣裳吧。”
韦云安瑟缩着点了点头。
小公主落水一事很快传到裴皇后耳中,赏春宴戛然而止,众人意犹未尽。
随后,小公主的母亲惠嫔娘娘便求裴皇后为她主持公道。
众人不解,小公主分明是贪玩时意外落水。顶多是呵斥几句照顾公主的嬷嬷和宫婢,小惩大诫便了事。
怎还要劳驾裴皇后出面?
裴皇后知道是韦云安跳下水救的小公主,心疼不已,连忙将她带回千秋殿安置,还传来张太医为她诊治。
亲自确认韦云安无大碍后,又才去惠嫔那看望小公主。
沈舒幼主动留下照顾她,二人就那么干坐着,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二人以为万事无忧时,碧珠突然回来,让她们赶紧去一趟惠嫔那里。
二人没有多想便跟着去了,还以为是准备感谢之类的话。
碧珠却告诉她们,小公主亲口说是韦云安将她推到池中,张嬷嬷都可以作证。
韦云安冷笑一声:“又是冲我来的!”
都说后宫争斗不断,人心险恶,沈舒幼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她也只得叹气。
二人很快来到惠嫔所住的永宁殿,小公主已经苏醒,被满面泪痕的惠嫔紧紧搂在怀里。
小公主今年八岁,封号宝庆,圣上的第七女。
二人简单问礼后,像两个犯错待审的小孩站到裴皇后身侧。
裴皇后看了一眼韦云安,平和问道:“云安,宝庆的嬷嬷们说是你将公主推到池中,你可有做过?”
“我没做过。”韦云安摇头否认,语气坚定。
这时,为首的张嬷嬷又哭诉起来,“皇后娘娘,她撒谎,奴婢们可是亲眼看到了……您要是不信,现在便可问问公主。”
双方各执一词,裴皇后一时也难以判断。
倒打一耙,沈舒幼忍无可忍,也准备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此是与你无关。”她还未开口,便被裴皇后打住,“你且在一旁看着就好。”
韦云安也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口气她咽不下。
惠嫔抽泣不止,裴皇后亲自上前安抚宝庆公主的情绪,柔声同她说了好一会话,才进入主题。
“宝庆,告诉大娘娘,你是怎么落水的?”
宝庆公主脸色微白,小手从锦被里伸出来,摇摇晃晃指向韦云安。
“是她……”
话音刚落,便又被惠嫔搂在怀里,泪如雨下,啪嗒啪嗒落在锦被上。
张嬷嬷也紧随其后,指控韦云安:“奴婢可没有撒谎,公主都亲自只认她了,皇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公主做主啊!”
说完便趴着地上,装模作样放声大哭。
惠嫔哽咽道:“宝庆还这样小……皇后娘娘您可要……”
“我没有做过!”韦云安大声道,“也请皇后娘娘为我做主,我与宝庆公主还有惠嫔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去报复一个小孩?明明是公主自己跑得太快,不小心掉进水里的,是我将她从水里就起来,嬷嬷为什要撒谎?”
裴皇后缓了缓心神,问她:“你可有证人?”
她摇摇头:“没有。”
“有。”沈舒幼从她身后站出来,“我当时也在,我可以作证,公主不是庆王妃推进池中,是嬷嬷们撒谎,我有证据。”
嬷嬷们相互看了看,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
沈舒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给众人看,张嬷嬷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看样子,是张嬷嬷的没错了。”
惠嫔看了一眼嬷嬷,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荷包,肯定道:“确实是张嬷嬷的,那又能说明什么?”
“在说明这个荷包的用处之前,我想请皇后娘娘再问一遍公主。”沈舒幼沉着道,“请您问公主,是谁将她从水里救起来的?”
结合到她先前从谢世杰那里学来的大理寺审讯法,她觉得刚才的问话有漏洞。
公主年幼,又受了惊吓,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很容易被旁人的话术牵着走。
指着韦云安,兴许是在说是她救了自己。
这次是惠嫔亲自问,她最心疼女儿,更想亲自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七娘,告诉母亲,是谁把你救起来的?”
宝庆公主颤颤巍巍地小手再次指向韦云安。
“这能说明什么!”张嬷嬷急道,“说不定就是庆王妃在捉弄公主,先把她推到水里,再……”
还在狡辩。
只见沈舒幼从她张嬷嬷的荷包里掏出一只金镯子来,她才彻底闭了嘴。
“此镯做工精巧,光滑细腻,镯口小巧,应该不是张嬷嬷的吧?”她把镯子连同荷包交给裴皇后,“不知张嬷嬷家中做何营生,都戴得起金镯子了,怎么不做大点的?”
惠嫔一把抢过金镯子,只是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女儿的镯子。
“怎么回事?”惠嫔问道,“张嬷嬷,你不是说公主的金镯子掉池子里了吗?”
韦云安嘴角止不住上扬,淡淡道:“嬷嬷不仅眼神好,手速也快。”
惠嫔转头问她:“敢问裴夫人,这荷包你在何处得来的?”
“在公主落水的水池边上捡到的,庆王妃也看到了。我本打算将此物交由皇后娘娘来寻找失主,不料竟成证物。”她如实禀报。
裴皇后问道:“张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如实招来?”
方才还咄咄逼人,这会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来了。
“公主跑过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在她失足落水时,我将她救起来后,张嬷嬷才赶到的。”韦云安替她说,“不想承担没有看顾好公主的罪名,便将罪责推到我身上,以此来脱罪。”
“奴婢没有。”张嬷嬷矢口否认。
沈舒幼叹息道:“确定没有吗?你要是真的在好好照看公主的话,怎会没看到事发时,我就在曲桥的另一端的竹林旁看着。”
“这……”张嬷嬷彻底慌了神。
她注意到,公主貌似很惧怕张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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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从她入殿开始,公主始终没敢看她们一眼。
想必是平日里,对公主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惠嫔怒道:“亏我还对你们这样好,你们便是这样照顾公主的,还企图诬陷庆王妃,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嬷嬷眼看瞒不住了,便爬过来拉着惠嫔的衣裳痛哭,“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下次直接把我的命给你们吧!”
惠嫔气得浑身发抖,捂着宝庆公主的耳朵,对着张嬷嬷一通数落。
宝庆公主落水一事真相大白,张嬷嬷敷衍懈怠,自导自演,偷拿公主财物,罪加一等。
裴皇后当即让人将张嬷嬷一干人带出去处置,也还了韦云安清白。
此事才暂告一段落。
-
两人弓着身子从永宁殿中走出来,面对裴皇后的威严,大气都不敢喘。
目送裴皇后前去处理要事的背影走远,二人才如释重负。
“你摸摸我手,全是汗。”韦云安主动揽上她的手,“真是吓死我了,这皇宫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确实都是汗。”沈舒幼没想她如此直率,弄她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手也全是汗。”
韦云安搂过她肩膀来,笑道:“还好有你,要不是你当时发现那个荷包,我今天怕是在劫难逃。”
“是吗?”
沈舒幼搓了搓手,望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并不抗拒,反而有些意外。
她好像知道了,裴闻卿为何会对她念念不忘。
“王妃不是去东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水榭那里?”她问出心里的疑惑,“难道你与我一样,都迷路了?”
“我进宫那会,母后在接见你和裴闻卿,我便先去东宫看望太子妃,她还在睡着我,我就回来了。”韦云安摇头,干脆道:“我不太喜欢公宫里的这些宴会,她们总是话里有话,烦得很。”
原来如此,还好裴皇后后来没有问起她们怎么相遇的事来。要是真问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看起啦很不开心?”韦云安松开她,关心道,“裴闻卿对你不好吗?”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说话间,两人都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大步走来。
落日的余晖如一层薄薄的金纱,洒落在他身上,为他消瘦身影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晕。
“这才几天,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她也不知道。
韦云安看着走来的裴闻卿,拍了拍她:“今日你我有缘,他要是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她有点好奇:“怎么收拾?”
韦云安附在她耳边说:“他打不过我。”
沈舒幼暗自窃喜,忍不住笑出声来。
待裴闻卿走近,韦云安调侃道:“裴少詹走得这样快,是怕我欺负你夫人吗?”
裴闻卿先是看她一眼,随后才注意起一旁的沈舒幼来。
“你没事吧?”
他这是关心谁?
“有事的是我,不是你的夫人。”韦云安告诉他,“要是没有你夫人为我解围,我今日怕是回不了庆王府了。”
“没事就好。”
他正往东宫去时,得知永宁殿的事,便匆匆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
“裴闻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夫人在这,你不先关心你夫人,倒是对我嘘寒问暖。”韦云安不满道,“你还嫌你我之间的误会不够深吗?”
“你……”
裴闻卿准备例行询问她时,韦云安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韦云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两人面前。
裴闻卿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回家吧。”
二人又去一趟长秋殿,被告知裴皇后不在,这才出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