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北驿馆底楼的大门被人突然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山匪持刀明晃晃地闯进来。
“杀!一个不留!”
凌影和一众手下迅速将沈舒幼拦在身后,他回头道:“你们几个护送夫人从后门走,出了门就往南走!”
百花镇往南是前往上京城的方向,看来裴闻卿已然想好退路。
“好,那你们自个小心些。”沈舒幼拉上绿华的手,便往门离开驿馆。
白日繁华的街道已乱成一粥,火光四起,山匪遇人就砍,百姓吓得四处逃窜。
混乱中,沈舒幼与绿华被人流冲散,绿华大喊着:“娘子快走,别管我!”
那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怎么能顾着自己逃命。
“绿华……”
与逃命的人群相反,沈舒幼挣扎着往回挤,却被人群带着往前跑。
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方向?
李徽与方一刀这么快就谈崩了吗?山匪这是要屠镇吗?
这些人好像也不是要逃命……逃命不应该是往南走吗?
往东?土地庙……
沈舒幼被人群挤倒在地,蹭得浑身都疼,她抚着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向人流奔涌的方向,那边是东,那边是北,南边是……
“怎么都往东走?”
她忍痛爬起来,一瘸一拐跟着人流的方向跑去。
一个老伯回答道:“百花仙子会保护我们的……”
“还有土地公和土地婆。”
“山匪不会进庙,庙里很安全,娘子快些去,山匪手里可就遭殃了。”
这种时候不是逃命要紧吗?怎么信起神的庇佑来了。
“好……”
了解其中缘由,沈舒幼突然停下,一瘸一拐往回走,行到十字交纵路口,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往南走去。
居住在南边的百姓大多也都往土地庙的方向跑来,还有一部分人同她一样,往南出镇逃命。
与她一样的大多是来往的客商,也是山匪眼里的香饽饽。
还未走到南门,沈舒幼远远便听到山匪屠|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走不成了?
躲起来,保命要紧。
她的第一个念头,先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额间细汗一阵接一阵,沈舒幼匆匆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旁边小道里的柴火堆,便躲了进去。
山匪杀红了眼,四处搜刮,很快便来到她躲藏的这条小道搜查。
“好好搜查,值钱的东西都拿回去,大伙一起分了。”
“是!”
银光闪闪的刀身沾满了血渍,血腥味越来越浓,引得她一阵反胃。
沈舒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捏紧唯一可以用来防身的木棍。
瘆人的大刀准备劈向柴火堆时,裴闻卿从屋顶跃下,当场砍死一个山匪。
再一个转身,手中长剑如疾风掠过,又砍倒两人。
“找死!弟兄们,一起上!”
剩下的山匪一拥而上,从狭窄的小道打至南长街,刀光剑影来回闪烁,如烈日般刺眼。
她歪着头透过柴火缝里往外看,裴闻卿左肩膀被划了一刀,已经被山匪逼出巷口,满地尸体,只剩下一个厉害的山匪头子。
山匪的人海战术,杀不死的,也会把你累死。
沈舒幼看着手里的木棍,决定做点什么。
她还在犹豫时,却见裴闻卿再次持剑,朝那个山匪挥来。
长剑招式变化之快,山匪看花了眼,只得用刀阻挡来自他的进攻,退回小道上来。
一,二,三……
沈舒幼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默念,数到三时,毅然决然从柴火堆里出来,快准狠地朝山匪脑子上打了一棍。
十足十的力,打得山匪措手不及,两眼一翻便昏过去了,连句遗言都没有。
“你怎么在这?”
“我……”
来不及解释了。
沈舒幼过来扶他:“赶紧走,保命要紧。”
也是。
裴闻卿咬牙,给昏过去的山匪补了一刀,扶住受伤的左肩,随她走出小道。
二人刚走上南大街,很快又被山匪给包围了。
裴闻卿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握剑护在两人胸前。
“要是怕了,待会找到机会,就赶紧跑。”裴闻卿镇定地告诉她。
沈舒幼也举起手里的木棍,冷笑道:“大不了一起死,我又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
都死过一回的人,何以畏惧。
山匪可没有他这样有情调,一波接一波涌上来。
混战中,她的手臂被裴闻卿攥得一阵阵疼,麻木,最后没了知觉。
敌人的鲜血溅得他一身,那一抹青竹硬生生被染成啡色。
鲜血,人海,刀剑声,混乱交织。
“裴闻卿!”她扔掉手里木棍去扶他。
他倒下了,半跪在地上,眼中布满血丝,靠着扎在地上的长剑勉强支撑着。
“你快走啊!”
他回眸看她,气息变得十分混乱。
“我不走……”
沈舒幼双眼含泪,心疼地看着他,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渍。
“别傻了。”裴闻卿一把推开她,强撑着慢慢站起来。
为什么总叫她走?前世是这样,这辈子还是将她拒之门外。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落在地上,啪嗒一声。
沈舒幼飞快拭去眼角的泪渍,捡起落在地上的棍子,张大嘴巴嘶吼,挥着木棍朝山匪打去。
咻咻咻——
伴随着短促尖锐的声音,利箭从两人耳边掠过,似一道犀利的闪电划过寂静的空气,径直刺入山匪的脑门。
鲜血奔涌而出,毫无防备喷在她脸上,一阵温热,温热过后便是冰冷的寒意。
又是一阵“嘶嘶”的声音,无数利箭再次划过,精准撂倒剩下的山匪。
马蹄声逐渐逼近,裴闻卿和沈舒幼一同转过头来,却见韦云安一袭男子装扮,手持红缨枪,红色色发带随风舞动,踏月而来。
行至他面前,轻轻一拉缰绳,问他:“殿下呢?”
他指着身后的方向,喘道:“前面,往东不远就能看到了。”
“你俩没事吧?”韦云安忍住关心一句。
二人摇头。
“后面的几个留下。”韦云安轻轻一抖缰绳,“其余人随我去救殿下。”
马蹄声渐渐远去,两人回头时,只有尘烟滚滚,杀声震天。
-
夜半,镇上吵杂已止。
沈舒幼和裴闻卿相互搀扶着来到东街,如愿见到了李徽与韦云安。
韦云安及时赶到救援,李徽只受了些皮外伤,侍卫损失殆尽,就连他的副将孙真也受了很重的伤。
后背挨了几刀,还好止住了血,眼下已无性命之忧。
韦云安带来的人马正在收拾残局,查找漏网之鱼。
“如何?”裴闻卿最先问起山匪的情况。
“逃了几个。”韦云安意犹未尽道,“要不是他拦着,说什么穷寇莫追,我早就砍了那人的脑袋。”
李徽哼道:“明天天还会亮,急什么。”
韦云安怒上心头,恶狠狠盯着他:“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看看你想的那些馊主意,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死了。”
眼见二人有吵架之态,沈舒幼赶紧出来圆场:“这不都好好的,大家也都累了一夜,赶紧先回去休息吧。”
李徽从台阶上起来,扫了一眼裴闻卿:“我看裴少詹伤得不轻,赶紧回驿馆,让你夫人帮你处理伤口,上药休息。”
裴闻卿扶住受伤的胳膊,轻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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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多谢殿下关心。”
韦云安早就知道两人不太对付,便给沈舒幼使眼色,让她快带裴闻卿回去。
她会意,同裴闻卿道:“先回去吧。”
裴闻卿温声“嗯”了声。
“对了,我的婢女同我走散了。”沈舒幼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王妃可否让你的人帮忙找找?”
韦云安拍拍胸脯,欣然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二人回到原来的住处,北驿馆。
底楼门窗全被砸碎,店里的伙计正忙着收拾残局。
一入店,她便看到了凌影与绿华二人。
“娘子……”
绿华跑过来拥上她,两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没事就好。”沈舒幼轻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凌影大概说了一些来龙去脉,绿华的经历与她大差不差,都是找地方躲起来,援军赶走山匪后才重回北驿馆等待。
绿华回到北驿馆,刚好碰上死里逃生的凌影。
准备去寻找他们时,她和裴闻卿便回来了。
回到房中,绿华赶忙去找水来,凌影也没闲着,回房给裴闻卿找了替换的衣服和伤药膏来。
他匆匆放下衣服和药膏,便又去门外站着。
总不能是她来吧?
“你还不来给你家大人更衣,上药吗?”
凌影背对着房门,清嗓道:“夫人的屋子,我等外男是不能入内的。”
那刚才进来的是鬼吗?
沈舒幼绞了帕子,自顾擦拭着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不能进来的话……”她小声建议,“要不你回你房里去?”
裴闻卿装作听不到,脱下外衣随手扔到旁边,抬眸看一眼绿华:“去找把剪刀来。”
绿华“哦”的一声,走向走到床边的梳妆台,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来递给他。
他接过来,随后将剪刀递到她面前:“绕开伤口,把衣袖剪开,我好把中衣脱了。”
“我没干过……”
“没干过就去学,不是你的箴言吗?”
她的箴言,她自个怎么不知道?
沈舒幼茫然接过剪刀那一瞬,绿华忍不住偷笑,识趣把门带上退出门外。
来就来,反正疼的也不是她。
“那你忍着点。”
看着那个平日连他脱衣服都不敢看的女子,如今却有条不紊地用剪刀剪开他的袖子。
中衣为平袖,不窄不宽,血渍早已凝结,破裂的衣口黏在伤口上。
裴闻卿以为她会以绕圈的方式剪开袖子,她却恰恰相反,直接从袖口下剪刀,往上裁剪,无附着的衣袖径直下坠,扯得他伤口生疼。
“嘶——”
这股酸爽真是令人难忘啊!
他不由拧了眉,可怜道:“你就不能扶着点……”
沈舒幼神情专注,不理睬他。
虽不应他,但上半截却改了剪法,先绕着伤口周围捡开,再沿着胳膊往上剪开袖子。
裴闻卿抖落半截披在自己身上的中衣,示意她拿新衣服给自己穿上。
她依然默不作声,低着头取来衣裳,给他披上。
“然后呢?”她以为结束了。
“用帕子沾水,擦拭伤口,取下沾在上面的碎布。”裴闻卿看着她,“刀口擦拭干净后,涂上药膏,最后缠上纱布。”
方才见她生疏的动作,裴闻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过十五岁,长于闺阁之中,哪里见过这样血腥场面。
前世她于承天门击鼓为谢家申冤样子,他不曾见过。她今夜的一举一动,再联想到先前她为自己挡剑时的样子,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