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禾培训过的学生里,许今算资质还凑合的那类。
许今对筑巢的事也算上心,却没当个学问研究,急于求成总不得法。
“我最喜欢正六边形!”楚文禾拿着许今的手机链,“普通都只知道它漂亮,却不知它为什么漂亮。”
“关窍就在它独特的结构,蜂巢,雪花,泡沫,岩石,龟壳还有昆虫的眼睛,它镶嵌在建筑上沉静平和——”
回头一看,许今拄着下巴,半耷拉眼皮。
楚文禾继续说:“你拍下发朋友圈的那个巢,冲锋衣的细节也是这个原理。你得看懂了才知道巢为什么好看,继而你才能做出来!”
他这可怜的穿书人。
为了给前夫拉皮条掏心掏肺,看家本事都快拿出来了。
许今听到后续,点头说:“你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江郁今天把它送给我的时候,也说了喜欢正六边形。”
哗啦——
手机链掉在桌上。
楚文禾淡定用湿毛巾擦手:“现在开始下一讲。”
“所以你没感觉出他对我有意思么?”许今瞥他,唇边露出得意的笑,“主动说自己喜欢什么,是一种‘交心’的表现吧?”
楚文禾:“……”
怎么会。
我也说了喜欢正六边形,我和你交心了?
楚文禾心里吐槽,也认可这个相当大的进展,江郁大老远从沃纳时装周回来,还给许今带礼物,以他对江郁“人设”的了解,多半是想图点什么。
图身子也好图心也好,快来点实质的进度吧。
要是成了,他这个不逛社媒的人也要争着当他们的cp粉头!
楚文禾眼中的许今熠熠生辉,这哪里是omega学生,这简直就是他自由的未来!
如此想的时候,他没意识到自己又拿起了手机链,放在掌心里摩挲没完。
擦干净白板,楚文禾又多瞟了一眼。
手机链有点邪门,原本是胸针,别针拆掉也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它的设计结构太像那个冲锋衣筑成的巢了!
一个念头冒上来,后背也跟着凉透了。
“拿过来吧。”许久夺走,“你摸够了吧,想私吞?”
楚文禾正色:“我刚才说的原理,你今天必须给我背过!”
不妙。
江郁是在试探许今。
没有让许今重新做一个巢,八成是顾虑巢的主流寓意与“性”有关。
楚文禾更愿相信江郁是性情使然,事情都不放在明面,几个细节就把真相试到了,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对方唱独角戏。
许今拿到胸针没有半点表现,是绝对不成的。
……
两天后,晚9点。
送走许今的楚文禾长舒一口气。
临时设计的茶杯垫花了不少心血,就是为了给江郁送的胸针“对暗号”。若江郁真的有心试探许今,必会看出他那作品的关窍。
茶杯垫四角齐全,图案用了映衬冬日的正六边形雪花。
中途玩了点心思,没让许今把自己做好的带走,而是打了个样本,逼许今参照着做,直到许今能还原七八成。
不必完美,能有七八成已经很不错了。
有了短暂的反复练习做基础,也不怕江郁让许今现场再做一个出来。
楚文禾今晚心情不错。
打开通讯器,第一次点了诊所附近那家火锅店。
那家店都是自己员工送外卖,刚点了没几分钟就有小哥跑着送过来了,楚文禾给程玉发消息,想叫小徒弟回来吃饭。
叮。
许今的消息倒是进来了。
楚文禾喉结一抖,放下筷子打开通讯器。
[许今:出事了!来梅泽一趟!]
楚文禾哪能等到去梅泽,边穿外套边往外走,下楼时打去了语音。
电话那头,许今捂着听筒:“你做的那个茶杯垫,我刚才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他回我消息说做得特别好!”
“这是好事啊!”
楚文禾的脚步都舒缓许多。
许今恶狠狠道:“他问我能不能做一百个给他,明天就要!”
???
楚文禾一拉门诊的大门,一阵透心凉的冷风灌了进来,他又缠上一条棕色围巾,戴了针织帽才重新出门。
一百个?
许今是脑子烧糊涂了才会答应吧!
对面是吃准了许今不会拒绝那么蹬鼻子上脸的!
楚文禾跑到公交车站,上车后哈着热气发消息,[你那边的材料够用?]
[许今:你以为梅泽是你那穷酸的门诊?]
[楚文禾:要么你自己看着办?]
[许今:……]
[楚文禾:江郁不在吧?]
[许今:不在]
……
一个小时后。
梅泽的写字楼十之有九都熄了灯,矗立在都市的夜色中。
楚文禾四处打量,鬼鬼祟祟进了旋转门。
一百个。
以许今的手速要做两个周。
江郁是真不拿许今当“外人”,还以为自己是甲方呢,张口要一百个不说,还给了那么紧张的期限。
楚文禾上电梯时浑身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他怀疑江郁分明就是故意在整许今,可心底又舍不得放下那点希望,前期投入那么多在许今身上,难得江郁不否认关系,这时候掣肘,沉没成本太高的了。
梅泽宽阔明亮的走廊倒映着楚文禾风尘仆仆的身影,他身后飘着围巾,直奔许今的化妆室。
许今给他开门,嘴里嘟嘟囔囔的,“今天还能做完吗?”
“我以前也没‘批量’做过。”楚文禾没好气,“实在不行做多少算多少,明天你向他撒个娇卖个甜,说做不完了!”
许今瞪他:“那可不成,我都说了做这玩意也就一两个小时!”
楚文禾:“你怎么能胡说呢?”
许今:“……我。”
楚文禾整理桌上的珠子,用针穿起线。
这不省心的omega,以为是机器吗还一两个小时!
做茶杯垫期间,楚文禾还在反思没好好看原书,回去一定恶补,看看江郁到底是个什么成分,怎么才能让许今成功。
此刻,倒是有良心的建议。
“你平日里对他也别太上赶着了。”
别的不知道,许今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他那被扫地出门的原主。
许今皱着眉头,“这我能不懂?可他不一样,我上赶着还不一定见得到他,要是再保持距离,那就没了好吗?”
“……”
楚文禾耷拉着眼皮。
等回去翻原书吧,万一有什么线索也能给许今出出主意。
正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楚文禾心里咯噔一声,丢下许今就往更衣室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