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开端
    一个时代全新局面的建立要多漫长。

    答案是未知。

    从前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往后恐怕也是如此,即将要面对的,是全新的领域。

    过程注定艰辛……但或许,情况又不至于太坏。

    佐助想到宇智波斑,又想到千手柱间,两个人打破家族对立的狭隘而相聚,是挚友也是对手。

    这本身,已经是这个战国时代晦暗里的明亮开端,只是后来的木叶并不尽如人意,这两位战国英杰的结局也是。

    宇智波斑败于终结之谷一战,世人的记录里,他死于最后一次和千手柱间的战斗,真相姑且不提。

    但,千手柱间。

    确实在宇智波斑‘死后’不久,灯枯油尽一样日渐衰弱,没过太久,就在万物枯萎的季节死亡。

    至此。

    庸俗的人们,未再冲破过俗世的枷锁,在相对和平的虚假之梦里,被温水熬煮。

    木叶不缺少天才,也最擅长杀死他们。

    杀不死的,那就磋磨,直到再也看不出从前,早已与最初建立木叶的他们的理念背离。找不出从前。

    保护了看似要保护的一切,却最终没有救下任何东西,对不起应该道谢或致歉的任何人。

    年少的忍者,缓缓抬目,眼中殷红流转,漆黑绽放出勾玉的花样,又旋出六芒星的棱角,带着锋芒毕现的痛苦与凌厉。

    最终,在眼部神经剧烈的痛苦里重归漆黑。

    几乎要流淌出红色的泪。

    看。

    所谓的痛苦,从不会因为时空的穿梭或者更迭消失,只会迸发出惊人的憎恨,在扭曲里沉晦。

    时间可以随着时空回溯,人可以随着时间的消失而年轻,或者衰老。

    不能消失的,才叫痛苦。

    只会在一次次的回想里加深,于是就有了那双眼睛。

    万花筒写轮眼。

    有些事情无法原谅,也不会回头,如果一定要折中选择一个可以原谅的方法,那么,就把死在那一夜的所有人归还。

    宇智波佐助要杀死木叶,就在木叶所诞生的战国,在这最原初的时间。

    “我要杀死那个未来。”

    少年神色清淡,与话语间传递的惊人执着不同,沉冷到似乎完全没有值得在意的东西。

    枫婆婆竟也就陪着佐助,在这风口较大的地方站了很久,身后村落遥远,隐隐可见炊烟升起。

    “那不是也很好吗。”年老的巫女并不陈腐,“无论什么时候,向往好的事,都是人的本能。”

    “不要忍耐痛苦。”枫这样说,“既然两边的环境都这么糟糕。”

    面对这种说法,佐助难得沉默。

    他记得当年与卡卡西在关于重视的人方面起过争执,那时候佐助质问,卡卡西回应的内容令那时候的他无法言语。

    珍视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在这一点上,佐助和自己曾经的老师是一样的……他无法成为旗木卡卡西,只是这样。

    忍者在于‘忍’,这是第一次,有人让佐助不要忍。

    “……不应该是阻止吗。”佐助语气莫名,“还是说,这也算巫女的‘缘法’。”

    “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枫脊背佝偻,“制止不幸,又不是什么恶事,即使是水占卜的结果也不是绝对的,所谓的未来一直都在变动之中。”

    “但若从另一方面解读,能被更改的,或许才是真的宿命。”

    “你真奇怪。”佐助没忍住。

    “这么评价一位老人家或者巫女,是会受谴责的,你这奇怪的年轻人。”枫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真不像一位忍者。”

    “还是说,未来的忍者已经都是你这样的孩子了吗。”

    “我不知道。”佐助。

    枫摇了摇头,作为一个不属于忍者这一群体外的人,她能清楚的意识到之中差距。

    作为战国的现在是这样,而对于佐助生活的那个时代来说,恐怕也是如此。

    “我只做我要做的。”宇智波一族的末裔,如此回答。

    这就是所谓的区别。

    如果说忍者是武器,是刀,那么宇智波佐助一定是最不适合做刀的那一个,因为他有着……更奇妙意味上的自我意识。

    佐助并非天生反骨,相反在童年时代有着不错的家庭氛围,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天才过人却爱着他的哥哥。

    只是后来的经历一直在驱动着佐助向前,反叛……杀死什么,憎恨什么。

    所有的选择都由自己决定,只是其中没有自由,也不是为了自己。

    “我该回去了,你也是。”佐助看着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之后如果看到四魂之玉的碎片,我会带过来。”

    虽然是这么说。

    佐助有意识的隐瞒了千手板间手里的那一片,或许是因为其中未知的谜团。

    因为与四魂之玉的破碎对不上时间。

    佐助清楚自己的目的性,却也的确有着些微不能解读的心理。

    枫没有深究佐助的静默。

    在她看来,佐助委实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他不活跃,沉稳到像她这样的老人也无法轻易看透。

    安静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常态。

    在四魂之玉碎片的收集一事上。

    枫对佐助表达了对他愿意帮忙的感谢,以及和起先驱逐、戒备的态度不同,邀请佐助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多来村子坐坐。

    简单思考后,佐助没有拒绝。

    板间的那块碎片,尽管疑点重重,但始终是四魂之玉的一部分。

    或许在之后,能从戈薇那里感知到那个时代的细节。

    天色渐晚。

    佐助踏着黄昏时最后一缕风,回到宇智波的族地。

    田岛先生正坐在楼廊下。

    院子里,惊鹿中的水一敲一坠落,昏光在水光粼粼的池塘上,泛着泼血一样的色泽。

    佐助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回来了,佐助。”

    像对待斑和泉奈时的态度一样,田岛平淡的向佐助问候,“下次早点回来。”

    “……我记住了。”佐助。

    不是‘知道了’,而是记住了。

    或许在过于年少的某一天,也憎恨过没有早一点回到这里,和那些石碑一起,最终都会被时间杀死。

    “别对着太阳光看太久,即使是在黄昏。”田岛起身,先一步走向和室里,却又在门户处回目,等待佐助一起跟过来:“作为宇智波,要看重自己的眼睛。”

    宇智波一族的手里剑术,幻术等等,都是配合眼睛一起使用,这是他们的血继,传承也由此而来。

    因此,也会对视力格外爱护。

    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田岛发现佐助对于那双眼睛的重视相对不足,他有时候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直到眼睛酸涩。

    “我记住了。”又一次。

    作为长辈,总是会满意于这样的良好态度,田岛清了清喉咙,转向另一件事。

    “最近,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现在,是以‘族长’的身份。

    “战争快开始了。”

    无论哪个时代,忍者都是战争的先行,这则消息意味着族内将会接取重要任务,发布给族人。

    夏天即将过去,池塘上泛着波痕的水,似乎也沁入初秋的霜感。

    冬天是最难熬的时节,无论对普通人还是忍者都是这样,福禄永寿的,只有贵族。

    “我知道了。”佐助回答。

    他离开,田岛看少年的身形渐入昏暗,直到模糊。

    这天开始,佐助不再外出。

    会与斑、泉奈他们一起在族地内修炼,等待任务下达给自己的那一天。

    ――“佐助!”

    当斑穿着带有团扇家徽的族服,全副武装出现时,佐助就意识到……就是今天。

    下一刻,和纸门外。

    “任务,来了。”

    迎着宇智波斑冷峻锋利的嗓音,佐助放下手里的忍术卷轴,轻盈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段时间,他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斑看到和纸网格上的深色剪影,佐助换下羽织,开始更换行头。

    不等他放松下,接着就得到,会怀疑是否是错觉的一幕。

    投映来的朦胧的剪影凭空消失。

    斑下意识拉门闯入。

    案几上茶杯口热雾升腾,空无一人。

    斑神色空白:

    “……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