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豌豆公主
    场面一度沉默下来。

    段子书的表情向来很难琢磨,路知遥也不清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另有隐情,便没有继续问。一时间没了话题,不知道说什么。

    段子书倒没怎么在意,她看向了桌子上的炸鸡。

    “晚上吃太油对身体不好。”她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

    路知遥看得心惊胆战,一般人吃炸鸡都是套上手套直接拿,以炸鸡的块头用筷子夹不容易夹得住。偏偏段子书还不是那种把东西夹起来一个小高度就抻着脑袋凑上前吃的人,她非要把食物夹到嘴前才啃去吃,要是弄掉了她会收拾吗。

    注意到路知遥迫切的目光,段子书的动作顿了顿。

    “我胃口没有那么大。”她说,“不会抢你的。”

    说罢,只是闻了闻,就把炸鸡放回刚从厨房拿来的小碗里。在路知遥沉浸于该庆幸炸鸡没掉还是该无语要多洗一个碗的矛盾中时,段子书说:“用的油不太好,不觉得有些腻吗?”

    仿佛是一天的时间让她适应了新环境,昨晚还安静得让路知遥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段子书,今天已经完全是记忆里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那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外貌一点都没变。

    “这能有什么区别啊。”路知遥不知为何有点发不起火来,她想对方一直是这样的人,自己当年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忽然心情十分复杂。高中的自己当然是清楚她的这些毛病,只不过认为瑕不掩瑜。

    “如果你吃过干净一点的炸物,”段子书正色道,“就能闻出来什么样的是不好。”

    这话道理上大概不假,不过足以让路知遥翻白眼。“不想吃别吃。”她想了想,觉得单纯这句话镇不住段子书。你看她那副挑挑拣拣的模样,显然是不情愿饿着,也不情愿忍着,不矫情一会儿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路知遥补充到:“不吃炸鸡的话,我下点面条给你吃。”

    果不其然段子书的表情立马凝重起来,没再哼唧,皱着眉头咬了一口。

    路知遥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中午吃的什么?”

    段子书细嚼慢咽地吃下一口,回答:“没有吃东西。”

    在路知遥惊讶的目光中,段子书补充到:“我不会做饭,又没有多少钱?”

    “没有多少钱是指多少?”路知遥问。

    “卡冻结了,一点点都没有。”

    场面再度沉默。

    段子书继续吃炸鸡。

    “那你以后怎么办?”

    段子书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总得找份工作啊,一直不赚钱可不行。”

    哪知段子书的眉毛抬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暴露了她的意外。

    “你在想什么呢!”路知遥立马提高声音,“我不可能收留你一辈子吧,就算是真的女朋友我也没办法一直养着啊。”

    说罢突然意识到什么,这家伙四五年没联系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还大半夜的提复合,不会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票吧。你看她那个脸色完全是没想过要出门赚钱啊!

    看到路知遥态度这么坚定,段子书只能恹恹地说:“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路知遥往沙发里一趟:“你好歹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应该不愁吧?”

    “其实……”

    段子书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好半天才说。

    “我大学没能毕业。”

    “什么?!”

    “……我只有高中学历。”

    路知遥两眼一黑。

    段子书似乎终于觉得有些尴尬,她打开一罐可乐,没像昨天那样单手开罐倚在飘窗前摆着pose喝,而是老老实实双手捧着:“能给我拿根吸管吗?”

    路知遥没理她。

    “明天,”路知遥望着天花板,“你跟我一起去摇奶茶。”

    谈完这些,她继续吃饭。

    “路知遥。”段子书突然开口。

    路知遥一个激灵。

    高中谈恋爱的时候,她们彼此之间就没有什么昵称。段子书通常是直接叫她的名字,而她叫对方学姐。路知遥很喜欢被段子书直呼大名,并不觉得生疏。因为她觉得段子书的声音很好听,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有不一样的韵味。长辈叫她知遥,朋友叫她遥遥,恋人却叫她路知遥,悦耳的三个音节,她怎么听怎么喜欢。

    突然被这样叫起,相同的声音相同的人,路知遥觉得过去那么久了她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可心却猛地一跳,顶得胸腔有些难受。

    “我们什么时候能复合?”

    这种问题拒绝就是了,可不听话的心脏前一秒还在猛烈的跳动,以至于路知遥没能把拒绝说出口。

    “现在不用担心睡眠打分了吧?你昨晚没直接拒绝,是不是还有机会?”

    那叫婉拒,懂不懂啊你。

    路知遥有些惆怅,她知道自己在犹豫。任谁青春时期付出了全部感情去喜欢的人某一天主动示好,恐怕不再喜欢了也会动摇,何况段子书那么好看。路知遥知道,以自己两点一线的社交宽度和半死不活的精力来讲,她很难再找到女朋友。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她也会觉得一个人有点寂寞。

    不过,路知遥到底也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人不是那么容易作出改变的生物。

    “等你拥有大学学历那天再说吧。”

    说罢,她收拾了餐桌,起身离开了。

    一直到睡觉,她们也没再进行长时间的对话。

    路知遥以为自己还会梦到高中的事,但是没有,她梦到了母亲。

    母亲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大大的,眼珠的颜色十分深邃。她没能遗传到这双眼睛,总有人说路知遥眼皮睁不开的样子很不好惹。实际上如果她不刻意瞪大眼睛,永远是一副睁不开的模样。

    母亲的眼睛生得十分好,可惜,记忆里却没有明媚的模样。永远、永远深深地往向远方,流露出空洞又悲伤的感情。

    段子书也是这样。

    “醒醒,醒醒……”

    第二次被推醒而不是被闹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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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路知遥无奈地睁开眼。她看到对方死死皱着眉头,而段子书平时很少作出变化很大的表情,一时间没功夫抱怨:“怎么了?”

    “我胃不舒服,有点恶心。”段子书气若游丝地说。

    路知遥赶紧把灯打开,然后看到了段子书额角的冷汗,这可装不出来。

    大半夜的去了急诊,一路上段子书都一副快挂了的样子。打不到车,偏偏路知遥最舒服的坐骑只是小电驴,在拆了修修了拆多少年也修不完的路上一路颠簸,她非常担心段子书死路上。

    “你要不吐一下吧,吐出来舒服点。”

    段子书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愿吐。

    “多没面子啊。”她说。

    “哎呦我的大小姐,面子重要还是舒服重要啊。”

    显然,对段子书来说,在路边抱着个垃圾桶嗷嗷吐是件很不体面的事,重要程度大于在小电驴后座死去活来。

    今晚的医院有些忙碌,没有人来管她们。路知遥刚着急地想找医生说她都快难受死了赶紧开个药吧,就见到救护车一路叫着过来,护士推出一个病床飞快往医院里面冲,还有位医生跪床上一路做着心机复苏,路知遥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一位工人提着自己的半截手掌前来急诊,血呼拉的手指头在段子书脸前那么一晃,她终于要吐了。

    路知遥赶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袋子。

    “我要……漱口……”

    哪怕下一秒就要踏入极乐世界,段子书也要说完她的遗言。她不允许自己满嘴呕吐物味道就去世。如果可以,她说,漱口水要蜜桃乌龙味的。

    路知遥起身从医院的大铁水箱那给她接了一杯水。

    “口、口香糖……也行啊……”

    吐完段子书似乎好受了一点点,裹着外套很可怜地窝在角落,连眼睛都睁不开。没过一会又难受了,不是疼也不是痒,胃里说不出的难受,坐立不安。

    终于经历了漫长的流程打上了针,段子书面色苍白地靠在椅子上,安静下来。

    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大概是晚上吃得太油,消化不了。

    “是不是减肥太久不吃油水,猛地吃太多啊。”医生嘱咐到,“千万别再这样了,小心引起胰腺炎。这几天吃清淡些,打上三天针就没问题了。”

    路知遥连连应下,看着账单叫苦连天。段子书吃得也不是很多吧,难道真是油不好受不了,可自己完全没事啊。

    豌豆公主的故事可不能只当个笑话听。生病的是段子书,路知遥也连带着被抽了一巴掌,咱平时吃的东西真有这么不干净吗?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能回家了,路知遥在漆黑的夜幕下载着段子书前行,望着一颗星都没有的天空,想起了自己小学时期编纂过的作文。

    等把段子书扔回床上,路知遥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段子书眼睛闭得很紧,可能太累了立马就睡着了。路知遥没多停留,活动了一下腰就准备去睡。哪知段子书突然精准地抓住她的袖子。

    “晚安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