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楚四人和等在山脚的女同志们会和后, 一起热热闹闹进了山。
其实,往严里说?,这山上所有?的资源都是集体的, 她?们应该私下偷偷去山上摸果子野物的。
但丰收大队不是混姓的么, 对?于集体不集体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了, 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相对?于其他刻板严格的大队,丰收大队因为客观原因,于思想和行为上,其实是相对?宽松的。
这会儿上山的,都是差不多?同龄的女同志, 也有?几个和安西同龄的孩子。
他们看到安西, 很自然就喊安西过去一起走。
安楚不是个话多?的人,就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自知道的新鲜事。
从她?们的对?话里, 安楚提取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信息。
“安楚嬢嬢, 周西说?她?以后都叫安西了,是真的吗?”同行的一个小姑娘忽然问道。
“是真的, 安西以后跟我的姓。”安楚回?答。
“对?,嬢嬢们以后要叫我安西噢。”安西抬头?挺胸宣布,一脸我跟我妈姓, 我骄傲的样子。
“怎么改姓了?”有?人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哎呀,这有?什么为什么的。”田冬梅笑着说?道,“娘俩个自己愿意不就行了。”
反正周蕴礼也不在了, 改姓的事情不就是安楚说?了算的嘛。
像周蕴礼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在丰收大队是极不受待见的。
主要是, 知青们自视甚高,看不太上乡下人, 但是呢,他们干活又不行,分粮的时候,大队还要挂账借粮给他们。
于是啊,知青们倒欠的工分一年?年?累加,越积越多?。
当然了,倒欠的工分也可以用?钱买回?去,但知青也不是没有?算计的,没有?谁愿意真金白银拿出去平工分的账的。
所以,在丰收大队队员们的心里,知青们就是上头?硬塞给他们分摊养着的。
关键这群人还看不起他们,这谁能给知青们好脸色呐。
这也是当初安家人全部反对?安楚嫁给周蕴礼的根本原因。
这丰收大队,除了安楚,就没有?青年?男女愿意跟知青们嫁娶的。
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能填得饱肚子才是正理。
大家的脑子都灵清得很。
所以,在场的女同志们也就好奇了那么一下,田冬梅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点又都到了之前说?的新鲜事情上。
田冬梅对?安楚笑了笑:“你?还跟从前一样,不爱说?话。”
安楚:……是的,吧?
“不过,你?也跟李香桂说?的也很不一样。”
“她?从前还说?你?不会和人交往,就爱在家里干活。”
安西:……那都是谣言,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污蔑她?妈妈的。
“就是啊,安楚,你?以前肯定是被安家人忽悠着天天围着他们转吧?”苗红菊快人快语,直接吐槽,“李香桂估计没少支使你?吧?”
“也,还行。”安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前的事情,她?没有?多?少记忆。
不过,从几次跟李香桂交锋,她?对?自己的态度来?分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苗红菊说?道,“李香桂这个人,哪里都要别人的强,你?做她?的小姑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是话多?的,不等安楚回?答,她?又说?道:“我看啊,李香桂比贾二翠还要坏。”
她?扯了根杂草随意甩着:“贾二翠是后娘,李香桂可是你?的亲嫂子呢。”
“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她?神神秘秘问道。
“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安楚也有?些好奇,顺着大家的目光往苗红菊看去。
苗红菊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晚,我妈跟我说?,一开始贾二翠对?玉芬其实还行的。”
“后来?在她?大肚子七个月的时候,因为玉芬滑了一跤早产了,这才对?玉芬坏了起来?。”
“不过,我妈也说?了,当时玉芬哭诉过,她?根本没有?碰到贾二翠。”
“总之我跟你?们说?啊,贾二翠的心狠着呢,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磋磨玉芬,自己的肚子都能下手?。”
“七个月啊,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人命关天的。”
“哟,你?都会说?成?语啦。”田冬梅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破沉默,“这是你?那对?象教你?的吧。”
“哎,你?这人!”苗红菊有?些害羞,“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说?正经的。”田冬梅轻轻掐了把?苗红菊的脸,“我等着你?们吃糖呢。”
在丰收大队,青年?男女吃糖,就相当于对?外宣布确定关系了。
打趣了几句,山杏林就到了。
大家立刻手?脚利落地开始摘山杏。
“安楚,你?快摘啊。”田冬梅见安楚没有?动作,连忙笑着提醒,“咱们平时都是要好的姐妹,但摘野果的时候可不会让着谁。”
“哈哈哈,对?,不抢你?手?里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苗红菊说?完,拿出一个写着“尿素”的袋子往腰间?一系,袋口张开,就手?脚利落地往袋子里扔山杏,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田冬梅轻轻说?了句:“赶紧的啊。”就加入了摘山杏的队伍。
安楚看得很有?趣,她?在楚朝的生活是两个极端。
红妆时是生活在锦绣堆里的大家闺秀,戎装时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将军。
像这样跟伙伴们一起摘野果的乐事,她?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想到这里,她?对?安西关照了一声,让她?注意安全,也开始了摘山杏。
很快,她?的几个口袋就满了。
是的,大将军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但她?的生活经验却很少。
而安西呢,也不知道田冬梅口中的摘野果,竟然是来?山杏林里摘,所以,母女俩都是两手?空空,没有?准备麻袋的。
当然啦,这可难不倒安楚。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山杏林深处走了过去。
那边有?几株藤蔓长得密密麻麻的,正好可以用?来?编个背篓。
“妈妈,你?去哪里?”安西见安楚越走越远,连忙喊道。
“我去那边扯些藤蔓编个背篓。”她?转身?,笑着对?安西说?道,“这边路不太好走,你?别过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那妈妈,你?注意点脚下。”安西不太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
“哟,安西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田冬梅轻轻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
她?从前没有?发现,安楚母女俩都很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晚。
“安楚,那边可能会有?陷阱,你?小心点。”她?喊道。
“知道了。”安楚应声,仔细留意起脚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来?,安楚上前一步,被什么东西闪了下眼睛。
一开始她?以为是陷阱里尖锐的利器,就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枯枝扒开面前的杂草。
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闪着她?眼睛的,是一枚精致的花簪。
这枚花簪像极了当初她?离开闺阁后唯一带在身?上的那支!
安楚上前几步蹲下,把?花簪捡了起来?。
她?极力平复激动的心绪。
物有?相似,她?告诉自己。
她?伸出手?指,按在花簪中心红宝石点缀的花芯上微微用?力。
“咔!”簪体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安楚一手?簪体,一手?簪端,轻轻用?力,抽出了一把?手?指长的微型匕首。
安楚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是她?的花簪!
是她?在偶尔得到陨铁后,请了最?好的工匠师锻造的花簪。
她?不是一开始就能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
这枚花簪于她?的来?说?,既是对?闺阁生活的纪念,也是防身?的利器。
最?重要的是,她?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且处境难堪,她?就用?这枚花簪自戕的。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为另一个人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再见到这枚花簪的一天!
所以,她?是来?到了自己的后世了,对?吗?
安楚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向蔚蓝的天空。
所以,她?还是生活在和楚朝同一片天空下!
甚至可能,这里就是楚朝的旧址!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花簪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安楚对?这多?了一份归属感?,对?自己的生活也有?了一份真实感?。
她?把?花簪收起,看着花簪周围凌乱的脚印,闪过深思。
也许,她?不用?回?去,也能知道她?离开后,楚朝跟她?相关的人和事了。
“妈妈,你?怎么了?”安西担忧的声音传来?。
安楚一直蹲着不动,安西很担心。
“没事。”她?最?后看了眼脚印的方向,随手?扯下几根藤蔓开始编简易的背篓。
山下张家。
张玉芬把?小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微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张玉芬,我来?接你?了,赶紧跟我走!”伍留根恶声恶气的声音传进张玉芬的耳朵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伍留根怎么会来?找她??
她?这次能逃回?娘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伍留根默许的。
那时候,她?感?觉自己要被打死了,就说?会想办法把?彩礼还给他,让她?回?娘家想办法。
她?知道,伍留根和大队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那寡妇是个能生养的,没准这时候已经有?了伍留根的孩子。
所以,她?才敢跟家里人说?她?要离婚的事情,也敢大着胆子一直留在丰收大队。
不然,昨天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她?就不是要小屋,而是要钱,想办法躲出去了。
张玉芬整个人开始神经质的抖动,是怕的。
“砰砰砰!”
粗鲁的敲门声传来?,张玉芬整个人惊跳了一下。
然后,她?想到了安楚的话,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她?打开门,对?上伍留根的凶狠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彩礼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伍留根一把?抓住张玉芬的手?臂,“你?跟我回?家!”
张玉芬吃痛:“不是说?好了吗?我把?彩礼还给你?,咱们离婚。”
“谁跟你?说?好了?”伍留根拉着张玉芬就往外走。
他恶劣地笑笑:“不是你?让你?那好后娘来?找我说?你?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的吗?”
张玉芬气结,她?以为之后免不了天天被贾二翠指桑骂槐挤兑,没想到,人家直接想让她?死!
也是,她?死了,这小屋就归她?儿子了!
“她?骗你?的!”张玉芬立刻说?道,“我已经在想办法筹钱了,伍留根,你?知道的,我不会生孩子,你?把?我接回?去也没有?用?的。”
她?的手?死死扒住门框。
“倒不如,你?拿着钱娶个好生养的。”
“那等你?筹到钱,咱们再离婚。”伍留根用?力一拽,张玉芬就被拖着踉跄了几步。
“行了,你?别叽歪了,不然,我可不管这里是不是你?娘家!”伍留根威胁,“我就不信了,我教训逃家的婆娘,会有?人管。”
张玉芬沉默,确实,她?在伍家被打的时候,不是没有?发出惨叫,喊过救命。
但听到的人最?多?说?一句伍留根下手?太狠了,别的,就没了。
而娘家,昨天刚断绝了关系。
张玉芬苦笑,即使没有?断绝关系,她?父亲和好后娘也不会管她?。
最?多?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是她?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吗?
瞬间?,绝望漫上张玉芬的心头?,她?想,人,是不是就争不过命?
可她?的生活明明已经开始有?了盼头?的。
张玉芬麻木着一张脸被伍留根连拖带拽拉走,经过张成?富和贾二翠的时候,她?空洞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们。
张成?富放下手?里的黄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张玉芬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知道,她?跟张成?富之间?最?后的一丝父女之情,没了。
贾二翠刚刚不小心对?上张玉芬的眼神,背后就是一凉,本来?还想假惺惺说?几句的她?,讪讪闭上了嘴。
山杏林里,所有?人的袋子都满当当的,连几个小不点的袋子也都装满了。
安楚背后和身?前都挂着背篓,一个是她?摘的,一个是安西摘的。
“安西,你?真厉害,摘的跟你?妈妈一样多?呢。”小伙伴崇拜地看着安西。
安西骄傲地扬着头?,她?可能干了呢!
“你?下次专心一点,也能摘这么多?。”安西安慰。
“真的吗?”
“真的。”
“那我明天找你?玩,行吗?”
“这,我要陪妈妈的。”安西立刻说?道。
她?只是外壳是小孩子,但本质上是个大人啊。
跟一帮小孩子玩和泥巴过家家,她?不行的。
她?也就在安楚身?边的时候,会不自觉有?孩子心性,其他时候,她?都很沉稳的。
沉稳的安西虽然拒绝了小伙伴的邀请,但也安抚好了小伙伴:“下次我们再一起上山,我教你?怎么又快又好地摘野果。”
小伙伴眼睛一亮:“真的吗?拉钩!”
安西:……幼稚!
安西边嫌弃,边利落伸出手?指和小伙伴盖了章。
到了山脚,一行人就分开了。
安楚牵着安西的手?往家里走去。
“妈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安西关心地问道。
安楚倒不是心情不好,应该说?,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这些,除了她?,没有?人能体会,便是和她?有?着类似经历的安西,也不会明白。
“我没事,我是在想,这么多?山杏,咱们要怎么吃?”
“晒干做成?山杏干啊。”安西说?道,“能存很久很久呢。”
上辈子,晒山杏干的事情她?没少干,只不过,吃山杏干的事情不怎么轮得到她?。
她?也就能在晒山杏干的时候多?吃几个罢了。
唉,吃多?了还倒牙,那滋味,别提了。
说?起这些与生活有?关的事情,安西总能条理分明,滔滔不绝。
安楚耐心听着,不时应和两句,不多?久,娘俩就回?到了家里。
安楚分出一些准备让安西给隔壁送去。
上次,她?们吃了叶锦书的馒头?,一直没有?机会回?礼呢。
当然了,山杏不是回?礼,就是一点心意。
等叶锦书回?来?了,她?打个野鸡当回?礼。
这几天,安楚已经知道这个时代肉菜的难得了,她?也不是不知道野鸡作为回?礼,重了。
不过,叶锦书给出的馒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哪怕这份善意不是对?她?,是对?安西的。
另外,安西很喜欢叶锦书,是那种带着些尊敬和亲近的真心的喜欢。
安楚猜想,在安西的前生,叶锦书一定帮过安西。
想到这里,安楚又往小簸箩里倒了一些山杏。
“安西,这些你?给隔壁的方家阿奶拿过去。”
“好嘞!”安西笑着捧起簸箩,慢慢往院门走去。
没法走快,簸箩太满了,走快了山杏会掉出来?。
安楚从厨房拿出洗菜盆,往里舀满了水,开始清洗山杏。
话说?,水缸里的水快用?完了,家里也没口井什么的,不知道之后要去哪里挑水?
“安楚!”田冬梅跑到安楚家院门口,扶着院门门框大喘气,“安楚,玉芬,玉芬被伍留根带走了!”
“伍留根?”
“对?,就是那个打玉芬的混蛋。”
田冬梅知道张玉芬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好帮得上忙的,就想分些山杏给她?。
她?去了张家没找到人,问了张家的邻居才知道半下午的时候,伍留根过来?把?张玉芬拉走了。
那会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安楚了。
安楚站起来?:“没人拦着吗?”
田冬梅摇头?:“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但是,我知道,玉芬是想离婚的。”
田冬梅咽了口口水,来?不及缓口气,继续说?道:“她?亲口跟我说?过的。”
安楚点头?,这个她?知道,她?昨天听贾二翠说?了那么一言半语的。
离婚,在这里应该就是和离的意思。
在楚朝,和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基调。
想起安西说?起改姓的事情,听到的人很容易就接受了,似乎,只要当事人承认,就没问题了。
那么,离婚,是不是也这样。
不管是不是这样,首先得把?张玉芬带回?来?。
她?身?上那些伤差一点就要伤筋动骨了,可见动手?的人是收着手?的。
可这样收着手?打人是很恐怖的。
说?明动手?的人不是激动下失去理智动的手?,而是清醒状态下,把?伤害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类似欣赏张玉芬痛苦的那种打法。
安楚握紧拳头?,无论哪种情况打人都不行!
“你?等我一下,我跟安西交待几句。”安楚说?道。
“妈妈,我都听到了,你?放心去救玉芬嬢嬢吧,我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安西肯定会拉着安楚,不让她?走的。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安西知道安楚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连野猪都能一拳轰死呢,那个伍留根一定不是安楚的对?手?。
方桃立刻拉住安西的手?:“安楚,安西我会看着的,你?放心吧。”
“多?谢。”
说?完,安楚就和田冬梅匆匆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路上,她?们遇上了气愤不已的苗红菊。
“安楚,冬梅,我听说?玉芬被她?男人带走了,怎么办?”
“我们正准备去伍家坡大队救人。”田冬梅说?到。
苗红菊咬了咬嘴唇:“算我一个!”
“走!”
接着,她?们又碰上了好几个一起上山的女同志。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今天一起上山玩的女同志都到齐了。
田冬梅一看,还是没有?王晓娟的身?影,她?心里涌起一丝失望。
很快,她?收敛了情绪,跟着大家伙快步往伍家坡赶去。
其实,在昨天安楚为张玉芬出头?之前,丰收大队的这些女同志们只是玩得比较好。
有?人有?困难的时候,力所能及帮些小忙,她?们都愿意,但像这次这样为谁奔走,那是没有?的。
她?们不会自扫门前雪,却也不会像这次这样真挚而热切地去救人。
因为昨天张玉芬的事情告诉她?们,她?们这些女孩子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但是,她?们要团结,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安楚不知道,她?在这些人女孩子的心里已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了。
伍家坡大队。
今天是伍大山家里办喜酒的日子,伍家的院子里搭起了临时的灶头?。
特意从其他大队请来?的婚宴大厨正带着帮厨们热热闹闹地忙着。
听着他们一句句夸奖主家菜品硬,伍大山整张脸都笑出了褶子。
“留根呢,要去接新娘子了,他得敲锣鼓的。”伍家的一个负责接亲的亲戚找到伍大山问道。
“他中午说?家里有?点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的,还没过来?吗?”
“没呢,马上要出发了。”来?人说?道,“他是不是还在家里啊?”
“我去找他!”伍大山说?完,拔腿就往伍留根家里跑去。
这个伍留根,有?事情托给他呢,怎么这么不靠谱!
差不多?同一时间?,安楚和田冬梅她?们也到了伍留根的家门口。
当初张玉芬结婚,田冬梅和苗红菊都是伴娘陪着过来?的,所以,找到这里很顺利。
“啊!”
她?们一到伍留根家门口,就听到张玉芬的惨叫声。
安楚想都没想,一脚把?院门踹开,带着人就往屋里冲。
伍留根打人打得兴起,没有?留意到外头?的动静。
他拿着个破了口子的碗正要往张玉芬头?上砸的时候,屋门也被安楚踹开了。
她?动作迅捷,在伍留根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上前几步夺过伍留根手?里的破碗狠狠砸在了伍留根的脑袋上。
“啊!”伍留根惨叫。
安楚又立刻飞起一脚,踹在伍留根的肚子上,伍留根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张玉芬看着像是天神一样降临的安楚,眼中灰败的神色慢慢褪去,光彩重新聚拢在了她?的眼底。
“玉芬,你?没事吧?”田冬梅扶起张玉芬,关心地问道。
张玉芬摇摇头?,握着田冬梅的手?,看着其他人:“你?们都来?啦?”
“我们来?了,我们带你?回?家。”田冬梅紧紧握住张玉芬的手?说?道。
“就这么带玉芬回?去太便宜这混蛋了!”苗红菊指着伍留根说?道。
安楚没说?话,捡起地上沾着些血迹的木棍递给了张玉芬。
第18章
苗红菊:……这, 真打?啊?
安楚可?不玩虚的,伍留根这样?的人,张玉芬想要彻底摆脱, 就得把人打?服。
不然?, 他起了心思就会纠缠, 后患无穷。
她?之前在张家分家的时候帮了张玉芬一把, 除了同?情张玉芬外,也是因?势利导。
如今也是。
但她?不可?能无限制帮着。
张玉芬,还?得自己立得住。
棒子她?是递出去了,敢不敢接,敢不敢打?, 就看张玉芬了。
张玉芬看着染了她?血的木棒, 想到了伍留根对她?的暴行。
她?没?有再犹豫,伸出手握住了木棒。
也仿佛, 她?握住的, 是自己将来的命运。
伍大?山来到伍留根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伍留根的惨叫声。
他透过破烂的院门和屋门看到一群女人围在一起, 中间时不时有伍留根的惨叫声发出来。
他厉呵一声:“你们干什么?”
屋里的女人们齐齐转身?,只有张玉芬沉浸在报仇雪恨中不可?自拔,仍旧一下一下捶打?着伍留根。
是的, 张玉芬不会打?人,但她?捶衣服捶得极好。
这会儿?,她?就把伍留根当成一件脏到极点需要大?力捶打?才能干净的衣服, 那木棒挥得利索极了。
听到外头的呵斥声,安楚走到了几人面前。
伍大?山一看是安楚, 想到给?他涨了脸面的猪肉,想到碎裂的猪头骨, 那高涨的怒气瞬间就瘪了大?半。
“你,你们怎么打?人啊?”他硬着头皮问?道。
“伍留根以前打?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管?”苗红菊愤怒质问?。
“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管?”伍大?山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女同?志们齐齐往左右两边挪了挪,露出来暴打?伍留根的张玉芬。
“你说的对。”安楚说道,“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没?错!”苗红菊叉着腰怒瞪着伍大?山。
不过就是偏帮自己大?队的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呢。
现在也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打?人和被打?的人调换了,看这个大?队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刚问?伍留根下落的村民见人一直没?回来,急得不行,嘱咐了一声后,跑着来伍留根家里找人。
见伍大?山傻傻站在伍留根家门口,也不进去喊人,给?他急的。
“我说伍大?山,今天娶儿?媳妇的是谁家啊,你怎么就不着急啊?”
村民抱怨:“你还?不赶紧进去把人喊出来。”
伍大?山:“……没?法喊。”
“怎么……”没?法喊了?
“啊!”伍留根的惨叫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你们怎么打?人啊?”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少管!”苗红菊呛声。
张玉芬被打?得有多惨,她?们都看在了眼里,要是她?们晚来一步,人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之前不见有人来阻止,这会儿?伍留根被打?了倒是一个个冒出来了。
人确实是一个个冒出来了,但大?家被苗红菊的话堵着,也不好直接插手。
最后,伍家坡的大?队长出面,问?安楚她?们想怎么样?。
“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大?队长说道,“这样?,你们说个章程,我们商量一下。”
“大?队长,一群小娘皮还?想要翻天是怎么的,直接把人打?出去!”伍留根的爹娘冲进去就要打?人,被大?队长喊人拉住了。
他倒不是偏帮安楚她?们,他也姓伍,要帮也是帮伍留根的。
不过,刚刚伍大?山偷摸跟他说领头的那女的是个高手,让他别把人逼急了。
他们这样?的,可?能被人一拳就打?死了。
伍大?山跟他媳妇是有些门路的,不然?弄不来这么多的肉,他的话,大?队长是信的。
再说了,今天是伍大?山家办喜事,娶的还?是镇上的姑娘,这事不能受影响,他还?想着时机成熟了托伍大?山家的媳妇帮忙给?自己儿?子弄个工人当当呢。
至于伍留根,他打?媳妇大?队里人人都知道,只是张玉芬的娘家人不给?她?撑腰,不来要说法,大?家也就都不管罢了。
这回,张玉芬的娘家人是没?出面,但人家大?队里来了一群娘子军,还?把伍留根给?撂倒了让张玉芬打?人出气。
这怎么说也是家庭内部矛盾,要是大?队其他人插手,那很可?能会演变成两个大?队之间的矛盾。
双抢就要到了,这时候干起仗来不好。
丰收大?队让一群娘子军来,想来也是顾忌这个。
丰收大?队:……想多了啊。
最关键的是,伍留根是不占理?的一方?。
伍家坡大?队里可?还?有不少光棍呢,打?媳妇的名声传出去,其他人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我要离婚!”张玉芬这个时候也恢复了理?智,扔下木棒抹了把脸,走出人群说道。
她?的手上沾着血,这一抹脸,本就被打?得五颜六色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本来大?队长就想息事宁人的,见张玉芬这么惨,就更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而原本有些气愤的其他村民,见张玉芬这个模样?,也都偃旗息鼓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正常人,不管归不管,心底还?是知道谁是谁非的。
“离,离!”伍留根颤抖的声音传出来。
“留根啊,天杀的张玉芬,你怎么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啊!”伍留根娘哭天喊地推开拉着她?的人扑到伍留根身?上。
伍留根本来就浑身?疼,被他老娘这么一扑,整个人身?子一僵,咬着牙说道:“娘,疼!”
伍留根娘立刻离他远了点,转过身?就要扑打?张玉芬。
张玉芬现在是复仇女神附体的状态,什么也没?说,抹了把脸摆出姿势就要和伍留根娘厮打?。
“行了!”大?队长呵道,“赶紧把婚离了,人都散了。”
伍大?山被膈应得不行。
今天可?是他家娶儿?媳妇呢,这头伍留根搞这出。
晦气!
他暗暗“呸”了声,拉着帮忙的村民离开,两人立刻找人补上敲锣鼓的缺,忙自己家的事情去了。
他已经单方?面决定跟这个五服侄子断绝关系了。
张玉芬跟伍留根是领了结婚证的,要离婚就要去镇上的婚姻登记处办。
于是,安楚让其他人先回去,她?和田冬梅陪着张玉芬去办理?离婚登记。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且有安楚在,大?家都很放心,就结伴走了。
婚姻登记处的人见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过来离婚,没?敢狠劝,问?了几句,就利索给?了离婚证。
出了婚姻登记处,伍留根娘还?想放几句狠话,被伍留根拦住拉走了。
张玉芬疯了,那木棒打?在他身?上,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留的。
要不是张玉芬本身?力气不是很大?,他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这样?的女人,他是不敢再招惹了。
至于之前张玉芬说要赔他彩礼的话,他也不说了。
他是真怕了。
现在,想快点离婚远离张玉芬的人成了他。
这个年代信息虽然?闭塞,但在一定范围内八卦流通的速度是很迅速的。
这不,安楚三人还?没?有到丰收大?队呢,丰收大?队娘子军发威的事情就传开了。
对这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褒贬不一。
但这对丰收大?队外嫁到其他大?队的女同?志而言,却是个极好的消息。
从前,因?为丰收大?队是混姓,大?家基本都是各过各的。
出嫁在外的女子底气总是没?有那么足的。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在婆家的腰杆都直了很多。
这样?的改变是安楚没?有想到的。
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帮张玉芬解决了最大?的危机和麻烦,她?就回家了。
她?还?是那个想法,救急行,但她?不会扶着人过日子。
一直等着安楚回来的安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又出院门去看。
“安西啊,你来阿奶这里吃点瓜子,你妈没?那么快回来的。”方?桃说道。
伍家坡大?队跟丰收大?队不一样?,那里从前就是伍家村,里面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张玉芬的事情要解决哪里有那么容易哦。
也就是安楚和那些年轻姑娘一腔热血愿意给?张玉芬出头。
大?队里的人不知道张玉芬被打?吗?
都知道的,谁给?她?出头了?
张成富自己都缩着呢。
想到这里,方?桃就没?了嗑瓜子的兴致。
无他,她?的女儿?叶锦书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
想到叶锦书以后受了委屈,她?跟她?当家的没?有办法给?女儿?出头,方?桃的心情就低落了起来。
“妈,你回来啦!”安西蹦跳着迎了出去。
方?桃叶立刻起身?去问?情况。
“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安楚,仿佛问?的不是张玉芬,而是叶锦书的未来。
“解决了。”安楚揉揉安西的头发,笑着说道。
“解决了?”方?桃愣了愣,“怎么解决的?”
“安楚你快跟我说说!”
“方?家阿奶你别急,先让我妈喝口水歇一歇,你来我家坐,你们慢慢说。”安西心疼安楚,立刻说道。
方?桃失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同?去伍家坡的女同?志回到家里后,几乎都是这个待遇。
丰收大?队的姑娘们算是出了一场风头了。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她?们做得不对的。
王晓娟家里,蒋水仙见王晓娟一直闷着,就说道:“你当这是什么好风头?”
“妈,你别说了,玉芬从前也跟我要好的,我没?有去帮她?,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
“你呀!”蒋水仙戳了戳王晓娟的脑门,“你就是死心眼。”
“妈!”
“我跟你说,别看她?们现在出了风头,以后说亲的时候,可?有的受的。”
王晓娟不解:“有了人撑腰,婆家要欺负人也会多想一想,有什么不好的?”
“傻!”蒋水仙白了眼不开窍的女儿?,“那人家娶媳妇前也不得想想要不要娶啊?”
王晓娟:……
王晓娟总觉得她?妈的话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但她?知道,她?妈都是为她?好,也就没?有反驳。
反正,她?暂时是不想嫁人的。
安楚把在伍家坡发生的事情大?概跟方?桃说了一遍。
方?桃一拍大?腿:“这个好,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伍留根!”
“安楚啊,谢谢你。”
安楚:……
见安楚不明白,方?桃就把自己对叶锦书的担心说了出来。
听方?桃说起叶锦书的未来,安西心里一紧,差点忘了,叶锦书这会儿?好像已经遇上那个骗子渣男了!
第19章
安西能在安家人洗脑式的教养下还能有自己的想法, 要得益于叶锦书的教导。
上辈子?,叶锦书被渣男骗心骗钱后,一度一蹶不振。
那会儿, 她经常呆呆坐在院子?里, 看着天空, 等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然后, 安家人教育安西的话就会一遍遍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什么女孩子?要顺从?孝顺,要勤劳肯吃苦什么的,都是相对而言的。
一味这么教养,女孩子?就被教废了。
叶锦书觉得, 安家人不能这样教孩子?。
但是, 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能干涉。
但这件事情到?底入了她的心。
于是, 她精神好的时?候, 就会趁着安家人不在家,把安西喊过去教她认字, 给她讲一些浅显易懂的故事。
因为有?叶锦书,安西才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人格,而不是像牵线木偶一样, 被安家人安排了一生。
所以,重生回来后,安西一直很尊敬叶锦书。
这会儿, 她想起来关于叶锦书的事情,就有?些着急, 想要提醒方桃吧,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方桃想着丰收大队的女孩子?们能团结起来, 又有?安楚掌着舵,以后,叶锦书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就心情好好的回家去了。
安楚送走方桃后,就问安西:“怎么了,抓耳挠腮的,跟个猴儿似的?”
安西:……谁像猴儿了?
安西放下挠头的手:“妈妈,方家阿奶看着很想念锦书嬢嬢的样子?。”
她微微低头,避开安楚的视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咱们能去趟镇上纺织厂喊锦书嬢嬢回家一趟吗?”
安楚看着安西眼神到?处瞟就不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安西没说实话。
想到?安西特殊的经历,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过去?”
安西一喜:“明天!”
“行!”
安楚答应后,安西就化身成勤劳的小蜜蜂,围着安楚,帮她一起洗山杏,还一个劲儿夸安楚厉害,帮了张玉芬。
那小嘴叭叭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的,把安楚哄得眉开眼笑?的。
处理好山杏,等安西也睡着了后,安楚才有?功夫拿出花簪仔细思索自己的事情。
她摸索着花簪的纹路,分析着军师行事的风格。
良久,她的眼神望向山林的方向。
那里,会不会有?军师为她设立的衣冠冢?
安楚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但她看了眼熟睡的安西,偃旗息鼓了。
在她的认知里,军师是个极其厉害的人,若山上真的有?她的衣冠冢,那必然是机关重重的。
以她现在的身手,安楚觉得,很可能有?去无回。
算了,谜底就在那里,她也不着急解开,横竖,她现在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衣冠冢可以先不去闯,但这枚花簪是怎么出现在山林间的,她倒是可以想办法查查。
能活着走出军师布置的地方,对方也是个人物了。
安楚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想到?这轮明月见证了楚朝的历史和时?代?的变迁,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感慨万千的除了安楚还有?张玉芬。
她的命运在接过安楚递过来的木棒的时?候,彻底发生了改变。
她告诉自己,之前?的张玉芬已经死?了,现在的张玉芬是全?新的张玉芬!
所以,等田冬梅离开后,贾二翠又像从?前?那样阴阳怪气说她的时?候,张玉芬直接打开了小屋的门。
她定?定?看着贾二翠:“我今天亲手把伍留根打了个半死?。”
“什,什么?”
张玉芬不管贾二翠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跟你现在没有?关系了,如?果你再敢对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撕了你!”
“你敢!”贾二翠色厉内荏喊道。
张玉芬仍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就一条命,你不怕死?,就继续说。”
贾二翠闭嘴了,她怕死?。
张玉芬转身回到?小屋,当着贾二翠的面“啪”一声关上了门。
贾二翠:……
贾二翠悻悻回了屋,从?此以后,倒是真的不敢再招惹张玉芬了。
张玉芬也算是在小屋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安楚就带着安西往镇上去了。
张玉芬来到?安楚家,看到?院门关着,问了方桃才知道母女俩出去了。
“玉芬,你找安楚什么事情啊,等她们回来了,我帮你说。”方桃看着张玉芬五颜六色的脸,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好好养伤,先别忙着出来。”
“婶子?,我没事,我就是想给安楚干些活谢谢她。”张玉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身力气。”
“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安楚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事婶子?,我下午再来,我走了。”
张玉芬说完,就往山上去了,她准备去摘些野果作?为谢礼给帮她出头的伙伴。
等她的情况好一些后,再准备其他的谢礼。
安楚不知道张玉芬会一大早来找她,她和安西轻车熟路来到?镇上。
然后,母女俩同时?停下了脚步。
安西不认识纺织厂的路,安楚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没关系,路在嘴上。
两?人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纺织厂,然后,她们又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
安楚和安西:……
“大爷,我们找叶锦书。”安楚说道。
“对,我们是她的邻居,有?事情找她。”安西补充。
“找小叶同志啊,她今天请假了。”门卫大爷说道。
“请假了!”安西有?些着急,“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门卫大爷摇头:“不知道。”
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只得先离开纺织厂。
没有?找到?人,母女俩也没有?立刻就回去。
两?人在供销社买了两?瓶汽水,想着,要么等等再去纺织厂问问。
安楚拿着透明的瓶子?打量,寻找打开的关窍。
许修桉追踪着曹自鸣来到?了镇上时?,就看到?了供销社门口,一脸凝重,拧不开汽水盖的安楚。
许修桉:……
许修桉失笑?,前?一阵,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位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
那力气,会拧不开汽水盖?
许修桉笑?着摇摇头,转了个弯,往火车站追踪而去。
安楚见安西找了个凸起的地方磕汽水瓶最?上面的铁金,立刻意识到?,这个是盖子?。
安楚感慨,这么好的铁金,在这个时?代?竟然被做成了盖子?。
那是能炼制成武器的存在啊。
感慨归感慨,安楚从?安西手里拿过汽水瓶,握住铁金微微一扭,“嗤”一声就打开了。
安西:……差点忘了,她妈妈力气大得很。
“谢谢妈妈。”安西甜甜道谢,喝了一口汽水,“哈~”真好喝。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安楚笑?笑?,拧开自己的汽水瓶盖子?,豪迈地喝了一口。
嗯,奇怪的味道,但意外的好喝。
“安西。”
“嗯?”
“那个是不是叶锦书?”
安楚用下巴示意方向,让安西看过去。
“是,是锦书嬢嬢,她好像被欺负了,我去救她!”
安楚一把拽住像个炮弹般要冲出去的安西:“我去!”
安西捏捏小拳头,跟在了安楚的身后。
“锦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别拒绝我!”男人拉着叶锦书的手哀求道。
“你都跟人定?亲了,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叶锦书推了推,没有?推开人。
她没有?留意到?,拉扯间两?人已经越走越偏僻了。
“锦书,那是家里安排的,我没有?办法,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吕向阳握住叶锦书的手,深情告白:“我们才是志向相投,灵魂契合的伴侣。”
说到?这里,他就想亲吻叶锦书。
叶锦书很害怕,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偏头躲开后,立刻说道:“吕向阳,你别乱来!”
“锦书,我喜欢你,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你别喊,把人引来了,就不好了。”
吕向阳眼中闪过志在必得,又一次低下头。
“啊!”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吕向阳惨叫出声。
“安楚!”叶锦书见是熟人,立刻躲到?了安楚的身后。
安西伸手拉住叶锦书的手,给她力量。
叶锦书顺利脱困,安楚放开吕向阳的头发,嫌弃地甩了甩手,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窝上。
“啊!”吕向阳又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
安楚摁住吕向阳的肩膀,顺便在对方的白村衫上擦了擦手。
见吕向阳在安楚手下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叶锦书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
“吕向阳,我现在正式跟你分手!”叶锦书说道。
“锦书,我……”吕向阳还想说些煽情挽回的话。
安楚作?势要打他。
“好,好,分手,现在就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吕向阳立刻认怂。
“你以后在厂里见到?我绕道走,不然,我还叫我姐妹打你!”叶锦书有?些抱歉地冲安楚笑?笑?,凶狠地说道。
“锦书,我……”
“喀拉”,是安楚捏拳头的声音。
吕向阳:“……知道了。”
安西心里那个急啊,叶锦书怎么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啊。
眼见着叶锦书放完狠话就要算了,安西没忍住,连忙说道:“还有?你借锦书嬢嬢的钱,快还!”
“对,我前?前?后后借给你五十多?块钱,你得还给我!”叶锦书忙接上话,差点忘了这个,那可是五十块,是她小半年的工资。
“我还我还。”吕向阳应承。
“写欠条。”安楚说道。
她可是被那些嘴皮子?利索的文官坑过的,什么话都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保险。
叶锦书立刻从?斜挎包里拿出纸笔让吕向阳些欠条。
吕向阳不想写,但安楚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副他不写,就打到?他写的样子?。
他刚相了门对他极有?助益的亲事,很怕被打得破了相。
到?时?候,亲事黄了,他的捷径就没有?了。
对的,人家明着说了,就是看上他的脸了。
这么想着,到?底觉得五十块钱比不上长?久的前?途,于是爽快写了欠条。
“锦书,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着的。”吕向阳写完欠条还想煽情一番,“就是不写欠条,这钱我也不会抵赖的。”
叶锦书定?定?看了一眼吕向阳:“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不然,我就把欠条在厂里公开。”
吕向阳:……女人狠起来,真是不讲旧情啊。
他本心上当然是不想还钱的,五十块呢,就是五块钱,他也不舍得好吗?
但是,看着安楚在旁边不善地盯着他,叶锦书又一脸没的商量的样子?,他只能认栽。
早知道叶锦书一开始说分手的时?候,他同意就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刚刚不该起了一亲芳泽的念头的。
以他对叶锦书的了解,那时?候分手了,她也不会想着钱的事情的。
失算了。
吕向阳讪讪离开后,叶锦书强撑着的身体软了软,安楚一把把人扶住:“你没事吧?”
“锦书嬢嬢,你受伤了吗?”安西担心地问道,“我们送你去卫生所好吗?”
“我没事,就是后怕的,谢谢你们救了我。”叶锦书舒出一口气,“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吕向阳真面目竟然会是这样。
这里甚至是人来人往的大路旁!
他怎么敢!
如?果被他得逞了,她都没脸活!
“没事,安西说很久没有?见到?你,想你了,我们就来镇上找你。”安楚把功劳安到?安西身上。
闻言,安西挺了挺胸,对的,她救了锦书嬢嬢呢。
真好,她改变了锦书嬢嬢的命运。
叶锦书听安楚这么说,心软得不行,对安西更加喜欢了起来。
“小安西,谢谢你啊。”
“锦书嬢嬢不用客气。”
母女俩把叶锦书扶到?阴凉的地方坐下。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安楚说完就往供销社走去。
没多?久,她拿着一瓶汽水过来:“给,喝点东西缓一缓。”
“谢谢。”叶锦书感激地接过,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磕,把瓶盖去掉。
喝了几大口汽水后,她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叫吕向阳。”叶锦书说道。
这一刻,她非常想找人倾诉。
安楚和安西刚刚救了她,又和她是邻居,叶锦书对她们有?了如?亲人般的依赖和信任。
她就把她和吕向阳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吕向阳脚踏两?只船,明明跟叶锦书在处对象,还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和人相亲。
关键是,他相亲成功后,还从?叶锦书这里借钱去跟相亲对象约会。
最?坏的就是,叶锦书发现吕向阳劈腿要分手,吕向阳明面答应的好好,心里竟然藏着欺负人的龌龊心思。
“锦书嬢嬢,那个吕向阳是个坏蛋。”安西其实想说,吕向阳是个人渣,前?世,叶锦书就是被他毁了一辈子?的。
但是,这些,作?为小豆丁的安西都是不知道的。
叶锦书点头:“我现在彻底知道了。”
“对了,安西,你怎么知道他欠我钱的。”
安西:……啊?她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听方家阿奶每天都会在后院偷偷咒骂那个渣男知道的啊。
安西一拍脑袋,傻笑?:“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就想那么说,呵呵。”
安楚看了安西一眼:“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她帮着安西描补。
叶锦书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安西肯定?地点点头。
安西这副可爱的模样把叶锦书成功逗笑?了。
这么一笑?,郁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遇人不淑而已,她放得下。
“锦书嬢嬢,那个坏蛋还会不会欺负你?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啊?”
叶锦书揉了揉安西的头发:“放心吧,我之后就在厂里,他不敢乱来的。”
“等双枪开始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们送你回去。”安楚说道。
叶锦书没有?拒绝,再次道谢后,就被护送着回了纺织厂。
在进去厂里之前?,叶锦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特意来找我,我应该好好陪着你们在镇上走走逛逛的。”
“没事,以后有?机会的。”安楚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她来镇上虽然是为了解开安西的心结,但即使没有?安西这层关系,见到?有?人欺负女孩子?,她肯定?也会出手的。
她自己愿意出手帮人,就不会想着别人的回报。
和叶锦书分开后,娘俩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去了上次的黑市,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粮食,这才打道回府。
这一路平平顺顺的,安西还有?些小失望,这回怎么没有?人想要打劫她们呢。
实话实说啊,反打劫来钱实在是太爽了。
可惜了,那位“好汉”这会没有?拦她们。
陈河:……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被人惦念的一天!
回到?家后,安楚和安西归置好东西就闲了下来。
母女俩就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妈妈,我们明天还上山吗?”安西悠悠问道。
“你想去?”
“想去就去。”安楚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安西点点头:“我是想着马上就要双抢了。”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上山逮几只野鸡,给你补补身体。”
“双抢可累了。”
安楚:……
安楚不止一次听到?双抢这个词了,但她其实不知道双抢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双抢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而且大队里好像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双抢。
她上次还看到?很多?人拿着粗木桩子?在捶打地面,忙得热火朝天的。
所以,双抢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双双出去抢劫吧?
“那咱们明天去趟山上吧。”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安楚说道。
“安楚。”张玉芬捧着一捧野果站在院门边喊人。
“玉芬嬢嬢,你快进来啊。”安西见是张玉芬,连忙站起来让座。
“谢谢安西,我不坐了。”
“安楚,我是来谢谢你的。”张玉芬说道,“这些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不值钱,是我的一份心意。”
“谢谢你!”她又郑重说道。
安楚把野果收下,笑?着说道:“不用谢,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张玉芬有?些拘谨地说道:“你这里有?什么活吗?我干活很利落的。”
安楚失笑?:“我们母女生活简单,没有?什么活需要你帮忙的,你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张玉芬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安西看着挺直背脊离开的张玉芬,想到?她上辈子?被活活打死?的命运。
是安楚带着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腻在安楚的怀里,笑?着说道:“妈妈,有?你在真好。”
安楚拍拍安西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觉得从?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一直好忙,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好在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些了解。
安楚盘算着手里的存款,想着要怎么能多?存一些钱。
眼下手里的积蓄,她总觉得抗不了什么风险。
其实上山打野猪卖是个很好的来钱路子?。
但是吧,她已经知道这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的,个人小小薅点羊毛,比如?像是打个野鸡野兔,摘些野果什么的没关系。
但像是野猪这样的大型野物就得交给集体,也就是大队里统一处理。
嗯,像上次那样私下的买卖,也是不允许的。
在哪里就遵守哪里的规矩,这点安楚一直是遵守的,只是没想到?她也有?为了生计伤脑筋的一天啊。
“妈妈,你在想什么啊?”安西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呢。”
“咱们喝粥吧。”安西提议,“咱们不是买了几个咸鸭蛋吗,我想吃。”
“行,那就喝粥。”安楚站起来,“我给你熬粥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楚越来越适应丰收大队的生活了。
这天,安楚收到?通知去晒谷场开动员大会。
安楚不知道什么是动员大会。
她分析,可能是跟她主持过的誓师大会差不多?。
呃,事实上,差很多?。
但同样是把人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下地狠狠劳作?一通。
安楚也终于明白什么是双枪了,大概就抢收抢种的意思。
主题思想是要快!
这对安楚来说是个新的挑战。
她,不会种地。
但好在,她有?手脚利落的小伙伴在忙完自己的活计后,会过来帮安楚的忙。
安楚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这天晚上,趁着安西睡着的时?候,她摸黑上了山。
要换了之前?,她是不敢放安西一个人在家里的。
即使安西芯子?大概率是个成年人,但身体毕竟是个小孩子?,并不能解决很多?意外情况。
但在丰收大队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安楚知道,这里没有?战争,相对来说,很安全?。
这几天,她受了小伙伴们的帮忙,看着她们越来越黑瘦,她挺不好受的。
这不,她就想着趁着晚上有?空去山上摸个野鸡什么的炖了,明天中午下工后喊上小伙伴们来家里吃鸡喝鸡汤。
这时?节虽然热,但把鸡汤吊在井里,大半天的功夫还是没问题的。
对的,她在自己后院发现了一口小井,清理干净后,水质非常不错。
她现在也不用纠结去哪里挑水了,日常就用井水了。
明月高悬,夜间的山林褪去了白天的燥热,显得很安静。
安楚轻车熟路来到?跟安西经常打野的地方,非常顺利地抓住了一直野鸡。
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继续搜寻猎物。
没办法,小伙伴多?,一只野鸡怕不太够分。
正这么想着,安楚就听到?了不远处有?草叶摩擦的声音传来。
有?人在往她这边快速奔来!
安楚缓缓半蹲,将拧断了脖子?的野鸡轻轻放下,做出防御的姿态。
来人正是发现镇上火车站被监控,许修桉又追得紧,不得已,只能再次回到?山上找地方躲藏的曹自鸣。
他一直留心后面的追兵,冷不丁回神,却发现前?面也有?人埋伏他。
想都没想,他冲着埋伏他的人就一匕首刺过去。
原本敌友难辨的情况下,安楚是准备只守不攻的。
但人家现在先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
那她可不用手下留情了。
安楚微微侧身躲开要害,伸手格挡开匕首,回手就是一个锁喉,也是直冲对方的要害。
曹自鸣身手很不错,下腰躲开后,手腕一翻,匕首已经冲着安楚的腹部而去。
安楚旋身躲开,一个压腿踢中对方的腹部。
曹自鸣仰倒,翻滚着逃开安楚的攻击范围。
许修桉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安楚已经和曹自鸣无声地交手了几个回合。
来不及多?想,他就加入了战斗。
本来曹自鸣跟安楚对战的时?候就落在了下风,现在又加上了许修桉,没多?久,他就被拿下了。
“是你啊?”安楚看清来人是许修桉,便放下戒备,折回去拿起野鸡就准备下山了。
“多?谢!”许修桉说道,“这人是盗墓贼,我追踪他很久了。”
安楚脚步一顿:“盗墓?”
“对。”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安楚还是问了一句:“盗这山上的墓吗?”
“是。”
安楚没再问什么,对许修桉点点头,下山去了。
啧,盗墓会被抓的啊。
安楚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许修桉看向她的,略有?些探究的眼神。
夜晚山林里的动静没有?人知道,大队里已经熟睡的人转了个身继续熟睡。
回到?家后,趁着夜深人静,安楚直接把野鸡处理好炖了。
这回,她没有?堵着厨房的门,鸡汤的香味传出去很远。
下了几天地的安楚干活已经利落很多?了。
当张玉芬她们又过来帮忙的时?候,发现安楚这边已经没有?留下多?少?活计了。
几人快手快脚把剩下的稻子?割了,就结伴回家去了。
到?了岔路口,安楚叫住了她们:“你们去一下我家里。”
“怎么了?”田冬梅问道。
这个时?候,她们都很累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想多?走动,就想回家躺下,毕竟下午还要上工呢。
“嬢嬢们,我家里有?好东西喔。”安西偷笑?着说道。
她是个小狗鼻子?,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家里浅淡的鸡汤的味道。
知道安楚摸黑上了趟山,她也不像从?前?那么担心。
不过,她还是碎碎念了几句。
知道安楚是为了给这几个帮忙干农活的嬢嬢开小灶的,安西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们是怎么帮安楚的,安西都看在眼里。
田冬梅几人听安西这么说,虽然累,但也都好奇地去了安楚家里。
安楚从?后院的井里提起了早上吊在井水里的鸡汤。
“鸡汤!”田冬梅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问道,“安楚,你哪里来的鸡汤?”
苗红菊咽了咽口水,双抢时?期,家里的伙食虽然比平时?好,但也只是把稀的换成干的,混个饱,想要有?鱼有?肉,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有?,那也是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吃。
这个,倒不是家里不看重她。
壮劳力赚的工分多?,工分关系着下次的分粮,粮食关系着一家老小的肚子?。
所以,要强如?苗红菊,也从?来不会在这块上闹什么。
现在,她就是每天顺手帮安楚割了几把稻子?,安楚竟然请她喝鸡汤。
这是什么神仙姐妹啊!
“安楚,这我不能吃,你和安西留着自己补身体吧。”田冬梅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目光,努力忽视心底的渴望说道。
“对啊,安楚,你们自己吃吧,我,我不能吃。”苗红菊看着鸡汤,言不由衷地说道。
张玉芬更是准备直接走了。
安楚一把把人拉住:“都坐下,你们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帮我割稻子?了啊。”
“哎,不是,两?码事,那是我们乐意帮你的。”苗红菊说道。
“那我给你们喝鸡汤也是我乐意的。”安楚不容拒绝地说道,“都不许走啊,我去热一下,马上就能吃。”
田冬梅三人对视一眼:“我们来帮忙。”
安西很有?经验,最?后一个进厨房,并且把厨房的门堵了。
几人簇拥着安楚来到?厨房,你生火,我刷锅,没几下就热好了鸡汤。
为了避免大家客气来客气去,安楚直接把野鸡切了,直接平均分。
田冬梅和苗红菊都算是很得家里疼爱的,但她们也从?来没有?一下子?分到?过这么多?的肉。
整整一碗汤,满满的鸡肉!
几人吃得心满意足。
谁都没有?提出要给家里人带,不是她们不孝顺,而是她们知道,这是安楚贴补她们的心意,更知道,这鸡肉的来源估计有?些讲究。
大热的天,几人坐在不透风的厨房里,留着大汗,笑?着大口吃着鸡肉喝着鸡汤。
这是这个夏天最?美?味的记忆,值得她们铭记一生。
镇上纺织厂,吕向阳找到?叶锦书。
“锦书,五十块太多?了,我一下子?拿不出来,能不能就还你十块啊?”
叶锦书:……
“你别还我钱了。”
吕向阳一喜,觉得叶锦书终究还是顾念着旧情的。
“锦书,我就知道你还是想着我的。”他搓搓手,“我为我之前?的莽撞跟你道歉。”
“但那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不想失去你!”
他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些自己的不得已和对叶锦书的感情,甚至想赋诗一首来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情。
叶锦书可没有?兴趣听他叨叨,直接说道:“你留意一下明天的公告栏吧。”
“什么意思?”
“我会把你写的欠条贴在那里。”
吕向阳:……
“叶锦书,你真这么绝情?”
“你要那么做了,我还怎么在厂里待下去?”
“那是你的事情。”
“行!”吕向阳点点头,狠狠瞪着叶锦书,从?口袋里拿出五张崭新的大团圆扔给叶锦书。
“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贪钱的女人,我看错你了!”
叶锦书:……神经病,这是她的钱!
“捡起来。”
“什么?”
“不捡起来交到?我手上,我就当你没还过,你亲笔写的欠条还是会被贴到?公告栏上。”
“并且,工友们问起来,我会如?实说。”
“你!”
形势比人强,吕向阳只能蹲下身捡起钱交给叶锦书。
“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他夺过叶锦书递过来的欠条,恶狠狠地说道。
叶锦书看着吕向阳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他看到?吕向阳又折返了回来。
叶锦书捏着钱的手紧了紧。
别怕,她告诉自己,这里是厂里,她喊一声,工友们就会过来,吕向阳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叶锦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很得意?”
叶锦书皱眉:“吕向阳,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呵!”吕向阳恶意一笑?,“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会轻贱你吗?”
叶锦书咬牙:“吕向阳,你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让大家都知道,你爸搞破鞋,到?时?候,家破人亡的就是你!”
他看了眼叶锦书手里的钱,很想把钱要回来。
但他不敢,他们双方都有?对方的把柄,真弄得鱼死?网破,他的前?途也完了。
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要掂量着,他很清楚。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回去问问你那好父亲不就知道了?”
“记住,是我看不上你,要跟你分手的。”
说完这句,吕向阳扬长?而去。
叶锦书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回了办公室。
“锦书,你的假已经批了啊。”领导午休完回来上班,顺口跟叶锦书说道。
“谢谢您。”
叶锦书熬到?了下班,骑上自行车飞一样回了家。
“老叶,锦书回来了!”方桃照常接过自行车把手,帮着叶锦书停好自行车,高兴地对屋里喊道。
每年的双抢虽然累了点,但方桃甘之如?饴,因为这个时?候丈夫和女儿都会在她的身边。
自顾着高兴的方桃没有?看到?叶锦书脸上的焦虑和怀疑。
隔壁,安西津津有?味地嚼着一根果条。
这是田冬梅给她吃的,味道很好。
安楚洗好碗,收拾好厨房,笑?看着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安西。
她记得自己刚到?这里的那些天,安西非常黏她,几乎是走一步跟一步的地步。
而现在,安西已经不这样了。
这是不是说明,安西心里的安全?感在慢慢增加。
“安西,要不要跟着我练武?”安楚问道。
“要要要!”安西立刻答应下来,“妈妈,那我多?久能练得跟你一样,一拳轰死?一头野猪啊?”
“那样的话,等过几年,我就能打野猪发家致富了。”
她看向山上,瑟瑟发抖吧,野猪们!
第20章
安楚现在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清晨跟晚上指导安西练武,她自己也从?头开始练起,有计划地恢复自己的实?力。
白天, 她就带着安西去田里上工。
她去割稻子, 安西就跟其他孩子们捡稻穗, 看晒谷场。
因为安楚给足了安西安全感, 加上安西因为练武而逐渐增加自信心,安西脸上渐渐有了属于?这个年龄的无忧无虑。
她现在已?经不抵触交同龄的朋友,跟她们做一些幼稚的游戏了。
安楚的几个小?伙伴仍旧会帮安楚割稻子,不过,安楚因为练武身体素质越来越好, 劳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偶尔的, 她都能反过来帮小?伙伴们割两把稻子了。
她能顺利跟同龄的女同志们交好,李香桂就不高兴了。
或许, 她也不是不高兴, 她就是看不惯安楚跟她们断绝关系后过得那么好,人际关系也开始如鱼得水。
反倒是她, 因为记分跟人起口角,常常会被人怼上几句。
尤其是有人质疑她从?前欺负安楚人好,不计较, 就到?处说安楚的坏话。
最可恶的是,有人用张玉芬的事情类比,说安家人待安楚还比不上张家。
至少, 人家是确确实?实?给出了一间屋子的,安楚的屋子还是当初结婚的时候, 周蕴礼买下老房子推倒后新起的呢。
哦,对了, 张玉芬争取小?屋的时候,安楚还出力了呢。
这么一想,她们就觉得安楚真是个厚道人,要不是安家欺人太甚,安楚也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李香桂要被这些话气死了。
原本,双抢的时候,同龄人累死累活,工分就比她多了一分半分的,她还很?骄傲。
结果呢,回回她兴高采烈给人记分的时候都会被人呛两句,可给李香桂郁闷坏了。
李香桂也不想想,要不是她记分的时候吹毛求疵,人家会怼她吗?
劳作了一天很?累的好不好?
有那耍嘴皮子的功夫,早点回家躺着不好吗?
这天,李香桂又被人怼了,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家做饭,路过晒谷场,看到?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的安西,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这么好白网鞋她耀宗都没有呢。
这小?败家的,不说爱惜着穿,还每天穿出来到?处跑。
眼?珠一转,李香桂抬着头,经过安西身边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她一下。
安西只是晃了晃,很?快就站稳了。
笑话,扎马步可是练下盘的,她可认真呢。
“你撞我干什么?”安西叉腰,气呼呼问道,她现在有底气,可不怕李香桂。
“安西,你没事吧?”小?伙伴立刻围上来。
“谁撞你了?”李香桂抵赖。
“你撞了,我们都看见了。”
“对,我们都看见你撞安西了!”
“哟,你还叫上安西了,我同意你姓安了吗?”
“我姓的是我妈妈的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姓安吗?”安西立刻回击。
李香桂:……她不姓安。
“你个野孩子!祖宗是谁都忘了,当心你爸半夜来找你!”
“我爸来了,我立马让他去找你,到?时候你俩好好聊聊!”
安西可不怕这个,再过一阵子,渣爹就会来找妈妈离婚了,到?时候吓死李香桂!
不用到?时候,现在,李香桂就被吓到?了。
特么的童言无忌,谁要见周蕴礼那个四眼?田鸡啊。
她怕安西再说这样的话,匆匆回家去了。
“安西,你好厉害!”小?伙伴星星眼?,“你把大人都说走了,我要认你当老大!”
“我也是,刚刚她那么用力撞你,你都没倒下,你太厉害了。”
“安西,你当我们老大吧,以后那些大孩子欺负我们,你帮我们打?回去,好不好。”
安西:……老大什么的,实?在太幼稚了!
内心嫌弃不已?的安西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有多明媚。
“哎,行了,行了,我就勉为其难当你们老大吧,以后有人欺负你们,我给你们出头!”
兢兢业业割着稻子的安楚不知道,安西已?经慢慢向?丰收大队一霸发展了。
“安楚,下工了。”叶锦书?喊道。
“走,回家。”安楚抹了把脸,绑好稻子,走上了田埂。
自从?安楚能“自力更?生?”后,田冬梅她们就不会天天过来帮忙了。
主要安楚分到?的地跟她们还有段距离,她们说好了,有事直接喊人,没事的话,下工就各自回家。
倒是叶锦书?常常来喊安楚一起回家。
经过晒谷场,安楚把玩得一脸汗的安西喊过来一起走。
“安楚,吃完饭,我来找你说话可以吗?”叶锦书?纠结了几天,终于?决定问问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意见。
“可以啊,你来好了。”安楚爽快答应,反正吃完饭后她也没其他的事情。
安楚其实?还挺享受现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
人虽然?累了些吧,但心不累,肩上也没有什么担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养好安西就行。
就是,她的厨艺还是不怎么行。
除了熬鸡汤,熬粥,以及还没有展示过的烤肉手艺,她现在就只能保证不把菜炒糊。
当然?了,安西曾经举手想要接过掌厨的重担,但被安楚无情拒绝了。
理由还是那个,安西还太小?了,不安全。
安西:……这理由很?强大,她无言以对。
好在,安楚虽然?不让她掌厨,但允许她指导。
虽然?饭菜还是差强人意,但火候够,油用得足足的,娘俩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吃好饭,安西坚持要洗碗。
“妈妈,你劳作了一天了,家里?的家务,我能做的,你就让我做吧。”
安西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求着做家务。
曾经,她年小?力弱的时候,可是被繁重的家务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想想就觉得哭笑不得。
安楚还是不同意:“你还小?,不用做这些,我顺手的事。”
“妈妈,你让我做吧。”安西眼?珠一转,开始撒娇,“我也想为这个家做些贡献嘛。”
“噗!”安楚被逗笑了,“行,那你去擦桌子吧。”
安西:……那桌子再擦都能照出人影来了呢。
“安楚,我进来了。”
“锦书?嬢嬢来啦,快进来。”安西把人迎进来,非常客气地请人坐下。
然?后,她来到?厨房,把安楚推了出去:“妈妈,锦书?嬢嬢来找你了,你赶紧过去,这里?交给我,妥妥的。”
“安西真懂事。”叶锦书?由衷夸奖。
要不是安西说想她,她现在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呢。
“她是很?懂事,也很?聪明,又刻苦。”安楚顺着叶锦书?的话往下夸,把伸着耳朵偷听的安西羞得手差点打?滑把碗摔了。
她妈妈怎么这么夸她,好难为情啊。
叶锦书?也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的家长听人夸小?孩,都会谦虚地说上两句,有的还会故意说上几个缺点什么的。
像安楚这样顺着往下夸的,叶锦书?还没有见过。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觉得安楚性子爽直可以信任。
但她家里?的事情又实?在太难以启齿。
于?是,她先说了吕向?阳还钱的事情。
然?后,再切入话题:“安楚,我有个朋友。”
安楚,安西:……一般这样的开头,说的都是自己呢。
“她,有人告诉她,她爸爸……”叶锦书?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安楚没有插话,冲安西招了招手,安西给叶锦书?倒了杯水,识相?地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她走到?了床边,一会儿后,她垫着脚,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她爸爸,可能外面有人。”叶锦书?喝了口水,艰难说道。
安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外面有人了,反而?是偷听的安西明白了。
叶家阿爷搞破鞋啦!
这,她真的不知道啊!
方家阿奶没为这事骂过人啊。
也是,可能方家阿奶根本就不知道吧,那什么,不都说,家里?婆娘是最后一个知道男人不对劲的么。
“安楚,你说,我,朋友该怎么办,她爸爸对她很?好,她也很?敬重她爸爸。”
“消息确定吗?”安楚反应过来后,问道。
“这种?事情,不能听人说,要有确实?的证据才可以。”
叶锦书?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吕向?阳那个人人品有问题,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骗她的呢!
可随即,她又收起了庆幸。
有些事情其实?就差有人捅破窗户纸。
从?前,她觉得她爸爸几乎不回家是因为工作忙,顾不上家里?。
可现在,她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她爸家外有家,所以才顾不过来?
这种?情绪下,她都没有办法跟她爸爸正常的相?处了。
“锦书?,我觉得,你要想弄清楚,你朋友确定事情的真相?后,她要怎么做?”
“她要不要告诉她妈妈,家还要不要维系,她妈妈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安楚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跟叶锦书?说了一遍。
“安楚,谢谢你,我只顾着纠结……”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不怕你笑话,我就是那个朋友。”
“是吕向?阳告诉我,我爸外面有情况的。”
“我这两天心情都很?乱。”
“别乱。”安楚拍拍叶锦书?的手,“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妈妈还需要你撑着,你不能倒下。”
安楚虽然?来自可以三妻四妾的楚朝,但她本人并不喜欢。
她虽然?没有遇上过合心意的人,但如果有,她是希望对方能一心一意的。
当然?了,如果对方做不到?,她也不会轻易许下终生?。
这个时代的一夫一妻制度,安楚很?喜欢。
只是,这里?也少不了像叶锦书?说的这种?情况,还有其他比较炸裂的情况。
比如说,田冬梅曾经跟她说过,她娘家大队里?有个老光棍,一辈子没有成?家,但他是有儿子的等等。
所以,安楚听到?叶锦书?父亲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意外。
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就是就事论事,点醒当局者。
其他的,就要叶锦书?自己去选择了。
当然?了,如果叶锦书?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也不会推辞。
抓那什么在床,她虽然?没经验,但她觉得自己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无他,她能打?。
呃,咱就说,安楚别急,有些事情吧,她可能会亲身经历的,亲身的。
叶锦书?若有所思地走了。
安楚没好气地对着门?后的安西说道:“出来吧。”
“嘿嘿,妈妈。”安西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安楚摇摇头:“你呀,这些事情都不要往外说。”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嘴很?严的,家里?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往外说过。”
安楚赞许点头:“要继续保持啊。”
“一定!”安西保证。
然?后,她鬼鬼祟祟问道:“妈妈,叶家阿爷那么大的年纪了,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吧?
叶家的日子在丰收大队是最好那一梯队的。
家里?人口简单,就三个人。
叶有信是镇上运输队的队长,走南闯北,见识不凡。
叶锦书?是丰收大队同龄女孩子中读书?读得最多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叶有信的帮忙进了镇上的纺织厂成?了工人。
方桃虽然?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但她平时也能拿六个工分的,女同志里?算是能干的那拨。
这么好的家庭,叶有信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出去搞破鞋啊?
会不会是个误会啊?
这件事情,安西没有疑惑太久。
因为第二天,隔壁就来了一对母子。
“你们找谁?”方桃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
“大姐,能讨口水喝吗?”
“当然?能,进来吧。”
正准备上工的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都觉得叶家,怕是要出事了。
“安西,去把锦书?喊回家。”安楚吩咐道。
“好。”
安西答应一声,就往地里?跑去。
安楚没有马上去上工,而?是倚在院门?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别误会,安楚不是看热闹。
叶锦书?相?信她,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么,她家现在可能会出事,安楚就会看顾几分。
而?且,方桃一直对安西很?好,经常投喂安西南瓜子,偶尔也会给她吃一些镇上的点心。
这个年代,能给吃食点心的,都是极要好的人家了。
安楚现在做的事情,也算投桃报李了。
叶家,那对母子进屋后一直在四处打?量。
方桃看了心里?有些不喜,但萍水相?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用干净的碗舀了水递过去,想着对方喝完了赶紧走。
结果,那对母子喝完水后,竟然?坐下不走了。
“妹子,我这会儿要上工去了。”方桃委婉赶人。
“你去吧。”卢美云说道,一副主人模样。
方桃:……不是,这儿是她家,她走了要锁院门?的!
“妹子,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啊,你喝完水就走吧,别耽误我事。”
卢美云意味不明地看了方桃一眼?:“我叫卢美云,我找我男人来的。”
方桃:……那找去啊,赖在她家里?干什么?
卢美云还要说些什么,叶有信和叶锦书?已?经匆匆折返回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叶有信有些恼怒地说道,“赶紧回去。”
“爸,你好几天没来看我,我想你了。”
方桃:……
“不是,你喊谁爸?”方桃震惊地看着说话的孩子。
“叶有信,他是我爸。”男孩掷地有声地说道。
方桃想起刚刚卢美云说她是来找她男人的,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有信。
叶有信躲开方桃的视线,对母子俩说道:“你们先回去,等双抢结束了,我去找你们。”
卢美云想了想,站了起来。
“等等。”叶锦书?擦掉不由自主流出来的眼?泪,“把事情说清楚了,你们才能走。”
“锦书?别闹,等人走了,爸给你解释。”
叶有信是想息事宁人的。
这事情闹出来,保不齐他的工作都得丢。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埋怨叶锦书?的不懂事。
安楚让安西回家里?去,自己就倚在院门?守着。
若是有人过来,她也好给隔壁提个醒。
别误会,她不是想帮叶有信,她帮的人是叶锦书?。
这个时代家里?有人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会受到?影响的。
叶锦书?有大好的前途和人生?,可不能被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给毁了。
屋里?,叶锦书?还在和叶有信对峙。
“爸,你不解释一下吗?”
“锦书?,你别逼你爸。”卢美云看似非常明理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弟弟太久没有见到?你爸,想他了,我也不会带他来找你爸。”
叶锦书?冷笑一声:“那我爸出车要十天半个月的时候,是带着你们同行的?”
“如果不是,你们想他了,也满世界去找人吗?”
卢美云:……说好的叶锦书?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呢?怎么口齿这么伶俐?
卢美云知道叶有信很?看重这个女儿,没有和叶锦书?对上,而?是有些无助地看着叶有信。
叶有信心里?未必不清楚卢美云的算计,但他很?吃卢美云这套。
“锦书?,听话,先让他们走,爸爸会跟你解释的。”
叶锦书?不想退让,这事是他爸爸没理,是这个女人不要脸。
她想撕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走了?
叶锦书?的崩溃在卢美云的意料之中。
她最清楚,像叶锦书?这样从?小?生?活在幸福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信念被打?破的时候会有多受打?击。
她就等着叶锦书?发疯,好让叶有信能下定决心扔下这娘俩跟他们母子过。
叶锦书?没第一时间就发疯质问,冲过来厮打?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至于?方桃,那不重要,叶有信心里?要是有她,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方桃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叶锦书?,她现在的心态确实?有些崩,但拜吕向?阳所赐,她已?经先一步知道她爸可能有问题了。
加上之前有安楚的开导,她的情绪还是相?对稳定的。
这会儿,她就想起了安楚说过的,她要怎么做?她妈妈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锦书?冷静了下来。
这些,她都还没有想好。
“他们可以走,但他们在镇上的地址得留下。”叶锦书?对上叶有信不赞同的眼?神,坚持说道。
“锦书?。”
“爸,我是为了你才会这么好说话的。”叶锦书?说道,“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跑到?院子外把这事捅破!”
“到?时候,这事就收不了场了。”
这话一出,叶有信的心就软了。
他女儿还是体谅他的。
叶锦书?:……先把事态稳住,再图以后!
叶有信低声说了个地址给叶锦书?听。
“好了,你们先回去。”
叶有信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卢美云知道,再纠缠下去,叶有信就会失去耐心了。
“有信,那我跟儿子先回镇上了,你忙完了快点来找我们。”
经过还在发愣的方桃身边时,她还点了点头。
“锦书?,我们住的地方你知道了,你要是想见你弟弟,也可以过来。”卢美云又说道。
“滚!”叶锦书?扶着方桃,冷冷吐出一个字。
卢美云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闭上嘴,走了。
到?了门?口,看见倚着院门?的安楚,她不好意思笑笑:“让你见笑了。”
安楚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说了句:“确实?好笑。”就环着胸不理人了。
卢美云这样的妇人,在楚朝被叫做外室,是比贱妾还要卑微的存在。
这要是在楚朝,有个外室大喇喇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见笑了,能直接被人打?出去。
卢美云不妨安楚会这么说,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那你是想我大声说这里?有人搞破鞋把大队的人都引过来?”
安楚本来只是想在叶锦书?做出决定前,帮她减少事件的扩散。
她从?侧面了解过,这个时代搞破鞋是会被抓起来的。
嗯,就像前几天夜里?那个盗墓贼一样。
这都是犯法的。
卢美云没想到?这乡下地方的村姑说话都这么伶俐,她讨了个没趣,又怕安楚真的喊人来,只能悻悻拉着孩子走了。
她这回只是想跟方桃和叶锦书?挑明她的存在,可不是来闹的。
真要闹开了,对她可没有好处。
不过,方桃跟她猜测那样,不足为惧,倒是叶锦书?,年纪轻轻的倒是沉稳的很?。
她得会去再想想对策。
安楚没有理会,见人走了,她也不用守着了,回屋喊安西一起上工去了。
叶家后续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安楚不知道,叶锦书?没有来找安楚,安楚就不会多管闲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叶家事件的影响,这几天夜里?,安楚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影影绰绰中,总好像有很?多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么过了几天后,安楚在睡梦中做了个很?长的梦。
准确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本书?的内容。
书?的名字叫《锦绣人生?》,讲的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之后,男子娶了个跟女子长相?有些相?似的妻子,女子也有了相?约白首的人。
但其实?,他们都时时惦念着对方。
就在有情人以为一生?都会各自天涯的时候,男子接到?了女子丈夫出事的消息。
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担忧,安顿好妻女后,就去找女子。
别误会,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力所能及地帮上点忙。
然?后,他为了救轻生?的女子,和她双双入水。
因为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信息传达不及时,男子的妻子收到?的是男子出意外没了的消息。
妻子深爱丈夫,不堪忍受失去丈夫的痛苦,几月后,终于?抵不过心里?的思念,抛下年幼的女儿撒手人寰。
男子安顿好女子回家后就听到?了妻子过世的噩耗。
而?唯一的女儿因为妻子过世深恨他。
他的内心非常痛苦。
就这么的,一个寡妇,一个鳏夫,都是天涯沦落人,也都明白了珍惜眼?前人。
男子和女子最终幸福地相?守了一生?。
这本书?中妻子的名字叫安楚,女儿的名字叫周西!
安楚惊坐而?起!
这特么的不就是她和安西吗?
她是那个性格懦弱不讨喜,不得男主丈夫喜欢的原配,安西是那个深恨男子害死母亲,不愿意跟他离开的女儿啊!
娘的,书?里?还隐晦地提过,男主丈夫会娶她,是因为她某个角度像极了他的白月光女神!
合着,她在楚朝给自己兄长当替身战场拼杀不够,好不容易有了新的人生?后,人家是女神,她还是别人的替身!
安楚想爆粗口!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了起来。
算算时间,她那个男主丈夫也快要“起死回生?”回来了吧。
很?好很?好。
她倒要看看,原配没有被写死,这男子会如何选择。
等一下,那封信!
安楚轻手轻脚下床,找出五斗橱里?的信,借着月色仔仔细细辨认了起来。
虽然?这些字笔画都没写齐全,但认真比对,安楚还是能猜出不少字的。
至少,这封信大概的意思,连蒙带猜的是能分析出来的。
别的不敢说,“离婚”二字之前陪着张玉芬去婚姻登记处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过的。
安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一封要求离婚的书?信。
那么,那男子,呸,周蕴礼在回家之前就决定离婚跟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什么发现妻子没了后才懂得珍惜的,放屁的啊!
在书?中,这厮竟然?还装悲痛欲绝,怀念原配,幡然?醒悟,再破镜重圆!
写死原配就是为了给他们俩让路呗。
还有书?中的透明人女儿,谁家好人扔下女儿十多年不闻不问的?
安楚牙痒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安西。
她总算知道安西为什么要改姓了。
合着,这亲爹就拿不出手啊!
虽然?这说法不恰当,但差的跟差的比,周蕴礼还比不过隔壁的叶有信呢。
至少,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疼爱女儿,也让女儿接受了教育,还尽力给安排了好工作。
这些日子,安楚可不是白给的,这个年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规则,她大概都了解了。
她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谋定而?后动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吧,很?多事情她其实?都做过了。
但好在,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周蕴礼没了,安西差点没了,又和安家人断绝了关系,这才性情大变的。
看,逻辑多么合理,大家多么明理。
所以,去她的书?中世界吧!
她和周围的人都是活生?生?存在的,可不是书?中两三句话就被决定一生?命运的牵线木偶!
她和安西的存在就是这本书?的破绽。
她,安西,张玉芬,叶锦书?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
最关键的是,如果她所在的时空是一本书?,那楚朝也应该在书?里?。
不然?,她不会捡到?自己的花簪。
这就搞笑了,楚朝是有完整传承,有史可考的朝代,根本不存在虚构的可能。
综上,安楚几乎可以断定《锦绣人生?》这本书?应该是作者参考了当下时代和真实?人物的设定写的。
也没准,这本书?是周蕴礼那厮雇人写的,所以,才会美化他做的事情。
但书?中,所有人的命运应该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而?安西,她上辈子的生?活轨迹应该就是《锦绣人生?》里?的内容。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已?经变了。
想到?这里?,安楚呼出一口气,她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花簪,平息了乍然?知道自己是书?中角色时心里?的纷乱。
她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安西的脸。
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已?经改了。
第二天,太阳半露不露,空气中一直隐隐有些土腥味。
安楚跟着军师学过一些皮毛,加上她感知敏锐,推断出今天可能会下暴雨。
“妈妈,我去晒谷场看谷子啦。”安西和院门?口等着她的小?伙伴挥了挥手,对安楚说道。
安楚用牛皮纸包了些点心让安西和小?伙伴们分着吃,顺口问道:“今天晒谷子了吗?”
“晒了啊,妈妈,我走啦。”
“好,注意安全。”
“知道啦。”
安西现在是丰收大队里?最受欢迎的小?孩子,没有之一。
除了安西本人会护着自己的“小?弟们”外,更?是因为安西每次都会带些小?零食分给小?伙伴们。
这年代小?孩子们能填饱肚子都不容易,何况是好吃的小?零食呢。
即使每个人都只分到?了一点点,但也是他们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甜了。
安西走后,安楚手脚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就去仓库领镰刀了。
“安楚你来啦。”田冬梅看到?安楚,走过来和她一起去排队。
“冬梅,大队长有没有说起,今天早点收晒谷场的谷子?”安楚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今天可能会下雨。”
“应该不会的,我公公这几天一大早都会骑自行车去镇上的公社看报纸上的天气预报。”
“他回来的时候说是今天天气不会很?好,但偶尔还是会有日头的,就照常晒谷子了。”
安楚听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既然?有权威的报告,那应该是她多虑了。
现在的安楚割稻子的速度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同样在地里?割稻子的吴惠兰看着遥遥领先的安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没和安楚断绝关系,安楚挣的工分虽然?不是安家的,但至少有什么事情,需要多余工分的时候,找安楚扣划几分,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而?且安楚越来越能干是事实?。
每次看到?安西把小?零食分给不相?干的小?孩吃,吴惠兰就心疼得要死。
败家的东西,这么好的点心给她家耀宗吃多好啊。
反正安楚跟安西越是过得如鱼得水,吴惠兰心里?就越别扭。
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是不疼安楚的,但是,安楚手里?的好东西,她都想拿过来给儿子和孙子。
安楚可不会搭理吴惠兰的心情。
如果是在梦见《锦绣人生?》这本书?之前,安家人不再作妖,她可能会因为“安楚”的关系,对他们照料一二。
但自从?从?书?上知道安家人竟然?为了高额的彩礼和未知的好处,就把安西嫁给镇上的傻子当媳妇的时候,她就对安家人完全没有了好感。
她从?前着戎装的时候,见过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像是安西书?中要嫁的傻子,大概率是不会人道的。
他们家里?名义上是给傻子找媳妇,其实?是想找人名正言顺传宗接代。
傻子不会人道,那传谁的宗接谁的代?
光是想想都不能接受。
安西要是真嫁了过去,那日子会过成?什么模样?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人生?直接就毁了!
最让安楚不能释怀的,是安西知道这一切后想逃跑却没有逃成?,反而?掉下陡坡没了性命。
安楚直起腰略作休息,眼?神看向?了和吴惠兰撇着嘴说话的中年妇人。
这人是吴惠兰的嫂子,安建业大哥安建邦的媳妇。
安西上辈子的悲剧,有大半是她女婿冯成?光造成?的。
安楚垂下眼?眸,俗话说狗不了吃屎。
这家人这辈子估计还会给吴惠兰出主意算计她跟安西。
希望他们能快点出手,这样,她也就有理由教训人了。
几只燕子低空飞过,安楚觉得空气里?的土腥味更?重了几分。
晒谷场上的谷子是大队里?所有人日夜劳作的成?果,关系着交公粮和每家每户未来的口粮。
如果真的下雨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走上田埂,准备去找田冬梅再说一说。
“安楚,你真闻到?土腥味了?”田冬梅使劲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
安楚肯定点头:“真的闻到?了,土腥味还越来越重了,空气也慢慢开始潮湿起来了。”
田冬梅:……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但她很?相?信安楚,也很?确定安楚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这样,我们一起去找我公爹,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一下。”
两人找到?钱进的时候,他正跟其他人一样弯着腰在地里?割稻谷。
“爸。”
听到?田冬梅喊他,他走上了田埂:“怎么了?”
“爸,安楚说她闻到?了土腥味,可能会下雨。”田冬梅见钱进过来,立刻把事情说了。
钱进皱眉:“我早上刚跑了一趟公社,报纸上登了天气预报,今天不会下雨。”
“大队长,咱们大队里?有很?会看天气的老人吗?”安楚没有说什么自己的推测很?少出错什么的,而?是直接问道。
“这倒是有,但是人家不会搭理咱们的。”
“爸,你说的是不是老地主啊?”田冬梅低声问道。
“就是他,但他不会搭理这茬的。”
“其他人倒也有很?多。”靠天吃饭的,看天预判天气,很?多老人都很?有经验的。
但不能保证准确性。
话又说回来,晒谷场关系着整个大队交公粮完成?指标和来年的吃食,若是老人们发现天气有问题,都不用大队的提,他们早就过来提醒大队长了。
没有人说这茬,只能说明现在的天气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的。
要换了其他大队长,可能就不理安楚这些话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安楚这样的年轻女娃子,哪里?会懂看天气的。
但钱进不一样,他顾虑的东西比较多。
如果谷子真的在他手里?出事,且是在他说过不会下雨的情况下出了意外。
那之后,别说当大队长了,他还能不能在丰收大队生?活都成?问题了。
可是晒谷场那边的谷子是早上刚晒好的,那也是一项大工程。
如果发动大家把谷子收了,最后没有下雨,那他也会被人抱怨。
双抢后就要换届选举了,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诟病。
一时间,钱进有些两难。
咋整呢,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