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一直看着谈绍择自顾自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回过神来。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大人。”徐一从角落里走出来,半跪在段白面前。
段白懒懒嗯了一声,收回目光:“先起来吧,换个地方谈。”
徐一向来听从段白的话,闻言快速起身,目光所到之地都被他检查了一遍,最后两人在一处破旧的草棚坐了下来。
徐一并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直接将来的目的说了出来:“西域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废除了凉询,换了一个新的西域宫主。”
“……嗯。”段白只是点了点头,“凉询未经皇室同意私自使用皇室药物,本就是死罪难逃,若不是因为他是西域宫主,曾对西域有功,否则可不就只有废除身份这一说了。”
徐一不明白里面的歪歪道道,听段白这么说,也只会一个劲的认同,继续说:“凉询被西域赶出国境后便下落不明,不知所归。德王从青州远归回京庆小殿下生辰,大殿下久居边疆,派人将礼物送往京都,并无回京的意思……京都各位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左丞大人回京,被右丞以一己之力为左丞取得时间救助病患,但过几日左丞大人就必须回京了。”
段白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很满意。
其实他本来也不是多满意。谈绍择自从进了沂州,大病小病的开始,好不容易在江南养出来的一点肉这几日都被折磨的消失一干二净了。
徐一再傻再傻也知道左丞对自家阁主的重要性,此刻也不能说什么。当初玄阁众人商议,往京都朝堂送去几个人,以后还能帮衬帮衬阁主的这个心头肉,结果他们亲爱的阁主亲手驳回了这个计划,导致现在京都内部只有那个连他这个元老都没见过的副阁主。
可谁知道他们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副阁主是个什么人,每当他们心血来潮派人偷偷调查副阁主,最后都免不了被阁主爆揍一顿,然后被关进禁狱里反思个十天半个月。
玄阁众位杀手,除了他们阁主段白,作天作地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禁狱。如果说禁狱里有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当他们听到禁狱时却莫名会吓得几天都不敢出任务。后时间一长调查副阁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跟往京都朝堂塞人一样。
当然,玄阁人一个比一个傲娇,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被禁狱吓得。
徐一当年差一点就因为左丞的事情进了禁狱,虽然心里瞧不起这个文绉绉的病秧子,但面上还是恭敬的。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提前回京。”段白掩下神色,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银色物件,对着他低声说了什么,随手一扔。
银色物件霎时有了生命借着段白扔的力气,猛地向天空飞去,速度之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空中。
徐一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对另一件事好奇了起来,第一次壮着胆子凑到段白跟前,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不断追问:“大人,二公子是不是个美人啊。”
在外,玄阁人士一律叫段白为大人,叫那个素未蒙面的副阁主为二公子。
段白并不想理会他,看着那抹银色消失在天际便抬腿打算离去。
可难得坚持的徐一继续缠着他问个不停:“大人大人,二公子是不是特别漂亮,是不是京都十大美人榜首啊。”
京都十大美人榜首是个琴师。在徐一认识中,玄阁杀手,无论身份,在外办公都是一派风流……至少他们是的。
段白本想一巴掌把有些聒噪的徐一扇到一旁,突然想起了什么,弯了弯眼角。
然后徐一就听见段白不清不淡的说:“……确实是个美人。”
徐一只觉得诧异。他跟了段白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段白除左丞外还对别人伤心。他越发好奇这个素未蒙面的副阁主到底是个什么人,如果是个漂亮姑娘……那他们阁主不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玄阁的兄弟们吃上一次喜酒了?
不对啊……徐一又想了想。外界不都传闻副阁主是个男子吗,等等,外界的话怎么能信呢。之前不还有人传言左丞大人女扮男装吗,这不妥妥是假的吗。
得到了回答的徐一并没有因此满足,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问。
“那二公子是不是在京都位高权重啊?”
“你的问题有点多了,徐一,要进禁狱吗?”
“……”
*
微生喻说的扎几针,不是简简单单的扎几针。
谈绍择衣衫尽褪,浑身赤.裸的趴在软榻上半眯着眼,仔细看着,还能看见他微红的眼眶。后背上个个穴位都被扎上了银针,从远处看就是一只雪白的刺猬。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颇不在意的蹲在地上处理谈绍择吐出的血水。
等莫晟从外面忙活回来后,打开谈绍择的房门就看见这副景象。
“……”他动作轻缓的关上了门,看了眼谈绍择,又看了眼微生喻,欲言又止。
微生喻被谈绍择吐出来的血水正弄得头疼,听见开门声一脸烦躁的转头,猝不及防的就跟莫晟迷茫的眼睛对视上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一脸丧气的模样。”微生喻看见他的傻样,皱着的眉头不禁有些松动。他收回目光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又开始和血水作斗争。
“阿择啊,你咋变成这样了呢?!”莫晟故作哭丧,做样要扑到谈绍择的身上。
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不能碰谈绍择,堪堪停在了微生喻的面前,继续哀怨。
平日里他给谈绍择扎针,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谈绍择因为自己某个扎的银针就没了生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谈绍择被扎满了银针的样子。
别说,还挺……嗯……确实像君凝养的那只刺猬……
“你平日里对他太小心翼翼了。”微生喻将帕子粗暴的扔进木桶里,浸入木桶的那一刻溅起的污水尽数染上了微生喻绯色的袍子。
微生喻脸黑了一半,什么都没说的站起身。
莫晟没看见刚刚的情况,愣愣的站在微生喻的身边。紧接着就看见微生喻突然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对着还有些迷糊的谈绍择咬了咬牙,像是下一秒就可以把阿择吃了。
正当他打算拦着看起来有些暴躁的微生喻保护谈绍择时,微生喻又一脸无事的扭过头谁也不看,动作迅速的把自己的长袍脱了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扔到木桶里。
很快,长袍就被水污了大半,沉进木桶底部。
莫晟被微生喻一顿操作弄的还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想要帮助他而伸出的手现在看起来十分可怜。
等他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大有一副爱谁谁管去吧的样子。
许是快入冬的缘故,微生喻脱下来袍子,里面还有一件降紫色中衣。
可能是微生喻一开始就穿着长袍的缘故,现下脱了长袍,就显得微生喻身形消瘦,站在风里都会被吹跑。
一股柔弱书生的样子。莫晟想。
微生喻倒没觉得什么,只觉得脱了衣裳倒是有些冷飕飕的。
他搓了搓胳膊,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已经熄灭了的炭火盆了。他顿了顿,以一种僵硬的姿势转身看向身后无所事事的莫晟。
莫晟的目光自己的脚尖和昏睡的谈绍择往来,冷不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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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上微生喻寒冷的眸子,还被吓了一跳,摸着心口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说:“那……那啥,你要干啥……?”
微生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原地蹦了两下,走到莫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莫长思,你不觉得室内有些微寒吗?”
“……”莫晟一下子就明白他想说什么,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两秒,又看向还在趴着毫无怨言的谈绍择。
阿择都没说自己冷,你穿的衣服还比他多……
莫晟切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拍掉微生喻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任劳任怨的走到不远处,端起了火盆,忍不住小声呢喃道:“真是和薄沉一个德行。”
说完,也没注意微生喻看向自己的眼神,长腿一勾门,端着火盆就走了出去。
微生喻本就畏寒,神祇曾经还为此头疼了许久,最后去冥界找了莫虞奚,让莫虞奚一口气给他做了许多驱寒的衣物才堪堪解决这个问题。
而木桶里被浸湿的那件,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他这一次来人间就没打算待太久,所以……
算了。
微生喻满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着半眯着眼还迷茫的谈绍择。
“怎么样?”微生喻说着,蹲在地上看着他。
谈绍择的睫毛微微煽动,语气温和:“……没什么不适。”
微生喻闻言,丝毫不诧异的点了点头,他向来对自己的医术都有一种迷之自信。
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他正想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着弓着腰的姿势盯着谈绍择的眼睛,说:“每一只一虫都有自己独属的毒性……我帮你解毒,换句话就是杀死你体内的一虫,那你不就和段子宁的联系断了吗?”
谈绍择不能动作幅度太大,只能微微摇了摇头:“段白并不会在意会有一个人帮他分担伤痛……而且,当初吃下一虫本就是一个乌龙,早日消失的话,我们也都自在。”
微生喻虽然有些不理解,因为他在谈绍择的眼里。明明看见了动摇,但还是选择尊重谈绍择的意思。
伤者为大,伤者为大……
他撑着膝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谈绍择的脊背和那一根根价值不菲的银针,眸子颤了颤,开口说:“我先把针拔下来,给你开几副药……莫长思的药就先断了吧,他的医术确实是精湛,能把你的命吊到现在,但是总不能永远吊着你这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剩下的交给我吧。”
谈绍择自然知道现在只能靠微生喻才能让自己痊愈,没再说什么。
微生喻见谈绍择熟练的闭上了眼睛,动作迅速的取下谈绍择身上的银针,还没等谈绍择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用光息将银针粉碎成了粉末。
谈绍择睁开眼就看见一团粉雾状的东西缓慢从微生喻的手上留下,直坠地面。
他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浑身酥软用不上力气,脑子也有些迟钝。谈绍择看了一眼微生喻身上明显空了的银针袋,问道:“你收的银针呢?”
“我给扔了啊,我向来不喜欢银针反复利用。”微生喻说谎话心不跳脸不红的,即使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谈绍择,也一时难以分辨微生喻说的是真是假。
更何况他现在脑子里昏沉沉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微生喻身为大夫,太了解谈绍择现在的状态了。他没忍住搓了搓胳膊,又原地向上蹦了蹦,说:“你累了就先休息,外面还有莫长思给你安抚群众,更何况过几日你便要回京,还得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病弱……”
许是微生喻说的话太有魔力,慢慢放下戒备心的谈绍择意识逐渐下沉,直到最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