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光明磊落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想当一个小人。他知道谈绍择在醉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着自己,所以无论自己问什么,谈绍择也都会如实回答。
段白的喉结微微滚动,贴近谈绍择轻声问道:“谈慎,你是不是已有心悦之人?”
“……”谈绍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醉酒后反应有些迟钝,细细琢磨着段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后,段白察觉谈绍择重重点了下头,磕在自己的肩膀上。
所以,谈绍择时承认自己有心悦之人了吗?那这个人是谁?难不成真的是莫晟?
段白只觉得心中莫名堵得慌,可自己并没有过多在意。他步伐稳健的一步步向马车的方向走去,,趁着谈绍择醒来的这一段时间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是心悦与,莫长思那小子?”
“莫长思?”谈绍择声音懒懒的,说话都有些不紧不慢的,“莫晟,我并不心悦莫晟,如果我心悦莫晟,薄沉不得杀了我,届时段白还要保护我,麻烦。”
所以,你不喜欢莫晟只是因为薄沉,你怕麻烦我?
段白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自己一心都只在谈绍择说的话上,正当他打算再问问谈绍择他心悦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却发现谈绍择已经趴在自己的肩头上睡着了。段白无奈,只能任命的背着谈绍择。
这也因此他没有看到明明熟睡的谈绍择嘴角莫名勾起的弧度。
*
德王手持狼毫,目光紧紧锁定在书案上的宣纸上。
林微鸣半卧在软榻上,视线在德王身上来回扫射,毫不遮挡自己的想法。
德王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并没有回应。他沉思片刻后,提笔蘸墨在宣纸上落下几笔。似乎是对宣纸上的内容十分满意,常年冰冷的面孔难得有一丝温和。
他动作轻柔的拿起宣纸,在空中扇动两下后,又轻手轻脚的放下。
林微鸣不用猜也知道宣纸上的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德王如此珍重。他将凌乱的衣物整理片刻后,起身走到德王的身边,半瘫着倚在他身上,眼睛却是看着被德王十分珍视的宣纸。
美人受惊,只护怀中孩童。目光冷冽,万般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左丞大人若是知道你把他画成这个模样,定会把你撕碎不可。”林微鸣语中带笑,伸手点了点画卷上谈绍择的眼睛,“你倒还是这般爱他,连他的画卷都不许别人触碰。”
“左丞大人天人之姿,何人不曾倾慕。”德王语气淡淡,轻轻将林微鸣伸出去的手握住,随后随手扯出一本话本将谈绍择的画卷盖住,垂眸看着林微鸣的眼睛,道,“你一回京就去找左丞大人,怎不见你来找我,你不也心悦于左丞大人?嗯?”
林微鸣静静跌进他的眼睛里,闻言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对谈绍择到底是什么情感。”说着,林微鸣踮脚靠近德王脸庞,眼神黑沉。
“你也知,我此生心中唯你一人而已,萧熙牧。”
德王看着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揽住林微鸣的腰肢,说道:“林大人的话也是从来都不可信的。”
“这句可信。”林微鸣说着,俯身向前。
窗外大雪纷飞,残星点点映着白雪飞舞。高楼永坠于繁市,喧嚣人间永不停歇。
谈绍择早就在马车内沉沉睡去,段白无奈,只能抱起谈绍择下了马车。
王哥见此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到段白身边,询问道:“您是回营还是留在丞相府?”
段白看了怀中的谈绍择一眼,说:“留在丞相府,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会回来的比较晚些,如果谈慎突发什么情况的话,直接发信号弹。”
信号弹,那是玄阁紧急情况下才会放出来的东西。
王哥早就心如止水了。他甚至都相信如果谈绍择想要玄阁的阁主令,自己阁主可能都给他,冒着被副阁主打的风险而已。
他甚至有的时候都怀疑自家阁主是不是也沉迷在谈绍择的美色中。王哥确实不得不承认,谈绍择是他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属下明白。”
段白应了一声,正要抬腿进府,一道声音从自己身侧传来。
“玄阁阁主段白?”
段白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突然出现的人,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半夜三更的在丞相府门口,还认识他,定是居心叵测之人。
段白眼中闪过一缕杀意,单手抱着谈绍择便冲向微生喻。
微生喻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引得段白杀意纵横,躲闪不及只能硬是挨了他的一掌,顿时吐出一口黑血来频频向后退去。
得,自己刚试的毒药硬生生被打了出来。微生喻摸着发痛的胸口,一脸狼狈的跪在地上看着段白。
王哥显然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到段白身边解释道:“大人,这是左丞大人新招的大夫,喻先生。”
喻先生?段白目光落到微生喻的脸上,头一次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感。
为什么他总是心疑谈绍择是否是断袖,却满怀相信他不喜欢上身边的人呢。虽然在谈绍择的人士众多,但其实没有一人比的过段白的武力和样貌。
现如今,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来历不明的“喻先生”,确实是比自己长得更好看些。
红唇染血,绯衣在地。白雪落肩头,白皙面孔难掩神色。
段白抿了抿薄唇,正要说些什么,就看着那位“喻先生”盯着自己的怀里目光突然一紧,即使中了自己的一掌受了重伤,但还是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的面前,动作迅速的把上谈绍择的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收回手,艰难的站在原地,看着段白说:“段阁主,麻烦快些将左丞大人送回房内……左丞大人受不得风。”
段白面色一凝,大步走进丞相府内,熟门熟路的很快在府内消失了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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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喻本就受了段白的一掌,根本跟不上段白的脚步。王哥见状刻意放缓了脚步走在微生喻的身边,见他面色苍白不禁问道:“喻先生是不是身体不适?”
“……”任谁被段白这么一掌袭击,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受个重伤。他没受重伤纯属是因为他体内的光息护着他。
王哥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纰漏,有些懊恼的饶了饶头,替自家阁主解释道:“大人并不是故意伤害喻先生的,只是您是生面孔,莫名出现在丞相府门口,大人必是要警惕下。”
微生喻自然是知道段白现在在担心什么,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两人就这么一路上闲聊几句便到了谈绍择的寝室。
段白走得快,早就把谈绍择放到床上,自己站在一旁等待微生喻。
微生喻从袖中取出银针放到一旁,半蹲在谈绍择跟前把着他的脉。
片刻后,微生喻缓慢起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说道:“我要给他施针,麻烦两位出去等候。”
段白还有事务在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谈绍择,似乎在思考微生喻到底可不可信,沉思片刻后还是将谈绍择交给微生喻,转身离开。王哥早就知道微生喻救人的习惯,自觉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微生喻听着声音逐渐小时候,转身看着双眼紧闭的谈绍择,轻轻叹了口气。
谈绍择啊谈绍择,你能活到现在到底是谁一直护着你的心脉护到现在。
皇宫--
景帝漫不经心的扶着额,看着突然闯入的人神色不变.他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来人隐藏在阴影中,徒留下巴暴露在烛火中,闻言,轻启齿:“皇兄,好久不见啊。”
景帝笑了笑,亲自倒了杯茶放在神秘人的面前,说:“你十几年都不愿意回来,怎的现在回来了?在京都待多久?”
神秘人转了转茶盏,静了片刻说道:“回去的时间还不确定。这次皇位争斗会波及到一个人,我要把他带走,或者在京都护着。我的人已经在城外候着了,皇兄,他如果被你的儿子搞死了,我就要让你的那个儿子陪葬。”
景帝依旧笑着说:“我的各各儿子不争气,你想杀了他们无可厚非,只是我比较好奇,那个你瞒着家族整日护着的人到底是何人,连我这个兄长都不能知道?”
“皇兄以后会知道的,不缺这一两日的时间。”神秘人摩挲着茶盏,继续说,“听说小殿下会宫之途遭刺杀,左丞大人不敌众,却有一神秘人现身将刺客击退,皇兄可知此时?”
景帝沉思片刻道:“我不知……左丞来时并未曾说这件事。至于那位神秘人,应该是左丞在江湖行走时认识的那位武功超群之人吧。”
“哦?是吗?”神秘人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些许嘲意,“皇兄如此放纵谈慎在江湖结交,就不怕他有朝一日知道上一辈真相,将您赶尽杀绝?”
“左丞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