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苍介后退一步,重心下压。
“砰——!”
排球落在他的手臂,身体因巨大的冲力下沉,却始终稳稳保持半蹲的姿态,卸去一部分力量之后把球垫了出去。
排球高高飞起,几乎要打到体育馆的钢架屋顶。
发球员愕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及川彻仰头看着缓缓转动的球体,射灯照在上面打下一片阴影,遮蔽了他的眼睛。
没有过网,排球被送到了他的正上方。
清水苍介的接球技术比半年前更好了,应该说,进步很大,大过头了。
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及川彻举起双手预备托球。
球体不再上升,在顶点停滞一瞬后快速下坠。
及川彻收敛心神,用余光观察岩泉一的位置。
一道黑影却突然压着进攻线起跳,像一个超质量的黑洞,极强的存在感与引力掠夺了球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清水苍介。
接完一传,少年直起身后退几步,漆黑的眼睛锁定空中缓缓旋转的排球。
他往前助跑,急停、屈膝、跟腱与腿部肌肉爆发的力量与惯性一起为他插上翅膀,轻盈的跃至从未抵达过的高点。
舒展的背脊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他抬起手臂。
海啸般摧枯拉朽、吞没一切的气势,箭矢一样尖锐的攻击性穿透球网,直指对场。
比铁壁更高的高度,把敌人的拦网甩在身后的速度,完美的进攻位置,在空中舒展又紧绷的姿态,高高举起的,宛若有千钧之力的右手。
球场上的清水苍介总是很安静。
他没有开口,可全身上下,乃至每一根染上汗水的发丝都在传达着同一句话——‘为我托球。’
及川彻的视线被他吸引,身体的本能先于思考,触球的十指往前一拨。
这颗排球跨过了七年的光阴,终于被送到清水苍介面前。
核心收紧,舒张的身体猛的向前折叠,肩背带动着手臂重重的甩在击球点。
“砰——!”
变形的排球砸在对场,没人来的及拦网,也没人来的及救球。
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身体顺着重力缓缓下坠,隔着网,清水苍介能看到对手不可置信的模样。
右手手掌还残留着排球的触感。
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就像种在心里的种子破土发芽,在血管中延伸的藤蔓上开出一朵朵浅色的小花。
啵、啵、啵、
花苞还在继续绽放。
咔擦
围困着他的高墙有了裂隙。
光照了进来,而光束的尽头——
“......及川前辈”
少年稳稳落地,漆黑的眼睛被点亮,如阳光下的黑曜石般闪烁。
血液加速流涌,清水苍介浑身发烫。
他侧身面对着棕发二传手,一向平静的显得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兴奋的表情。
“再来一球!”
围墙轰然倒塌。
......
场地争夺战,国中生三人组取得胜利。
大学生们抱着排球离开了球场。
小孩们围了上来:
“谢谢大哥哥!”
“你们超厉害啊!”
“我国中也要去北川第一!”
......
小萝卜头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及川彻却意外的安静。
岩泉一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跟清水苍介道别后,两人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沉默了很久,及川彻才低声开口:
“......我好像,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清水苍介击球的那一刻,他听得很清楚,那是花开的声音。
清水苍介的花开了,但属于自己的那朵才能之花,何时才会绽放?
会有这么一天吗?
“他不比你强,及川。”就算是怪物,也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怪物。
岩泉一始终相信及川彻这个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发小的才能。
而且
“排球是六个人更强才能赢的比赛啊!”/“排球是六个更强才能赢的比赛啊。”
两人异口同声。
岩泉一愣了一下,及川彻得意的勾起嘴角,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哼哼~变得更帅气的可不止你一个哦,iwa酱~”
无论是小牛若、小后辈、小飞雄还是其他怪物,及川大人都会带领自己的队伍一起变强,把他们全部击溃的!
“饿了饿了,想吃拉面,陪我一起吃拉面!”
及川彻摆摆手,加快脚步往前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回归了平时的状态。
岩泉一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迈步追了上去。
“......boke.”
————
雪之丘男子排球部的部员们发现,清水部长变了,这种变化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
如果说以前是表面平静的深潭,现在就是翻涌着滔天巨浪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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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终于出鞘,清水苍介的攻击性在球场上展露无余。
无论是发球、扣杀还是拦网,都让站在对面的人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简直毛骨悚然。
“从沉睡中苏醒的雄狮!”喜欢看热血动漫的主攻手中岛佑二握拳,“以后参加全国大赛,部长用眼神就能威慑对面的拦网!”
日向翔阳海豹鼓掌:“哦~哦~哦~”
虽然不是很懂中岛在说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组间休息,中岛凑到日向翔阳的耳旁小声问:“翔阳,你得罪过清水部长吗?”
日向翔阳拧瓶盖的手一顿,一脸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中岛环视一周,确定清水苍介不会听见才继续道:“你没发现吗,部长对你比其他人都...严格?”
特别是最近,简直太凶残了,每每轮到跟日向翔阳进行一对三练习,部长就会变得格外可怕,跟平时在班级里表现出来的温柔优等生的形象判若两人。
完全没有感受到被‘针对’的日向翔阳:?
“应该不是针对。”
“哇啊啊!!!”
吉野明日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把两人下了一大跳。
“抱歉,吓到你们了。”他摸了摸鼻子,满脸歉意,“我觉得,清水部长不是在针对翔阳。”
每次翔阳想加练,部长都会留下来陪他练习。
“与其说针对......”吉野明日摸着下巴,“用‘寄予厚望’来形容更准确吧?”
因为看好翔阳的成长,所以才会要求更高。
“真的吗?”
日向翔阳瞬间两眼放光。
“是吗,我怎么觉得清水部长是无差别攻击呢?”
自由人木村真治像贞子一样爬到他们面前,幽幽开口。
“哇啊啊啊!!!”
这个出场方式更怕了!
木村真治抬起头,满脸怨念:“呵,针对?接球次数最多的我有说过什么吗?”
三人:“……”
这么一对比,翔阳好像也不是很惨?
没办法,真治君是自由人呢,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接球的命运。
不过
“为什么用爬的啊!”太诡异了!隔壁女排部的部员都看过来了啊喂!!
自由人撑起上半身,面无表情的指着还在球场上的清水苍介:“你们去接球试试?”
鱼跃太多次,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雪之丘男子排球部,今日又是和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