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净汉已读了李元恩的信息,但没有正面回答,问她可不可以见一面。
和倒霉的车银优不同,尹净汉的信息被已读的时候,李元恩心情正好。
[下午六点外高附近那家法餐馆]
尹净汉到时餐馆里除了李元恩就只有拉小提琴的乐手。
桌上是李元恩常点的三文鱼沙拉,法式冻派,青口贝这些。她喜欢分餐制,不只是家里带来的习惯,更是独占欲的蔓延。
见尹净汉坐下,她眼神示意旁边的菜单,尹净汉说自己在减肥算了。她也不勉强。
拿餐巾摁嘴角时问他:“怎么突然要见我?”
尹净汉做戏的水平没有李元恩高,笑容掩不住忧愁:“我想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这样吗?”李元恩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眨眨眼睛,“最近约会不了呢,我有点忙。”
尹净汉因为她无事发生的表现舌根发苦,他打了许久的腹稿,想委婉地请求她,却被感性打败。
“元恩呐,你爱我吗?”
李元恩坐到尹净汉身边探他额头的温度,被他抓住手后噗嗤一笑。
“我们之间有什么爱不爱的。”李元恩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哥没有生病吧?有哪里痛吗?”
尹净汉本就下垂的眼睛更黯淡,冒出了晶莹的眼泪:“你不喜欢我了吗?”
李元恩觉得他好奇怪,这是在干嘛,抓着上位者的手质问感情。
一瞬间后李元恩明白过来,是她对尹净汉太好了。
对李东敏她是当下想到他就会把他叫出来,每次都会给点资源或者奢侈品做报酬。和尹净汉见面基本都是在Pledis,她把seventeen出道大火当作手里的项目当做正式掌管公司前的练手,无视产品的不足去投注工作热情,把尹净汉看作产品的一部分,打磨他支持他。
哇哦。我真善良。
李元恩想明白后笑眯眯地抽手摸了摸尹净汉脸上的泪水,十足十的轻佻:“哥还记得因为什么和我认识吗?”
尹净汉的思维顺着李元恩的话跳回到那天。
Pledis穷得响叮当,社长承诺下个月出道,他们在街上搭了个快闪舞台宣传自己。
碰巧李元恩从那里经过,碰巧李元恩对他有兴趣。
尹净汉抹掉眼泪:“一点点都没有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如果她没有钱不姓李,尹净汉还会流着眼泪问这样的话吗?
李元恩叹了一声:“净汉呐,你也知道我是能谈钱就绝不谈交情的人。上次问你的转社还作数,sm、jyp、yg,哪个都可以,big hit也行。”
“这是最后的礼物。”
她捧住尹净汉的脸:“不用难为情。”
尹净汉垂下眼皮,哑着嗓子开口:“我要留在这里,元恩nim。”
真有意思。李元恩俯视尹净汉发红的眼眶,脸上的泪痕和倔强咬紧的嘴唇。
“倒闭了也无所谓?”
“嗯,无所谓。”
李元恩对不讲实际的他有些失望,松手后拿起扔在桌上的包打算走人。尹净汉叫住她,伸长手试图拽住她的袖子:“元恩,能不能.......”
堵住他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
李元恩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和刚刚捧他脸的表情截然不同。
小提琴乐曲不停。
尹净汉想找地缝钻下去,可他就是为这事来的,为了弟弟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为了自己在练习室里流的汗与泪,为了愁云惨淡的组合未来。
如果接受李元恩的分手礼物,他会过得很舒服,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人都说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可尹净汉偏偏不能心安理得。
自尊和痛苦把他牢牢锁在原地,尹净汉像座已死的木雕,李元恩却从木雕上品出一点趣味。
尹净汉知道自己困窘时很可爱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早就做出这副表情来求她,可那样她就不喜欢了。
李元恩轻抚他红肿的侧脸,坏心眼地按了按:“哥留长发吧,会很适合你。”
尹净汉动了,他用楚楚可怜地上目线望过来,嗫喏着想说话。
李元恩捂住他的嘴巴:“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我暂时没有cos圣诞老人的打算,哥别把我当许愿机。”
她放开手:“安心待着吧,我只对韩成洙动手。”
说完,拎包出去了。
门阖上那刻又被奔跑的尹净汉从内侧推开,他叫李元恩的名字,哀婉的声音被引擎声吞没。
车后座的李元恩手里绕着长发。如果不是尹净汉睫毛湿哒哒又萎靡的样子太漂亮,她是不会答应的。
漂亮的人落下的眼泪真像鼓槌打在鼓面上那样举重若轻。
李元恩捻着头发的力度又重了点,细微的沙沙声回荡在车内。
对声音敏感的李元恩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对他没感情对他的组合不打算手下留情才哭的,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她舔舔嘴角,如果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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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哭,那我会给你新的选择,告诉你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可惜,还没成年的尹净汉太胆小了。
尹净汉没有马上回宿舍或去练习,他在汉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太阳已经落山,江水倒映着辉煌的霓虹,他呆呆坐着,想起李元恩说她喜欢海边的落日。他说自己修学旅行时也去过海边,天气不好,连海鸥都没出现。
他当时牵着她的手,约定去马尔代夫看白沙滩。
李元恩亲了亲他的嘴角没有答话。
尹净汉想起她的笑容和藏在笑眼后的玩味,想起她的姓名和家族。
有只手将纸巾按在尹净汉脸上,尹净汉低下头,沉默擦拭。
片刻后,尹净汉和坐在他身边的洪知秀一起回了宿舍,后者扔过来一小罐修护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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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申请大学对李元恩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哪怕特惠入学对李家来说易如反掌,可这无异于让她主动争取的金牌沾上灰。
于是在繁忙的日子里,忙里偷闲读妈妈的日记成了李元恩睡前活动。
她抚摸着日记本封皮,落灰多年的日记本打开时有股时间腐朽的味道。
手中的日记本从昂贵的鳄鱼真皮到精巧的手制,妈妈在细节里都在说我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李元恩坐在地毯上发呆,月光裹着她,如她抵达李允熙内心后,李允熙以母亲的身份给予的问候。
妈妈不是真的爱他——那个她认为已经被处理掉的男人。
妈妈只是厌倦,厌倦成为淑女,厌倦成为优秀的妻子,厌倦所谓的上流社会。
她学法语,学法国文学,那是她的塑身衣,箍住她的肋骨并收紧,剥夺她的呼吸、力量与勇气,给她贴上优雅迷人的面具,让她如等待自己的救世主般等待自己的丈夫。
她每日熬着,寻找出口。
可残酷的是,没有人在乎她身上李家小女儿标签外的自我。命运让她成为李允熙,成为一个符号。
而符号的痛苦算得上什么,无病呻吟罢了。
李元恩有些烦闷,她将手边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妈妈拒绝被安排命运,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所谓的坠入爱河来反抗。无果后,为了抵抗现实的凌迟,自行了断,向压迫于她的东西提出最后的抗议。
李元恩烦闷于母亲的天真,痛惜她对生命的蔑视。
她捏紧手中的日记本。
我绝不会绕回母亲当日的境地。
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