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四章 颦儿
    在这一连串令人眼花撩乱的变化之后林海上突然陷入了一波极诡异的静默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正收剑入鞘的女修身上尤其是冥王宗的诸人他们甚至连吃惊都忘记了眼中只是一片茫然。

    看着那女修从容平静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女修他好像是认识的!

    “紫衣紫剑又是天行健宗的难道是她?”李珣遥看着天空中那似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竟是呆了。

    六十年时光的冲刷足以让李珣忘记许多事。

    然而在他心中仍有一道已经面目模糊的倩影偶尔翻动涟漪。

    之所以仍能记着是因为他亲自将那本来娇美可爱至乎天真的女修抹去尊严赋予她凄怆、迷离、至乎绝望。

    顾颦儿那个可怜牺牲品嵩京一事后便再无消息的“受害人”——

    他看着眼下这位冷静决断、漠视血腥的女修一时间对不上号去。

    李珣心中疑惑可现在却不是发呆的时候那个冥将的死让冥王宗丢尽了脸面可是他们也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失去同伴的四位冥将同时向紫衣女修投去了怨毒的目光却不恋战而是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四周响起了几声唯恐天下不乱者的嘲笑声这应该是一些跟在周边凑热闹的散修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并不妨碍他们用这件事来取乐。这声音在空旷处显得分外刺耳。

    李珣隐在一株巨树下透过层层枝叶观察天空中的人影。

    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那紫衣女修。

    不知是不是因为打量的时间太长数里之外那女修蓦然回首朝这个方向看来。

    李珣心头一跳闭上眼睛稍后一些脸上便是一热显然是她的目光扫了过来。

    只从这一点儿李珣便知道这位女修的修为确实了得甚至已接近了自己的层次。

    看起来是顾颦儿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然而不知怎么搞的遥遥看着女修模糊的轮廓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渐渐脱离理智的束缚。

    便在此时他耳中就灌入了惕无咎低沉纯正的嗓音。

    这声音也不甚高却让方圆数百里的空气一起震荡使人觉得声音宛在耳边清晰自然。

    “《血神子》为魔

    道损人利己之法,修习此法者,为天下正道共击之!天行健宗不才,必不使其落入邪人之手!”

    这种古板僵化的言辞在他座下弟子斩杀一位冥将之后说来,便显得铿锵有力,有金铁之声。

    元难的声音也遥遥传来:“好威风,好神气!不过,干元先生这话要在韦不凡耳边说说,那才真的有趣!”

    这话听起来是冷嘲热讽,但却要抬出血散人这尊“大神”来撑场面,显然他心中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强硬。

    李珣对元难心中的想法洞若观火,无声一笑,不过……

    “怎么是《血神子》?”

    惕无咎的话听起来很重,可在李珣这已算是半个知情者的耳中,便有些不着边际。

    无论是从冥王宗的布置、朱勾宗的行径来看,这两个宗门都明白所谓的《血神子》不过是一个名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在在古刹稳秘的封禁之后。可惕无咎这话意是……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血神子》后面,还有‘机关’?”

    李珣感觉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天行健宗的态度,便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怎么?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脑后忽生寒意。这一个危险的反应,甚至比两个傀儡的示警更快了一线。

    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一个折身,撞向了身侧的大树,而下一刻,他却从树的另一侧现身出来。

    稍早一些,一只手插进了树干里,坚韧的树干霎时失去了一切水分,枯干、腐朽、风化、倒塌。

    飞扬的尘灰让李珣眯起了眼睛,一时间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容不得他分辨清楚,尘灰未散,对方下一波攻击便接踵而来,锐利的风压让他觉得脸上似乎有无数小刀在刮。

    他尖啸一声,无底冥环内外阴火蒸腾,咕噜噜的彷佛是烟云催生,碰然外烁。在他这个层次,幽明阴火已是随意赋形,变化万端,阴火前端方与对方真息一触,便自生变化,透过对方真息的缝隙,嗡然发啸。

    体外尘灰当即被催成无形,双方修为都已超出身体的局限,与外界元气共生共鸣,真息相接,大气中便是一声爆震,不知多少气机脱离原位,搅动天地元气,生成无数乱流。

    只这一下,数里之外天行健宗的修士便齐齐生出感应,一起向这边望来。

    李珣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个。

    眼前这个对手的杀气有如实质,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身形先是向外一分,继而彷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扯着,

    猛地被吸在了一起。

    身形交错的刹那,李珣至少躲过了十七记足以裂肢断臂的手刀,但也终于证实了来人的身分。

    同时,他也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出于某种原因,对方并未擎出那把凶名卓著的妖刀,但仅仅是以掌代刀,他也能使出杀灭六道,凶厉绝情的味道来。

    狂风暴雨般的刀势,硬是将李珣的身体压缩了一圈儿,占尽上风。

    “如果他使出仗以成名的‘蚀神一丈红’,那又会是怎样的威煞?”

    李珣连挡带躲,应付过对方这波攻势后,又是尖啸一声,幽明阴火便如同穿峡长风,卷动火焰,倏然扫过,将对方挡了一挡,继而大喝道:“蚀神刀!你敢阴我!”

    回应李珣的,是一记更为狠辣的手刀。

    李珣连换了三个位置,才勉强躲过,但他嘴上不停,怒喝道:“谁要你来杀我?”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话纯粹放屁。

    不过,听在对方耳中,却又是另一种味道。

    也就在说完这些话后,对方刀势一缓,冷然开口:“半刻钟前,你在哪里?”

    李珣暗叫来了,脸上则恰到好处地皱起了眉头:“不是生意?审犯人吗?堂堂九杀首席……在搞什么鬼?”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些,手上略缓,李珣也终于可以稍微打量一下这传闻中最冷酷霸烈的刽子手——朱勾宗“双刀四刃三小勾”中,杀人数、成功率均排第一的“蚀神刀”!

    此人一身灰袍,面容冷肃,还留了两撇颇为浓密的八字胡,看上去貌似中年。

    最让李珣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双灰暗森冷的眼眸,乍一看去,便像是看到一个全无生气的坟场,里面却拘禁了无数惨嘶悲嚎的怨灵。

    这除了某种特殊法门的作用外,大概与他满手的血腥冤魂也不无关系。

    听了李珣的话,他眉头也是微皱,但是眼眸中神采依然如故,且跟着又是一记手刀斩下。

    掌锋过处,空气中都传来了焦糊味儿。

    李珣只当这一击与前面无异,然而才一伸手便知要糟。

    这一记手刀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李珣只觉得周身气机竟在这一刀之下,尽数崩断,本来如臂使指的幽明阴火,也不由一窒。虽然这感觉稍纵即逝,却足够他吃上大亏!

    李珣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凶厉无双的手刀切过自己胸口,虽然他以自己精纯无比的真息,硬生生将胸口肌肉、骨骼向内缩了半寸,却

    仍被对方指尖扫到。

    想到刚刚瞬间枯死化灰的大树李珣只觉得毛骨悚然。

    幸好他这几十年来身经百战经验已是相当丰富对胸口伤处看也不看一手催动阴火逼退蚀神刀另一只手自胸前一抹竟是硬生生将胸口伤处的皮肉撕下伤口深可见骨。

    “随我来暂不杀你!”

    蚀神刀口中说着却又是一记手刀斩下。

    “杀你娘亲!”

    李珣从牙缝中挤出这声骂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得透明。

    但伤处却激发了他的狂性直面对方再度劈来的手刀他厉啸一声竟也是一记手刀迎上。

    口上只说不杀

    手刀去势不减在一声如金铁交鸣般的声响中双方掌刃撞在一起。

    便在这一刻蚀神刀长年不变的灰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这绝不是李珣的手臂!

    漆黑的长袖碎裂化灰露出其中雪白如玉的手臂在渐渐清朗的天光下莹洁得彷佛要发出光来。

    可以蚀化万物的“千魔蚀神法”没有在上面留下哪怕是半丝痕迹。

    而此刻他眼前又是一花在这手臂之“内”——他只能这么形容好像就是两条手臂重迭在一起突然有一只弹了出来势如雷霆但最终却如拂拭尘灰般轻粘在他胸口。

    他心口一闷将李珣报复性的一掌照单全收。

    李珣的掌力并不雄浑然而在贴到他胸口的时阴火吞吐瞬息之间至少更迭了近三百种变化极尽牵引撕扯之能事。

    任他护体真息如何强劲在这样高频变化中也被扯得支离破碎。

    这时李珣手掌似按非按似起非起滔滔阴火在掌心处周流不悖转眼间生成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吸蚀他肌体的生机恨不能将他的内脏也吸出去。

    他闷哼一声千魔蚀神法全力运转与幽冥阴火碰撞连连总算在内脏遭受更大伤害之前震了开了李珣的手。

    李珣却是料到了这一变化他借着这股震力身形急退路线笔直虽不知有多少树木挡道但他全部无视身体似乎成为一道幻影穿枝过叶如若无物。

    蚀神刀并没有追上去受了李珣一击他也不好受。唇边八字胡微微一动从嗓子眼里吐出了三个音节。

    “影傀儡?”

    这声音无视距离的限制一直传到李珣的耳朵里。

    李珣去势不减,脸上则现出苦笑,他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也不会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傻瓜,但被人当面指出来,感觉还是不怎么好。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给自己再打上一层掩护:“蚀神之赐,在下必定铭记在心,容图后报!”

    咬牙切齿说出最后四个字,换气时却咳了一口鲜血出来。他手上迅速给胸口抹了一层生肌灵药,身形则越退越远,渐渐脱离了蚀神刀的神念锁定。

    然而,麻烦还远没有结束。

    刚刚与蚀神刀交手,虽是兔起鹘落,开始、结束都是无比突然,但激荡的元气便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足以让方圆百里之内的修士清晰地感知,冥王宗、天行健宗的修士当然也不例外。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谁不生出好奇心?

    李珣便感觉到,至少有十余道气息,正衔尾追来。

    蚀神刀没有追击,恐怕与这个也脱不了关系

    李珣花了好一番工夫,一路狂奔三百余里,其间御剑、遁法、提纵之术并用,才将尾巴全都甩掉。

    也就在此时,他全速纵掠的身形倏止,脸上一白,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三百里的距离并不长,但为了摆脱追踪,他却花费了比正常状态多出百倍的精力。此时身上的伤势已不允许他再狂奔下去。

    胸前巴掌大小的的伤口才结了一层薄膜,透过这层膜,他甚至可以看见惨白的骨头,还有更里面微微蠕动的内脏。

    在这种情形下,他几乎没有了再战的可能。

    若是再碰强敌,大概也只有幽玄傀儡可用了。

    东南林海丛林密布,随便一处地方,便是藏身的好去处。

    李珣也不挑拣,就近找了一处密林,便一头钻进去,准备再抹点儿药。

    然而,御剑破空的元气震荡便如同附骨之蛆,稍停了一息,又急速迫近。李珣心中大骂,却已没力再跑,只好屏住气息,向上看去。

    入目的身影,让他吃了一惊。

    顾颦儿?不,应该是那位疑似顾颦儿的女修。

    李珣对她几个照面便斩杀一名冥将的手段印象深刻,再加上她一身醒目的紫色裙装,想不认出来也有些难度。

    此时见她御剑而行,绕体剑光则淡薄至无,显然其功力十分精纯,是个劲敌。

    冲我来的?这是李珣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惧,这女修虽然颇有实力,但在两个傀儡手下,大概十息的时间

    也撑不到。

    女修剑光神速,十余里的距离,瞬息即至,却没有停留,而是一掠而过。

    “过路的?

    虽说心中对她的身分还有些疑问,但此时免除了麻烦,李珣也松了一口气,暂不多想,准备调理伤势。

    只是刚打开药瓶,幽二忽传警讯。

    李珣本能地用手指盖住瓶口,挡住药香散溢,几乎就在同时,身后气机生变,破空之声虽然细微,但却瞒不过李珣的耳朵。

    他猛地扭头,脸上却又一呆。

    透过林隙的细碎光片洒落在草地上,也洒落在身后那位紫裙女修的身上。反射的微光映着她的脸庞,使清丽柔美的轮廓,越发地眩目起来。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女修一反刚才三剑了结冥将的凛凛雌威,俏脸神情微妙,且低垂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眸中的神采。

    李珣只感觉到她似乎在打量自己的伤口,然后,他耳中就听到这样一个声音:“你受伤了!

    声音柔和动听,却让李珣为之一震。

    听到这绝不正常的柔语关怀,之前心中不敢证实的想法迅速地翻涌上来,他脱口道:“顾颦儿?

    “你还记得我?

    女修亦是惊喜抬头,也不管给李珣造成多大的震惊,玉一般洁净的脸颊上,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而这时候,李珣则差点儿没叫出来!

    “你怎会认出我!

    要知他这时是百鬼道人的打扮,面目神情可是全然不同,这女修是怎么办到的?

    顾颦儿眸光里闪过动人的光辉,正想说话,天空中却响起了清亮高亢的剑啸声。数十里外,正有两道剑光飞射而来。

    看元气的震动方式,好像也是天行健宗的。李珣皱起了眉头,却听到又听到顾颦儿柔和悦耳的声音:“你安心养伤,他们我来应付!

    李珣瞳孔一缩,嘴唇微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点了点头,施展土遁,钻入了地面。

    耳边则响起顾颦儿的告别语。

    “若你有时间,来找我吧!

    黑暗迅速笼罩了茂密的林海,经过了数日的喧闹后,妖雷古刹周围,进入了一个表面上相对安静的氛围。

    天行健宗的举动,证实了他们对古刹中的秘密确不知情,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古刹之中

    ,而是以古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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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恐怕就是那个潜逃无踪的萧重子,以及他所掌握的《血神子》残本了。

    “真单纯啊!”李珣遥遥观望,嘴里还不咸不淡地品评一下。

    当然,他也知道,天行健宗会做出这种“蠢事”,恐怕和当日稍后冥王宗与朱勾宗在妖雷古刹内的一场“火并”脱不了干系。

    在那场“火并中”,妖雷古刹差不多真要“作古”了。

    古刹主体五进院落给毁了四进,主殿偏殿、钟楼、佛堂倒塌不计其数,什么血池、地火,都给打得面目全非,且给埋入了瓦砾之下,保证再看不出什么来!

    李珣打死也不相信两邪宗有了什么协议,不过,他却深信双方之间的默契——我得不到的东西,又怎能让其它人得到?

    就这样,天行健宗的注意力暂时被引到了那个散修的身上。

    失去了了解古刹机关的机会,冥王宗和朱勾宗也跟着凑趣,大张旗鼓“追拿”萧重子。

    再加上一些对事态似明非明,纯属凑热闹、捡便宜的散修,以妖雷古刹为中心,上万里范围的林海,成为了一个官兵抓强盗的游乐场。

    不过萧重子的表现,确实出乎李珣的意料。

    两天来,那小子也不知藏到了哪里去,竟然让三宗人马处处扑空,手段也是高明得很。

    自然,也就让三宗的高人修士越发地忙碌了。

    就在这种氛围下,李珣到达了妖雷古刹的周边。

    他坐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抱胸,护住仍未痊愈的胸口,目光闪动,却没有一定的焦距。

    当年他放顾颦儿活路,其中固然有怜惜之意,但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锁心术”有信心。

    锁心术是《幽冥录》上的精妙心法,他藉顾颦儿心神受创之机,在其心神创口处,下了极重的心理暗示及禁制,使她忘记自己的存在。

    由于是趁虚而入,与伤处浑然一体,无计可除。

    然而,他忽略了奇迹发生的概率。

    他不需知道顾颦儿如何摆脱那植入内心深处的创伤,他只需明白,此时的顾颦儿,已不是当年那个由他揉捏的玩偶,是一个必须重视的变量。

    可是……

    “来找我吧!”

    这是两天前顾颦儿对他说的话。

    温言软语,像是在求告情郎,而不是对一位曾经玷污她、羞辱她的凶手。李珣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这位已与当年判若两人的女修,却仍保持着与当年临别

    时,一般无二的神思呢?

    想到前日相见时,顾颦儿那不同寻常的神情,任是李珣的修养如何了得,心中也不由泛起男子独有的自得之意,可是更多的,还是难以理解的困惑。

    此外,他隐约觉得,这种情形,倒是在哪儿见过!

    便在此时,他心中一动,等了两个时辰,目标终于还是出现了。他身形一动,非但不前迎,反而飞速后退,一路避过三个宗门的诸多眼线,扬长去了。

    他相信,顾颦儿应该已经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像是两天前那样——李珣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当时顾颦儿是如何识破他的匿踪秘法,以直线追来的。

    他停在距古刹七十余里的一处河岸上。这里,有几十株树龄达上千年的巨木跨河生长,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将流经的河水也挡在了这天然的枝叶隧道之下。

    幽静冷僻,正是私会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已在此地布下了层层禁制,又有两个傀儡在暗中潜伏,足以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当然,这也仅仅是为了预防万一罢了。

    凭直觉,李珣并不认为,顾颦儿会对他不利。

    等了约小半刻钟,李珣耳中传来了细细的枝叶摩擦声,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在抗拒着什么。便在这种心情下,他看到了夜色中袅袅行来的紫衣女修。

    顾颦儿!李珣心中低叫一声,浓浊的黑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看着行来的倩影,他眼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前日时间仓促,来不及细看,今日细细看来,却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时间对修士而言,几乎没有意义。然而,岁月的沉淀却总会将一些特殊的元素沁入到人的灵魂之中。

    六十年前的顾颦儿已是个极出色的美人儿,而在六十年后的今天,她的美丽则发生了一个质的进化。

    这并不是指她此时的气质变得有多么沉静,李珣认为,有了那样经历的女子,只要不疯掉,天真、浮躁的沉淀就是必然的。

    精致的脸蛋儿,精美的衣饰已不是重点,如今的顾颦儿,已经脱出这皮囊的限制,只是眉目间少许的变化,便将她灵魂处惊心动魄的美丽展现出来。

    最让李珣心动的,是她看似清明凝定的眸光下,那一丝丝迷离若失的情调,她分明是在看着你,但又会让你觉得,她的神念,已飘荡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

    那她留给你的是什么?也许只有与这黑暗同在的虚无吧。

    这是能让天下男子为之气沮又最能振奋起征服欲的眼睛。

    就在这一刻李珣把顾颦儿归类为他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类别中去。也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看顾颦儿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些。

    顾颦儿快要走到他身前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在禁制之内顾颦儿看不到他但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一双妙目直直看来虽无焦聚但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

    李珣眉头一皱身形移位绕行到顾颦儿身后这也瞒不过她不过她正想回头玉颈上已被一只手臂环箍锁住手臂上肌肉线条柔和看似没有加力却足以在瞬间断绝她的呼吸。

    她很聪明身姿挺直目视前方再没有回头的意向。李珣将整个身子都贴在她后背上使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

    在肌体的轻轻摩擦中

    李珣心中微有些期待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在此之前他对自己应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很费了一番脑筋但现在看来眼前的场景却是相当的熟悉。

    为了证实他心中的推断他有意地加重了摩擦然后将下巴点在她肩膀上脸贴着脸感受着她柔嫩光滑的肌肤不由轻赞了一声。

    二人耳鬓厮磨那酥麻的触感差点儿让李珣忘记了说话也在这时他才想起他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碰女人了。

    这一念头才生起他便起了反应。

    与他肌体相接的顾颦儿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一变化李珣可以感到她身上先是一僵然后又渐渐地软了。

    就在这种要命时候李珣哑声开口:“你在想什么?是我当年没把你操够吗?”

    这粗俗的话却是直指本心他可以看到顾颦儿的反应比之前更激烈一些。她好像要用点头或摇头来表示可是李珣的胳膊箍着她的脖颈让她没法动弹。她的呼吸更乱了。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先是紧紧握起然后又尽力张开李珣可以感觉到她正死死地咬住牙关却仍有一丝低吟从唇缝间逸出来。然后李珣觉得腿上一紧下襟竟被顾颦儿反手抓住再不松开。

    看着顾颦儿脸上红云蔓延李珣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可是他仍在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在顾颦儿耳珠处低低说了几个字:“开口、说话!”

    顾颦儿终于轻启朱唇但首先发出来的却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