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四章 自省
    如果被这股力量击实五脏六腑怕是要齐齐碎裂李珣几乎已经是这么在想了。他只能拼了老命地运转一切卸力化力之法为自己保留一线生机。

    他身形前跃想以此消力然而背后凶手手掌上却相应地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吸力扯着他的身子一滞。

    就是这一冲一缩的过程凶暴的巨力再度喷发便如同前后两个大浪合在一起猛烈地撞击他脆弱的内脏。

    在这先前全无声息却瞬间猛烈爆发的巨大力量面前李珣的抵抗力竟是如此脆弱。

    他全身的血脉在瞬间扩张他甚至已经听到了内脏传出来的吱吱呻吟声。

    就这么完了?

    空白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与此同时他身上又是一胀一道从骨髓深处挤出来的灼热感如同一根烧红了的钢针猛然刺入了他的大脑。

    似乎是蓬的一声李珣以为自己化成了灰。

    又是一声闷响他的身子撞在了地上只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体内突然点爆的炎流已将一切的痛觉都提至麻木的地步。

    李珣只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火山喷发般的力量从他的内脏、从他的骨髓、从他体内每一个角落里喷涌出来在兴奋地尖叫。

    无底冥环核心点处与九幽之域的连接

    虽然李珣的神智已经相当模糊却仍能清晰地感知在那无边无际玄虚微缈的空间内以最奥妙的形式涌动着的巨大能量。

    连接点的扩张打破了亘古不变的运行法则随着一个细微的震荡一波最精纯的九幽地气反卷而入瞬间冲进了李珣狭小的体内。

    只一眨眼的工夫李珣每一处肌肉和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至于之前冲进来的外力……那算什么?

    李珣耳膜中似乎有千面大鼓同时擂响但他却知道这其实是他的血液在奔流撞击发出的声音。

    他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能保留着一线意识没有在第一波冲击下灰飞烟灭?

    念头刚一闪过他背后却蓦现一片清凉。

    这感觉就像是一瓢冰水泼在了熔炉上短暂却实在。

    一连串哧哧的气啸声夹杂着一声扭曲尖厉至非人声的惨叫出奇的让李珣身上轻松了很多。

    与九幽之域的连接也仅仅是一剎那的工夫。

    无底冥环的异变很快就中止了且托后背上变化的福李珣忽然发现自己体内

    的炎流突然消减了许多。

    清醒许多的脑袋很快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但是他也隐然间看到了,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早该离去的萧怡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过来,那模样就像见到了鬼。

    避开他们!

    他的神智在高度的紧张状况下,又有些不清楚了。

    只是在此念头的驱动下,李珣竟然奇迹般地又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猛地一旋身,直窜入云霄之间。

    只是……在他冲天而起之前,那当空飞舞的点点黑灰是什么?

    洛玉姬张开的小嘴儿已忘了合上,就在刚才,她看到了今生所有记忆中,最可怕的一个场景。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看到全部过程的旁观者。

    就在事件发生前的一剎那,她鬼使神差地扭过头去,本想是给百鬼道人一个挑衅的眼神。但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鬼魅般闪现的魔影,贴上了百鬼的脊背。

    她本能的惊呼声使得萧怡二人也回头看去,也因此一震停下。正好看到魔影一拳轰在百鬼背心处,打得他向前仆跌,却又诡异地顿住。

    萧怡惊道:殒生印,落羽宗!

    胡不离抽气道:百鬼完了!

    话一出口,他便差点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在那瞬间,百鬼的身子以肉眼可辨的幅度猛然一胀,紧接着便是一波诡异的灰白色光焰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二人所立之地的大气,登时被热浪蒸腾得扭曲了。

    即使远在数里之外,洛玉姬三人也能想象得到,那会是一种怎样恐怖的高温!

    在扭曲的大气中,一切的影像都显得光怪陆离,但是,三人都看到了,那个本来能以山崩之势将百鬼击杀当场的魔影,在此刻却是疯狂地扭动身子,要将他的手掌从百鬼背上拔下来。

    灰白色的光焰再次猛涨,直冲出百鬼体外三尺,形成了一轮美丽又诡谲的光圈。

    便在这样的变化中,魔影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惨叫,整个身子猛地一胀,千百道短小、锋利的灰白火光─洛玉姬是这么形容的。

    否则又怎么解释,那人的身体在瞬间被切割成碎末,又转眼化灰的惨况?

    几乎是屏着呼吸,看着百鬼冲上半空,洛玉姬蓦然感觉着,好像自己也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儿回来,良久才懂得呼出一口长气。

    接着,便小心翼翼地转脸看两位师长,低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胡不离木着脸,没有回答,萧怡

    想了想,点头道:我总算明白百鬼为什么进步如此神速了!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反而更激起了洛玉姬的兴趣,她暂时从刚才的震撼中摆脱出来,急问道:为什么?

    应该有幽魂噬影宗某高人,曾经为他灌顶注入巨量阴火元气。这巨量元气并没有被他完全开发出来,而是淤积体内。平日里也用不动,只是今日被殒生印一击,本能反噬……

    只是这也有些说不通,且不论会不会有人这么好心,便是真的灌顶,如此精纯的阴火修为,恐怕整个幽魂噬影宗也仅有两三人而已,近期内,没听说过哪个功力大损的消息啊?

    洛玉姬却也不是没见识的,她想了想,奇道:也不对啊,灌顶……这种法子不是很影响日后的修行吗?他可是邪宗耶,进度越快,走火入魔的机率越大。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有人做吗?

    萧怡轻叹一声,正想说话,心中却又是一惊。她一把揽着洛玉姬的小蛮腰,口中低叱道:闪开!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便自他们眼前一掠而过。

    在双方交错的剎那,霜雪般的眼神自他们脸上一扫,修为较弱的洛玉姬,甚至生出了坠入万载冰窟的可怕感觉。

    胡不离和萧怡同时长剑出鞘,剑刃虚空打闪,发出嗡声震鸣,紧接着,胡不离便惨哼一声,身形打着转儿飞了出去。

    萧怡半步不退,但虎口也已是鲜血淋漓。她咬牙不使自己哼出声来,只是低叫了声─阴散人!

    阴散人发怒了!萧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只是旋又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难道是为了百鬼?至于么?

    热……热!冷……冷!

    李珣口出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在这个时候,冷热早已没有了界限,唯一留存的,只是痛苦而已。

    天知道这是在哪里,他只感觉到自己倒伏在一片草丛中,在扎人的长草中,全身抽搐,像一只被割断脖子的鸡。

    的,的!他将脸埋在草丛中,贴着泥土,心中则在疯狂地诅咒。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只是这么喃喃地说着,藉此来消减从骨髓深处一直透至表皮的痛楚。

    如果有人现在看到他的脸,一定会发现,现在这个穿着幽魂噬影宗法袍的道士,却长了一张与大名鼎鼎的明心灵竹一般无二的脸。

    而这张脸,则在痛苦中极度扭曲了。

    见鬼,明明已经转化质气,怎么问题还没解决?而且,情况好像还变得更糟了。

    涌动的阴火再不像上次那样井然有序地归入四肢百骸而是在质气转化的过程中前冲后突不时地考验李珣身体的坚韧程度。

    李珣控制乏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内脏、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呻吟变形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李珣从来没有寄望于一两次草草的质气转换便能将鬼先生遗留下来的大难题解决掉。

    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问题爆发的频率竟然这么高!

    好吧他承认没有这次阴火的爆发他可能早被人一拳轰成渣子

    在渐渐模糊的神智中李珣感觉自己的身子像一团软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拧成了千奇百怪的模样。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饱含泥土味道的空气放弃了抬头的**嘴里又嘟哝了声的意识飞快地向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

    哧的一长串声响李珣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下眼见就要摔碎的神智忽又开了一线天光。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一个低弱的声音在耳边轻喃。

    内容非常奇妙是一篇琅琅上口的韵文起承转合之间莫不合乎节拍起落有致。

    李珣暂时分辨不清其中的真义只是感觉中里面阴阳、刚柔之类的字眼儿特别多。

    渐渐的他明白得多了些又觉得语句的节奏忽快忽慢快时如急风骤雨慢时又一字三折出奇的却是每个发音都清晰可辨。

    这话音似乎有着惊人的魔力他体内乱成一团的元气随着音节的流动自发地剖分阴阳升降玄关渐渐地竟是井然有序起来痛苦也渐渐消褪。

    李珣这时候当然明白是谁在帮他不敢中止真息流动只是随着外界的音符节奏稳稳地行了数个周天确定阴火已经再度敛藏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恢复成坐姿。

    他先吐出憋闷已久的浊气然后拍拍脸颊挥去沾上的泥土也顺便让自己的神智更清楚一些。

    阴散人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他的动作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等到李珣感觉着自己恢复了冷静这才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阴散人开口第一句话是:有没有人跟上来?

    阴散人对此颇感惊讶。

    她本以为李珣会急不可待地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显然她看低了李珣的警惕性。

    惊讶之余她极笃定地摇头。

    李珣没有半点儿放松紧接着又问:那家伙是何时、怎

    样蹑上来的?

    阴散人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落羽宗杀手不过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发言权。

    想了想她还是实话实说:这件事你不该问我!

    李珣冷冷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一条待人而噬的毒蛇偏偏脸面无波无纹沉凝不动。

    看着李珣此时的模样以阴散人的胆略心中也不免微有寒意。

    无疑这必是李珣情绪爆发前的最后一线宁静现在的李珣需要一个迁怒的对象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但事实再次出乎她的预料李珣只是静静地垂下眉眼似是看着地面发呆。

    这就像是一波临近登陆的飓风在及岸的剎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阴散人却看得见那风暴正积蕴在李珣心中轰天咆哮。

    最终李珣咧开了嘴低低笑道:也好雷喙鹰所言不虚也不用那边再确认了。

    顿了顿他轻赞一声:落羽宗殒生印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他这一声低语周围的空气似是猛地瑟缩一下天色也暗了些许。

    周围的气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阴散人讶然看去只见得李珣抬起了脸颊侧肌肉微微抽搐一个又一个冰碴般的音节从他仍显苍白的双唇间逸出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阴散人更惊讶了三句话仅仅是三句话的工夫李珣从内到外分明就是经过了一场最彻底的心灵荡涤。

    一句静心二句生势三句自省。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他的精气神便整个地不同了。

    那种微妙而又整体性的改观已经牵涉到天地间最玄妙的一线灵机精微幽昧至不可思议。

    同样从这阶段过来阴散人对他的变化自然都清楚明白所以她微皱眉头旋又平复。

    不错现在的李珣确实和之前不同。那一记殒生印虽然引爆了他体内的炎流其实质却如同一桶冰水倒浇而下让他猛地清醒了。

    他在思考并不是简单的考虑刚才的变故而由此及彼推而广之。

    确切地说他在思考今天险些打爆他的是落羽宗是殒生印然而

    李珣感觉着近些年来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他几乎在瞬间将近期所经历的事情过了个遍在那些事件中所碰到的对手也逐一自眼前

    流过。

    危险了!毫无疑问他的心态危险了。

    在东南林海他暗中破解古剎封禁被遁天刺搅了

    接下来被蚀神刀打到吐血他可以说这是技不如人。

    自然和奼阴比试的意外频发、与水蝶兰较量的反反复覆、包括最后夺了雾隐轩的惊险万状他也完全有资格用最终的胜利来解释。

    可是同样的找理由也要以最终的活命为前提。

    幸运和机缘不可能伴随他一辈子。

    看看旁边的阴散人吧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她现在就可以说当年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如何如何……

    而这种言语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李珣又一次咧开嘴角他必须要感谢那个无名杀手正是因为他的无名让李珣一时间找不到这次意外的理由进而自省。

    当然李珣完全可以无限地拔高那人的身分但如果这样他便真可以去死了没有人会为他这愚蠢的死亡掉一滴眼泪。

    他现在只需要自问一句─难道这些不可以避免吗?

    他击倒一个又一个名头惊人的对手让自己的名声一次又一次地拔高然而这里面有多少次是用他真正的实力所赢得的呢?他似乎忘记了。

    他停留在婴儿还真这一步很久了吧。

    在他急切于自己停滞的进度日复一日地、近乎机械地完成每日的修炼甚至还为自己的所谓毅力而微感自得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有多么长的时间没有真正用心地体会诸般法诀的妙处了呢?

    这样来看他甚至还不如自己年少之时的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可是真的就是这样吗?

    李珣单手托腮就这么长思下去。

    不可否认现在的他可以斥责自己浮躁、自以为是然而他为什么浮躁为什么自以为是他难道真的明白吗?

    他毕竟和六十年前的弱势少年再不相同了啊。

    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固然是保命惜身之道但这种做法也将永远达不到可俯视天下的巅峰那么如何在持有原本优秀特质的同时引发出更进一层的神通手段?

    这是一个极关键也极有趣的问题。

    李珣觉得他似是通了些门径却又没有真正把握住其实质。

    更确切地说他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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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觉地偏头

    看着阴散人。

    这位宇内闻名的宗师级大高手无疑是他极好的导师─如果心甘情愿的话。

    他摇头一笑继续思考通玄界各个顶级的大宗师流水般被他过了一圈儿。

    在这一刻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钟隐。

    这一次他没有再愤恨欲绝只是很冷静、很客观地回想起当年在坐忘峰上青烟障中钟隐所画的那一幅墨竹图以及在此之后涵义深远的词句。

    你是知道如何使剑却不知怎样使剑!

    抛开法意剑理钟隐此言岂不是也可以对应他此时的状况?

    六十年时光如水那一夜青烟障里数笔勾画

    钟隐他算到了没?

    剎那间他脑中灵光连闪那有所得的大冲击让他忍不住昂首长笑弹身而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

    阴散人的眉峰不自主地皱起看着李珣这如癫如狂的模样心中竟然不自主地有些波动。

    恰在此时李珣眸光射来她吃了一惊却听得李珣一声长笑。

    剑来!

    阴散人怔了怔才想到李珣是要青玉剑。

    她迅速地抚平心中波纹自虚空中一探将青玉剑拿出递送过去。

    锵然剑鸣李珣拔剑出鞘与之同时挥去身上雾松铁道袍就这么赤着上身长笑舞剑。

    他使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青烟竹影。

    剑气森森当空离错;掩映虚实却又酣畅淋漓。

    一边的阴散人恍惚间觉得眼前忽地有一片青翠竹林扩展开来恰是月晓气清时候又闻风穿竹叶微声那在林间且舞且歌的男子是李珣吗?

    迷离中那似是钟隐目光投注笑意微微。

    剎那间阴散人本能地提动气机杀气外溢。

    铮的一声清鸣她手足间似乎灌注了万斤重物提之不动而寒意如水抵在她喉咙正中抹消她一切杀意。

    李珣使剑抵着的咽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妳做什么?

    阴散人也是苦笑:抱歉刚刚以为看到了钟隐。

    听了这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李珣怔了怔旋又哑然失笑。

    他现在神清目明自然感觉得到阴散人此语并无虚饰。

    毫无疑问阴散人以其敏锐的眼光发现了他在心理上的飞跃这从另

    一个角度肯定了他的进步。

    他一笑收剑入鞘又命阴散人拿出明心剑宗的道袍来。

    阴散人此刻出奇地乖顺不发一言却如同一位可人的侍女静静地服侍他穿上。

    李珣结装完毕又吁出一口长气仰头看天。

    是的他明白了知剑而不知使剑固然糟糕然而若连剑也不知那就是可悲了。

    此时的李珣与当年的李珣相比便是由凡铁转为青玉宝剑凡铁的使法用在青玉上当是不知因势变通。

    而连使的是凡铁又或青玉都不知道不死何待?

    不错他现在不知使剑但他可以学可以练。

    由现在开始当世每一位高人他们的处事之道历练之法都是李珣学习的对象。

    只有一个优秀的剑手才懂得怎样去驾御他的宝剑。

    在这一点上

    而此刻再没有钟隐这样的导师为他指点迷津了。

    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李珣回过脸来目注阴散人道:水蝶兰说得很准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变化竟然会这么快说说吧妳是怎么想的?

    话题的突然变化使阴散人又是一怔。

    不可否认的这时候的李珣很难再用以前的标准来探究一时间阴散人竟然很难再看透他。

    所以她必须再换一种态度。

    认真地想了一下阴散人道:百幻蝶也是个有见识的她的这招以血神之术化炼体魄的法子确实绝妙而且这也恐怕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珣哦了一声没想到她的结论竟是如此绝对微皱眉道:理由呢?

    基本上就是百幻蝶的那些了若说其它……你现在情况比当时更糟这算不算?

    李珣自动略去她有意无意的嘲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还有化阴池……

    化阴池?那池子的功用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阴散人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过那池子的功用。若我猜得不错鬼先生应是要你以引流入体之法化去阴火珠的锋芒逐渐归你所用。只是引注入体也要有阴可化可此时阴火散入四肢百骸与你筋骨经络融做一处那是化阴还是化你?

    李珣仔细考虑了一下阴散人所说确实有她的道理。

    不过在此时他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对阴散人的理由他也持一定的保留态度。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修炼《

    血神子》又是什么缘由?

    阴散人唇角微弧。

    虽然不愿这么说,不过,《血神子》确实是通玄界修形炼体的经典之作,旁人只见燃血元息霸道绝伦,却不知,《血神子》最精妙之处,还是在肌体修炼之上。你不动邪心已经修成,应该也有感觉才对。

    李珣抚了下胸口,又想了想,微微点头。

    确实,在心脏要害受到重击甚至毁损之际,血肉之躯,竟然可以凭空化雾,消卸力道,这种手段,若是没有亲身经历,当真是难以想象。

    这就是了,《血神子》的炼法,其实也是对肌体的异化,而且,异化得更加彻底。从最初步的心窍开始,逐步遍及全身,到最高境界时,全身虚化如轻雾,实质如金刚,成就不灭魔体─其实,也就是妖魔而非人类了。如此自然可以消解一切异气,而且是最彻底不过!

    李珣脸上神情一滞,半晌方摇头道:魔化?可韦不凡看起来……

    他修的是《血神子》吗?

    阴散人知道李珣心中所想,就此点侃侃而谈。

    也算他了得,基于《血神子》而自创血魔化心**,其实就是辅以身外化身之道,催生血魇,将燃血元息的威力推至巅峰,却弱化了原来的炼体效果。否则,当日青鸾仓促一击,如何能重伤得了他!

    李珣回想当时的情形,发现果然如此。

    但这也引申出来另一个问题,以韦不凡的无所顾忌,也没有修炼正宗的《血神子》,恐怕与最后的妖魔异化不无关系。

    只想想那将人炼成一团血雾的可怕情形,任李珣如何心境精进,也为之不寒而栗。

    他已经做好了应付极糟情况的准备,却依然没有想到,情况会糟到这个地步。

    阴散人感觉自己再度把握了李珣的心际脉络,心中微感得意,俯下身子,紧盯着李珣颜色变幻的脸,沉沉低语。

    若我是你,现在就会回转雾隐轩,期以百年时光,抛下一切,精修苦练,到那时,你再入此界,纵横天下,又怕得谁来?

    李珣心中一清,冷冷回看过去。

    阴散人哑然失笑道:明白了,你是绝对放不下眼前这些事项的。姑且不论这选择的对错,我仍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体可不能再拖了。半年之内,若你不能下定决心,肌体的异变便可能积累到一个不容忽视的地步。

    那时,你便会发现,偶尔手脚会不听使唤、肢体麻木、五行之气紊乱,乃至……瘫痪!

    稍稍一顿,她再度笑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