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四章 迷神
    第四章迷神

    只要一看她的姿势,在场的人便都明白,她身上的骨头至少断了三成,已经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

    然而,天芷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在她的前方,正挡着一个通体漆黑的魔鬼。

    虽然这魔鬼的形象也狼狈得很:枯树般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左侧肩膀上细长的骨刺全部断折,胸口处尚被天芷硬生生剜走了一块,露出其中鲜红的血肉。

    眼前的情形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还是妖凤反应更快一些,她身形一展,扑过去护住古音。

    而突然出现的魔罗喉,也在一声低吼之后,退开一段距离。

    牠那通红的鬼眼死死盯在天芷脸上,似要将这个重伤牠的凶手的形象,完全刻到骨子里去!

    李珣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而水蝶兰则一口咬在他耳廓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但连发怒都来不及,便被水蝶兰低呼的词句摄去心神─天啊,先天五色神光!

    啊?

    真是五色神光,此界卖相最佳,也是我最想学的法门啊!

    李珣翻了个白眼,而此刻,一连串的呛咳声便从古音口中迸发出来,她倚在妖凤怀中,大口大口地咳出鲜血,胸前尽是一片血红,早没有了一贯的文雅秀气。

    李珣曾认为,古音所拥有的,是一双他所见过最完美的手。

    而这一刻,她的左手虚挡在胸前,手腕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右手仍紧握着那根短笛,只是,短笛此时也已断去半截,完全报废。

    看到她这种模样,即使李珣心中恨她入骨,依然感到怵目惊心。

    然而,因重伤而苍白的脸上,意外地露出笑容,她柔声开口,那语气倒和与朋友聊天一般。

    见到魔罗喉很意外吗?是了,妳还是像当年一般,听风便是雨呢!不过,妳也真让我吃惊……心魔精进法,我终于还是小看了心魔精进法!

    她说得过多,不由再咳了几声,却不理妖凤低声的劝阻,继续笑道:也对,仇恨本就是心魔最可口的补品,以妳的天分才情,又背负着奇耻大辱,这将近两百年的时间,由真人化赤子,又有何不可?

    李珣心中大震。

    真人化赤子,赤子即真一,天芷上人难道已经是真一宗师的级数?

    若真是如此,她堂堂一宗之主,真一宗师之身,却在刚刚甘受众人的羞辱嘲笑,为的,难道就是雷霆一击?

    天芷上人意外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古音气色愈衰的面容,似乎

    在考虑如何出手。

    而古音则只是轻言浅笑:天芷,其实以我们的关系,何至于此?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更……

    两道如霜如雪的目光打在她脸上,将她后半截话割断。

    李珣本还在奇怪古音的软弱,紧接着便看到,天芷上人身形微微一晃,而她背后衣衫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染得透了。

    怎么正面迎敌,后背受伤?

    李珣还没想明白,场中又生异变。

    天芷身形一闪,竟直直撞入冰雾之中,刚刚还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此刻突然退却,任是谁都没有想到。

    场中诸人都是一窒,而刚刚丢了脸的冰妖娘一直在准备捞回面子,本就紧盯着天芷不放,此时见她退去,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冰妖娘口中低叱一声,手上射出一片晶莹剔透的玉牒,无声无息,穿透冰雾,直及至天芷身后数尺,方嗡地一声化出千百牒影,更有气机牵扯变化,锋锐如刀,将天芷笼罩其中。

    天芷没有停身,只是回袖一摆,又是一道五色光华,倏起倏灭,又是刷的一声微响,那千百牒影当真如泡沫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玉牒本体则被袖角一扫,远远打飞,不知落到了哪里去。

    冰妖娘怔在当场,这也算是她一件颇得意的法器,没想到被天芷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

    也就不过是这么一怔的工夫,天芷的身形已经完全没入冰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别追了!

    古音冷冷开口,彷佛刚才那些温言软语只是人们的幻觉。

    她在细细的呛咳声中,幽幽地道:不用再做没意义的事,现在,我们只要将注意放在鲲鹏老儿身上,便可以了!

    她虽不是散修盟会中人,但谁都知道,她在盟会中地位超然,几可称做是说一不二,众人见她发话,便都不再多言。

    而这个时候,因为天芷上人的冲击,而暂时被他们忽略的鲲鹏老妖,已经从断喉的狂乱中恢复过来,开始了新一波的冲击。

    气氛转眼间又紧张起来,便连三头蛟怪这样身分尴尬的家伙,也偷偷去找平日里还算有些交情的甲道人,暂时为自己找份差事干干。

    而古音此时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她仰躺在妖凤怀中,眼睛似开似闭,好像是睡了过去,但妖凤清楚,她是在考虑着极复杂的问题。

    妖凤也不开口,只是将一**温润活泼的元气透入她体内,缓缓修补着重创的身子。

    良久,古音呻吟般说了一声:终于还是走

    错了一步棋……

    妖凤轻声一笑安慰道:还是能够补救的至少大趋势未变而且我们还有后招不是?

    古音浅浅一笑正要说话忽见到妖凤神色一变猛然回过头去。她先是一怔紧接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深处猛烈喷发出来。

    一道悠然雅致又深带磁性的嗓音在这气机纠缠的冰雾中响起─对不起想问一下古志玄在家吗?

    你刚刚做了什么?现在又想干嘛?

    水蝶兰一边在冰雾中穿行一边犹有余裕地向李珣问话。

    其实李珣也有一肚子的问题只是在这要命的冰雾中行进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只能暂时闭嘴专心致志地与寒毒抗争。

    在天芷上人冲入冰雾逃生的时候李珣便扯着水蝶兰狂追过去。

    他有太多疑问需要天芷来解答而眼下则是最好的机会。

    因此

    前方天芷上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却不可能避过水蝶兰妖异的嗅觉。

    终于在李珣的眼睛再度看到黑夜下的冰川时水蝶兰也说了一句:就在这儿了!喂你还没回答呢你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李珣看着冰川阴影中凿开的洞口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中只是在想这洞口不是天然生成当然也不会是才凿出来的看来天芷上人所谋非在一时。

    那么一会儿怎么利用眼前的情势以获得更多的信息便需要更仔细地计较一下。

    只是他腰挨了重重的一击。

    在他吃痛呼声的时候水蝶兰瞇起眼睛凑过脸来恶狠狠地道:难道我比不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疯女人?先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我就进去拿她的人头去古音那边作执议了!

    看着水蝶兰这种模样李珣哑然失笑不管双方的关系如何微妙眼下的水蝶兰看起来倒真是颇为……可爱。

    这荒唐的念头使他咧嘴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最近阴散人要去找玉散人的晦气正巧碰到这档子事儿我就让她去凑凑热闹!

    若不是知道他底细的人听了恐怕要当他是个疯子。但水蝶兰是心领神会听得啧啧摇头。

    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就是形容你这小子的!古音在这事儿上费的心思可是不小你……

    话音未落眼前的雄伟冰川忽的就震动起来碎冰积雪滑落飞

    溅,好生惊人。

    李珣和水蝶兰同时回头看去,只见远方天地交界处,一道刺眼的光芒冲天而起,而很快的,本已黑暗无光的天空,竟又暗了些,沉沉的压力彷佛是狂风吹动的乌云,在头顶一闪,便远去千里之外。

    李珣抬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看着雪白的冰川上,刚刚从天而降的几块刺眼的血斑,终于嘿嘿低笑,得意万分。

    水蝶兰看得直摇头:你究竟和她们有什么仇啊?救走鲲鹏,那老小子也不会感激你……

    不过古音她们一定不会开心,她们的计划也一定给砸了个稀巴烂,这就足够了。

    李珣虽是这么说,但心中则有另一番计较。

    这数十年自己恨不能给古音她们当成狗来使唤,虽然消去对方种种的猜疑,却一直无法寻找到其行事的脉络和破绽,以至于无从下手。

    如今对方计划生变,那么本来找不到的破绽,这时候一定会出现。

    从此刻起,他需要冷静旁观,从中收集足够多且足够重要的信息,为日后的反制作准备。

    而一切的起始与关键,便应在这冰洞中的天芷身上了。

    他微偏过头,在水蝶兰耳边低声道:一会配合我一下,多谢!

    在得到水蝶兰没好气的响应之后,他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漂到冰洞入口处,敲了敲冰壁,发出笃笃的声响:上人贵体无恙否?有同道中人求见……上人?

    李珣皱皱眉头,探头向里面看,下一刻,他低叫一声,身子猛向后翻,一道灼目的光矢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打在数百尺远的冰壁上,依然夺夺有声。

    他本人还不怎地,水蝶兰却给惊出一身冷汗。

    要是李珣反应再慢一些,他们可就真要成一对同命鸳鸯了。这种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的感觉,真是见鬼的郁闷!

    她低骂一声,一把揪着李珣的领子,将他拉到身后,恶声恶气地道:一边儿待着去,看我……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李珣对她打手势,尚未明白怎么一回事,便被李珣扯着,又给拉到了他的后面,李珣身形修长,立时将她遮住大半,与之同时,冰洞口人影闪现。

    天芷上人冷冰冰地出现在洞口处,眸中神光电闪,寒意森森,水蝶兰只听到李珣叫了一声她没受伤,快走,莫名其妙间,便被李珣扯着,逃之夭夭。

    后方,凄厉的冰风嘶啸声暴起,至少七八座冰川在这突起的风暴中倾颓倒下,声势惊人之至。

    水蝶兰回头看了一眼,

    见后方冰雾重嶂,雪粉纷飞,却只是冷嗤一声,甩开了李珣的手,停下身来:你在搞什么鬼!她分明是虚张声势,我们还怕她怎的?

    李珣也停在半空,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颇狼狈的形貌,这才笑道:妳何苦去和她硬碰硬?血气之勇,脱不了一盛二衰三竭的窘状,我们缓一缓,不就免了一场纷争?

    狡诈!水蝶兰嗔了一声,忽又古里古怪地笑起来:算你有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天芷刚刚可是又逃得远了,咱们追上追不上,还在两可之间。

    逃得远了?李珣怔了一下,然后便摇头笑道:这次妳可看走了眼,这不可能。

    水蝶兰皱眉道:怎么不可能,她的血气味道刚刚远遁百里之外,这气味顺着风来,绝瞒不过我!

    李珣只能是摇头:气味也能骗人的,骗不了人的只有道理。妳看她哪还有御气的能耐?现在她怕是连北海都飞不过去,否则,只要撞入刚刚布置好的永夜极光的区域,不比这里要安全百倍?

    看水蝶兰仍有不服之色,他心思一转,便笑道:这样吧,咱们来个赌赛,妳按着妳的意思,我按着我的主意,大家分头行事,以一刻钟为限,谁能找到天芷,便算谁赢,如何?

    水蝶兰扬起了眉毛,显然大为意动:赌什么?

    李珣微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要应承对方一件事吧。比如,妳可以让我教妳雾隐轩核心的控制之法,我也可以让妳教我逆影遁法之类,大家不准拒绝!

    他话一出口,忽的便想到,这几天事忙,雾隐轩秘密不保的事情,还没有知会水蝶兰。

    只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便暂时按下不表,只是笑吟吟地看水蝶兰的反应。

    水蝶兰对此显然很感兴趣,她眼珠一转,很干脆地应承下来。

    李珣又是一笑,略伸手臂,做了个妳先请的手势,水蝶兰横他一眼,身形一闪,倏忽不见。

    李珣吁出一口气来,向着一侧虚空温言道:妳回来了?

    阴散人无声无息地跨出虚空,微一点头:一切顺利。

    妳现身时,古音那边反应如何?

    状况频发,无论是古音还是妖凤,都有些乱了,这才被我顺利救走了鲲鹏老儿,就连三头蛟怪也趁机跑掉,算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此时,散修盟会诸修士均被勒令限制活动范围,一时半刻是支使不动的。此外,就是古志玄的事……

    李珣的心神立刻集中起来,阴散人看他一眼,颇谨慎地道:若古志玄还在世,情况应不至

    于到这一步。尤其是我初时与古音商量,要她叫古志玄出来收回灵灭丝,我便不管这里的事。

    她顿了顿,见李珣脸色不变,才继续道:按常理,古志玄早该出来压住阵脚,可是,自始至终,都不见他的影子,这与古志玄性情不符。依我所见,要么,他是真如古音等人所说,是在闭关参修,要么,就是真的……

    连阴散人也这么说!

    从牛力士到天芷上人,均没有实指出玉散人的死讯,然而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却又无一不扣在这题眼上。

    难道说,古志玄真的死了?

    一时间,李珣有些茫然。

    说实话,他对玉散人非常陌生,他所了解的玉散人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掺杂着极强的主观色彩。

    李珣也曾试图将这些信息拼合起来,然而最终的结果,只归结到两个方面:强大、好色!

    这种结论,无疑是苍白且又乏力的。

    所以直至如今,玉散人对他而言,仍是一个迷雾中的影像,只见轮廓,没有实在感。

    正因为如此,李珣对这位理论上的仇敌,都有种恨不起来的感觉,远不如对古音、妖凤、青吟那样的真情实感。

    更麻烦的是,因为少时的经历,在潜意识中,他时常将自己拿来和玉散人比较,也就不免生出我和他有没有关系之类的想法。

    然而,其它人也就罢了,可连妖凤、古音等人,都没有任何此类的表示,由此,他就可以这么想─反正玉散人还活着!

    而现在……摇摇头,他强迫自己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排出脑海,只当没看到阴散人探究的眼神,尽力保持着一种从容姿态。

    是吗?那么妳呢,妳对古志玄的生死有什么看法?

    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使人无法接受。阴散人的态度很现实,她自嘲一笑道:毕竟天心莫测,我都能如此,古志玄死或不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珣嘿然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是道一声随我来,便当先飞向那个已经一片狼藉的冰川处。

    到达之后,他示意阴散人在旁警戒,自己则落了下去,在地面某处跺了几脚,听着传回来的声响,他心中越发笃定起来。

    一会儿,要从水蝶兰那儿弄点儿什么好处呢?

    微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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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形一缩,已施展术法向冰层下遁去。

    好热……

    虽然藏身在厚厚的冰层之下,灼热如岩浆的洪流依然在体内奔腾不息,逐分逐毫地蒸发

    着身上的元气。

    尤其是掺杂在其中的七情火,与贯胸而入的半截玉笛上奇异的毒素融为一体,几乎是瞬间便将心脉摧裂了七七八八,并顺势反噬心神,一步步将她推向死寂的深渊。

    在天芷的感觉中,脑颅内弥漫着剧毒的沼气,被上行的心火一点,便是催干脑汁的燥热痛楚。

    只有数百年来千锤百炼的那一点冰雪灵明,仍然死钉在灵台之上,苦苦支撑不坠。

    她低低地喘出一口气,感觉着脏腑间冒出的尽是毒火,口舌干燥得吓人。也许只需被风一吹,她便可能化灰而去。

    混帐……长空飞雪笛,古志玄,你便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切齿一笑,她努力控制着已大半僵硬的身躯,探手入怀。那里,有一颗先前向玄化真人讨来的造化金丹,延生续命,就全看它了。

    也许时间过了有一天那么长,她业已僵木的手指,奇迹般地打开了玉瓶塞子,随着金丹灵气的外溢,便像是一杯冰水浇在头上。

    虽这暂时的缓解不过是名符其实的杯水车薪,却也聊胜于无,便连抽取的动作也顺畅了一些。

    耳中似乎传入了什么声音,但脑颅内燃烧的火,让她根本没有力气考虑其它,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丹药吞掉!

    药香越来越重,可是她的神智也越来越昏沉,明明僵硬的手指,却在这一刻不停地打颤,好像玉瓶已经碰着嘴唇了吧,她只需吸一下,吸……

    她吸到的只是冰层中冷冽的空气。

    玉瓶冷冷滑落,而她甚至听不到瓶子落地时的声响,她身子一紧,本能地想伸手抓住,然而脑中却是轰然一响,逆冲的血气倒灌而入,霎时间封闭六识七窍,便如同一记闷锤,将她再一次砸在地上。

    刚抬起一线的身体像一根木头,摔落在冰面上。

    药香断绝。

    纯粹的黑暗空寂霎时间将她收拢进来,透过冰层渗入的最后一点儿光亮从她眼中抹去,且手足僵木,这次当真是连根小指头也抬不起来了。

    毒火燎天,天芷几已听到了鬼语啾啾。最脆弱的眼部经络已被焚伤,嗅觉亦不灵敏,全不知丹瓶掉到了哪里去。

    她喉间发出呵呵的声响,似哭似笑,只是有几分自嘲,她本身却没有半点儿认命等死的念头,而是脸颊贴在冰面上,一丝一丝地挪动,凭借着渐转麻木的触感,搜索丹瓶所在。

    嗯?是在找这个吗?

    珠走玉盘似的声音响起,那是丹药在瓶中来回震荡发出的

    声响。天芷的身子一僵紧接着便听到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有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不夜城之主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裂帛响天芷背上的衣物已被一分两半寒气扑在裸露的肌肤之上只一冷便在更强烈的麻木中淡去了。

    反抗的念头刚刚涌起便在一波接一波的昏昏倦意中渐渐消没不见她只能隐约勾勒出一个极简单的念头:我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我还能活下去吗?

    昏昏沉沉中背上被人轻点了几下一股温汤般的暖气就从所点之处渗透进来轻描淡写地将已蔓延全身的毒素劫火压制下去并化做一点微温护着了她已脆弱不堪的心脉。

    这一剎那她已濒临崩溃的六识便回复大半皮肤也变得敏感起来只是眼中仍不能视物。

    这手法……好厉害!

    模糊地感觉到后方那人的手段似乎极有来头但一时间却想不出确切的答案。

    只是若将这驱毒之举看成是善意那也太单纯了些。

    她感觉得到在驱毒的同时那人至少还禁制着她数条重要的气脉而搁在她脑后的手指也随时可以置她于死地。

    将七情火毒驱散之后雄浑精纯的真息汇聚一处反攻心脉一记妙至毫巅的透体震荡将贯心而入的断笛从背后伤口挤了出去。

    没有了持续的噬心毒素天芷一下子就轻松很多然而脑后要害上的指头也相应地加了把力让身后那人的心意越发地扑朔迷离起来。

    普天之下有这等修为的人物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他……

    脑中似乎闪过一个人影但又很快被否定而这时耳中忽的漫入一波的声浪似乎是风吹过冰隙的呼啸但其中的转折却又古怪得很使人忍不住想听个真切。

    她心中刚升起一个无以名之的念头外界便响起一声笑:古音也真是的下这么重的手!

    这话好熟悉?怎么……

    正迷糊间那话音忽在空间妖异地扭曲了似乎在瞬间生出了一波合音在狭小的空间内震荡

    天芷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点儿亮光但在那片亮光中的影子却是迷糊动荡看不真切。在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集中过去时耳侧的声音忽又清晰起来。

    没想到她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古志玄!

    内心深处瞬

    间迸发出一波到了极致的震荡,霎时间天地置换,她似乎已不再栖身于寒冷的冰窟之内,眼前的黑暗也化做深邃无尽的夜空,无数星辰闪耀,冷冷凝眸。

    弦月浮水,迭影连湖,耳中似乎响起了风铃的清音,而与不尽余韵契合无间的嗓音,悠悠响起─你摘不到我的元红,用这位补上……可好?

    古音!莫玄夜!

    天芷凄厉嘶叫,而心底深处迸发的冲击,则将她本已脆弱不堪的神识冲得七零八落,她的思绪已不可逆转地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思绪中去,在那不堪的回忆中,起浮跌宕。

    迷琅连湖,小楼明月。在这如梦的胜景中,偏偏却是一场被痛苦和耻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噩梦。

    天芷的灵魂似乎被分成了千百份,每一份灵魂碎片,都牵扯着一线苦痛场景,齐齐共鸣。

    她的身子不可抑止地抽搐起来,而稍后一线,那冷诮随意的嗓音便再一次响起来:事先我并不知情,但我可不会表示什么歉意。因为,妳这是用我当磨刀石所要付出的代价。

    ……

    当然,我不否认,是我制住了妳,是我推了妳一把,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我就救妳一次。而在此之前,妳先发个誓来!

    ……

    什么誓?就是这个─只要我古志玄在世一日,妳便不能寻古音复仇,否则,不夜城将永沦幽暗之地,宗嗣断绝,永世不得翻身!

    ……

    不乐意?好说,妳是要死?要活?

    ……

    盼我快点儿死吧,说不定,这日子很快就能到来呢?呵……

    那由低沉而渐转恣意放肆的大笑声隆隆做响,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

    牙齿紧咬,不知不觉间,唇齿间的血腥气已蔓延开来,这刺激性的味道,让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体本能地挣扎,而外界独特的反应,则令她脑中一激。

    怎么回事?

    剎那间,小楼明月破碎,环绕周身的,也不再是那香腻暧昧的体香,而是漆黑的视界,冰冷的寒气。她身子剧烈震动了一下,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蓦然间清醒过来。

    黑暗中传出一声叹息:可惜了,醒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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