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蝶兰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在分开后,她用了一段时间定下心神,然后便向李珣讨要搜神冰蚨。
我依妳的吩咐,制僵了牠,才放在里面。李珣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玉瓶,一边笑问:不过,若是怕牠寻到我们的踪迹,杀了便是,何必养起来?指不定便多了个脱漏行迹的祸害。
我喜欢,不成吗?
水蝶兰当真是半点儿道理不讲,一句话便将李珣噎了回去。
不过,李珣连苦笑都还没来得及放出来,水蝶兰又笑吟吟地拍拍他胸口:放心吧,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也知道,这小东西一看便是子蚨,而母蚨一定是在我那个便宜师弟身上放着。
哼哼,当我不知道么,不过就想用这个玩意儿做饵,等我一口吞下去罢了!
妳现在不正吞了么……
这话李珣当然不会明着说出来,他也相信,以水蝶兰之能,便是踩着陷阱跳下去,也有能耐毫发无损的翻上来。
水蝶兰手上结了几个符印,覆在玉瓶之外,似是断去了子母蚨之间的联系。然后笑呵呵地将玉瓶收起来,心情看上去相当愉悦,愉悦到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珣尝试分析无果,干脆不再多想,此时天光大亮,也差不多该赶路了,他招呼了一声,飞动身形,水蝶兰哼着不知名的歌调跟上来。
她心情倒真不错!
对水蝶兰奇特的心理变化,李珣心里不免有些嘀咕,不过,很快地,随着朔风南来,他的心神不可避免地朝着风来的方向,渐趋迷惘。
喂,喂,喂!
最后一声唤,直接在他耳膜中炸响,震得李珣身子一颤,差点儿真息错乱,从半空中摔下去。
李珣惊怒之下,猛地回头,正碰上水蝶兰玩味儿的目光。
啧,走神了!在想什么?
在想……哈,当然在想北边的事情。我在想,明心剑宗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平日出尽风头的弟子,又向来与明玑仙师交善,此刻反而不见踪影,他们会怎么想?
李珣话中自然有不尽不实之处,但能说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让水蝶兰惊讶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顺着口气往下说:这倒是,不过,以你现在的模样,要是去了,指不定他们两宗反过脸来,一起灭了你也说不定!
李珣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水蝶兰笑嘻嘻地又道:这样也挺好啊,不如趁势让灵竹人间蒸发,反正这种事情在此界常见得很,说不定,还
能让那边为你掉几滴泪呢!幽魂噬影宗这边反而容易冥火阎罗不是很看好你吗?他总比清溟来得好说话吧!
水蝶兰已经是第二次这样提议了不过李珣的反应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他摇头一笑:哪有这么简单……
一句之后任是水蝶兰怎么挑拨他都闭口不言水蝶兰没有办法也只能赌气不再开口两人间的气氛又僵滞起来。
不过临至入夜时分当水蝶兰遥遥看到东南林海周边苍青颜色之时这个气氛便被她主动打破了。
呀呼终于回家了!
李珣注意到她用了一个敏感的词汇而且又是用得如此自然任他此刻心情如何低落听在耳中也不免泛起微微涟漪。
但很快的李珣就被眼前的事情占去心神。
回家开门……也是件麻烦事!
雾隐轩自辟天地的大神通辟得方圆数千里洞天福地若在下界已等若一个不小的国家。
然而隐没在苍茫无尽的东南林海中却不啻于沧海一粟。
诚然它以巧妙的构思隐秘的手段汇聚东南林海数以万计的灵脉为己用勾连以亿计的气机隐然与整个森林相通。
只要懂得必要的禁法
不过这种神妙毕竟也是有限度的。
限度就在一切神通妙法都需以雾隐轩玄奥精微的禁法为根基通过轩中的统御中枢调动元气方可施行。
这就在无形中立下了两个前提条件─精深高妙的禁法修养以及超凡脱俗的修为境界。
缺乏前者无异于猫挠乱线全无头绪;缺乏后者也很难在广袤至不可思议的森林中准确捕捉、统御精微的灵脉气机达到预期的目的。
水蝶兰不用讲就算修为惊天动地却纯粹一个禁法白痴能够勉强从李珣这儿学会了进出的方法已是天幸。
至于那些对李珣来说闪念即成的架构方式她半炷香之内能做成已经是神佛保佑。
李珣则差在修为上虽说距离标准也就是真人境的修为无限接近但终归还是差了一线。
境界高低使李珣不得不通过小段时间的澄心静意方能在庞杂的元气中寻到并控制住目标。
而这小段时间足够别人杀他一百次!
这个问题在水蝶兰被罗摩什成功袭击之后
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
看来以后被人追得急也不能草率从事。
李珣摸着下巴细细考虑。水蝶兰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样费心以致谨小慎微却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快开门吧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可不慎……
慎你个头!以你的修为进境再过个一年半载便是纯正的真人修为那时候还不念动即成?至于我哼钟隐死后天底下能追杀我到喘不过气来的家伙离降生还差十万年呢!
人家不是死……
李珣哭笑不得地响应只是这话刚出口
这无意间说出的几个字似乎牵涉到一个极奥妙的玄机但这灵光也仅仅一闪便消没不见。
这灵光闪动之短暂使得李珣甚至没法去回忆只能顺嘴说下去。
诚然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小心些便成可关键不在这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妳能保证今后每一次开启门户都不让他们生出感应进而……等等是了!
李珣猛地一击掌心中恍然:好个罗摩什这是他算计好的!
呃?
不是吗?妳想如果妳受了伤身后又有罗摩什这样的人物追杀当然此时也没有万里之外我这档子事妳会怎么做?
有多么远逃多么远或者……
逃进雾隐轩!水蝶兰一点就透脸上笑容也有了几分别样的味道:由此可以探知门户运气好些说不定可以踹门进去!
李珣精通禁法看得却是深入许多。
所以他们请来了玉岚道人也不需踹门之类只要能捕捉到妳调动的元气流向以及气机架构便等于送给玉岚推演的象数若赶得巧能捕捉到三两回……谁敢保证玉岚没有这能耐?嘿还多亏妳当时往回赶这才免了麻烦!
水蝶兰嗯了一声眼珠打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珣也不管她继续说话顺便整理思路。
看起来罗摩什倒是颇有先见之明我们先前做的那些应是白费力气。这样说来雷鸟儿那回试探倒在其次关键还是摆下**阵势……也不对或许罗摩什还没搞清楚咱们两个的关系?
便是搞明白了也未必相信!
水蝶兰笑吟吟地回应:不管这家伙拆不拆穿我的身分他都会在你身上下工夫。不过我们这一路行来可瞒不过有心人你可以等等嘛说不定就有人找你了呢?
嗯,可以考虑!
李珣不痛不痒地说完,冲着水蝶兰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集中精力开启门户,让她注意戒备。
水蝶兰耸耸肩,不说话了。
约过了小半刻钟,丈许方圆的空间内,忽地响起一波又一波嗡嗡的颤鸣,成百上千道气机脉络勾连聚合,与距离最近的灵脉遥生感应,又透过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的无数次跳变,最终与雾隐轩的禁法中枢连接起来。
李珣睁开眼,向水蝶兰点点头,两人同时迈前一步,旋即像是没入了一层透明的水波中,身形瞬间同化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下一刻,二人出现在湖心小轩处。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的进出,都令二人不由得感叹造就雾隐轩的鬼斧神工。
而在这里,李珣的心便踏实得多,近在咫尺的禁法中枢,免去了李珣气机感应的一步,而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他精湛的禁法水平。
可以这么说,当李珣站在这小轩中,整个东南林海便成为了他的躯干。
这巨大至不可思议的身躯,以及蕴藏其中无限雄厚的元气,使李珣可以面对世上任何一位绝顶宗师而不落下风─就算是罗摩什也一样。
所以,当李珣站在这里,他的神情便整个不同了。
敲了敲轩中石桌边沿,他启动了分光镜,三个轩窗同时镀上了一层光膜,东南林海数千万里方圆的景致,便如流水般在上面掠过。
留在这里的人倒还真是不少。
凭借着分光镜对气机的敏锐感应,所有修为在水平以上的修士像是被筛出的沙子,一个个被挑拣出来,几乎每一个都给了一个特写,然后再整体性地加以认识。
水蝶兰心算了一下,接着报数:一千多呢,当然不会全是西联的人马,采药的、修行的应该占大部分,不过,过几天,自然又是一番情况。咦,那些管事的怎么一个不见?
李珣嗯了一声,操控着分光镜来回切换画面,一边随口道:连玉岚都给放走了,他们留下又有什么用?而且,妳不要说,和罗摩什那一仗,妳纯粹是挨揍来着!
水蝶兰冷哼一声,傲然道:怎么可能!他固然是伤了我,但他也别想好受!嗯,也对,此界随机数太多,他既受了伤,当然也要先回山才好安全调理。
说到这儿,她反而有点儿失望:真可惜呢,若这家伙还留在此地,有你坐镇中枢,我大可出入自如,玩也玩死他了!白费了这么一个……
话说了半截,水蝶
兰嗓子一呛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她瞪大眼睛指着分光镜上显出的人影吃吃道:阴、阴……
阴重华?
她自然有吃惊的理由。
分光镜投射过来的画面中一位道装打扮、气度雍容高华的绝色女冠正在一处绝高的山峰上冷冷屹立俯视林海眸光森森然如千里阴霾卷绕逸飞深不可测。
那神情气度不是阴重华又是谁来?
李珣瞥了她一眼耸肩道:妳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吃什么惊啊!我进来之前把她放出来警戒
不是……水蝶兰又怔了半天才猛地回神伸手揪着李珣的领子瞇起了眼睛:好啊你骗我!谁说自己一身修为尽废连个幽明气都使不出来着?
李珣一脸的莫名其妙:我确实是使不出来啊!只是阴重华这边自从她修通《阴符经》之后冥络断绝纯凭自身摄气驻形与我只有幽脉相连也就是一丝心神连接而已。
像这样根本不用驱魂炼魄通心之术便能驱使自如放出来很正常吧……而像幽一我现在便只能感觉到而驱使不得我这也叫骗妳?
水蝶兰愣了一愣还没说话李珣又奇道:便是骗了妳至于发这邪火吗?喂妳不是因为受伤损了心神吧?
被李珣这么一说水蝶兰更是讲不出话现在连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真因为受伤让自己控制不住性子。
这心底变化何其微妙对于修士而言更是紧要关键她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窒了一窒水蝶兰只能低哼一声松开了手却也别开脸去仍有些余气未消。
对她这模样李珣完全摸不到头脑只能继续半解释半抱怨地道:我这样已经够倒霉了若是两个傀儡尽去我一身能耐起码折去八成要是我被宰了妳也不好过不是?
水蝶兰斜睨了他一眼脸上总算露出点儿笑容:便是没有傀儡凭你的狡诈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能宰得动的!倒是你这个傀儡人家不是受创未愈还在休养吗?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放她出来吃苦?
怜香惜玉?
李珣总算品出点儿味道来但却是越发地哭笑不得。
且不说人家稀不稀罕只说她可不像我那样死去活来退二进一。她在化阴池中煅形炼体集聚精气得的可全是好处难道我还用她不得?
好处?
不错先前由外物施为
,幽玄之身未免失之粗陋,经由化阴池这么一洗,她存世驻形也就越发稳固,再加上那劳什子《阴符经》古里古怪的,倒让她修为精进许多,妳看她这模样,哪有半点儿虚相?
哦?那还真要恭喜了!
嘴上说着喜字,水蝶兰的语气却仍有点儿夹针带刺,她眼睛看着分光镜中仪容高华的女冠,脑子里却总闪过雪原之上那妖精打架的场景。来回几次,竟搅得她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阴散人站在高处,又没有丝毫隐匿气息的打算,自然会吸引附近修士的目光。
不过,此界有眼无珠的人物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遥遥见了,便会敛形收声,然后有多么远跑多么远。
而那些没见识的……峰下数具尸身,就是榜样!
阴散人仅现身半个时辰,以她为中心的千里方圆,已经半个修士都见不到了,而震荡的余波仍在向更远处扩散。
可以想见,再不用多长时间,阴散人驾临东南林海,有所图谋的消息,便会轰传整个通玄界,给本来已经蠢蠢欲动的局面,添上一把火!
水蝶兰当然明白阴散人高调现身的用意,不过,对这场面,她老人家就是瞅着不爽!
她可没有忍气吞声的好习惯,既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便要再刺那色鬼一记,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同李珣一起惊咦出声。
高崖之上,阴散人早有感应,她微微偏头,看向数里外虚空处,唇角也勾出一丝冷诮的弧度。
虚空中,一个人影像是踏在平地上,一步迈出,瘦长的身形便从无到有,现身在她眼前。
此人一身灰袍,宽大到有点儿不甚合身,乍一看去,倒像是将袍服晾在晒衣竿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夜风吹来,他青灰色的头发在夜风中飘舞,露出削瘦苍老却出奇端正的面孔,而在凌乱的发丝之下,一对眼眸幽暗无底。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道从左额角斜下,擦过眼角、鼻翼又折回到耳根处的深紫色魔纹,就像是一条妖异的藤蔓,诡谲中却有着吸人眼球的邪异魔力。
在雾隐轩内,李珣与水蝶兰对视一眼,同时叫道:罗摩什!
这突然现身的老态修士不是旁人,正是当今邪道绝代宗师,魅魔宗宗主,罗摩什!
此时,这位邪道宗师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用特殊的方式观察他。他用左手提起一个长颈圆胎银壶,冲着阴散人摇了摇,笑言道:当此良宵,偶遇故人,为人生一大美事,阴美人可愿与我共浮一大白?
这话音若是个翩翩少公子说来,必是清朗出尘,潇洒风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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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罗摩什枯干瘦长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声音嘶哑含糊,似乎是被什么卡着了嗓子,说出话来,也让人不忍卒闻。
但奇怪的是,这模糊艰涩的字句在耳中一转,又变得出奇的清晰,且越发使人印象深刻。
说话间,罗摩什伸出另一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手上便现出一件黄铜颜色的三足酒爵,也不管阴散人答不答应,轻按银壶,一线酒液便自注入杯中。
引人侧目的是,这酒液颜色鲜红如血,注入之后,甚至在酒爵内绿色翻滚,咕咕有声。
阴散人眸光顾盼,在酒爵上一扫,旋又灿然一笑道:我不食荤腥久矣,罗老儿你习惯了以血代酒,却来难为我做甚?
罗摩什亦是一笑,笑容牵动脸上肌肉,使左脸上的深紫魔纹蠕动不休,只是看了,便让人背上生寒。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那真是可惜了,这是我一个时辰前,亲手猎杀的昂浑兽血,又以镝鸟冠头为引,最是甘烈,阴美人好没口福!
言罢,他举杯一饮而尽。
或许这血酒当真过瘾,方一入口,罗摩什脸上便鲜红欲滴,几乎要发出光来,半晌才颜色沉下。他也在此时呵出一口气,神情倒是愈显得懒散。
阴散人轻摆拂尘,笑吟吟道:罗老儿修养日深,这脾气倒是不比往昔,和善许多!
这是只有极少数同辈人物才知道的细节。
罗摩什自年少时便性好饮血,每每不克自制,便杀生以求缓解。道行深后,虽不再好口腹之欲,但为蓄养杀机,出手前一段时间,他绝不近血腥。
此时,他既喝了血酒,便等于是说,并无动武之意,只是来叙旧了。
阴散人对这一点自是清楚,她微微一笑,亦敛去周身活泼跃动的真息,算是一个回应。
罗摩什不理她的讽刺,自顾自迈步走上悬崖,踏在实地,又和阴散人保持了个客气的距离,方道:早就听说阴美人儿破关而出,再履此界,如今看来,六十载闭关苦修,果然有所增益。这周身气度,晦沉如渊,想必是《阴符经》大成,成道可期啊!
阴散人倒也不谦让,只是笑吟吟地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者,古来多有。虽说可期,又岂敢等闲视之?
不错,不错!也就是咱们这些临门一脚之辈才清楚,成道绝非等闲事,像钟隐那般视天劫如无物的,从古到今也没几个,还是诸多手段都要齐备才是。
看来
罗摩什颇有些志同道合的快意他手指轻弹杯沿发出重浊的声响继而笑道:古来度劫两件事洞天内外自分明。
我观阴美人儿心思沉敛这内里洞天当是无忧而妳那宝贝侄女儿这段时日亦是掌宗阴阳再无变数想来这外洞天也是水到渠成了!
老狐狸!
分光镜内外三人心中同时骂了一句。
不过很快水蝶兰这边就喜笑颜开:妙啊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快让你的阴美人儿再逗逗他!
什么你的我的?李珣摇头不已阴散人也不是傻瓜何必让我教她?
果然阴散人闻言眉目间渐蕴冷意但依然嘴角生春:我早非阴阳宗之人你罗老儿拿这旧历搅个什么?倒是你陷空山怎么说也是洞天福地你又宗门弟子数万坐霸西北何必再绕到这东南林海寻开心?
话说到这处便等于是将层层掩饰一发地揭开。
可罗摩什或许酒足饭饱的关系也真好性儿只哑然笑道:寻开心说不上自寻烦恼倒是真的。阴美人儿与我之境界参差彷佛应当知我此时尚喜外物否?
阴散人淡然一笑:洞天道统与外物何干?便是外物为后世遗泽光大宗门也是有的。
罗摩什呵呵一笑笑音就像沙石过隙沙沙作响。
一人成道何需两个洞天。陷空山虽然比不过雾隐轩怎么说也足够我霞举飞升我还多此一举做甚?至于为后世遗泽之类
阴散人微微抬起眉毛:哦这倒还有些意思。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据我所说阴美人儿前段时日去了夜摩天一记四两拨千斤使得恰到好处可有趣吗?
阴散人眸光一闪淡淡地道:还好!
这两个字里意绪之复杂可就不是罗摩什所能理解的了。
不过仅就字面意思而言罗摩什还是明白了七八成他笑道:妳对那散修盟会观感如何?
外强中干……不过倒也能唬得住人。
外强中干?也就是阴美人儿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罗摩什微微摇头旋又叹道:或许是这盟会在妳隐迹之后方才成立又在妳破关之前稍做收敛妳才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外强中干?就算是一盘散沙重到极处也能压得死人!可知百兽宗……
狮驼小儿自去找死栖霞也是大题小作以她的能耐一人便能
将那驱兽杂耍的宗门灭掉,何需劳师动众?
罗摩什方一错愕,旋又反应过来,大笑道:阴美人儿欺我!我就不信妳想不到,若在两百年前,妖凤即使能灭掉此宗,接下来会是什么?无非是另一个诸宗围攻,置之死地而后快罢了!
而如今呢,莫说是灭掉一个百兽宗,就算是将我这魅魔宗砸个稀巴烂,此界能有几个应声?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阴散人回答得轻描淡写,不过脸上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不只是她,在分光镜后,李珣与水蝶兰也都是有所触动。
并不是说罗摩什此话有振聋发聩之功,而是以他这邪道第一人的身分,做出此语,便已经超出了平常人物的感叹,而上升到一个不可忽视的共性层面。
罗摩什已如此,何况他人?
在阴散人评语之后,悬崖上静默了那么几息时间。
末了,还是由阴散人冷道:事不过三,有百兽宗挡了第一波,便已是诸宗所能承受的底限,若古音之辈仍要得寸进尺,举此界之力,散修盟会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世人也并非都蠢不可及,百万散修有几个甘受驱使,又有几个敢同诸宗为敌?罗老儿,你倒越活越回去了……而且,这与雾隐轩、幽明城何干?
如何不相干?若不相干,这雾隐轩的消息,怎么会透露出来?
哦?
如妳所想,开启雾隐轩的云雾石,便是由散修盟会先一步得到,而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自以为占了便宜,强抢过来,却被半路劫杀,不知怎地,那云雾石又落到什么萧重子手中,消息由此发散出来。
罗摩什自斟自饮,银壶中的血酒似是见不到底,一会儿便是七八杯下肚,或许这其中真有些许酒气,几杯下来,他眼神便有些迷离散漫,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竟是大笑起来。
古音这女人,说来确是世间罕有,不过莫怪我说,女人的心思也确实古怪得紧,古志玄能有这么一个侄女儿,真不知他是死不瞑目呢,还是含笑九泉?
这是李珣再一次听到有人言之凿凿,说玉散人已死,心中不由大感震动。
他这边想法,阴散人自然也有所感应,当即便顺着罗摩什的口气,轻笑道:听你这么说,古志玄果真是死得透了。
罗摩什深深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死或不死,恐怕除了古音、栖霞等少数几人,没有谁能说得清楚。妳既去了夜摩天,消息当然听得真切,可妳信么?
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