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满室游走的幽蓝光芒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缩回到冰壁之后,已经积压许久的寒潮咆哮着从开启的缝隙中冲出去,发出又一波刺耳的声浪。
光亮从李珣身后照过来,被他身子遮挡,生成一条长长的暗影,覆在青吟身上。
门外有人说话,却不是古音,如果李珣没有记错,这人应该是妙化五侍中的大姐宫侍。
李真人,一刻钟后,冰牢里湖水上升,不宜久留,请出来吧。
李珣没有搭理她,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青吟细微的喘息,直到宫侍用同样的口气说了第二次,他才回过头,轻声问道:湖水?
冰牢镇在北海水眼之上,潮起潮落时,这里总要漫上些水来。当然,经过冰牢底层的过滤,这里的水清洁得很,什么都能冲洗干净。
宫侍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去,伸手虚引。
如果李珣的感觉没错的话,宫侍的语气是在针对青吟,这其中的味道,微妙极了。
只是青吟发幕低垂,遮住面容,没有半点儿反应。
手指似若无意地轻拨黑缎般的发幕,撩起数根发丝,然后李珣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冰室,没有再说一个字。
身后铁门轰然闭合,将内外天地割裂。李珣没有回头的**,只是迈步前行。
宫侍稍侧身形,一直伸手虚引,做引路状,这其实已是下人的举止。
虽然妙化五侍的称号中便带个侍字,可几十年来,李珣何尝见过她们这般姿态?
在这一刻,李珣明白,他在心园中的地位,已经在无形中攀升了许多。
迈出水下甬道的刹那,李珣深深地吸了一口心园*夜色*(**请删除)下的空气。夜空中,水汽与花木香味儿合在一起,淡淡的沁入心田。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唇中轻吐出这老生常谈的一段词,李珣心中却生出更深的感悟来。也正因为如此,在吐出这话之后,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随着话音流出去了。
偌大的身躯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软软地坐倒在栏下,随后又仰起头,看天上闪烁的群星。
宫侍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在这静谧的*夜色*(**请删除)下,李珣清楚地听到了心脏咚咚的声响。那是如饮美酒的畅快迷乱,更坦白点儿说,更像是在极致的肉欲**之后,从顶峰摔落的虚弱的快感。
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李珣分辨不出更多的信息来。他的心神已经在涨满的快感下恣意流淌漫入无限的虚空似乎可以同群星共舞那是什么感觉?他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形容——
江水奔流而下在已经锁固了它百年的堤坝前咆哮撞击将堤坝冲得七零八落继而漫过整个大地。冲垮了多少房屋、多少田地、多少城池又让多少生灵涂炭……
那不在江水的认知之内江水只知道束缚它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管是堤坝又或河道对它来说再无意义。
它只是无所顾忌地奔流碾过一切无限地扩张让所经之地
李珣的心神便是这江水在无限的虚空中狂舞当伸展到一定限度也会疲累、稀薄最终散溢干净。
可是正如同江水不会因为决堤而枯竭散入虚空的心神会以一种玄妙方式重新聚合像是地下的暗流汇聚、蒸腾的云气行雨在天地间达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在这种境界下李珣只需要关心心神延伸的广度尽究这一片属于他的虚空中、莫以名之的玄奥。
其余的一切均与他再无关系。
李珣不敢轻言这是否是真正的放开但跃动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开了一道道枷锁像一头在原野上狂奔的野兽放声长嗥用自己的能量充斥整个天地。
这是真正的突破。李珣无比明白就在刚才已经横在他头顶几达十载境界桎梏已被冲破。
从此刻起李珣已成为此界最精英的修士之一拥有了与他的地位相符合的力量。
此刻至少在此刻他无所畏惧!
他闭上眼睛贸然散入虚空的心神损耗正一丝丝地恢复过来。湖上微风拂面很是舒畅但不久之后随风飘入耳中的丝丝婉转的萧笛清音又让李珣眼开眼遥望向远方的某处。
那是玉散人吧?
正是玉师。
在静立身后的宫侍口中依然是对玉散人的尊称这让李珣很奇怪地看过来。
这美人儿身为妙化五侍之首姿色殊胜又一身明黄凤纹裙装极显堂皇贵气可没有半点儿妾侍婢女的味道更使人不敢轻侮。
李珣可以感觉到宫侍对他刚才的突破似有所觉但与他对视之际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似乎这一切都理所当然。这种感觉让李珣有些失望但更舒服他忽然想和这美人儿聊聊天。
宫夫人……用这已名不正,言不顺的称呼,李珣挑起了话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夫人您可否为我解惑?
宫侍眸光一闪,旋又垂下眼帘,淡淡地道:李真人有何事?
李珣并没有因为宫夫人的客气而忘形,仍保持着低姿态,和声细语。
我眼下也算是一只脚踏到心园里来,想来古宗主也是要有所交代的。只是对这里的局势变化糊里糊涂,对日后行事颇为不利,请教夫人您,明了眼下心园的是是非非,也是为将来打算。
他摆明车马为自己着想,反见坦白。
宫侍稍一沉默,方道:心园哪有什么是非可言。我想,李真人真正想知道的,怕是宗主与玉师、与栖霞夫人之间的故事吧。
被她一口道破,李珣却没有半点儿尴尬。此时正是他境界突破,心态恣放之时,闻言只是一笑,拱手道:请指教。
对这蹬着鼻子上脸的行径,宫侍只淡然处之。她平静地道:主子之间的事情,本轮不到我们这些侍婢们说三道四。不过,来此之前,宗主曾言道,若李真人对此事有兴趣,我们也不必隐瞒……
听到古音这么大方,李珣倒是有些吃惊,不免思虑这后面的手段。耳中却还听着宫侍说话:只是,宗主约李真人于戌时末,在燕返阁相见,时候已经不早,还请真人移驾。若不见怪,婢子边走边说如何?
听她自称婢子,李珣忙道一声不敢当,站起身来。
宫侍轻轻击掌,岸边水榭之外,便有一对貌美侍女,手持灯笼,立在道旁,照亮路途。
说起来,在通玄界,李珣可还从未见过这般富家气象,一时间为之大奇。
宫侍察言观色,先引他出了水台,方道:妙化宗虽是修道宗门,但从玉师时起,宗门内貌美弟子,便都如他歌姬侍妾一般,平日举止,并无修行气象。便是宗主执掌宗门之后,也没有再改回来。
不管对玉散人有怎样的观感,听闻此语,李珣也不免有些艳羡。但又不得不疑心,这是否是玉散人的取死之道呢?
在宫侍的前引下,他走上了一条小径,前方侍女持灯,光影绰绰,隐现风姿,极是养眼。李珣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只等宫侍开口,讲述那些已锁了近两百年的隐秘。
宫侍微垂眼睑,似在罗织词句,半晌之后,方道:我知李真人不比那些假道学,却不知对这逆伦弑亲之举又有何看法?
这个……李珣稍一沉吟,便摇头道:此界虽亦有纲常伦理,可是修士动
辙千百年岁这纲常却不比下界的三纲五伦只有修行、传承两样可为万世师余者泛泛不足以为法。
他这是将冥火阎罗的论调拿了出来倒让宫侍为之一惊。
这美人儿当即换了个态度对他上下打量良久方道:这是精辟之论真人修行不过百年便能有此认识怪不得能令宗主另眼相看。不过嘴上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则是另一回事。他们的分岐便缘于此。
分歧?他们之间谁有别的看法吗?
不这依然是他们的共识。只不过玉师身体力行深得其中三昧而宗主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李珣听得有点儿心虚因为他也算是嘴上说说的一员。可是怎么会把古音也划到这片儿来?
人非生而知之者哪能没有个精进的过程?当初宗主才刚刚在此界闯出名头修为远未臻圆满自然比不得现在。
宫侍垂下眼睑平淡地说了下去。
当时玉师已名满天下行事是出了名的肆无忌惮公然宣称要以此界绝色历链心性结下强仇无数这夜摩天几乎日日受人袭扰玉师深知宗门传承事大便当机立断与宗门断绝关系去了无回境居住。
这段时间宗主虽恼玉师行事荒唐可叔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她自小便由玉师抚养长大。即使玉师自立门户之后也常秘密回返心园居住指点宗主修行;宗主对玉师也以长辈视之尊崇非常……
而这些情景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
宫侍说到此处忽地拿眼盯住李珣的面孔。那其中的意绪当真是纷繁难明。
李珣怔了一怔忽然醒悟:剑破无回……
正是!
宫侍移开了眸光望向深邃的夜空中去语气也变得幽冷飘忽
我没有亲见钟隐攻破无回境的场面可是玉师以垂死之身撞入心园的情形却似仍在眼前……
仅隔半日钟隐便杀上门来夜摩天壁障封禁全开又凭藉千折关地利之便才勉力挡住钟隐突进。可短短两日十五位主持禁法的宗门长辈便或死或伤眼见宗门就要被钟隐一人击垮宗嗣断绝。
李珣听得入神宫侍所言平淡无矫饰可即便这样也能让人感觉到当年钟隐令人无可抗拒的凛凛神威。可是身为明心剑宗的弟子他却没有半点心驰神往的意思。
若说有那也只是点滴寒意在心头。
眼见情势危
殆,宗主扯下脸面,以飞剑传书各宗,借着诸宗对钟隐实力的忌惮,联手施压明心剑宗,这才迫得钟隐回返。而宗门之内,已是满目疮痍。
在此时,宫侍语气有了一个微妙的转折。
我至今也不明白,当时玉师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样一个高傲自负的人,像狗一样被人撵回来,最终又全凭外人援手,才逃过一劫。如此奇耻大辱,偏偏连报复的可能都不见……
从那日起,宗门势力大衰,精英几尽,宗主日日殚精竭虑,总领宗门事务,玉师却仍是纵情声色,不管不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那时起开始冷淡下来。
然后,玉师用尽了一切办法,方在百年内将伤势恢复过来。但此后近两百年,修为竟无寸进,那时方知,钟隐贯胸一剑,实是将他道途毁丧……
李珣心中冷笑,对钟隐的手段,他是又长见识了。
而宫侍则一刻不停地说下去:玉师多次冲关不成,反而数次走火入魔,修为不进反退,而此时,宗主稳稳迈入真人境,而这落在玉师眼中,则使他萌生一个想法。
在这里,宫侍忽又有所迟疑,目光在李珣脸上一转。李珣对她行了个注目礼,目光中是纯粹的探询之意。
在这样的眼神下,宫侍终于决定将这关键说出来。
其实,此法在诸邪宗典籍上多有载录,名唤玄婴度劫,当然不同的典籍也有不同的名目,但意思都是一样。
玄婴度劫就是以独特的秘法,产下一个婴孩,最好与宿主有血缘之亲,兼以诸多法门培育炼制,形成类似如先生这样元胎道体的绝佳资质,形成胎鼎,最后舍弃原本法体,夺舍重生!
李珣喉头乾咽一下,只觉得背上凉气森森,汗毛亦为之倒竖。
他并不是为这玄婴度劫而惊怖,事实上,这种手法在《幽冥录》上亦有载录,虽然艰深繁复,又逆伦绝性,却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法门。
只是在听到宫侍那一句如先生这样的句子之后,李珣脑子却止不住思绪乱飞,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他几乎是抢着问道:可成功了?
宫侍略有些不解地看他一眼,似明非明,但还是摇头道:连婴孩儿都不曾生下来,何言成功!
李珣心中咚地一声响,大石落地,全身一阵无以言喻的轻松。但很快他便迷惑起来:这玄婴之法很难吗?
虽然艰涩,对玉师来说却并不困难。宫侍美目中光彩微黯,语气刻意地保持着平静。
只是玉师明白,玄婴之法虽
然可以助他解开钟隐的封锁,可是一来,这几乎便是从头来过,既往一切,尽化虚无,想要恢复原来修为境界,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二来,即使是玄婴度劫又如何?钟隐天资奇绝,远超当世任何一人之上,若只单纯地从头做起,恐怕钟隐是等不及的!所以……
李珣扬起眉毛,身子不自主地微微前倾:所以?
所以在绿色上,便要做到最好。寻常的玄婴不足以达到这一标准,所以,玉师别开蹊径,要以血融之术,使玄婴体质再上一层楼。而这血融之术,说白了,就是近亲骨血交合!
最后几个字,阴森如过隙寒风,直吹到李珣心底。
李珣只觉得齿根发酸,忍不住抽气道:怎会的?近亲生子,大都是残障之辈!
血融之术正是反其道而行之,更积蓄天生一股邪气,用以修道,虽劫数重重,却最益精修猛进。玉师看重的便是这一点,故而……
说到这里,若李珣还不明白,那便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毫无疑问,玉散人把主意打到了他侄女身上!
这也真符合他的风格。
在宫侍平淡的讲述中,李珣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味道,也许有对这逆伦丑事的违和感,但更明显的,还有丝丝难以言表的兴奋、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恣意与羞惭。
这杂揉在一起的复杂感觉,随着心脏略显紊乱的涨缩节奏,蔓延全身。
李珣努力保持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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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的状态,可是脱口而出的言辞还是暴露出他内心的急切。
后来呢?
宫侍也意识到李珣眼下的状态,她秀眉微蹙,已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还要再讲下去了。
她越是迟疑,李珣心中越是发痒,猎奇探秘的心思早就超出知己知彼的念头。
而在他快要忍不住再次催促之际,前方的灯光忽地停了下来。
燕返阁到了。
宫侍长出一口气,近乎解脱似地转移了话题:宗主就在阁内相候,且待婢子前去通报!
言罢,不管李珣那失望的步前行,转眼间便消失在前方楼阁门内。
好一会儿,她才转出来,蹲身行礼道:宗主请李真人入内相叙。
被一位美人儿如此礼遇,李珣心中便是有所郁结,此时也发作不得。
他想了想,又摇头一摇,举步向楼阁内行去,走到宫侍身边,却忽地停了下来。
宫侍略显惊讶,不自觉抬头望来。李珣的手指却在此时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抚,
似是有意轻薄,又好像只是手臂摆动的正常动作。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宫侍的眼眸中分明闪过寒光。
由此,李珣马上便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他稍稍欠身,微笑道:若有机会,还请宫夫人接着说那个故事,在此先谢过了。
言罢,不再看宫侍的神情变化,他大步走进门内。
里间已有一位侍女过来,接替宫侍为李珣引路,踏着软木的楼梯,在有节奏的吱呀声中,登上二楼。
李珣一眼便看到了古音,她正倚靠在香草编织的的软垫上,手持书卷,藉着后面墙壁上明珠灯光,懒懒翻阅。身前矮几上,还摆放着一碗犹冒热气的药汁,提醒李珣,她的病人身分。
刚刚听宫侍讲古,此时再看到这一幕,李珣竟有些恍惚。
现在对人讲,这通体书香,从容恬淡的女子,竟然是造成此界千年未遇之大乱局的罪魁祸首,谁信?
不过,他也很快清醒过来,见古音仍未抬头,便低咳了下,轻声道:古宗主安好?
古音抬起头,见他进来,便放下书卷,却不起身,只笑道:半夜缱绻,可好么?
李珣听得一怔,这颇具调侃意味儿的言语,眼下听来,颇有些亲昵的味道,任他如何谨慎,猛然间,也心中微荡。
还好,他很快便调整心情,上前隔着矮几坐下来,微笑摇头道:强醉方知薄无味……
话未说完,他便很敏感地发觉,对面古音似是有些失神,当然,这状况只是一闪而逝。
很快的,古音便叹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啊……
这话是极对的,可是在两人目前的关系下,说出来便过于亲近了。
李珣心中玩味,脸上的笑容便相应地减去了几分礼貌,多了一些恣意。
这种态度上的变化是非常微妙的,但两人都是感觉很敏锐的那类人,照李珣想来,这投桃报李的气氛交流,效果远比任何言语都来得直接。
然而,古音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对着他的笑脸,古音唇边聚起一抹冷诮:你很满足吗?
呃?
古音眼中的光采并不强烈,却似是直照到李珣心底,偏偏她的语气仍保持着懒散。
一个青吟就能满足你么?我原以为,在你心中,青吟固然可恨,可是栖霞、青鸾、包括我在内,这些帮凶、主谋,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吗?
李珣的笑脸僵住了。
古音仍不放过他:在我预想中,我起码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
价,才能保证你在短时期内和我站在一条线上,且又不在暗中使太多的绊子……
可你这样的面孔,怎能让我放心呢?
至此,李珣终于明白,古音已经撕去了最后一层面纱,将赤祼祼的利益摆上桌面。
在这一刻,只有上限和底限的标准,只有是或否的决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的反应还是迟了一步,以至于落入下风。不过,李珣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上身一挺,几乎寸步不让地争了回去。
古宗主应当明白,今日之前,我在你眼中是什么身分,我可曾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古音微笑起来:今日之前,你可曾这样对我说话?
李珣怔了下,继而哑然失笑。
他身分地位的变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这里面当然有古音的操控,可是现在的他,也不缺乏与之相对应的心态和实力。
只不过,他自认为遮掩得不错,古音又是从哪里看出端倪,继而对他另眼相看的呢?
李珣心中疑惑,古音却举起药碗,将已微凉的药汤喝下。室内一时间陷入静默之中,直到古音的呛咳声惊破了这氛围。
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的身子状况很差。只是,我可以更坦白地告诉你,我眼下面临的境况更是差到了极点。
古音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是在向你求援啊!
李珣睁大了眼睛。毫无疑问,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了最荒谬,但也最不可笑的笑话!
古音把他神态尽收入眼中,却只是微微而笑:不是么?你先前既然能够讲出修行、传承之纲纪,便应该能明白,散修盟会所做的,几乎处处与这两样相背离。
十年、二十年,那些老古董还能忍住,而时至如今,已是六、七十年过去,他们的耐心也应该磨光了。
也许吧。不过,以散修盟会的实力,即便刚经过一次分裂,却依然有与全天下为敌的实力!
李珣冷静回应,其中并无丝毫妄语。
散修盟会十二执议如今还有十位,均是一等一的强手。四方接引中,数万散修数十年来征战磨砺,实力雄厚,可说是此界全无敌手,就算是诸宗联合攻打,那种损失也没有人愿意承受。
如果古宗主能奉行韬光养晦之策,低调经营,至少百年之内,诸宗仍无可能动摇贵盟的根基,这一点,古宗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古音静静听他说话,中间不发一言,直到他讲完,才浅笑颔首。
看得出来,你这些年对散修盟会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只不过,有一点你却忘了——既然散修盟会能分裂第一次,何尝不能分裂第二次、第三次?
分裂?
李珣摇头冷笑。
鲲鹏前车之鉴在先,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古宗主的雷霆手段,自问没有鲲鹏那修为和运气的,近期之内,谁敢妄动?
自然是有的,比如说栖霞、青鸾,是不是?
看着李珣惊怔的表情,古音却像说天气真好那样,平淡道出:我没有开玩笑,我和栖霞快要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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