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环岛上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但从现实层面上讲,又极其浸长。因为岛上的修士几乎没有了日夜之分,除了必须休息时,稍稍打坐之外,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处理手边办不完的事情。
由于各有职责,明心剑宗的聚会只开了很短的时间,诸修士便纷纷散去,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眼前,每个人都有事做,可李珣这本在计划外的小辈,却给闲下来了。
以他的能力,这不免有些浪费。
李珣眼巴巴地看着明巩,希望四师叔能有个安排,他也好趁机办些见不得光的事。
明玑沉吟一下,试探道:“愿不愿意去玄化真人那儿,帮忙设计岛上的禁法布置?
李珣正想点头,明玑已经摇头否决:“这也不好,那里的布置己经临近尾声,你去了也没什么帮助,你还是去卢阳那里,你们几个小辈之后的安排,还需议一个章程山来。
明玑也是没法,她做事爽利,不珊长的事情就不多想,干脆扔给别人头痛去,这种做法,眼下看来就有些不负责任。
“四师叔!李珣话刚出口便发觉,他的话音口气更像是撒娇,这认如让他大为尴尬,一个恍惚,竟让明玑脱身,只在匆忙中听到一句话:“我去百工堂。
李珣也发现了,明玑大概也想甩开他去办事,这让他颇为受伤,可他也不能真的追上去,无奈之下,只好先按着先前所说,去找卢阳他们。
大概是出于安全考虑,这一批计划外的小辈,被安排在距离岛中心最近的一片区域,完全处在六位真一宗师控制范围之内,旁人大概觉得安心,十几个人聚在院子里畅聊,李珣却浑身都不自在。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洛玉姬算一个,她刚从老爹的训斥中逃回来,在梅洁、顾颦儿之前大叫吃不消,三位明丽的女修合成一个小圈子,笑语嫣然,只要不是当真心如止水,在场的男人又有几个不被吸引的?
所以,当李珣询问有关“百工堂的消息时,对面那个三皇剑宗的梢英弟子,竟然当场走了神,逼得李珣只能加大音量,再问一遍。
这回,不但那人听见了,一旁的洛玉姬也转过脸来。
“百工堂?那可是个好地方呢。女修笑吟吟地接下话碴:“据说那是千宝阁与千帆城连手开的一家铺子,就在咱琅环岛上,咱们刚搬来数个时辰,就立了起来,里面贩卖灵药、仙剑、法宝之类,一此短期内要使用的消耗品还能订制呢。
“铺子?李珣为之瞪目此时洛玉姬也起了兴致,拍
手倡议:“咱们现在都是闲人,不如到百工堂逛逛吧,若有机缘,有件法宝落到手上,也未可知。”
这话有回应的,也有推却的,推却的大都是些老成持重的人物,如卢阳、圆尘之类。
梅雪也想推辞,却孩洛玉姬牵了手,无奈之下,只能应了,至于顾颦儿,抬眼见李珣未置可否,便不说话,被洛玉姬当成默认。
三位美人儿要去,护花护驾的自不在话下,到头来十五个人里,例有十个要去。
一行人向主事仙师报了备,浩浩荡荡出门朝琅环岛西侧去了。
出了门李珣便有些后悔,这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像是个办正事的徉子,与岛上的大环境格格不入,偶尔几个匆匆而行的仙师路过,投来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还好,一岛之地也没多大,众人脚下都快,就算不驭剑,小半刻钟也就到了。
此时己然入夜,李珣眼前却是灯火通明。
眼前是栋楼宇,并不甚高,占地却是颇广,楼宇一层外廊支立的朱红木柱一字排开,长及半里,十分气派。
李珣看不到楼宇新修的谊迹,却能察觉到其中隐而不发的宝光,似乎这座建筑整体就是一件法宝,应是别有劝效。
看里外通明的灯火,还有正门上方龙飞风舞的百工二字悬匾,李珣觉得称它为铺子未免太屈了些。
走到台阶之前,门外两个待立的锦衣修士已笑嘻嘻地迎上来,开口便让人绝倒:“诸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这一刻,时光倒溯七十年,李珣仿佛回到了繁华的嵩京街头,接受店伙计殷勤的服侍。等他回醒过来,眼前除了那些嘻嘻哈哈的洛玉姬们,便是那两个笑容不减的的锦衣修士。
李珣可以看出来,二人修为相当不俗,都是神化婴儿的水平,并不比这边除他和顾颦儿之外的任何一人逊色,甚至还有超出,如此事实,几个精英弟子反应过来后,都有些讪讪,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两个锦衣修士却是训炼有素的,脸上半点异色也无,依旧殷勤地引人向门内行去,李珣见此,颇多感怀。
再看眼前的建筑,只觉得有一股膨胀的力量感充斥其间,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看低了四宗联盟的叛逆力量,那是将自身剥离既往的圈子,另辟一方新天地的决然。
当一只猴子突然不把自己当猴子,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最终又会是怎样的命运,这正是四宗联盟正经历和验证的东西。
此时再看那巨大的“百工”二字,李珣
长吸了口气,心中悄然转换了态度。
“啊哈,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快请!
闻声识人,李珣眉头立刻皱起来,怎么又是这厮?
他也知道,这栋百工堂是四宗联盟的产业打响的第一炮,箕胖子不来坐镇才真叫奇怪,但看那厮笑味咪迎上来的大掌柜模样,李珣便觉得心下恶寒,更怀疑里面是否有什么更深的算计在其中。
不只是他,能让一宗之主亲来招呼,还能面不改色的修士,至少在眼下这个小圈子里,是不存在的。
几个精英弟子都是见多识广之辈,都清楚这胖子的身分,被这厮“蓬荜生辉地一喊,没有掉头逃走便是极有定力的了,当下,洛玉姬、梅雪打头,几个人都躬身行礼:“箕宗主。
“哪来的这种道理,天底下可从没有客人向幸柜的行礼来着,你们正道九宗的修士个个都好,就是礼数太多,早知道我就与图宗主换换,到双鼓屿去了。
箕不错口角生风,笑哈哈的十分可亲,只是几句话里,便透出两个重要信息:一是千帆城的宗主图瑾己经到了东海上,另一个则是图瑾眼下正在双鼓屿,也就是说,正和西联诸宗做生惫。
这是表明中立态度的好办法,李珣甚至在想是不是百工堂的分店己经开去了西边散修盟会的驻地?
胖子情真意切到了深处,已将他与诸小辈摆在了同一层次,可即便如此,诸精英弟子的习惯意识还是占据上风,退意依然未减,只想找个理由,有多么远跑多么远。
看到眼前众人这情形,箕不错也知自己弄巧成拙,眼珠一转,拍手道:“诸位是来看明矶仙子修剑的吧,这千帆城大师祛邪除污的场面,可是寻常难见一回,来来来,章顺,你领客人去甲字三号房,现场观摩公输大师的神艺。
说完,他也不再用笑脸折磨大伙,再招呼一声,便背着手向前去,似乎是散步的模样,却越过众人所立位置,将大伙的退路断掉。洛玉姬等人面面相觑,只能认命地随章顺向内里行去。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心中打定主意,过了今儿晚上,打死也不到这里来,晦气!
李珣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概因在箕不错转身,众人目光随之移动的刹那,有个人影在百工堂前厅一闪而过,纯凭印象,李珣只觉得那人影甚是高壮,也极为熟悉。
咦,若真是脑中想的那位,箕不错的胆量倒是见长啊!
暂时按下念头,随众人进了们,他才没现这里已被花木腾墙分隔成诸多廊道小屋,当头
却是一个布置精美的厅堂视觉上已很宽敞与廊道连接显得细密曲折又不狭小。
而在章顺的指点下人们看到在腾墙之上缀饰的花木果实之间偶尔闪动宝光细看去却是一件件品相不俗的仙剑、法宝。
这些价值惊人的宝物就这么挂在藤墙上乍看上去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让人有种拿下来细细把玩的冲动这些宝物的排列也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由品级、种类之高低不同分类、分道悬挂。
外面藤墙上挂的不过是百来件随着廊道逐一看过去廊道尽头的隔间方是真正交易之所在在那里通过各间的掌柜方能寻到更上一层的精品。
章顺口舌便利为诸人一一解说:“这里保有敝阁及天星海千多年来近十分之一的珍藏无一不是各个时代的大师之作诸位若有兴趣可随意观看、试用后进有专门的演武堂可供诸位使用。”
他这么一说除了李珣诸精英弟子都是怦然心动平日里这些珍藏见一件都难而如今却有上百件摆在眼前供他们随意选择就是不买拿来过过手瘾也是好的。
“至干二楼
“若在战时损伤了仙剑法宝也能到此修理。像明玑仙子便是来寻公输大师来为宝剑祛秽除污的。”
“祛秽?”
对此疑问章顺微笑着垂下头去:“进一步的消息请诸位与明玑仙子讨论吧。前面那些话其实按着规矩敝人也不该说只是看见诸位与明玑仙子属同道中人……诸位这边请。”
规矩?李珣想了想问出一个关键问题:“千宝阁的珍藏千帆城的匠师都是此界最顶尖的想来交易价钱也是不菲却不知贵堂买卖要价几何?”
章顺流利地回应:“通玄一界都是修士真人自不能用下界的铜具物件儿。对此敝堂在后进设有估价房由此界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坐镇专门品评估价务求公道。凡是草药丹丸、矿石灵液、剑器法宝、稀有鸟兽无不可作价买卖以多换一、以一换多、以多换多无不可也。”
说了这么一长串稍停片刻他又略微压低声音道:“甚至一些修行法门独特剑诀之类也能估价交易只看贵客愿不愿意了。”
嗡地一声洛玉姬等人都忍不住惊叹旋又彼此讨论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其实这种以物易物的事情在此界也算惯例可像百工堂这样形成规则条例光明正大地放出且一体推行的从古到今恐怕还是第一回。
初时诸精英弟子还只是讨论这法子合适与否但到后来却是齐齐指向了千宝阁、千帆城的新奇手段:“这个还像是修行宗派吗?”
议论声中众人登上二楼。这里看上去便比下面宽敞空旷得多据章顺所言。隔同仅有五个乃是诸位大师工作体息之处在他的引导下人们来到位于右侧回廊的甲字二号房敲响了门外的钟磐。
一个童儿开了门见外而这么些人也吓了一跳:“怎么今天的生意好了这么多?”
出口的味道已经有了些商贾气息
“参观你们把大师炼器当成耍猴的么?”
童儿表面上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语气既傲又老气横秋。还好能成为各派新一代精英的修士养气功夫都过得去更知到制器炼剑顾忌多、规矩大而公输大师这样的一代名家则更有过之。
目先稍一交流便立时有两个人开口要去下面逛逛这下一呼皆应到后来只有好奇的洛玉姬扯着顾颦儿陪着李珣进去观摩剩下七人以掩雪为首由章顺引着到一楼去游荡正好是遂了心愿或许还能做买两个法宝应景。
童子见人数少了大半这才满意语气也放缓了些:“进来吧到里面别随便说话惊扰了大师旁的也没什么毁了你师叔的宝剑又该怨谁去?”
此话一出李珣立知这是个长辈人物当下不敢怠慢再行一礼方与两位女修进了门。
里间的布置十分简单却是件件器物都有来历就是隔音的挡板也是上好的纯犀木制成屋里静悄悄的直到童子打开了侧门才有人声传出来。
“……此剑前任主人横死未散之怨气己沉入其中再被血杀戾气污秽内外交攻之下若要清除必须以符箓之术引导然而这样煞气横生对你这持剑者相当不利啊。”
童子待这段说完方向里通报一直报完了三人的名宇那公输大师方淡淡允了李珣这才得以登堂入室。
走进门去里面却是间静室床椅皆无只有两个蒲团此时被明矶和一位须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占着。
明玑本是背对着门口却转过来脸徽微一笑示意三人坐在她身后
李珣也不说话向公输大师稍一行礼默默盘坐下来。洛玉姬显然是认识大师的甜甜地叫了声“师叔”才拉着顾颦儿坐下公输大师严肃的脸色稍缓和一些依旧向明玑道:“你希望保持此剑独步宇内的功效也是应有之义我可以答应可你要知道应急的手段总会有些瑕疵……你本来不必这么着急的。”
明玑从容回应:“大战在即也想不得那么多再说只要应付过此战再找大师想法消除隐患也就罢了。”
“大战在即生死之事你想应付过去也没那么容易!”公输大师冷笑两声也不再劝向那童儿吩咐道:“宝剑在三阳泉中泡的时间也到了你去把它拿来。”
童儿应声开门出去明玑略一欠身道:“多谢大师。”
公输大师摇头不语李珣心里则颇为不安也不顾礼数在后轻声说:“四师叔那剑……”
明玑也学公输大师摇头外加两字:“无妨。”
看着明玑因摇头而微晃的发丝李珣不知怎么了脑子有些昏然恍惚一种难以解释的感觉像是一朵阴云悄无声息地遮挡在他心头。
简单地说这是一种极为不祥的感应。
他心中有些不安自斩天神剑之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应但其中的关窍他又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这迷雾中的茫然与强烈的威胁感汇在一起顶得他坐立不安心跳也紊乱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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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公输大师再度开口:“我需得提醒你一句这以血杀戾气污损宝剑的手法绝非是无意的巧合而是血魔刻意为之如此这宝剑便是全然无损以其有备之心想达到理想的效果也不可能。”
“是大师我知道了。”
这种言语比任何响应都耍来得轻描谈写公输大师闻言是真的不说话了李珣心里有如猫抓一般难受极了而此时洛玉姬终于耐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明矶师叔的宝剑不是初雪吗?除了灵气逼人、峰利无匹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问的就是李珣想知道的然而不等明玑作出响应童子己经捧剑进来
看到那剑的第一眼李珣怔了下然后便惊道:“四帅叔你换剑了!”
“怎么不是初雪?”洛玉姬也非常吃惊。
对一位剑修来说随身的剑话无异于第二生命.那是由自身气息精血浸淫淬炼的无上利器当淬炼达到一定火候什么神兵都
无法相比。
就算明心剑宗名为炼剑实为炼气可像明玑这样己在修为成型阶段突然更换剑器的一且人剑质性不合对自身实力的影晌、对日后修行的不利说成多么严重都不为过。
明玑回眸淡淡道了声:“不要影响大师工作。”
“无妨我倒觉得由他们劝劝你也好。”公输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剑去仲于在黑沉沉的剑鞘上轻轻抚摸速度极其缓慢倒似给李珣等人留出说话的时间。
受到这种鼓励
小妮子的说法颇有几分见识不过要想说动明玑还差得太远。见明玑微笑不置可否的样子洛玉姬有些气沮偏又发现李珣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宝剑一句说也不说不由大恼在旁捶了他一记:“灵竹师弟你总不能置身有外吧。”
李珣被她略嫌亲昵的一拳捶醒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忽地换了一句:“那是什么剑?”
“什么剑?”洛玉姬受此提醒发现自己有些唐突了若此剑是某柄刚刚现世的上品仙剑人家要换白己还能抢过来不成?想到这个她脸上微红定睛去看。
此时公输大师也握住剑柄援暖将剑拔山鞘来在他刻意用气贯注之下剑气嗡然鸣响一室回音。
雪亮的剑光挥洒出来映得人双眼发花这时便看出洛玉姬家学渊源绝非寻常草包可比她只是被剑芒摄住刹那便一口叫了出来:“破军仙剑!”
李珣心中一沉还未来得及确认洛玉姬己背上了剑诀:“芒如星点气若长虹天星闭锁破军寒锋。没错的这正是破军仙剑。”
说到这儿她忽又愕然:“破军仙剑应该是在星玑剑宗的九天星剑之列吧好像是已故的允星所持的宝剑怎么落到了明玑师叔的手里?”
“破军破军……”
李珣口中低吟这个熟悉的剑名皮肤的温度却在逐分逐分地降下来。
此时公输大师已使破军仙剑完全出鞘在满室寒光中抚上锐利的剑锋。被剑气扫过他手上裂开了十多个细小的伤口丝丝缓缕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来流到剑身上去。
“破军仙剑乃是万年以前一代铸剑大师梅鸠的得意之作大师初入星玑剑宗贯通驭剑之法后投千帆城习得铸剑之术两相琢磨又有天星
铁为胚剑方得此等利器冠以‘破军’之名。”
公输大师低声说话却一室皆闻他牵引鲜血间断涂抹在剑身上形成一个个难以辨识的符箓。
随看符箓逐一完成室内诸修士都能感觉到剑身内部似有一层凶戾之气咆哮窜动意图冲出来。
“破军剑魂上引星辰。以天星流转之相通人身气血肌理。为此剑所伤者今生今世均遭凶星照临
“血魔灌入的血杀戾气极其污秽血魔正是借此断去了仙剑与天星的联系我以三阳泉水清洗秽气以符篆相引再激发仙剑本身的灵气已可清理大半剩下的只要由剑主温养片刻……”
公输大师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入耳李珣渐浙地却听不清了沮丧与悔恨如涨起的潮水慢慢压过了所有的情绪然而他的脑子依然顺着惯性运传。
这一刻他终于想到了在坐忘峰上与明巩交战时那种不协调感来自何方也终于想起来天芷那没头没尾的警告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心破军尽早脱身了?
是啊要脱身、脱身、脱你妈个身!
一切都晚了他废尽心机筹划的“重逢”似乎仅仅是为了让他坠入这荒谬的场景中。
眼前的情形就像是一个宿命的恶劣玩笑投放在他眼前而当他怒发如狂要将其击碎之际却丝毫动弹不得。
贼老天就在面前得意洋洋地宣布:对不住这是在恶梦里而且你没有醒过来的权利!
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公输大师以精妙的手法逐步清除剑内的血杀戾气使仙剑本身的锋芒一点点地展露出来。
这一刻他无法呼吸!
也在此刻在他脚口几乎要被浊气胀开的时候他搁在膝上的手背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
李珣愕然扭头却见到一对幽深至极的眸子随着他的目光移至顾颦儿的表情很微妙可明眸中绽开的尽是纯粹的安乐喜悦。
而她身后那缓缓出鞘的短剑寒锋却是另一种的味道。
以李珣的脑子也要昏然片刻才惊醒过来他身子猛然绷紧反手将顾颦儿的纤手握住发力的瞬间眼中的世界似乎异化了.其它人影都化做了难以描述的五彩流光照耀在紫衣女修脸上又好像是女修自身绽放开来的灵
魂之火,灼热而直接。
刹那间,李珣脑子里至少闪过两种利用甚至牺牲女修来俺饰自己身分的手段,然而这恶毒的念头又在转眼间被火炎吞噬,化为灰烬。
顾颦儿的脸模糊了,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李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那个不应出现的名字卡在喉咙里,用最后一点力气,轻轻拍了拍女修的手背,又微微摇头。
这时候,公输大师将破军仙剑送到明矶手中,明矶深吸一口气,用初学乍练的“参商法”引导精气,注入宝剑之中,血杀戾气被逐分逐毫地驱出来,宝剑本身的魂魄渐与天星勾连。
李珣在她背后,只能看到宝剑剑尾一点星芒,这尖锐的光芒,刻在他眼中,缓缓搅动,比天底下任何刑具都要来得残酷,渐起的嗡嗡剑鸣声,仿佛是允星惨死时的呻吟。
一个恍惚之间,这呻吟声更似在他体内响起——如此地顺理成章,因为允星的半边身子就融合在他的骨血里,分也分不开。
呻吟渐变为嘲笑,尖利的笑声回荡在躯壳的每一个角落,尽其所能地撕扯着他的心防。
李珣并没有抵挡,概应抵挡也无济于事,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微晃的剑光,让自己仅存的侥幸心理,在闪耀的光芒中,冰消瓦解。
随后,他站了起来!
(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