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眼疾手快,一把揽住金翎儿,迅速躲开。
可他们倒是躲开了,那匹马就惨了。
“希律律!”
一声嘶鸣。
战马扑通翻倒在地。
一根长枪从马脖颈处生生穿透了整个马身。
赵湛脸色一变,猛的抬头望去,不远处出现一道身影。
虽然看不清脸庞,可那股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煞气,却是尤为刺目。
“哥哥。”
金翎儿兴奋的呼救道:“哥哥,救我,把这个赵宋狗的脑袋砍下来。”
骂完还不解气,她反身回头瞪着赵湛,一对美眸满是得意,“赵宋小太子,你完蛋了,我哥哥来了,你死定了,彻底死定了!”
“我劝你早点放开我,说不定我会考虑让我哥哥饶你一条狗命。”
赵湛可不惯着她,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金翎儿的脸上,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么的,还敢威胁老子,当老子是吓大的!”
“别说是金兀术,就是你们金鞑国主来了又如何,老子不高兴,就当做一滩狗屎!”
金翎儿又羞又怒,脸蛋也火辣辣的疼,委屈的眼泪又开始掉落下来。
“拜见四太子殿下!”
周围的金鞑人齐齐跪地,连肖叶也低头捶胸行礼。
赵湛听到动静,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敛了敛眸子,将眼前之人放入了眼底。
“金兀术……”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不知为何,他每当见到金兀术,身上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躁动无比,仿佛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
想想也是,眼前这位可是“宋穿”兄弟们的宿敌。
击败他,就是所有兄弟们的使命!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金兀术大帐,两个人只是瞥了对方一眼。
金兀术剑眉轻挑,一对寒澈的鹰目也同样紧盯着赵湛。
可奇怪的是,他的眼底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反而是欣赏。
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一样。
赵湛也同样有些好奇,自己可是抱着他妹妹,他咋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
“你就是金兀术?”
赵湛先开的口。
金兀术摸了摸头上的小脏辫,鹰目一闪,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可是赵宋小太子赵湛?”
赵湛也点点头,“正是爷爷。”
其他金鞑人听不懂,可肖叶是赵宋人,听得懂,当即骂道:“大胆,休得无礼!”
金兀术抬手制止,却也不恼怒,只是淡然说了一句,“都说赵宋小太子武道无双,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俺金兀术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识英雄重英雄,你是英雄,俺佩服你。”
可此刻,赵湛心里却是卷起惊涛骇浪,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不愧是北宋将门的第一噩梦,不愧是踏碎东京府,覆灭北宋王朝的掘墓人,不愧是南下擒龙,惊得赵九儿逃亡海上,让无数“宋穿兄弟”视为宿敌的男人。
锋芒内敛,宠辱不惊,此人当真是了不得!
尤其是那对鹰目,被人注视的感觉极为不自在,像是被一条恶狼盯上了一样。
不行!
这对手太可怕了,老子必须要先激怒他。
暴怒之下,他才会露出破绽。
赵湛薄唇轻勾,却不搭话,反而将金翎儿紧紧的拉入怀中,故意嘲讽道:“金兀术,你妹妹金翎儿可真是天生的尤物,本太子阅女无数,第一次见到这种可人。”
“你若喜欢,送你了。”金兀术鹰目中,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此言一出,赵湛惊住了。
送你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虎狼之词?
这是他么的亲哥哥说出的话吗?
不止是赵湛,肖叶也是愣住了,有些不可置的看着金兀术。
赵湛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彻底被这一句话堵住了。
再看金翎儿。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金兀术,双眸充斥着泪光,似乎有无尽的苦涩,如同的枯萎的花儿,将她的心生生扯成碎片,黯然失色,而又无可奈何。
“金兀术,你可真够狠的?”赵湛心头一颤,低头看着金翎儿,故意说道:“看看,这就是你的兄长,他不会救你的。”
金翎儿紧抿着唇,凤眼半合,满是委屈和失落,想要开口,竟然只能发出沙哑的哽咽。
“彼此彼此罢了。”
金兀术全然不顾金翎儿,目光盯着赵湛,“俺再狠,也比不过你们赵宋官家,连自己的女儿都送给了俺?”
“放屁!”
赵湛横眉冷对,“谁说送给你了,老子这不是来带人了吗?”
“哈哈哈!”
金兀术不怒反笑,“茂德帝姬,乃是俺金鞑王朝跟你们赵宋王朝议和的筹码之一,你闯入俺的金鞑大营,毁了议和之事,俺倒要看看你回去如何交代?”
“交代?”
“老子出来混的,跟谁交代!”赵湛不吃他这一套。
拿赵宋官家压赵湛,真是笑话。
压得住吗?
金兀术淡淡一笑,“你的性格还真对本太子的胃口,若不是你我乃是宿敌,咱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赵湛挑眉,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废话少说,老子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议和之事,就此打住,我赵宋王朝上下一心,誓要与你们金鞑人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听到这四个字,金兀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肖叶也跟着摇头冷笑。
“俺倒是想问问你拿什么跟俺金鞑王朝决一死战?”
“你们赵宋王朝在中原还有军队吗?就算是有,能挡得住俺的铁浮屠吗?”
“决一死战,实力相当,才叫决一死战,实力天壤之别,只能叫负隅顽抗!”
金兀术鹰目一凝,眼神中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杀意,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俺再问你一遍,你拿什么跟俺决一死战?”
不等赵湛回答,金兀术满脸轻蔑,继续嘲讽笑声道:“就靠你们赵宋王朝两位昏聩无能的官家,还是满朝利益熏心的奸贼污吏?”
“俺问你,你赵湛拿什么跟俺金兀术斗?”
赵湛傲然抬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谁说我只有一人!”
“什么?”
金兀术冷漠的鹰眸里,像一潭湖水激起了涟漪,波涛暗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冷笑道:“本太子纵横赵宋王朝,不曾见过有人敢与俺金鞑铁骑一战之人?”
“没错,在俺金鞑铁骑面前,哪怕是山海也给平了!”
肖叶也跟着冷笑道。
赵湛抬头大笑道:“金兀术,别在自欺欺人了。”
“据我所知,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京东路的赵宋义士,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别看你们占据了中原腹地,其实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别的事赵湛知道的不多,可对于北宋沦陷区的百姓,他太清楚了。
你可以说赵宋官家软弱可欺,可你不能说赵宋百姓软弱可欺。
自从北地陷落,赵宋百姓就没有一天停止过抗争。
宗泽,李纲这些赵宋官员,没有一天不期盼赵宋北伐,他们在北地揭竿而起,自谋粮草,与金鞑人奋勇抗争。
此言一出,金兀术瞬间脸色一变,哑口无言。
连肖叶也是别默不语。
见状,赵湛暗自冷笑,“本太子若是振臂高呼,不出一月,便可在中原拉开一支百万大军。”
“就你们金鞑人不过区区百万人口,拿什么跟老子斗?”
一句反问!
问的金兀术剑眉一竖,怒火中烧,满脸狰狞可怖,牙关紧咬,“赵宋小太子,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可那又如何,别忘了,你自身的处境,只要俺一声令下,你马上便被万箭穿心。”
“吓唬老子?”
赵湛轻蔑一笑,傲气冲天,“老子敢来你金鞑大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反正还有一个垫背的。”
说罢,他伸开五指,掐住金翎儿的脖颈,慢慢的发力,“金兀术,你当真要让你妹妹给老子陪葬吗?”
金兀术鹰目一眯,目光随之落到了金翎儿身上,一抹不忍在眼底一闪即逝。
金翎儿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从小与他一同长大,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让他看着金翎儿死在自己面前,他做不到。
可让他就此放过赵湛,他也是做不到。
才短短见了两面,金兀术已经把赵湛当做了生平大敌。
赵湛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年纪轻轻,就已经颇有枭雄之姿,这样的人,要是活着离开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金兀术深吸一口气,鹰目怒睁,慢慢的抬起右手。
左右金鞑甲士也齐齐弯弓搭箭,瞄准了赵湛和金翎儿。
“四太子,翎儿殿下还在赵宋小太子手中!”肖叶忍不住开口提醒。
金兀术叹了口气,“俺还没瞎,可因为一个女子,放过俺金鞑王朝第一大敌,俺便是死了,又有何脸面见金鞑王朝的列祖列宗!”
肖叶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叹息一声,“准备放箭!”
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箭矢,赵湛深吸一口气,结局已经了然,心里自嘲一句,“罢了,万般皆是命,我也是众多宋穿兄弟中最垃圾的一位了吧?”
突然。
远处传来一声犹如雷鸣般的怒吼。
“杀!”
“太子殿下,俺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