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绵雨对祁东而言,算得上少有。此地自来粗犷,不管风雨皆是大开大合。
李顺护着太子归来,收拢雨具,伺候主子宽衣解带,屋内几人忙来忙去,惹得太子笑了起来。
“不碍事,孤自己来便是。”
“太子殿下宽和,奴婢却是不能蹬鼻子上眼。”
这次来祁东探望楚王,太子轻车简便,带的人并不多。身边惯用的人也只带了李顺和马赫。
“左不过些寻常事。”太子叹息了声,“有些时候没见到七弟,总觉得他开朗了不少。”
李顺和马赫忍不住对视了眼,似吃惊似沉默,开朗……楚王吗?
恕他们眼拙,真是横看竖看也是没看出来。今日楚王接驾时,可是狠狠将太子殿下冷嘲热讽了一顿。
马赫:“殿下,奴婢观今日这些士卒精悍强壮,与军镇士兵相比,也不逞多让。”
太子斜睨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七弟能力出众,合该有的事。”
“奴婢只是觉得,大王长大了。”
李顺无声无息瞥了眼马赫,只在心里叹,这人还真是大胆。这话岂止是在说楚王长大了,更是意有所指。
太子沉了沉脸色:“不许胡说。”
“殿下!”马赫叹声,“奴婢不是要挑拨您与大王的关系,只是大王到底外放多时……”
“孤让你住口!”
太子厉声,马赫扑通跪倒在地。
李顺老实巴交地站着,只随着太子的眼神望来,他连忙跟着跪下,轻声细语地说:“奴婢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太子却不再看他们,只冷冷说道:“是孤之前太纵容你们,叫你们升了不该有的心思。楚王是孤之兄弟臂膀,任是谁会背叛孤,唯独他不会,再有下次,就莫要再孤身旁留着!”
不止马赫,连带李顺也被赶了出去。
“说说吧,今日又是替哪个大臣来做说客?”李顺阴阳怪气,“别以为太子耳根软,就真的能什么都听进去。”
说到底,楚王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可不同。
马赫面无表情,揣着手守在门外,并不理会李顺的奚落。
翌日,王府设宴,楚王作陪。
太子并未带女眷来,宴席上,便也没有楚王的家眷出席。
太子想起楚王至今空悬的王妃位置,不由得说起宫中事:“当年想要为你挑选王妃,你说孝期未过,不能为家。后来皇贵妃几次挑选,你都推托不应。我出行前,隐约听到宫中传闻,这一次父亲怕是要有定夺。”
楚王的年纪已过二十,加之名声不好,有资格的、愿意嫁给他的贵女许是不多。
太子有时怀疑,七弟在外如此肆意妄为,不会是打着弄臭自己声名的成算吧?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说:“不娶。”
仅仅二字,就应付了大兄一片拳拳爱弟之心,当真将人气得绝倒。
天子是个脾气不好的,楚王的性格就更不必说。太子头疼地揉着自己眉角,感觉等回京后,光是此事都有得拉扯。
毕竟天子已经拟定主意,许是等他回去,那旨意都要发下来了。可要是抗旨不尊,天子必然大怒。
……只是少司君不愿娶妻的原因,太子心知肚明。
太子又叹一声。
少司君:“你来我这,天天叹气。若是这般,那就回去。”
太子嘀咕:“不过一日,哪里天天?”
吃饱喝足后,太子抓着楚王,兴致勃勃地逛起王府。
王府内诸事井井有条,景致华美,看得太子放下心来,笑着说:“你失忆回来后,我本是想让你留在京城养伤,谁知你执意要回来,真是……”这也是太子出巡后,怎么也要顺道过来探望亲弟的缘故。
少司君:“死且死不了,又不是受了重伤。”
比起遇袭,仅仅失忆,好似已不是什么大事。
少司君记忆里最后能想起来的事情,便是他在一间客栈里醒来。
除却脑后剧痛,他浑身上下并无其他伤势,而在他枕边放着一个包袱。
包袱中,有黄白之物数十两。
另有一份简短书信。
上书归去。
他不知为何会在客栈中,亦不知身旁这些物什,少司君唯独能想起来的,只有最后那场厮杀。
于是他知道,自己失忆了。
那本该让人警惕,也叫人慌张的时刻,少司君却是盯着那简短书信沉默良久,有着他难以解释的惆怅。
他似乎丢失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却再也想不起来。
就在少司君沉思时,太子不知看到什么,望着庭院深深的脸庞有些尴尬,“七弟,那是你后院女眷,我该避……”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
少司君回神循着他的话看去,见那菡萏池旁站着两拨人,有人怒骂着扬起胳膊,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抓住手腕。
如此后院争执,也怨不得太子尴尬。
…
“柳侍君,烦请自重。”阿蛮声音倦倦,想来已经无聊透顶,“我与大王做了什么,都与你没有干系。”
秋日,秋雨后。
本该是个好天气,可惜没遇到好事。
柳侍君杏脸桃腮,长得漂亮,只那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她,叫那张脸也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阿蛮叹了声,撒开了她的手。
“我无意起争端,抱歉。”
他说完这话,便示意秋溪回去。
如果知道今日出来会遇到这样的事,阿蛮肯定会龟缩在碧华楼不出一步。
自打被抢来楚王府,阿蛮就不曾与后院女眷见过,从秋溪秋禾的态度中也能看出偶尔是有人相邀,只阿蛮从来都是不见。
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要是起了纷争,光是想想都很麻烦。
只是巧合难避,到底是撞见了。
这位柳侍君的狸奴据说曾溜进碧华楼,两个秋找了好一会才给人送回去。而今见到,也是秋溪最先认出,悄悄在阿蛮耳边说了。
阿蛮一听,便想走人。
奈何柳侍君眼尖,一眼还是看到了,急急带着人走来,正欲说话,可那话头刚起,便先看到了盛开的娇娥。
柳侍君满脸的热情瞬间冻结,不可置信地盯着阿蛮的额间。
在亲眼看到前,谁也不曾把那些传闻放在眼中。
毕竟,楚王是不亲近人的。
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不论是朝廷封的夫人还是底下送来的侍君,楚王都一视同仁,根本没有亲近的意思。
一件事,如果大家都是如此,那便仿佛也能忍受。可要是有人在这时候出挑,还是个根本就不在他们预料中的人,那一瞬间引起的妒忌与愤恨,就远比什么都要深。
柳侍君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尖锐发问:“你额间的……你究竟如何勾引到大王,直叫他带你回府的?”
秋溪急急说道:“柳侍君,还请慎言。”
“有你说话的份吗?”柳侍君冷冷瞪她一眼,而后看向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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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娥,可真是美好的寓意,苏夫人,一女侍二夫,这滋味可美?”
不该如此,不当如此。
可那娇娥刺眼得很,叫她压不住气。
且那许多,也不过是心里话。
她们在这王庭空耗了多少年,凭什么她们不能得到的殊荣,却叫一个无名的女子得到?
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阿蛮不欲说话,柳侍君气上头来,方才有气急想抽人的事。
结果阿蛮主动避开,身后还是传来了脚步声,他心生厌烦,索性停下来,转身一手刀劈在柳侍君的脖颈。
“啊!”
跟在柳侍君身旁的宫女失声尖叫,阿蛮扶住柳侍君软倒下来的身体,只道:“还不快过来搀扶你家主子。”
两个宫女急急挪动步伐赶来,一左一右将昏迷的柳侍君扶起来。
阿蛮是没有不打女人的自觉。
女人又如何?
在暗楼内,有多少凭借着女子的柔情魅意溺死了竞争者?
在死亡面前,谁都是敌手。
干脆利落解决了一场纷争,阿蛮长出一口气,下意识揉了揉眉间,却突想起指下皮肤烙印的痕迹,不免有些心烦。
也不知楚王到底用的是什么上等墨色,这褪去的痕迹竟是如此缓慢,这都几天了还那么明显。
“回去吧。”阿蛮对秋溪说,“最近还是……”他眼角余光不知瞥见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迟缓,最后还没说完就彻底停下。
藏在树荫遮掩下的,不是少司君又是谁?
除他之外,另有一位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岁数年长些。
能和楚王这般亲密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太子又能是谁?
阿蛮:“……”
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一行人朝这过来,少司君步伐快些,在阿蛮还没跪下行礼的时候就牢牢抓住其手腕。
“不过几日,就忘了我说过什么?”
“……又非只有大王在。”
“何妨?”
太子饶有趣味地听着少司君与妇人的一来一回,视线不免也在那人额间的娇娥打转,心中略有惊讶。
少司君是什么脾气,他还不知道吗?
若他不愿,不肯的事,就是千求万求也是无用。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少司君亲近哪个人,可眼前这一幕却是打破了他的想法。尽管不见神态柔和,可少司君能捉着谁的手,与谁耐心说话,已是石破天惊。
这人是谁?
是谁家送来的女人?
宫里封的那两位夫人,太子是记得她们的模样,都是贵女出身,不是如今眼前这般……太子细细打量了眼,忍不住眉心一抽。
此女出身门第,必定不高。
眼见好七弟根本没管顾他这头,太子只得好脾气地叫了声:“七弟,这位是……”
少司君:“是臣弟的夫人。”
太子:“……我记得你那两位夫人,并不是这般长相。”
这到底是哪来的夫人?
少司君:“自是抢来的。”
“抢,抢来的?”太子的声音哆嗦起来,“那你说的夫人……”
“抢来他人的夫人。”少司君乖戾地笑起来,“不便是我的夫人?”
抢来的人,自然是他的。
太子听完眼前一黑,直想晕过去。
原来此夫人非彼夫人。
他竟不知,七弟染上了这等强夺人妻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