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砚说完,手劲一松,言闻嘉终于得到了自由,但是盛砚的信息素施加的影响对他还在,他的腿脚发软,靠在门上,慢慢瘫坐在地上。
言闻嘉虽然是beta,但是在beta测试里是等级较高的beta。他的腺体可以闻到微弱的信息素味道,所以只要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释放不是大面积那种,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是像盛砚刚刚那样的用信息素压制他,言闻嘉的身体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甚至很没骨气地受制于盛砚,逃跑的勇气都不敢有。
多么可怕?
但是妈妈还要让他找个alpha结婚,让他整日活在一个alpha的信息素笼罩下。
他比omega还不堪,他只能被动接受信息素的影响,他没办法像omega主动释放信息素,去安抚alpha。
那边盛砚转身去了衣帽间,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哐当哐当的一阵响动声后,他再次出现在言闻嘉的面前。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箱子,面积不大,足够装下换洗衣服。看到言闻嘉还在坐在门口,一脸惊恐,他微微皱起眉,不明白言闻嘉如今又要走什么路线了。
装可怜?
他已经看了他六年,以为这样他就对他留有怜惜?
可笑。盛砚冷哼一声,也不管言闻嘉,硬是用强力把门打开,言闻嘉看他这样,连忙让开身体,但是还是被门给撞了一个趔趄。
等他回头怒视盛砚,只看到大门被盛砚用力带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幸好他们这边是独栋独户的住宅,不然这样抡门早就被邻居投诉了。
盛砚走了之后,仿佛也将那部分恐怖的氛围带走了。言闻嘉松了口气,腿脚也渐渐有了力气。
他揉着下巴,从地上站起来,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肩膀还是很痛,言闻嘉解开领口看了一眼被盛砚掐住的地方,果然上面已经留下清晰的指印。
言闻嘉的皮肤雪白,这样的指印覆盖在皮肤上,显得分外残忍可怖。
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发呆。
盛砚说的都是真的?不不不,言闻嘉飞快地摇头否决了这个认知。
怎么可能是真的?言闻嘉想,盛砚这么讨厌自己,他说的话实在太主观性了,不能全信。
在他的嘴里,自己完全是毫无优点、心机深沉、一门心思攀附他的恶毒beta。
这怎么可能?言闻嘉绝不认为他说的是自己。
而且,盛砚还说了什么……他甘愿成为尹既白的替身……
言闻嘉被气笑了,这不是污蔑是什么?他干嘛要成为别人的替身?
盛砚一定是在胡说!
言闻嘉满腹怨气无处可发,只能抓住沙发上的抱枕,把它当成盛砚,狠狠揉搓了一顿,方才解气。
不能再保持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了。言闻嘉决定立刻采取行动,找回他失去的六年记忆。
只有找回记忆,他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言闻嘉站起身,开始在家里翻找,还把通讯器找到,打开了任何有文字记载的书目,言闻嘉就越困惑。
这个家完全没有机甲维修相关的书籍,有的只有园艺、茶道、厨艺的这样的书。
言闻嘉根本不喜欢后者,他实在不知道把时间浪费在上面做什么,超市里的半成品那样多,随便买回来就能饱腹了吧?
他有这个做菜煮饭的时间,还不如多看几页书呢。
这些书上有翻阅的痕迹,可见并不是装饰品,而是被使用过的状态。
言闻嘉一本一本翻阅着,还在一些扉页上看到了手写的字迹。
这个字迹——言闻嘉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写的。他是左撇子,所以除非要交给别人看的文字,都习惯性写东西都是从右向左开始。
那扉页的文字写道:“太甜了,可以适当减少果糖。”
言闻嘉皱起眉,他继续往后翻,终于又在一本上找到文字,“做不好,叹气tt”
他看了一下,那是一道做工复杂的炖菜,言闻嘉光看那些繁复的工序,就觉得眼花。
他做这些菜干嘛?
又往下翻,言闻嘉陆陆续续看到诸如“喜欢,多吃了两口。”“不喜欢,不做了。”等语句。
谁喜欢?
言闻嘉深深皱起眉毛,对着这一堆的菜谱感觉到了无力感。
他又打开了一个笔记本,应该是随身笔记本,只有正常笔记本大小的四分之一大。
一打开,上面就挤满了日期,还有各种行程,人物。
什么“xx月xx日,气象局通知要有一场人工降雨,记得提醒他。”“xx月xx日,提了安娜夫人,对我发了脾气,郁闷,那是妈妈要我提的,好吧,不怪他,下次拒绝妈妈吧。”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穿搭分享,不属于他的尺寸,“裤子的腰围改小一寸,军方很忙?又瘦了,心疼。”
言闻嘉即使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接受,这些菜谱还有笔记本的记录对象,都是盛砚。
他努力增进厨艺,因为盛砚。
他记录生活的方方面面,因为盛砚。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盛砚。
言闻嘉放下笔记本,用手抱住脑袋,他使劲地用手指按着脑壳,希望能知道一点相关的记忆,告诉他:他为什么会爱上盛砚,为什么会被喜欢的对象那样误会?为什么喜欢到没有自我的程度。
图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想了好久都没有结果,言闻嘉只得翻开通讯器。通讯器上有自己目前的联系人。
他翻阅了最近通话,好长的一串名单,妈妈池歌,一个叫宁姨的人,还有一个母亲,父亲,他分开点开看了一下。
除了池歌,都是他目前不认识的陌生人。
不过,言闻嘉还奇怪的一点是,他竟然没有在里面找到他的两个好朋友:沈明翊和凌乔。
这是他军校里认识的同级朋友,沈明翊是男性beta,凌乔是女性omega,两个人对他很好,他们几乎无话不谈。
他的朋友呢?言闻嘉现在觉得结了婚的自己真是疯了,就为了一个alpha连好朋友也不要了?
所有生活全围着盛砚转就可以了?
对了,他们一定了解自己为什么没毕业就和盛砚结婚的真相!
言闻嘉兴奋起来,终于找到了解开目前谜题的开拓口了。
他还还记得两人的联系方式,在通讯器上输入之后,没想到却看到虚拟屏幕上出现大大的“无法接通”四个字。
不对?哦,也是,已经六年了,两人肯定会换新的联系方式。
但是……他们为什么换了联系方式,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他们的朋友了吗?
一连串的打击不免让言闻嘉重新陷入了情绪低落中,正在抑郁中,通讯器又响了。
他拾起通讯器一看,是母亲的联系人。
母亲?言闻嘉疑惑自己要不要接,对方已经挂断了。言闻嘉松了口气,然后不到下一刻,通讯器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母亲的联系人。
好吧。看来非接不可了。言闻嘉把通讯器放到沙发的茶几上,语音道:“接通。”
通讯器果然接收了他的语音提示,对方的声音出来:“嘉嘉,怎么不接电话吗?是身体还没好吗?”
果然不是妈妈的声音,那母亲指的是……盛砚的妈妈?
“好了。”言闻嘉不出错地回道。
“我听着你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对方不放心,说:“我们接通视频吧,让我亲自看看你。”
言闻嘉扫了一眼地上、沙发上摊开的食谱和笔记本,他赶紧道:“不用了,我真的好了。您……找我有事吗?”
“哎呀,嘉嘉你怎么这个语气和我说话?生妈妈的气了?妈妈让宁姨去看你,也是因为我不在国内,陪你爸爸做一个跨国考察去了。对不起哦,好孩子,别生气妈妈的气,你猜妈妈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那要什么语气和你说话?言闻嘉不知道怎么做,他听着对方的声音,语气温柔,十分慈爱,一定是很好相处的人吧?
直到对方说完,言闻嘉用以前和妈妈撒娇的语气说:“妈妈,我没有生你的气啊,我真的没事了,你现在很忙吧,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
对方一听他这个语气,果然口气一变:“好,那你好好休息,等你不忙了再给我打电话。对了,小砚有在家好好照顾你吧?”
盛砚?言闻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决定撒个谎:“嗯,我会和他说的。”
对方听到他这么说,咯咯笑了一下,“看来真的没事了,精神气儿不错,等你好了,和小砚一起来家里吃饭,别忘了。”
言闻嘉忙嗯嗯地乖乖应付过去,对方这才不再起疑地挂了通讯器。
盛砚的妈妈倒是对他态度挺好的,那位宁姨应该是他们家的女管家,对他也十分关心的样子。
唯独他的丈夫盛砚,对他态度恶劣至极。
言闻嘉思考了一会儿,找不到答案,只得放弃。他一天没吃饭,肚子早就饿了。于是起身想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他以为这个家没有速食品,没想到在厨房的一格柜子里,翻到了自己大学时候就喜欢吃的一个牌子速食品。
“这不是有的吗?”言闻嘉高兴地撕开包装,简单地加热一番就能吃了。
吃饱了饭,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那些书本和笔记本,将它们放回找出来的位置。
然后,言闻嘉就没事做了。
他不是那个围着盛砚团团转的自己,他的记忆还停在上大学那会儿。他想好好毕业,然后去找实习,积累够经验,他要报考军部对外的招生项目,成为一名能机甲维修员。
现在一切都破碎了,他没毕业,没有人会要没有毕业的实习生,军部那里也卡死了。
那他以后要做什么?
言闻嘉摇摇头,拾起通讯器,回到自己醒过来的卧室,做到床上,放大虚拟屏幕,开始检索有关自己的消息。
这个办法很笨很土,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首先登陆了自己以前的社交账号,让他惊讶的是,那些账号都销号了。
言闻嘉皱着眉毛,改在搜索引擎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这次搜索有了结果,他翻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官方和一些正规媒体的消息,什么他和盛家的长子盛砚宣布婚期,两人已完婚……这样的消息。
盛砚的父亲是军方的高层,有关他的新闻,媒体们想写都需要斟酌一二,万一收到警告信就不好了。
所以,作为盛砚妻子的他,同样享受了这个待遇。
他没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在思索着别的寻找记忆方法,言闻嘉忽然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
言闻嘉第一次猜想是妈妈池歌,他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没有没问过,也许是想亲自过来看看。
他放下通讯器,高声问道:“妈妈?是你来了吗?”
没人回答他。言闻嘉从床上站起来,一抬头,门口站着一个几乎和门框同样高的高大身影。
——是盛砚。
言闻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回来了?
不是收拾东西出去了吗?
盛砚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扫视了整间卧室,向前迈出一步,将卧室的门合上。
言闻嘉一看他这个架势,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他赶紧从床上站起来,也没穿拖鞋,赤着脚踩着地板。
“你回来了?有事吗?”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天啊,才见面不过两次,他就这么害怕盛砚了。
盛砚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言闻嘉只看了一眼,就寒毛竖起,他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拉开和盛砚的距离,再次提醒对方:“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我的易感期。”盛砚看他后退,薄唇扯出一抹讥讽,好像言闻嘉又做错了一样,他没理言闻嘉的后退,自顾自拉开领带,对着他冷淡道:“你是故意的?好了,可以了吧,全脱了吧。”
“我不想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