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西区—
达马商场。
城市上空警报声盘旋,地面逃亡的人乱作一片。
即便还没出现一个异灵的影子。
“要死!哪有鬼哪鸣笛不行?整个城市都响是有什么大病吗?!”星野涧子抱着大捆法棍跑在安·奎尔身后,突然一个回头,猛追两步,“你他妈抢抢抢,死去吧!”她抽出一根能当刑具的法棍,劈头盖脸敲打夺食的小男孩。
小孩顶多四个阳纪大,连口罩也没有,两只小手紧抓面包,鼻骨三两下被大力道砸出血,狼狈缩头求饶,惨叫着“给妹妹,给妹妹吃的”。
见他不撒手,星野涧子又猛敲几下,法棍生生折断,半根掉在地上,一个男人伺机捡起就跑。
女人气得再抽出一根来,小孩终于吓得抱头防卫,在他松开的面包落地前,星野涧子一把捞住,恶狠狠踹他一脚。安·奎尔大声骂了句,她骂咧咧跟过去。
倒地的小家伙瞬间淹没在人群中……
这时候,大部分人往超市奔逃,少数人逆行。
“不行我们回超市躲躲算了,这有防护阀还怕什么。”星野涧子追上前,勉强躲开一个女人伸来的手,不满地提议。
安·奎尔坚持逆着人群往广场跑,“大门一关,你知道里面是人是鬼?为了口吃的恨不得手撕同类。”
星野涧子撇撇嘴,只能继续跟着。
这边的雨还没落,看看四周随地起飞,毫不在意规章的浮车,安·奎尔冲星野涧子挑眉。
后者立即会意。
一对情侣惊慌地跑来,男人给浮车开了锁,来不及开后备箱,直接把怀里的食物往车后座扔,女人已经迅速地坐进副驾。
可恨的是旁边的男女动作更快——
安·奎尔一脚踹上男人后腰,星野涧子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前,蛮力拖拽,女人重重磕在地上,她不顾疼痛爬起来去看呻吟的男友,上车的两人利落发动车子。
浮车腾空,尾气喷得地面的人睁不开眼。
“呦吼!我们有浮车了!”星野涧子摘掉口罩随手一扔,激动地搂抱男人,“这么好抢,以后天天换着开,我要把各种车型坐个遍!”
安·奎尔轻嗤:“说的好像你能活很久似的。”
星野涧子不满,但她会转移注意力。
打开副驾储物盒,里面有支女主人的口红,她上嘴涂抹,红艳艳的唇很扎眼,但她非常满意,懒洋洋靠着靠背摆出一个妩媚姿态,“只要敢抢,活得肯定比懦夫们久喽~看我,好看吗?”
开车的人头也不转,不接话。猝然车身一个强耸,差点被一辆无头苍蝇乱飞的浮车撞到,“操!”
星野涧子跟着骂了句,拨弄头发,她问出心里的疑惑:“其实我们回那女人家也没什么必要,回去了还不是几张嘴等着吃我们带回来的这点东西?不如……咱俩换个地方?”
“你知道‘鸠占鹊巢’这个词吧?”
“那是个贬义词。”
“哼,”男人不在意这点,目视前方的眼神里透出阴暗,“好歹我们是鸠,他俩,两只弱雀而已。”他的轻视甚至让自己心生愉悦,这好心情或许跟顺利抢到浮车有关。
女人瞪大了眼,“你意思是,回去把他们……”
她做个抹脖子的手势。
安·奎尔这才瞟她一眼,轻飘飘道:“不会明着来,教徒比我们民众更受政府关注,咱俩死了,人没工夫搭理我们,她死了?那教会应该要来人问问的。”手指肆意轻点方向盘,男人神秘地挑眉补充道,“你信不信,异灵能帮我们……”
他看似对掌握后面事态的发展,莫名的笃定,这让星野涧子感到费解:“就算她死了,那房子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啊,何必呢。”
“等这个世界再乱它几次,乱上加乱,总会有契机。”
女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枫行那巴掌大的房子这么执着。
“蠢,我才不是看上那破公寓了。”安·奎尔见她依然不解,接着道,“你想想,现在时局动荡,那姐弟俩还能淡定待家里睡觉,他俩不用吃饭?要吃饭怎么不出门搞吃的?再加上那女人不让我们去她主卧,肯定有储货的啊。”
星野涧子恍悟,但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麻,“趁乱能干的事太多了,比如借刀杀人,它教会能拿我们怎么办?”
“况且我们想生存必须得练练胆,你也想从异灵手里活下来吧?那就得跟它们斗,在这之前,拿人练练手无可厚非。一心为了活着的人,永远都不会错……”
安·奎尔侧脸,眼中微闪戾气,“怎样?统一战线?想活,跟我混。”
面对这个歪理邪说的男人,星野涧子心底腾出一阵雀跃,淹没了短暂的毛骨悚然。
——街头艺术家,阴暗的流浪者。
也许跟着他,是自己能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不再说话,浮车开进福柯利区,一头扎进已转成中雨的空域。车灯感应亮起,勉强抵抗外面的昏暗。
根据导航飞到莱安公寓,导航贴心提醒该公寓已封闭防护阀。
低声问候祖宗,安·奎尔径直把浮车悬停到916落地窗前。
“滴滴”两声,公寓里的潘森冲过来就要开窗,枫行拦住了他。
车内的人一个面色从开心转为恼怒,一个把死气沉沉焊在脸上,意味不明地隔窗窥审。
而枫行好整以暇抱着胳膊,同样冷脸睨回去。
双方的僵持是奥斯顿打破的,他按起窗户外的雨棚,拿来消毒液才开了窗。
两人抱东西从车里下来,即便确认都没淋到雨,还是被奥斯顿“呲呲”一阵喷。
安·奎尔不耐烦:“够了。”他走到枫行面前,意有所指:“怕东怕西的,向来死得快。”
枫行耸肩,呛回去:“拿消毒液的一分钟都等不及呀,不知道的以为你下一秒就要死了呢。”
注意到星野涧子的衣服上有血迹,她语气转凉,“你们现在寄宿在我家,如果招惹麻烦,请自觉离开。”
男人不说话,顾自哼了一声。
浮车还悬停在窗外,枫行让他远程控制,停到地面去。男人反驳随时要用,头也不回进了次卧。
等另外两人也进去,奥斯顿对着空气喷喷洒洒,暗戳戳低声道:“这浮车应该是他们偷的。”
“抢的。”
少年瞪大眼,盯着次卧,“妥妥恶人……”
枫行默然。
警报间歇拉了二十多分钟停了,整个城市也不见异灵,大家舒口气,该出门的出门,该回家的回家。
那三人不知道在房间嘀咕什么,合计了一阵子,潘森率先跑出来,兴奋地催促出发。
走在最后的安·奎尔看了看姐弟俩,假意邀约,遭拒绝后驱车离开。
本性不安分的人想一出是一出,当下烧杀抢掠诸多恶行,只要有时机,他们都敢干。
恶行目的达成,气焰更加嚣张。
强抢物资令他们上头,上头到竟不知死活地去挑衅那只无意间发现的落单小异灵……
枫行趁这段时间整理出一个小型逃生包,一个可背负的行李背包,一个行李箱,以备不时之需。
这期间,匿形的朋友就在角落老实靠墙坐着。
收拾完毕,她从卧室拿出几包零食递给奥斯顿,“吃不吃?”
奥斯顿刚填报完班级要求的信息,接过一包薯片拆开,投大界面,十几个同学在群里紧急求助,他道:“我同学他们家人出门回来就病了,去医院开不到药,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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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针,只能回家自行隔离,相当于在家等死。”
枫行关掉他的体芯,“你先不看这些信息,或者少看,再缓一缓。”
疫情、异灵,单论一件已是人类生存史上极为棘手的挑战。
现在两件事并发,且猝不及防,社会系统乱套,一切糟糕的后果都是无法预见、难以避免的。
“我这有个好消息,上头刚发了通知,集合教徒去打包物资,后面政府和军方要定点投递了,这样就能减少民众外出。”她目前收到的信息,也就这条带点安慰性质。
警报声又起,枫行皱眉,“还来啊……”
“会不会又是拉空警?”奥斯顿把没吃的薯片放到茶几上,走到窗边。
楼外的人群慌不择路地躲往目之所及的遮掩物,有人急得在奔跑时被撞掉雨伞,也无暇顾及病毒雨了。
远远的有人被撞飞倒地,看不见有多少异灵,只能看见很多人相继倒下,横冲直撞出的迹象直冲莱安公寓而来。
不多时,那辆被抢来的浮车像游鱼一样停在窗外,挡住奥斯顿的视野。
水光粼粼的车身表面严重挂彩,遍布刮擦痕迹。潘森开车门撑伞,伸脚不满地踢窗户,“开窗!又愣着干嘛?”
副驾的星野涧子身上新增了大片血迹,几乎染了半个短袖,奥斯顿不期然扫一眼,直觉眩晕。
驾驶室的安·奎尔搭在方向盘的右小臂有一处较长的划伤,脓血混着皮肉外翻。
但他并不感觉痛似的,深陷的眼窝里有嗜血的惊喜神色。
“你不开是吧?那我们直接撞?”星野涧子把玩着自己的刘海,尖声叫嚣:“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多威风啊?斗得了异灵,宰得了人!劝你识相哦,不然等我们破窗而入,你家就完喽。”
枫行过来开窗,住户群弹消息:防护阀来不及上,异灵进楼了。
她立即扯上奥斯顿去主卧,奥斯顿头懵懵地坐在床上。
三个低素质住客跳进客厅,安·奎尔嘱咐同伴打包食物、行李,自己则一把拉开了916的入户门——
“不是大哥,你疯了?!鬼都跟过来了啊!”卫生间方便完的潘森正打算进次卧,见这情景立时炸了毛,“刚才我们的车差点被你招惹的鬼砸地上去!”
安·奎尔权当没听到,探出大半个身子观望。隔壁915也有人开门探风,刚露出一颗脑袋即被撤回,女主人的叫骂声被大力的关门声扣个严实。
楼里的惨叫和枪声交缠,打斗声愈演愈烈,枫行从卧室出来,强压怒气道:“关门!”
门口的人不以为然,“过来看看?”
枫行制止奥斯顿跟出来,她走向门口,警告地盯着自大的莽人,“你的作死行为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如果你继续,我有权赶你出去。”
男人听了这对他来说软趴趴的威胁的话,突然咧嘴发笑,抓住她纤细的肩头恶作剧地一带,枫行大半个身子都被甩到门外。
他心情大好,得意地享受这一刻的主宰欲。
下一秒,女人攥紧他的腰,脚借门槛一蹬,巧力旋跳,后甩下身支撑落地,看上去轻盈的一个动作,却已将男人整个拖拽了出去。
戏谑的人脸色骤变,猛掐着枫行瘦弱的肩,恨不得捏死她。
走廊尽头传来奔跑声,不见人,即是异灵——
隐形的异灵!
安·奎尔头也不回想抢进门去,枫行比他敏捷,快一步缠腿绕后,脚腕勾拌,收回腿时膝盖重顶,他双腿酸麻,瞬间失去平衡,同时痛得去捂下/体。
枫行趁机补上一脚,把男人狠踹到墙上,转身进门上锁。
仅一秒,门外响起惨叫。
——潘森人都傻了,他惊恐地看着枫行,吓得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