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第二十三章自投罗网

    迎程程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单子寅一定会躲在山寨里哭。

    就是他最擅长的那种哭法。

    先是鼻翼翕动,然后眨巴眼睛,最后眼眶红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

    搭配着那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天王老爷来了也得反省反省,自己怎么又欺负他了。

    铁男简直无力吐槽:“就咱们姑爷那样,还被欺负呢?他不欺负您就不错了……”

    但这次单子寅竟然没有哭。

    而且当他听到迎程程轻声喊了一句“子寅”的时候,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蹿过来。

    神奇的是,他扑到迎程程怀里的时候,很巧妙的收了劲儿,迎程程只是随手拉了一把,单子寅就顺势往旁边一歪,倒到玉枢怀里去了。

    迎程程问了一句:“受伤没有?”

    “伤着了,我们公子血流成河……”

    玉枢说了一句,大概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了。

    迎程程想了想,带着个伤号逃跑,容易半路被抓回去,还不如先把迎璜拉走。

    毕竟照迎璜这么个破口大骂法,再让他待几天,可能山贼就忍不住了,非把他给灭口了出出这口恶气!

    这时候单子寅就竖着一根中指直接怼到迎程程眼皮子底下来。

    “程程你瞧,伤口极深……”

    迎程程往后仰了仰头,眯起眼睛才得以看清单子寅手指头上那处伤口。

    再晚一点儿就得愈合了。

    得亏她来得及时啊。

    铁男翻了个白眼。

    单子寅这时候扭扭捏捏地问:“我受着伤,跟你走会不会拖累你?”

    铁男最看不惯他绿茶这套:“那肯定会,所以姑娘我们还是先去救二公子吧。”

    迎程程却摇了摇头:“迎璜还中气十足,想来还能撑一段日子,子寅毕竟是为我迎家之事才被抓……”

    话音未落,房梁上从天而降一张巨网,直接将迎程程与铁男主仆二人兜住。

    迎程程其实已经反应很快了,但架不住这网太大。

    单子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程程……”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踹开。

    玉枢指着房门口,哆嗦着手指:“少爷,少夫人,虎……寨主他来了。”

    这时候用不着他说,所有人都看到了。

    虎啸走至大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迎程程:“老子敬你是个人物,对你那个娇滴滴的夫婿还真是不离不弃。”

    有山贼在旁边感慨:“大哥,这娘们儿和外头那迎璜,长得也不像啊,咱没抓错人吧?”

    单子寅贴心地回复道:“没抓错,程程她就是我夫人。”

    ……这种时候就不用这么实心眼儿了行吗?

    山贼看着单子寅,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言难尽地说:“突然理解为何将军府会同意让你入赘了。”

    铁男在网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们是新婚夫妻,加上山贼能如此顺利地把迎程程抓住,还给单子寅记了一功,所以还是给他们换了一间稍大些的房,让他们一起住下。

    只不过虎头寨条件有限,整个寨子四处漏风,房里燃着的这盆碳,也起不到多少取暖作用。

    单子寅已经习惯了,很自觉地将自己裹成一团,率先抢占了唯一那张大床。

    迎程程有些无语凝噎,在迎府要打地铺,怎么被抓到山贼窝子还得打地铺?

    “程程,”单子寅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只剩两只大眼睛在外头眨巴,“你不可能就这样孤身闯寨子来救人,以致自投罗网如此莽撞对吗?”

    迎程程不愿意承认,含糊地“嗯”了一声。

    铁男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此深山老林,咱们姑娘从未出过远门,这要如何回去求救?能摸瞎找到虎头寨,就已很不容易了!”

    迎程程硬着头皮道:“我沿途留下了记号,若能逃出去,还是有机会回到咱们被抓的那处,再原路折返的。”

    如果当真有用,她明明逃脱了却还是折返回来救人,怕真不是个活菩萨。

    单子寅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才说:“这虎头寨能在此处盘踞多年,全靠打家劫舍,朝廷却一直并未出兵剿匪。”

    迎程程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朝中有人,这是一种可能,”单子寅说完很快又否认了,“但若是如此,必定还是会出兵剿匪,只是得到通风报信后,能及时躲开。”

    换句话说,就算能在此处继续盘旋抓人,也不可能在山里建起这么大一处寨子。

    迎程程也想到了这一点:“更大的可能性是,朝廷从未想过剿匪。”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进宫谢恩那日,偏殿里抬出来的那个女人,露出的伤痕累累的胳膊。

    国库空虚,宫里却依旧骄奢淫逸。

    当今陛下,每日都要用鲜牛乳沐浴,年年都大选封妃。

    边关作乱,就让大将军去顶。

    没了军饷,便下旨赐婚来惦记商贾之家的存银。

    山匪猖狂,谁让你们非要走那条山路的。

    这比眼下被抓在此处更令人绝望。

    意味着朝廷不可能派兵来救,若有幸能活着出去,但凡还要走这条山路,随时有被抓回来的可能。

    迎程程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单子寅说起的谢贵妃。

    她离题万里地问了一句:“谢贵妃……陛下非要将她从九王爷手里抢走,如今又年年大选封妃,图什么呢?”

    其实迎程程还想问一句,他图我们迎家的银子去筹措军饷,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偏等边关开始有意议和的时候……

    这样除了羞辱单将军独子之外,又能干什么呢?

    但单子寅不知道她想的这些,回答的还是她问出口了的那个问题:“谢贵妃与九王爷之间,非关风月,就算她不入宫,恐怕也不会想去边关。”

    他说完还深深看了迎程程一眼。

    玉枢这时候替他家公子问出来:“少夫人可是替九王爷抱不平?”

    铁男也立即梗起脖子:“九王爷如何,与我们姑娘什么相干?倒是姑爷,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小舅子,这都不能找人来救咱们?”

    “陛下的小舅子……”单子寅品了品这个称呼,笑道,“不也入赘到你们迎府,给你家姑娘当赘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