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子寅夜奔
    第六十四章子寅夜奔

    九王爷走时,脸色不是太好。

    迎程程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略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地走了。

    他来时没声张,走时自然更须低调。

    迎程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会儿,才回房。

    单子寅已经睡下了。

    “这么快便睡下了?”迎程程挤过去,在他后背上推了推,“同我说几句再睡!”

    单子寅侧身窝在床上,背对着迎程程,声音有些发闷:“改日再聊。”

    迎程程感觉他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同九王爷……聊得不顺利?”

    单子寅毫无征兆地猛地一下坐起来,双目含恨地瞪着迎程程:“我必须同他聊得顺利?就因为他是王爷?”

    “呵,”他不等迎程程回答,又飞快自己接话,“因为他英俊,他身体力强,他能驻守边关,能保家卫国,能当你们这些小姑娘心目中的大英雄!”

    迎程程皱着眉头:“我说什么了?就问了一句,便惹来这好些句挤兑,你吃枪药了?”

    单子寅情绪激动起来:“我吃枪药?陛下一句话要我成亲我便成了,要我入赘我也入了,要我认义妹我也认了,我还不够配合?”

    迎程程也来了脾气:“我让你成亲的?我让你入赘的?我让你认的义妹?我也是受害者,你有气朝我撒算什么本事?”

    “我可不就是没本事!”单子寅尖酸起来,“我若有本事,便也去投个好胎,生来便是皇亲国戚,稍微吃些苦头都能被奉为大英雄!”

    他这通邪火究竟是冲陛下还是冲九王爷?

    迎程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你到底朝谁发火呢?在九王爷那处受了气,撒我身上?”

    “不该撒你身上?”单子寅竟然问道,“你不是最仰慕……”

    “烧糊涂了便去喝药!或者我去替你找迎璜讨些丹药来吃,”迎程程鼻子都快气歪了,“九王爷姓赵!是陛下亲弟弟,是你那好义妹的亲舅舅!跟我有何关系?”

    单子寅被她吼得呆了呆。

    迎程程越说越生气:“冲我发什么火?是我想同你成亲的?我想拆散你同颜悦?到头来反成了我善妒,还是只母老虎,追着你们满京城打……”

    单子寅抓住话头,立刻说:“你不想同我成婚是不是?你心中一直想嫁给九王爷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

    迎程程被他连续三个“是不是”给问傻了眼。

    “你到底发什么疯?”迎程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觉得只有我毫无背景,爹不疼、娘不在的,所以好欺负?”

    她捏起拳头扬了扬:“颜悦脸上那记拳头本就该你吃才是,是不是皮痒了?”

    单子寅原本拥着被褥坐在床上,整张脸烧得有些发红,脑子大约是糊涂了,但眼睛却亮得很。

    他忽然散开被褥,赤脚落地,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大叫:“玉枢何在?快!备车,我要入宫!”

    这下迎程程是真的傻眼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追出去,在单子寅身后喊道:“你别发疯了!快回来!”

    回来是不能够了,单子寅一头乱发不宜面圣,连衣裳都是在马车内换好的。

    他下马车时,迎程程就骑马追了过来。

    “快跟我回去,今夜之事我便既往不咎,不同你计较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单子寅冷冷打断:“你心中若有委屈,大可向陛下言明,我从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倘若你心不在我身上,我绝不强求!”

    他真的烧坏脑子了吧。

    迎程程憋着气:“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谁要同你回府,”单子寅冷笑了一声,“你迎府庙大,我单子寅人微言轻,如何有胆子住进去?”

    真是疯了!迎程程憋了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她骑在马上,从腰间摸出条鞭子,一鞭抽过去。

    单子寅竟然不躲不避,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鞭。

    这一鞭落在他脸上,鞭痕皮开肉绽,血顺着疤痕往下滴,滴落在单子寅身上雪白的大氅上。

    迎程程愣了愣。

    “你为何不躲?”

    单子寅凄惨地一笑:“这一鞭迟早要落在我身上,我躲得过吗?”

    他言罢愤然一挥大氅,吩咐玉枢:“将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奉上,请陛下赐见!”

    这次迎程程毫无机会再追。

    单子寅手里有丹书铁券,先帝赐给将军府时便在圣旨中明确表态:如见此券、如朕亲临。

    皇宫外的侍卫都须跪迎,再一道道传进去。

    根本无人敢拦单子寅。

    迎程程却连第一道宫门都进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单子寅带着玉枢迈入宫中。

    铁男跟在迎程程一侧,很恨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到如今,迎程程也说不出什么维护单子寅之语,只是今晚他这脾气发得突然,又毫无道理,实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脾性。

    “你觉不觉得……”迎程程侧头问铁男,“他今日有些古怪?”

    铁男气晕了:“他何时不古怪了?明明是大将军独子,既无风骨、也无傲气,动不动便要进宫告状,简直有辱门风!”

    “有辱门风”四个字还是她同玉枢吵架时,从他那里学来的。

    迎程程跟她解释不上来,却总觉得还是很奇怪。

    她们主仆二人站在夜风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宫内便来了人。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内侍尖声问道:“单夫人可在?”

    迎程程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习惯,被铁男推了一把才上前朗声答道:“民女在!”

    “夫人该自称民妇,”内侍丝毫不留颜面,直言指点完,转身便往宫内走,“陛下召见,还请夫人屏退左右,随老奴来罢。”

    铁男未得传召,根本进不去,只能站在宫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迎程程入得宫去。

    她一跺脚,嘴里恨恨道:“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狗仗人势,光知道欺负我们姑娘!”

    当真是人微言轻,说不上话,铁男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转身,飞快往前跑,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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