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桥桥睁开眼,入目的是刺眼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很柔软的被子,白色的光可鉴人的地砖,只有正对面有一大块黑乎乎的很光滑的宝石,能照出他的人影。
这是哪儿?
烛桥桥缓缓坐起,发现衣服也被换成一种很奇怪的样式,他仓惶地看着四周。
他从前一直呆着的昭吉殿内部全是各种阴暗的神像,窗户很小,照不进什么光,他又分不到多少烛灯,早已经习惯了呆在阴暗的环境中。景深在的时候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四周是黑是白都没有区别。和景深分开后,他也不想点灯,太过光亮的环境,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孤单。
烛桥桥抵御着心慌,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着,刚伸下去一只脚,触碰到冰凉光滑似铜镜的地面,门被推开。
景深出现在门口,穿着奇怪的黑色衣服。他挡在门口,身影高大,锋利,气质比其它人都要傲慢,看不太清表情。
窗帘的原因,光线在屋内被分割成一暗一明,分界线划在了两人之间。
景深看着床上苏醒的人,很久没说话。
他开门回家,烛桥桥就坐在榻上等他——这样的场景仿佛过了几千年。区别是,从前每次等到景深回来,烛桥桥都会无比兴奋地跑过去抱住他,像是抱住自己的一切。
景深的视线移到烛桥桥下床的腿上。又想跑,就这么不想看见自己?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烛桥桥,视线再次定格在了他光裸的小腿和脚上,片刻后他搬了个凳子,坐在离床不近不远的地方。
一个礼貌又疏离的距离。
烛桥桥有些窘迫地收回脚,愣愣地看着景深的眼睛,“哥.......哥哥?”
景深没说话。
烛桥桥看出了景深眼里的冷意,哥哥从前对他讨厌的人就是这副表情。
是哥哥没错,烛桥桥难过和高兴参半。他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这是哪里呀?”
景深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忽然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久不见,烛桥桥。”
烛桥桥呼吸一滞:“......”
景深观察着烛桥桥的表情,从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意。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烛桥桥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天,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忽然翻脸,他甚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痛打一顿后赶出城门,衣服都差点被流民给扒了。他做苦力做了三个月,在那期间一度认为烛桥桥肯定是被什么人威胁了,还在担心烛桥桥在宫里的安危。
但在某个寻常下午,他蹲在路边吃搜饭的时候,听到了宫里那个最不受宠的灾星小皇子被封为太子的消息。
所有人都说,太子殿下从前那么混帐是因为被身边弄权的男狐狸精勾引了,现在他已经浪子回头,迷途知返,陛下也新选了贤良淑德的准太子妃,实在是大姜的福气。
滔天的怒火席卷了景深。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所有耐心和爱意都给了烛桥桥,没想到他悉心照顾的幼猫其实是白眼狼,转头咬的他鲜血淋漓。
景深感觉自己何其可笑。他想孤注一掷闯进宫里质问烛桥桥,哪怕被人乱棍打死也无所谓,但天意弄人,他当天就被重新传回了现代。
黄粱一梦,大梦一场。
......
烛桥桥还没怎么听懂景深这句话的意思,就被他语气里的嘲讽砸地满脸通红。他垂下眼眸,片刻后怯懦着小声问:“......对不起。你出城后......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景深冷哼一声,“我出城当天直接就回来了,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会辛苦?”
景深的家。烛桥桥在浓厚的窘迫中稍微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景深在城外吃苦,原来并没有,他是回家了——景深曾经跟他说过他来自几千年后,虽然荒谬,但烛桥桥一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你运气很差,被传到了无人区。”景深说完,忽然站起来凑近烛桥桥。
似乎有片刻的停顿,烛桥桥感觉一直大手抬起他的下巴,冷漠的话语从上方传来:
“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烛桥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烛桥桥大脑一片空白,皮肤接触的地方被灼伤一样,羞耻感直窜大脑。烛桥桥张了张嘴,想要低头却被钳制住,垂下的睫毛颤抖着:“对不起......我会尽力补偿......”
片刻后,他好像听见景深冷哼了一声。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你现在来到这儿,除了我,别人都会把你当怪物。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出去,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景深故意恐吓他,满意地看见烛桥桥惊恐地抬头,同时条件反射一样拽住景深的胳膊,身体也往景深这边靠。
烛桥桥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可以洗衣服,做饭,你,你可以打我一顿出气!你家缺不缺仆人?哥哥......”
景深居高临下地看着烛桥桥湿润的眼、微微发抖的瘦小肩膀、带伤的脸。
他曾经的宝贝、抛弃他的宝贝、美丽的宝贝,带着伤痕、全身都摆出可怜的姿态祈求他不要抛弃自己,眼里的水光能溺毙一切铁石心肠,更何况是曾经无比珍爱他的景深。
但他知道,这无关爱慕,只是被恐惧慑住了,换做任何一个人,烛桥桥都会是这样的姿态。
四周一片寂静,当烛桥桥感觉自己快要崩溃时,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终于放开。
“是缺仆人。”景深的语调毫无起伏。
“那......那......”
“我考虑考虑。”
烛桥桥低着头垂着眼皮,泪水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不停重复着谢谢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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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和景深穿着类似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恭敬地喊了一声老板,视线并没有在烛桥桥身上停留片刻。
景深走了出去,关上门。烛桥桥隐约能听见两人在说话,语气亲密。
声音越来越远,四周重回寂静。
烛桥桥缓缓地吸气再呼气,视线黏着景深出去的门好久,直到似乎知道短时间内那门不会再打开了,才慢慢挪回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
......
护士走近来的时候,看见那个长发少年缩在床的角落边,厚厚的被子裹成一个团子,只漏出柔软的发旋,像个栗子。她轻声走过去,把药瓶挂在上面的滑轮上,开始拆输液器的袋子。响声惊醒了烛桥桥,他把头弹出来,看着护士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发愣。
护士看了眼少年,第一次感觉上班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她温柔道,“弟弟,今天打左手,伸出来吧。”
“......打?”
护士忙活着没听清,“什么?”
昨天烛桥桥一直昏睡着,她给输的右手,少年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好在一旁坐着的冷面家属及时按住了,但还是有点伤到了。
烛桥桥慢慢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护士拿出管和枕头,卸了针帽,开始调速度,调好后,护士转头,看见少年的脸有些发白。
护士笑道,“别害怕,我技术很好,不会很疼的。”
护士给手消着毒。
片刻后,烛桥桥很轻地出声,“......是哥哥让你这样做的吗?”
护士微愣,感觉这话很怪,虽然准确来说是医生吩咐的,但可能说哥哥会让这少年安心点吧?她微笑道,“是啊。”
烛桥桥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眼皮阻挡了汹涌冒出的泪水,视死如归地伸出手。
“握拳。”
烛桥桥愣了愣,慢慢握住拳头,感觉手腕上被系上了带子,很疼,烛桥桥恐惧地猜测,这是要把他手勒断码?下一秒,他感觉手背被人有点重地拍了拍,然后被冰凉的东西擦了擦。
刺痛传来。
“好了。”护士粘好胶布,看见少年愣愣地睁开眼,再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好笑,“怎么样,不疼吧?”
烛桥桥看着手上那堆胶布,还以为自己丧失痛觉了,“这就......结束了吗?”
“对啊。你可以睡会儿,半个多小时后我给你卸掉。”
烛桥桥稍微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他勉强抿出一个酒窝,“谢谢姐姐。”
不知道这姐姐使了什么手段,他现在居然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敢背着哥哥给他放水,他要报答的人又多了一个。如果......如果被哥哥发现了,那他就把所有错揽在自己身上,受多重的惩罚都没关系。
烛桥桥悲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