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安之所以这样说,是由于宋彩彩这次来带了很多东西,一个人拿不下,所以是她的养父母陪着一起来的,而在谈话的时候,难免会提到“从这里走出去”之类的字眼。
恰恰,爬到树上的福安安站得高听得远,他全都看到,也听到了。
因此他认为,全健福利院对宋彩彩而言不过是一个很短暂的收容所,但这里对他来说,是无处可去的唯一落脚点。
宋彩彩在找过来之前特意向李院长了解了福安安,知道面前的小孩子是个什么情况。刚才问福安安的问题她不过是在明知故问,只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非常惊讶。
福安安见宋彩彩的反应,觉得没意思,扭头就要走,却被人拽住。
“只要自己不喜欢,不论出于怎样的境地被困在原地,都是不属于那里的,同理,只要自己喜欢,就算没有置身于那里,依旧属于那片土地,所以,我哪怕有家人,我依旧属于这里,明白吗?”
这次轮到福安安被宋彩彩的话震撼到了,他仰头望向站在阳光里面的大姐姐,隐隐觉得似乎找到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了。
分别之前,福安安被宋彩彩牵着走出全健福利院,大门现实中离他依旧很近,可在心里,大门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五六岁的小孩儿没有被这次突如其来的爱意惊到,因为这次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黄粱一梦,而是实打实的秋日暖阳。
松开手,宋彩彩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福安安,诚恳地说:“或许我今天说的那些话你很快就遗忘在脑后,或许我们的缘分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暂,但是小弟弟,不要去嫉妒任何人,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哪怕没有一处可以比得过竞争对手,我祝你肆意地活着,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球。”
那些话太长、太晦涩,当时的福安安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眼眶却涌现出泪水,他强忍着,回答:“好。”
白色面包车承载着太阳渐行渐远,好在,太阳留给了他许多阳光。
道路两旁的草坪中零零散散长着几株蒲公英,刚好正值绽放。在福安安目送宋彩彩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几株蒲公英都放飞了冠毛。
他落泪了,在模糊的视线中,院前熟悉又陌生的柏油路从此鲜活生动了起来。
那个时候福安安太过年幼,没办法用话语完美地表述出内心受到的触动,现在一点一滴地把往事讲述出来,仍旧只觉得好幸运。
种种过往,别说是经历者了,就连倾听者都为之动容。
“光”主动找上一颗受到过破坏的种子,且不责备种子的鲁莽,而是耐心地呵护陪伴,并认真地灌输希望。
里面蕴含的情感,太温暖了。
福安安的性格重新转变成开朗,不再自卑,变得谦虚有礼,在认真生活的同时,盼望着宋彩彩再次出现在全健福利院的大门口。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再往树上爬,不是为了躲清静,而是为了更快地奔向太阳。
福安安脑子很聪明,学习特别好,于是他开始规划未来,好不容易规划好了,想着讲给宋彩彩听,可惜……
他们相遇次年的夏天,蝉鸣声升起的时候,把巨大的噩耗捎带来了。
太阳陨落了。
宋彩彩大学毕业以后,想要工作的地方离家近些,所以选择到太阳花幼儿园应聘,结果很顺利,在众多面试者中,她成为了脱颖而出的胜利者之一。
刚入职,是异常忙碌的,别说是到全健福利院探望了,就连回家都顾不上和养父母说几句话。
福安安还太小,不了解那些,还在左等右等。
突然有一天,李院长问他:“小福,你每天眼巴巴望着大门口,是想出去玩吗?”
福安安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说:“我不想出去玩,我在等彩彩姐姐来找我玩。”
“彩彩?”李院长不是很明白,“彩彩她不是说临近毕业,没办法来了吗?你等她来,怕是要等到放暑假了。”
福安安更是不明白,觉得李院长是在开玩笑,是为了不想让他再继续等下去,好专心学习,等待期末考试,所以立即选择拆穿她。
“李院长你比我一个小孩子还要幼稚,撒这种谎干什么?我知道彩彩姐姐去年就已经毕业了,她现在在太阳花幼儿园工作呢!”
李院长疑惑地说:“不能吧!你记错了,彩彩她今年才毕业,你听谁说的她在太阳花幼儿园工作的?”
“彩彩姐姐上次来和我说的呀!”福安安说完又开始沮丧,“可惜她上次来的时间很短,还很突然,我都没来得及跑去给她开门,也没来得及对她说我的未来规划。”
李院长根据这话,把“宋彩彩已经毕业在工作”的事归结成了“福安安太想念宋彩彩所幻想出来的未来”,放下心来,说:“没关系,她还会再来的,所以你考试要加油!好好学习,让彩彩看到你的进步,好不好?”
福安安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乖回答:“好。”
“这就对了,来,我们回房间乖乖做作业。”李院长牵起福安安的手向前走去。
福安安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不随意对外展现的内心生根发芽。
为了让自己的“怀疑”变得合理,接下来的几天,他装作不经意在很多人面前提起宋彩彩。
小小孩童的演技并不是多么高超,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多想,毕竟对福安安来说,宋彩彩是他的大英雄。
他也从未遮掩过自己对宋彩彩的喜爱,这里的人都知道。
所以,福安安打听宋彩彩,对这里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几天的铺垫,福安安心底的“怀疑”转变成“肯定”。
他肯定所有人都认为宋彩彩还在上大学,只有他记得彩彩姐姐在太阳花幼儿园工作。
急于见到宋彩彩,福安安采取了行动。
他先从一个志愿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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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打探出太阳花幼儿园的具体位置,趁没人注意,在凌晨溜出了全健福利院。
一切相当顺利,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注意。
夏季天亮得早,只是那一天不够凑巧,阴沉的天气没有下雨,而是起了浓雾。
但是没关系,福安安手里攥着偷偷绘制的路线图,怀揣着满满的期待大步向前。
他马上就要见到太阳了,他看到的世界马上就要亮起来了。
他是这样期望的,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期望越大,越容易落空。
现在福安安明白了,所以他又把一切噩耗的源头归结在了自己身上,于是问柳南絮,道:“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彩彩姐姐,是不是可以改变一切?”
“如果”这个词里面包含的悔意太浓重,“改变一切”的话也太傻。
柳南絮抬手揉了揉福安安的脑袋,之后问:“悲剧的出现和你根本没有直接联系,就算你没有去,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你把自己的行为当成最大的错误,你觉得彩彩姐姐如果知道的话,会开心吗?”
福安安被揉脑袋的时候小躲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么抗拒,听完柳南絮的话,他低声说:“不会。”
柳南絮又抬手揉了揉福安安的脑袋,这次小孩没有躲避,伸手的人很满意,追问:“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彩彩姐姐死……”福安安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刺激了一下,猛地停顿住,缓了一口气,又换了一种说法,“她去世了。”
几个字,仿佛把福安安的力气用尽了。
只见他咽了一口唾沫,攥紧了手,哆嗦着再次开口:“不只是彩彩姐姐,整辆校车的人,都没了,大家都不在了。”
虽然起着浓雾,视线被严重遮挡,路标根本看不清,好在有路线图。
当福安安走到某个路口时,突然被一辆校车吸引了注意力。
校车有些高,他看不到里面,但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所以福安安小心翼翼走近,费力地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去,想要找到气味的来源。
过程中难免要触碰到校车,可是怪事发生了,他触碰不到校车。
福安安愣了愣,站直后再次伸手试探。手指在触碰到校车之前,铁皮以凹进去的形态躲避开,碰哪里,哪里就会迅速凹进去,根本碰不到。
浓雾越发重了,里面混杂的血腥味儿同样更重了,走神的福安安被这味道刺激得抬手捂住鼻子,再次踮起脚尖往里面看,还是看不到就蹦起来看。
他只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顿时冒出汗。
踩着的地面跟着变得虚无,福安安没能站稳,狼狈地摔到地上。
他这一摔,把两三个过路的人给吓到了,紧张兮兮地停下来关心。
福安安不说话,只是满脸惊恐地盯着校车的车轮。
很快,本来没什么人经过的小道围满了人,因此不可避免有人会站在校车停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