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周的课程即将结束，苦命大学生们即将迎来宝贵的双休。
综合楼三楼，计算机课正在进行。
叶雨繁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机器，手指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几个字母。
她正在赶制小组作业的PPT。
这节课是早八，来教室上课的学生，多数都面带困倦，眼神迷离。
俗话说，早起傻一天，此言非虚。
机房教室内，毫无学习氛围，在这般情境氛围影响下，不少难以坚持的学生，已然率先放弃，颓然趴桌子倒下。
好在这节课，老师人也佛系管得松。几乎是全程坐在前面，专注于他的电脑，几乎是一眼都不看底下的他们，更未有点名这一说。
“树叶子，你也忒努力了。这可是早八诶，就算当牛马的也哪有几个起这么早的，而你可好，还有精气神做PPT。”曹颖困的直打瞌睡，还不忘记絮叨。
叶雨繁手上动作没停，滑动鼠标在上面挑选课件字体，随口附和，“早做早完事嘛，毕竟我也是负责这项工作的。”
“当牛马没有一丝好处！”
“对，我们都是苦命的牛马。”
在计算课临下课十分钟前，叶雨繁把ppt全部做完。并压缩成word文档转发到他们的6人小组里。
她刚发完就有人赏脸，在群回复。
【靠，这是什么大佬！膜拜膜拜。】
【有你@叶雨繁是我们的福气。jpg「强强强」】
叶雨繁把上面几条彩虹屁一一读完，在对话框里输入【能跟大家组成小组，本人万死不辞，必当鞠躬尽瘁。】
——
日光熹微，一日之计在于晨。早八刚打完铃，就见很多按耐不住的学生。挎上包挤挤擦擦，一窝蜂涌出教室去抢电梯。
大学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景象，走廊被堵的水泄不通，都是挤着要下楼或赶着去别的教室继续上课的的学生。
离开教学楼，叶雨繁感觉小腹的酸胀感越加明显。她跟曹颖简单说明状况，先行回趟寝室，留曹颖单独一人去食堂买早点。
寝室是五舍三楼，叶雨繁连跑带颠速度爬上楼。寝室门口上插了一把备用钥匙，她伸手打开门了在床头小框翻找出一片姨妈巾。
从厕所出来，叶雨繁完全心情大变。每个月最讨厌的，还躲不掉的生理期来了。
简单收拾一番，叶雨繁换上纯棉印小白兔的睡衣。把电水宝充上电，掀开被子，小小的一只嗖的一下，窝钻进被窝，只余下个小脑瓜露在外面。
就这样，叶雨繁抱着热宝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一个手机电话振动吵醒。
叶雨繁一股气憋在嗓子上，但还是强睁开眼睛，把手机解锁，看清屏幕上面显示来电人“刘女士。”
“喂。”叶雨繁接听。
“繁繁啊，是不是今天上完课就放假了呀！”
叶雨繁语气淡淡：“妈，这句话你已经问我好多遍了。这周你就给我发过三次微信，两次微信问的都是这件事。”
电话那边哂然一笑，好似是在缓解自己，怀着明确问题问答案的尴尬。
“诶呀，妈妈这不是年纪大了吗。对了你今天放学，让你哥去接你哈，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多不安全呢，你哥学校离你学校还近你俩一起回来，正好还是个伴。”
“不用。”叶雨繁听到完，语气直接冷了下来。
“他又不是我亲哥。”
“嘿，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闻叔叔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高考上一对一的课，还不是人家给你付的钱，况且咱娘俩住的房子还是人家的呢！”
“就这么说定了，你哥那边人家已经答应了，你可别给我再整什么幺蛾子。叶雨繁，你要学会入乡随俗。你们问心自问着这么多年，没有你闻叔叔，你还能在心无旁骛的上大学？”刘女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语气很冲。
听着叶雨繁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刘女士也就是她的妈妈刘嘉敏，和他口中的大善人闻叔叔，在叶雨繁十岁的时候在一起的。
而叶雨繁的亲生父亲，是个名副其实的赌鬼。在叶雨繁五岁的时候，就几乎把所有的家产败个精光。连住的房子都给人家抵押上去了。
这件事情对叶雨繁娘俩来说就是天降巨雷，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这件事情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他们是叶雨繁父亲“叶良峰”的亲人。
他们那帮要债鬼隔三差五的敲门要钱，甚至在他们门框窗框上和油漆写辱骂语句。
叶雨繁和母亲将近有两年都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躲躲藏藏，东躲西藏的苟活。其后刘嘉敏通过那帮讨债鬼联系叶良峰。
她就像是一个漂浮不定的人，终于找到了靠岸的唯一出路。刘嘉敏这回很坚决与叶良峰打官司离婚，并且索要孩子的抚养权。
于是，她做到了。
后来，刘嘉敏成为单亲母亲，为了抚养小叶雨繁，四处奔走。白天，她在便利店担任收银员，夜晚则在烧烤店端盘子。
随着时代的演进，物价持续攀升。叶雨繁与母亲居住在地下室，那不过是十几平方米的隔间。
即便那段贫困艰难的日子异常苦涩，母女俩依然紧密相依，彼此成为对方的依靠。
刘嘉敏在社会上闯荡的几年，也结识不少略有资本的商人。
偶然间，在一场听众会上，她遇见了闻肖，两人因桥缘巧合相识，后来也历经几次波折，可谓是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二人自此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携手过日子。
叶雨繁挂完电话，顺势就想到刘嘉敏口中的那个“哥哥”，也是够无语，他算哪门子的哥哥。
不沾亲不挂故的。
中午叶雨繁在手机app点个外卖，填饱肚子。吃过饭后，同住一屋檐下的室友也都回来差不多了。
寝室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吵吵闹闹，屋里还有零星两三个外来人员，应该是同寝室人的朋朋友友。
她插空从床底下把行李箱拽出来，收拾两件衣服裤子，叠好放进去。又把化妆包，发卡头绳。塞进行李箱的另一侧。
好在就回去待两天，需要带的行李不是很多。而且家就住在本市开，开车不堵车情况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差不多就能到家。
这边叶雨繁刚把行李箱合上，床上手机叮咚一声，是外放的。过一秒，又响一声。
她刚才睡醒，就把手机静音模式给取消了，现在是响铃模式，提示音还不小。
引来对床的曹颖，搂开床帘子。露出一张敷着老大黑面膜的吓人鬼脸，她在敷着面膜说话不敢太大声，闷声闷气的。
“树叶子，业务这么忙啊。手机响好几声，不看一眼。”
语霸，正当叶雨繁刚要开口搭话之际。屋子里的另一个女成员，坐在餐桌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说话还有点阴阳怪气的。
“哟，叶雨繁你是有boyfriend的吗？”
“你想多了。”叶雨繁转而也不甘示弱。
既然全员都这么好奇，叶雨繁把皮箱立好，侧首捞过手机，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此不知趣，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打扰她。
结果当叶雨繁看到那两条新消息，整个人都傻了。
五分钟前
闻凛明：【你几点下课？】
闻凛明：【遵从你家母和我家父亲的指令，去接你放学。】
靠靠靠！
叶雨繁顿时不知所措，她母亲嘴里的“哥哥”这回是真要来了。
下午的课安排在五六节，两点三十五下课。
叶雨繁把手机的课表截图，转发过去。顺便又输入：“要忙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
——
工商大学，二公寓男寝。
闻凛明半个身子栽歪倒在电竞椅，脖颈挂着一枚银白色的头戴式耳机，微眯着眼睛全神专注显示器里的游戏。
游戏音效很强，闻凛明为此特意买的高端限量版音响。
这局打完，闻凛明拿过手机。翻出他跟叶雨繁，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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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的那条不着边的话。
直接锁掉手机，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乐什么呢，闻少爷。”说话的是闻凛明死党发小兼室友‘裴松霖’
见他不天不回话，裴松霖从床上弹起，厚着脸皮走来闻凛明身侧，刚要伸手去碰他手机。
“闻凛明黑着脸出手就是一掌，谋足了劲，“啪”的一声，打在这货手背上。
裴松霖碰了壁，心中不快，转身离去，边走边开始冷言冷语。
“哼，瞧你那副模样。我们美丽大方、温柔可爱的雨繁妹妹，岂能正眼看你。”
“被拒绝了吧，心里难受吧，不甘心吧。”
老子送你一个字：“该。”
闻凛明回击：“裴松霖，你可真够幼稚的。你哪只眼看到我被拒绝了，我只是游戏输了才没理会。”
“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知趣之人。”
面对他人如此直白地揭露自己的底细，他强撑着面子，却依旧故作镇定。
他用脚在地上蹭了蹭，挪动两下椅子，站起身来，直接坐到他床边。
闻凛明拍了拍裴松霖的头，忽而笑了起来。
“哥们，下课的课旷了吧，”
裴松霖：“……”
“艹，你咋这么不安好心眼子。你学测分倒是够用，我呢。咱说闻少爷你能能发发善心考虑一下，我可是挂了两科的卑微牛马。”裴松霖越说越委屈。
这人不就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用人朝前，用不着鸟都不鸟。
裴松霖酸酸的回味他这话，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闻凛明说要旷课，他旷课，不太正常了。自认识他开始，裴松霖就没见过，他因为某件事情，懈怠学习，甚至还滋生出旷课的想法，不对劲不对劲。
于是，裴松霖没忍住好奇心作祟。顶着毛茸茸脑袋在他胸前蹭蹭。
“那旷课，我们是去干什么呀…哥哥。”
他属实被他这句哥哥，胃里泛起不适应的生理反应。
闻凛明反问：“你同意了。”
“嗯嗯。”
“好。”闻凛明眉眼上扬，露出个得逞的笑，“下午，把你的车开出来，跟我去趟师范大学。”
“不是，闻凛明我算发现了你才是真的狗。”
“真尼玛，缺德。”
——
周五最后节课，是大学外语。两个班一起上，但也几乎坐满了小教室，教课的是个女老师，人长的很有气质，服装穿搭也走在新世纪的潮流。
授课方式也算挺有趣，所以课上也没有多少人睡觉看手机。
毕竟上课前老师，特意提醒过，上课睡觉，刷手机，以及迟到人员。
在下课前，准备演唱一首流行英文歌曲。
所幸，英语老师挺人性化并无拖堂之习。铃声一响，便放她们离开。细想，她此节课讲授难度颇高。
一般而言，放假前最后一节课，通常最为棘手。或许正因英语老师深知此点，才于课堂提出诸多不可违背之要求。
炽热已逝，下午天空灰蒙蒙一片。凌风在四周肆意狂舞，卷起满地枯枝败叶。
下课之后，叶雨繁先回了一趟寝室，将衣柜里那件刘女士送她的C家新款小香风外套换上，下身是一条直摆深灰色到小腿肚的长裙。
室外气温陡然下降，临行前左思右想，还是在腿上套了件肉色的光腿神器。
而后，叶雨繁拖着沉重的箱子，刷脸走出校门。
一想到，她上午发的消息，直到现在都还信。
叶雨繁满脸忧虑，进不得退不得。北风呼啸而过，她抬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发丝，抬眼便望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那是一辆价值十几万的高端车，外观颇为张扬。
车头前，闻凛明身着一袭黑色，黑色皮夹克搭配黑色宽松工装裤。微卷的棕发，与他那冷峻如霜的面容显得极不相称。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站姿毫无规矩，懒洋洋地倚靠在车门上，目光如炬，直戳戳地朝着对面叶雨繁的方向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