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长公主这一去,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回来,长乐一夜没睡踏实,担心得不行。
还是孙嬷嬷人老心定、见事颇多,劝慰了她几句,说她娘定会无事,莫要担心,说不得要耽搁几天才能回来。
抢人也不是那么好抢的,何况还是那位。
自家主子自己知道,这天下的男人,除了那位,对着谁都敢如风似火,独有那位,真真是冤家,哎,怕是要好一阵磨的。
孙嬷嬷劝慰着长乐时,忍不住几番叹气,她是自小侍候在萧华长公主身边,与萧华长公主的情份形同母女一般,萧华长公主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清楚。
世宗晚年那场持续十年之久的纷争带来的巨大祸端,是绝不会因为世宗离世入了泰陵,就随之消失的。
持续至现在瞧来,无论是萧华长公主还是当今圣上赢帝江昭乾,看起来是胜利者,其实呢,哎,甘苦自知。
别说牺牲在这场政变里的世宗元后,只说赢帝江照乾至今子嗣不封,惟二的两个皇子眼瞧着身体都不健壮,而萧华长公主的爱人因着家族的关系,也被扔了进去,直接影响到萧华长公主现今的生活混乱成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孙嬷嬷实在是替自己一手带大的公主心痛,她家公主那小时候是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比着小公主还要柔顺,谁能想到长大后,日子会是过成如今这个样子。
长乐令张行着人打听的事,晚上确实传来消息,只是长乐那时正担心萧华长公主,没有那份心情去听,就拖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由孙嬷嬷陪着,一起听张行说话。
“外面也不知怎么起的传言,富昌侯府着实又大火了一把,”张行在说到‘富昌侯府’时,眼角余光偷瞄了长乐一样,见长乐并无不喜,才接着说的,“皆说这满上京城的春光,都在富昌侯府了,一府的老少都是能人,府里二爷新添个由外室转正的妾不说,妾带的女儿竟还有些本事勾搭上了柳国公府的柳二公子,听着住在这妾原先外宅的那几个旧邻说,似乎半年前这家小姐就与柳二公子在一起偎偎蹭蹭了,那位转正成妾的外室还说她家女儿是有大志向的,以后是要做国公夫人的,连着郡主、公主都是比不得的……”
张行话还没说完,孙嬷嬷一边已经冷笑道:“不要脸的下贱坯子,还敢与郡主、公主来比,便是这话,也够杀她一百回的了。”
长乐那天哭啼着回来找娘,他们又不眼瞎,是以长乐的事,公主府里如孙嬷嬷和张行这种萧华长公主极倚重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萧华长公主处置这事的手段就是给长乐的身份又拔上一层,因着萧华长公主在情路不顺,吃过苦楚,她不喜插手女儿的感情,她能做到的就是给女儿添上无限的坚实后盾,让女儿有得底气想把这事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所以,萧华长公主明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把这事发难至柳国公府和富昌侯府,而是发难到了朝堂上。
至于柳承熙这位与长乐有婚约的柳国公府嫡二公子如何发落,那就看长乐的。若是长乐发落不明白,怕是萧华长公主最后才会辣手伸出,那就不是风平浪静,不见点血、不出条人命就能过去的了。
便是如今萧华长公主和长乐都没有兴师问罪,富昌侯府不是一样要把裁春的命先送过来吗?
——处于高位,权利在手,那自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怎么做都是对的了。
长乐心里想的却是这流言也来得太过诡异些吧,传得又是那么快,真真实实虚虚假假的竟都有,让听到的人仿佛亲眼看到现场大戏似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她没有说出去,她不信柳国公府和富昌侯府会傻到自己把自己的丑事张扬得全天下都知道的,那……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呢?
总不会是秦氏母女吧,她们见得自己公主之位定了,秦珊与柳承熙没了希望,这才转而用了这么一招?
若真是如此,那柳国公府必然不会轻饶了秦氏母女才对,这简直是把柳承熙的名声摁在泥里又踩了三脚,这叫柳承熙以后怎么在上京城里混,更别说柳国公继夫人大田氏心中那不可昭人而之的阴私隐秘……
——有这流言传出,柳承熙以后别说想干掉他异母大哥,袭了国公府,便是想靠荫封、捐个小官都难了,前途基本算是毁了。
随着张行又说了许多,基本都是什么富昌侯府二爷好色成性,不但婚前就有庶长子,婚后外室又层出不穷,又放纵个外室生的私生女去勾搭国公府的公子种种。
还说富昌侯若不是尚了萧华长公主,有国法压制着,指不定也会干出什么混帐事来,那富昌侯府就不定多热闹了呢,如此看来,萧华长公主竟还做了一件好事,替天下众女人先收了一个渣男,你没看近些年来萧华长公主都没有招富昌侯去公主府吗?想来也是富昌侯做出什么恶心事令公主厌了,连着公主找男宠可能都是被富昌侯的不成器气出来的呢。
还有说柳国公府二公子行为不检点,在自家宅院里就好摸小丫头,通房一排溜,只是柳国公夫人有手段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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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了下去种种,还闹出过人命……
怪不得昨日小田氏竟能亲自来公主府接她,有着这些流言传出,此时的富昌侯府,怕是已经热闹得乌烟瘴气了。
长乐越听越觉得这些流言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无论扯着富昌侯府还是扯着柳国公府,竟没有一句是带累出她自己的,最多也就是同情地说她两句还没出嫁,男方就扯出这丑闻,实是性子软,不像她娘等等。
所以,这流言定不会是秦氏母女放出来的,她娘向来都是玩明招,这种暗技最是不屑了,且这几天都琢磨着怎么上山抢人,可没空理她呢,那……还能有谁呢?
这时,深藏功与名的某人,正在莲亭内阁里,信手捏着一匹水蓝色的冰纱绵缎料子,嫌弃地撇嘴,扔到了一边去,“就这点货色?”
一旁陪着他看的惊鸿馆大管事,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说道:“回馆主,这都是今年各方送上来最好的料子了,不是小的多说,便是宫里的,都未及咱们眼前这几匹的。”
就只说他家馆主手上刚扔的那匹,那是多少织女只在子夜正午时开抒机,只织子时与午时这两个时辰,用着鲛绡和夜明珠的粉沫配在里面织就的,冬暖夏凉,白天润而无光,夜间亮而不闪。
还有,这室内摆着的各色十几匹布料,无论单挑出去哪匹,那都是价值千金,穿在身上,便是不俊不美,也能生生地衬出几分风采来的。
可瞧着他家主子的意思,竟是……不太过关的。
“有没有更好的?”李荣享眼皮都不撩一下,这些布匹旁人穿了,却也不能说是不好,但若他想送……便觉得送不太出手了,看着哪里都觉得有些缺欠。
老管事一阵阵地头疼了好一会儿,终眼前一亮,他忽想起箱子底压的那匹,那是单用檀木盒子装送过来的,送它过来的暗人曾说这匹可称为丝绸中的王后了。
等着老管事带着两名手脂极细的侍女,在李荣享面前展开这匹传说中的‘丝绸中的王后’时,他的神色一霁,仰在榻上的身体缓缓站起,走近到这匹布前,如玉的指尖轻轻扫过料子表面,仿如触到了心上人滑如凝脂的肌肤一般,指尖从头扫到尾时,竟好似已带出了肌肤的温度来了。
饶是李荣享定力十足,心湖也难免泛开片片涟漪,渐显沉醉之容,一旁的老管事眼尖看到,连忙趁此说道:“他们叫这匹料子为‘佼人锦’,小的觉得当真是料如其名啊。”
佼人锦,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实是极配极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