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大唐后世谈(十六) 下
    当然,事到如今,再如何怒骂回鹘可汗祖宗十八代,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虽然公主狂怒于心,恨不能上奏圣人立刻向西域发送侯君集,将蛮夷尽数送上天;但独自愤怒片刻以后,还是只能翻检宫人们拾起的奏折,继续阅读那令她破大防的报告。

    显然,回鹘贵族依然保留着一点大脑,在意识到涨价已经完全不可控制以后,还是果断向长安派出了使团,企图以卑躬屈膝来请求中原皇帝解除关税,恢复到往日岁月静好的时光。

    但经济问题是能一键还原无伤修复的东西么?长乐公主只能伸手揉捏眉心,咬牙开口:

    “无论如何,总不能什么都由大唐接手,否则岂不成了冤大头……”

    如果仅仅因为可能的动荡便对回鹘让步,那么中原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大唐是天下共主万邦君父,可不是给周遭小国当无私奉献的亲妈。真要退了一步,将来扑上来吸血的恐怕不知凡几!即使为了阻遏他人觊觎之心,也不能随意开此恶例。

    当然,摒弃回鹘的后果难以预料,在长乐公主咬牙切齿的下此万般艰难的决心之时,静坐在侧的皇太子平静开口了。

    “以都护府的消息,而今国内动荡,回鹘可汗却仍旧饮酒高乐,日夜狩猎不休。”李承乾道:“回鹘使臣直言告知西域都护使,如若大唐袖手旁观,他们决计撑不过今年了。”

    李丽质:…………

    “回鹘使臣特意上报这些做什么?”长乐公主惊诧莫名,隐约又有些不满:“他们是在破罐子破摔么?本部可汗破罐子破摔,又与我大唐有何相干——”

    一语未毕,公主却不觉微微一噎。

    ——不,怎么就不相干呢?

    如天书所说,坐落于大国身侧的小国固然身不由己,但却都有一记无可阻挡的绝招,即所谓“死给你看”——只要小国勇于躺平果断摆烂,那任凭大国力能拔山,往往也只有瞠目结舌而已。以回鹘为例,如若可汗与贵族们当真躺下开摆,那么一旦国家崩溃社稷动荡,数十万衣食无着的饥民被有心驱赶着向东前进,绝对能让西域都护府与陇右各州结结实实喝上一壶。到时候流民四散天下大乱,回鹘能不能保住国祚姑且不论,关中以西各州各郡一片骚然,是必定要找朝廷拼命的。

    朝廷能冒这个险吗?冒不起

    知道吧?

    听说回鹘贵族精于骑射各有骏马,真有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上马就能直奔天竺落地重开。可大唐呢?——别说这几十万饥民一路涌进陇右是怎样可怕的局面了,回鹘人就是向转东北冲进草原烧荒求生,那野火一旦蔓延不可阻遏,都能让长安领略领略沙尘暴与大雾霾的滋味……

    虽然还在公元七世纪,但大唐依旧感受到了某种被全球化所牵扯的痛楚。

    眼见自家妹妹渐渐面无表情,皇太子适当的补上了一击。

    “其实这也是沧海一粟罢了。”李承乾轻声道:“以而今的消息来看,南洋也好,西域也罢,与回鹘处境相似的小国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上下清歌于漏舟之中,对已有的变故安之若素,并不以为意而已……“

    他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了一本,展开以后向李丽质遥遥一举。奏本上朱砂淋漓鲜红耀眼,高昌扶南等小国名称之后,赫然是统合出的惊人数字,而这些数字连年增长幅度惊人,却无一不是经由贸易流入中原的……逆差。

    开通商路允许贸易当然相当简单,但要管理贸易却极为复杂。数年以来皇太子抽干了国子监中培育出的所有算学人才,鞭打快牛一人顶俩,参考着天书照猫画虎,勉强才在西域与广州搭起了一个简陋之至的海关架子,能够征收关税统计数据,还能以出口入口的货物大致推算出每年贸易的状况,总不至于落得如后世大明小政府的下场。

    这个仓促搭建的海关当然是草台班子,但仅仅是如此粗鄙简陋的草台班子,却也足以在统计数据里管中窥豹。在扩大贸易后不过区区区区数年功夫,天书所预言的“银泵”效应便再次发挥了它不可抵御的吸力。这六七年里海关统计出的贸易顺差连年暴增,数额远远超出最狂野的预计,甚至连朝廷都有措手不及的仓促之感——显然,虽尔相隔九百年,但后世主宰华夏大地的某种神秘经济学规律已经迅速发挥了作用,并在这蛛丝马迹中展示了它无上的威能。

    大明尚且不能摆脱此价值规律,凭什么大唐就能摆脱呢?

    这疯狂注入的顺差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自漠北的几处银矿被发现以来,陇右与河北算是金银淤积财如流水,不得不从外地调集粮食来解决通货膨胀;而与顺差相应的,则是域外各国不可控制的逆差。

    大唐固然不是九百年后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大明,但西域及漠北的小国却也绝不是手握美洲银矿的西班牙葡萄牙,在这样无遮无拦毫无防备的癫狂吸力之中,西域积攒了数百年的金银珠宝如流水般涌入大唐,换来了丝绸布帛茶叶瓷器等等做梦都想不到的奢侈珍品。但奢侈珍品充塞国内之时,本国财源渐渐枯竭,却隐伏着莫大的危险。

    而回鹘——回鹘不过是惹怒了大唐,提前被引爆出风险而已。至于其余经济体内隐藏的大雷,那更是不知凡几——别看诸国在贸易的繁盛中洋洋得意,一旦事情稍有反覆,恐怕会落得连回鹘都不如的地步,所谓“清歌于漏舟之中,不过如是而已!

    不过,以西域诸国那点约等于无的统治能力,他们估计是真搞不明白这顺差逆差通胀通缩,所以安之若素,其实也相当正常。

    但对于大唐而言,这种结果可就相当之不正常了。说到底对外贸易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总不能一上头吸顺差吸得实在太爽,将周遭小国一口气给榨成人干吧?带明虽将日本葡萄牙榨成人干,但好歹还隔着茫茫大海数千里疆土,不必忧虑什么风波;西域漠北与南洋可是近在咫尺,一旦榨成人干天下鼎沸,那么大唐高低得喝上一壶……

    这个道理长乐公主当然不会不懂,数年前设立所谓的关税同盟,正是想要在国际间组织好产业协调,尽量减缓所谓自由市场沛莫能御的吸力,强至无与伦比的马太效应。但以今年汇报上来的数据看,关税同盟不说效用昭著,至少也能算屁用不顶。以天书的术语讲,他们的策略只能算是“有效减缓了同盟内友邦逆差增速过快上升的趋势

    如今太子再次取出这惊人的贸易账簿,无异于是宣告数年以来市舶司所有努力的失败。公主的面容微微抽动,但终究不能否认这铁一样的事实,只能无力反驳一句:

    “当初定议之时,谁能预料到这个局面?朝廷对西域诸国的判断,毕竟还是有误差……

    ——高情商:判断有误差;低情商:菜得超出了想象。

    “的确是有误差。皇太子也只能叹了口气:“当初建立同盟之时,原本以为还能挽回

    一二贸易的局势但现在看来

    这算是引咎自责为妹妹分担责任了——当初论证关税同盟计算未来顺差的报告就是由国子监算学博士出具皇太子亲笔演算后画敕通过;而今理论与实际偏差到了他姥姥家实在是叫朝廷颜面无光。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罪什么。”太子话锋一转又理所当然的找补了一句:“从计算上来看只要各国能将同盟协议中拟定的关税收齐其实情况绝不至于恶化至此。但从眼下的情景看各国应收的关税恐怕连一成都没有收齐上昏下庸一盘散沙所以才会落得这么个局面。”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朝廷当初高估了他们。而今往来商道的行商除了在玉门关外要向大唐交一笔关税或者购买特许‘大唐制造’的标识以外出关西行以后基本是一路坦途再无阻碍——这都不是什么逃税的问题因为茫茫西域中根本就没有人收税所谓的各国税卡不过是摆设而已……如果以往年的习俗蛮横一点的部落与马贼勾结还能靠着劫掠抢夺挣一点外快但自都护府铁腕扫黑以后这笔收入也算尽数断绝。落得如此下场其实也不足为奇。”

    公主稍稍抬了抬眼皮。显然所谓“高估”的解释实在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即使以大唐上乘北周北齐乃至汉晋列代成熟完善堪称冠绝天下的官僚体系在尝试设立海关时翻车也不知凡几还是靠着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国子监监生才勉强顶上。这种高难度的操作又如何能指望区区小国能掌握?带明皇帝当年缺钱缺到当裤子都没能成功从海贸手中抠出几个子儿呢。

    “以眼下的形势看仅仅靠着这些小国自己的能耐是决计无法解决贸易问题了。”太子徐徐下了结论:“因此我个人的见解还是要回到贞观六年的思路上去。否则敷衍塞责终究不能解决问题——难道还真要靠着大唐贴补它们不成么?即使顾虑到朝廷的颜面有些事情再难也要办好。”

    所谓“贞观六年的思路”乃是当初市舶司初建海关前途未卜时的争论。彼时朝中分为两派如魏征房玄龄等一力主大举西出以为贸易全开后西域将无一国能置身事外与其后日外邦动荡波及中原倒不如先行强化都护府的权势真正能遥控列国把握局势消弭

    一切潜伏的隐患。

    这一主张显然是惩于天书所描述的种种弊端,试图一劳永逸防患未然;但思虑固然周详,可嘴脸却委实是难看到不堪入目,俨然是一副太上皇帝的做派。于是引得陈叔达等老臣们大为反弹,以为上国仁德化远偃武修文,怎么能表现出如此霸道难看的姿态?朝局一时争论不休。

    ——简而言之,你就是真要当全天下的爹,那能不能先注意一下态度问题?将来史书还要记上一笔呢!

    以皇帝的本心而言,显然是大为嘉许魏征房玄龄等人标本兼治的刚直之言。不过某种无谓的天·朝上国堂堂君父的尊严到底还是牵绊住了他。大概是文明性格使然,实在学不了后世诸帝国那种炉火纯青的恬不知耻大缺大德,到底还是要脸的皇帝陛下犹豫了许久;外加彼时关中水旱灾害此起彼伏,国内时有动荡,此事便也搁了下来。

    但现在……现在再提,就浑然不同了。

    果然,李丽质凝神注目,沉吟片刻:

    “……你是说,让都护府与市舶司介入各国的贸易与财政?现在国子监的监生已经能够干预各国税收,如果再往前进一步,那么介入的程度可能会相当……深。

    ——深到如臂使指,再无反抗的地步。

    “不是‘介入’。太子立刻纠正了妹妹政治上不太正确的发言:“是‘指导’,指导懂不懂?各国没有这个收税的本事,但大唐的海关有嘛!所谓君父垂怜化外夷民,我大唐为万邦之长,自然有教导各藩王理政治国的职责,所谓‘垂衣裳而化天下’,‘执干戚而有苗服’,这是自然之理。

    他叽里呱啦引用了一堆《尚书》、《春秋》,引经据典高屋建瓴,雄辩的证明了大唐教导诸国的天赋职责。诸般圣人经典文字词章,归根到底一句话:

    他们还得谢咱呢!

    长乐公主奔波在外,没有经历过这样高深莫测的儒家辩经训练,一时之间瞠目结舌矫舌难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丁点纰漏来——不过也用不着她找纰漏了,贞观七年以后历位老臣先后病逝,而今朝中已经再也没有会顾忌吃相的迂腐重臣了。只要理论上稍稍能交代过去,难道政事堂还会阻拦不成?

    洋洋洒洒引述完毕,太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奏折,伸手递给了妹妹。

    长乐公主展

    开一看,只见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最上方是【大唐友好通商贸易协定】几个大字。

    李丽质缓慢眨了眨眼:“这个协定……

    ……她怎么隐约记得,天书对这种类似名称的协定评价都不算高,曾经怒斥过什么“不平等条约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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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朝中的大臣未必懂什么平等不平等,但要是吃相太过难看,将来还是不容易交代的。

    归根到底一句话,大唐还是太要脸了一点

    “这是我等重新拟定的协议,绝无什么‘不平等’可言!太子断然开口辩驳,绝不能纵容对大唐任何一点可能的污蔑,他斩钉截铁,庄严宣告:“协定中的每一条,都是公平公允之至,即使将来留之史册,千秋公论,也没有一句话可以说!

    说罢,他还揽袖起身,拎起拂尘敲打奏折,指点公主仔细观看条文,不能因区区一个名称的偏见,便平白施加如此的不明之诬。李丽质被唬得微微一愣,只听太子振振有词的讲解:

    “你看,自第一款第一条开始,此协定处处便是‘公平’二字!第一款中,只要与大唐缔结了这友好协定的国家,便可以互相向对方国内派遣官吏,提供改革的建议——因此,不但我大唐可以向诸国派出生员指导他们的税关与财务,这些小国也可以向大唐派出臣僚参与中原的事务嘛!彼此待遇完全一致,有何可议论之处?

    “再有,第一款第二条还规定,两国的军民商贾可以自由往来于双方国土之上,不得有任何阻遏刁难——这是什么?这分明是天书所称许的自由通行嘛!所谓我可往彼亦可往,大唐百姓固然能自由出入西域,西域百姓不也能自由出入长安?公允之至!

    太子一样一样指点下去,引导着公主一样一样的看过,果然,协定制定得严丝合缝,一丝不错。自第一款后,第二款又规定【缔约诸国均能于彼此国土驻军】——大唐可以驻军西域,而理论上西域也能驻军长安;第三款规定双方完全向彼此开放市场,不得有丝毫阻遏;第四款则规定,双方均享有在彼此国土开采矿产的权力……如此连篇累牍,不可胜记,条条款款,却都紧扣着“双方平等四个字。

    于是,太子愈发理直气壮了。

    “凡是大唐享有的待遇,这些小国都能享有——这不是最大的公平吗?千秋万代以后,还有

    何话可说?”

    说到此处他有力的挥一挥手下了最终的论断:

    “这样的公平公允大唐这样的殷殷仁爱我看将来是可以成一番千古佳话永载史册的!”

    李丽质瞠目结舌盯着那些“彼此”、“平等”看了半日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贞观十二年四月于骊山汤泉休养的皇帝接到了太子与公主联名奏陈的《大唐友好通商贸易协定》仔细审阅后以明旨下发作为对远道而来回鹘使团的回应。

    彼时回鹘使团尚尔远在凉州旨意传达尚须数日之久;京中的邸报便抢先发出了敕旨附带着《友好通商贸易协定》的全文供朝中百官参详。不过朝中百官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协定中的微言大义不少常驻于长安的小国使节——如高昌、扶南等——却立刻设法取来了邸报原文并请幕僚翻译解释。

    自然朝廷敕旨骈四俪六工于用典以诸小国使节那来长安不久那接近于丈育的汉文水平即使翻译了也无法理解。所幸聘请的幕僚水平很高删繁就简后向东家精准的转述了协定的中心:

    只要签下这份协定就可以借助大唐的力量整顿国内的财政与关税从此再也不会有财源匮乏的忧虑;但相应的国中一切的权力恐怕也会被大唐染指权贵们将只剩下一个吃喝享乐的空架子。

    如此简单粗暴的解释之后即使迟钝如蛮夷也领悟过来了这是一份精心掩饰而居心叵测的协定协定中的话语甜如蜜糖出卖的却是权贵们视若珍宝的权力。想来佛经中所谓诱骗魂魄的魔鬼也不过于此了。这是为精心筹谋的圈套专为回鹘而设。

    于是小国使节们赫然震撼并迸发出了强烈的怒意:

    居然没有我等!——凭什么没有我等?!

    ·

    贞观十二年四月二十日皇帝明旨下发以后五日高昌扶南林邑诸国在京的使者终于广下请帖邀请驻留于长安的诸国商人宾客聚会于鸿胪寺前。诸使慷慨激昂于众人前宣讲了此新拟定之友好通商协定于是众人哗然一片无不义愤填膺

    “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衮衮诸公负恩多、“一往情深,而真心错付,竟尔偏袒狼子野心的回鹘,而忽视了诸位忠心耿耿一片赤诚的外邦臣子!激愤之处,乃至于放声大哭,悲不可抑。

    眼见宫城外已经闹成了一片仿佛话本中情人互撕的狗血现场,值守的相公不能不召集禁军维护秩序,并出面力劝诸位使臣安心镇定——毕竟都是国家的宾客,实在吹不得碰不得。但使臣们越扶越醉,一片吵嚷后反而达成了共识,觉得在长安城中讨不到公道,只能去骊山汤泉宫求陛下诉苦!于是呼喊一声后众人相应,立刻发表了慷慨激昂的陈词:

    “听我说,皇帝陛下绝不忍我等如此受苦,都是他身边的奸臣对他隐瞒了我等的心意,隐瞒了西域的境况!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于是众人呼声雷动,簇拥着几位冲锋在前的壮士便向北门涌去,一路上还有人扯下白布咬破手指以血为书,殷红一片鲜血淋漓,真是说不出的悲愤冤屈。

    到这一刻政事堂也压不住了。长乐公主不得不匆忙出门,请来太子带足侍卫,打着仪仗便往城门处冲。但车驾还未驶出内城,被安插在人群中的眼线便紧急送来了消息,说几位领头的使节大概是被气氛烘托得戏瘾大发,居然各自割破胸膛出血为墨,写了斗大的“诉冤、“清君侧、“尊王攘奸等等横幅,扛着标语耀武扬威四处展示,不可一世。

    长乐公主:…………

    行吧,都闹到这一步,骊山上是绝对瞒不住了。

    在随行的诸位宫女惊悚至极的目光里,同样神魂未定的太子终于反应了过来,振振有词开了口:

    “你看,我就说我拟定的是绝对的平等条约吧?

    “大唐,有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