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霓只有把这件衣服收下了,头一次被强迫收礼,她可别扭。
张旬又不是她的谁,今天又是什么日子,有钱了不起啊?
反正晚饭已经吃了,蒋冬霓本想抱着收进来的衣服回房间,却被张旬误以为她要去试穿。
他还有点期待地等她试穿看看,蒋冬霓佯怒瞪他:“你不是说一定合身吗?”
“是啊。,但不知道你穿上是不是会比我想象得更好看。”
蒋冬霓:“……”
想象?蒋冬霓倒想知道张旬的脑袋里在想象什么。
……也许是她敏感了,蒋冬霓心想,不然她怎么觉得张旬最近说话用词越来越随便了。
她想把衣服丢还给他,但张旬这么“大方”,估计平白无故给很多人送了很多礼物。送礼的人希望看到什么,不外乎收礼人的喜欢,她也应该大方点才是。
蒋冬霓忽然想起毕彭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别人对你好你就收下,可以感谢,但不要感激。”
她的性格从小就算不上闹腾,从来不干缠着大人买东西的事,不过爷爷奶奶还在世、爸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她不闹也不缺礼物,后来没有也就没有了。到了高中遇上生日,她和覃思正会彼此请一顿饭潦草庆生,而进入大学,毕彭的生日过得那叫一个热闹,叫蒋冬霓和覃思正土包子露馅似的目瞪口呆。
而毕彭觉得蒋冬霓太单纯,自己失恋了,反而转过来担心蒋冬霓被男人用一点好处就给骗了,对她耳提面命,又是送礼物又是带着开眼界,似姐似友。
此时此刻,蒋冬霓突然意识到毕彭的用心良苦。
别说,还真有效,这就是所谓教育具有滞后性吧?
想开后,蒋冬霓心态也就放平了。她的卧室没有全身镜,在屋里换好衣服便直接走到张旬面前,边研究腰间的系带边问:“怎么样?”
张旬没声音。
“嗯?”蒋冬霓抬起头。
张旬的目光是随之往上,“好看。”
蒋冬霓也只当他客气。
其实张旬是真的觉得不错,这个颜色的确适合蒋冬霓,仿丝绸的布料,有质感又不会太高调,与此同时,他也愈发觉得蒋冬霓活得不像样。
蒋冬霓让他买衣服,而她自己,张旬数过了,也只三件上衣和两条裤子来回穿、反复穿,不化妆,也没有护肤的概念。
如果说之前蒋冬霓是因为讨厌他,所以在他面前不在乎形象也就罢了,现在她依然没有任何形象管理,松弛得让张旬觉得他很不受重视。
他扮演成蒋冬霓喜欢的性格类型,弄清楚了高中时她为什么讨厌自己,也算是解开误会成了“朋友”,然后呢,目的达成,乐趣已然殆尽。
假装恢复记忆——现阶段选择这一选项很有可能走向bad ending,至于happy ending是什么,张旬也没想好;继续假装失忆——失忆到最后,他又想要什么结果?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回想起的是高中站在班级后门听蒋冬霓一番宣言时的心情。
他很平静:哦,原来她讨厌他,只是疑惑,那么她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那时的他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蒋冬霓身后,将绑带从肩膀的环扣处穿过,再在后背打结。
“这绑带也太麻烦了,”蒋冬霓低声抱怨,“总不能每次都找人帮我系吧?”
“它有很多种绑法,你自己系的话可以直接绑在腰后,但像这样系我觉得会更合适。”
蒋冬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腰身微窄,绑带自左肩垂落,确实更有时尚感,就是不知道张旬在她背后倒腾什么,这架势,编出个中国结来也未尝不可能。
全身镜也被张旬擦得很干净,蒋冬霓找不到污渍,注意力不知不觉间有些偏移,落在镜子里张旬的身上。
他比她高一个头,肩膀宽阔,但现在低了下头,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若有若无地蹭着她,蒋冬霓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正游离着,终于系好绑带的张旬站直抬起了头,视线在镜中与蒋冬霓相遇。张旬轻扶了一把她的肩膀,让她站直,蒋冬霓看到镜子里的他靠近了些,耳后微热,便听见他又说了一遍:“好看。”
蒋冬霓觉得这画面有点像在理发店,Tony·张给予首席设计师的服务,等待顾客的满意反馈。
走进树林,被扑棱着翅膀骤然飞起的鸟雀吓到,殊不知是自己的脚步先惊动了它们。
蒋冬霓朝他竖大拇指,在张旬看来略有些敷衍,一连几天,也的确不见蒋冬霓穿这件衬衫,翻来倒去,还是那几件旧衣服。
张旬并不多说,直到某个早晨,一抹靓丽的水红色跃入眼中。
虽然这件衬衫是休闲日常的风格,但相比她平时穿的衣服还是太有设计感,不穿的确浪费,蒋冬霓每天早起都会纠结一会,一而再再而三,终于选择穿出门。
而这波心理建设刚过,张旬又给她买了好几件衣服,同样拆了吊牌下了水。这几件衣服,在他最近买的东西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买护肤品都稍带了给蒋冬霓的一份,硬生生把蒋冬霓从受之有愧变得心安理得,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恭敬不如从命。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有了钱的张旬,蒋冬霓察觉到他温和体贴下的强势。表面上他花钱出力,用心细致,实际上他剔除了这个屋子里他不喜欢的存在。
蒋冬霓也想明白了他给她买衣服的原因,他大概是嫌她穿得土。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可以,张旬会把蒋冬霓的睡衣和内衣都给换掉。
之前收衣服还是各收各的,但最近夏日阵雨频繁,张旬要收两个人的衣服,于是不可避免地大概知道了蒋冬霓贴身衣物的款式。
内衣首先是起到保护作用,蒋冬霓的也只有这个功能。她是个实用主义者,张旬确认。
即使他帮她拿了那么一回睡衣,但这太私密,他怎么假装坦然都逾矩,蒋冬霓应该也不至于继续迟钝下去。
他后知后觉自己对这间屋子偏执的强迫症。
虽然最初他认为自己可以操盘运作整个局面,但几乎一个人天天待在一个房间里,他并没有什么能够掌控的,更像一条被家养的狗,足不出户,只对主人的喜怒哀乐有反应,因为那也是宠物唯一能够得到的反馈。
所以当他这天晚上看到蒋冬霓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时,他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是紧张的时候愣了愣,“怎么了?”
他们相撞那次,蒋冬霓隔天就生龙活虎的,也不见有哪里受伤。
“摔了一跤。”蒋冬霓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地撩起左腿的裤管,露出红肿擦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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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
张旬立刻取了医药箱。
蒋冬霓这才发现张旬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买了一个专门的医药箱,之前他是把所有药物都整理到了一个塑料盒里。
盒子被打开,蒋冬霓伸脖子瞧了一眼,满当当的,明显多了很多药物。
张旬取出碘伏,单膝跪在她腿边帮她消毒。也许是因为他的架势莫名专业,蒋冬霓没有客气或害羞地推脱说些她自己来就好的话,而且张旬的动作还挺温柔。
自从和张旬关系越处越好后,真要当朋友,蒋冬霓自然不好意思再把他当作男仆,但这一刻蒋冬霓的心又被伺候得飘飘然了起来。
“疼吗?”棉签轻轻地按上破皮的伤口,张旬问。
蒋冬霓摇头。
“怎么摔的?骑车摔的?”
“刚上楼时候摔的。”
张旬动作顿了顿,抬眼看来,眼神有点严肃。
“……楼道灯坏了,其实前几天就有点坏了,不小心就踩歪了。”蒋冬霓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张旬收回目光,沉默地处理好伤口,贴上无菌敷贴后,蒋冬霓不明所以地看他起身进了厨房,然后惊讶地看他拿了冰袋过来。
蒋冬霓对张旬的佩服之情顿时滔滔,“你还买了冰袋?”
“我在家习惯备一点。”张旬拿一块毛巾将冰袋包好,让蒋冬霓摁在膝盖处消肿。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冷冷的,叫蒋冬霓冻住,不知道怎么接,气氛莫名僵滞。
这样的张旬让蒋冬霓觉得陌生,正暗自奇怪,先听他说:“所以你之前就注意到灯坏了。”
“嗯,也不算坏吧,大声点就行,之前有阵也这样,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好了,本来我也还想着得找人修一下,这栋楼住的都是些爷爷奶奶,万一哪天摔了就完了,结果没想到是我先摔了。”
蒋冬霓解释完,感觉张旬的脸色更沉了一分,她半开玩笑半试探:“……喂,你不是生气了吧?”
张旬问她:“那为什么一直不找人修?你和我说我也能帮忙看一下。”
“你还能修灯泡呢?”
张旬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她顾左右而言他,蒋冬霓只好说:“就拖延了一点嘛,我主要还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台阶上……你真生气了啊?”
刚摔倒的时候一阵跳痛直连心口,现在膝盖冰凉凉的,捂着冰袋的手掌心也冰凉凉,她的心倒一下一下地跳得还很起劲。
“没生气。”
蒋冬霓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惹得张旬多看了她一眼。蒋冬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两颊嘟起,作微笑无言状。
几秒钟过后,张旬低下头,眉头松了点,“你本来可以避免让自己受伤。”
蒋冬霓觉得张旬小题大做,“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有些无奈,“但既然知道灯泡坏了,就应该尽快找人来修,下班回来的时候也应该注意一点。”
应该、应该、应该……
张旬这大概是在关心她吧?但他的关心好像每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立场似的,都很别扭,不够坦率。
按照他当初死皮赖脸、装傻卖萌想要住进来的人设,他应该为她的受伤心疼得流眼泪?
……蒋冬霓很难想象。
这么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张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