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出现又离开(5)
    蒋冬霓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天刚刚亮,她还没完全清醒,任刚才的梦在脑海中走马灯跑了一遍。

    在电影院莫名其妙偶遇、被强行请客、微博还被点赞后,蒋冬霓就有了不详的预感,那是一种天气预报冷锋过境、未来多天会有多雨的警惕,所以梦见张旬,即使只是短短几秒、也有了些心理准备,蒋冬霓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应该是张旬,和之前一样的梦,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她的床前,这简直就是噩梦。

    避免胡思乱想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这个方法对蒋冬霓来说依然奏效,只是这次一个没收住,接了超额工作量的稿子,又碰上面包店做活动严悦刚好也来找她约稿,蒋冬霓不能拒绝,一下子忙得昏天黑地。

    不过效果更好了。

    她睁眼就是画画、闭眼一夜无梦,压根没空想起张旬,熬了几个大夜把稿子都及时交上后,消耗过大的她必须好好休息,不过这个时候距离她与张旬的那些龃龉也过去了一段时间。

    但这段小插曲还是没能就这么过去,因为张旬不让。

    当一天傍晚蒋冬霓刚准备煮饭时门铃响起,窗外夕阳正灿烂,蒋冬霓已是惊弓之鸟,颇有点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被打扰的惊慌,但随后门还被敲了两下,蒋冬霓舒了口气,应该是王奶奶。

    她打开门,王奶奶和蔼地笑问她:“小蒋,做饭了没呀?”

    “没呢。”蒋冬霓回答。

    “那来我家吃饭呗。”

    王奶奶说得有点突然,蒋冬霓“啊”了一声,不等她考虑,王奶奶又说:“来吧来吧,我炖了鸡,本地鸡,可补了。”

    盛情难却,王奶奶对她一直这么大方热情,蒋冬霓刚点头答应和王奶奶一同下楼,就听王奶奶说:“正好,小张也来了,大家坐下来聊一聊也好。”

    蒋冬霓:?

    小张,哪个小张?

    她脚步停下了,无奈王奶奶搂着她的胳膊,还叹了口气:“哎,他也是有心,说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但奶奶知道,其实哪里是来看我的,是来看你的呀,但我问他,他还不肯说实话,我看他好像有话想和你说,但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就奶奶说啊,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嘛。”

    蒋冬霓:“……”

    她有了一个猜想,在她上班而张旬在家的那些日子,张旬应该给王奶奶灌了迷魂汤。她也不能怪责老人家糊涂,毕竟她也遭了贼人算计。

    这饭,她可不能去吃。

    就剩两个台阶了,蒋冬霓不再肯往下走,王奶奶问:“怎么了?”

    发现蒋冬霓面有难色,她神色一变,有点着急:“小蒋,是不是小张做了什么?你要和奶奶讲呀,哎呦你不知道,他刚才眼睛都红了,大小伙子,看着要哭了似的,我也是看他可怜……”

    这时,王奶奶的家门被从里推开。

    开门的张旬并没有哭了的痕迹,而是笑得温柔可爱,身上还系了一条围裙。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和蒋冬霓对上视线,然后瞥开目光喊了声“奶奶”,乖乖的懂事的模样,跟金孙儿似的,才又看向蒋冬霓,换了一种拘谨紧张但饱含深情的眼神,“冬霓,好久不见。”

    蒋冬霓快要吐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王奶奶看看蒋冬霓,再看看张旬,不管之前他们两个在她面前分别是什么态度,现在人对上了,有没有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里的杆秤一掂量,牵起蒋冬霓的手,“小蒋,来。”转头对张旬说,“小张,你走吧。”

    蒋冬霓没想到王奶奶如此神机果断,有点惊喜,瞧张旬也是愣住了,惊讶且疑惑,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王奶奶完全没有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

    长辈的脾气一倔起来,比石头还要硬。

    蒋冬霓没忍住弯起嘴角,被张旬发现,她也不遮掩。张旬垂下眼睛,不做挣扎地应了声,低头摘了围裙。

    他这样顺从,装得比羊羔还无辜,蒋冬霓不屑地撇了撇嘴。

    张旬换好鞋走到屋外,还不忘对王奶奶和蒋冬霓礼貌致意,低声说:“那我先走了。”

    王奶奶摇摇头,别过脸不再去看他,关上门,带着蒋冬霓进屋。

    蒋冬霓悄悄回了一下头,要不是王奶奶在,她高低要凑到猫眼上看一眼。

    谁知道张旬是不是就这么走了呢?

    王奶奶招呼蒋冬霓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其中有道红烧排骨,糖色油亮,撒了白色芝麻,单看卖相,像是张旬的手艺。

    蒋冬霓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一瞬间记忆中的味蕾记忆被香味激醒,咽了口口水。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蒋冬霓不觉得自己没有出息。

    桌上另外还提前摆好了三副碗筷,多余的那副王奶奶拿回了厨房,这边蒋冬霓盛好两碗米饭,她喝了一口鸡汤后,大加夸赞,“好喝!”

    “多喝点,锅里还有呢,炖了一个下午。”王奶奶慈爱地边说边给蒋冬霓夹菜。

    “谢谢奶奶。”

    而蒋冬霓是把其他菜都尝过后,最后才夹了块排骨。

    的确是张旬做的。

    相比蒋冬霓吃过的其他红烧排骨,张旬做的有比较明显的辛香料的味道,口感软嫩咸甜,蒋冬霓并不好甜口,唯独这道菜,她喜欢这个味道。

    “这排骨是小张做的。”王奶奶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要是知道他是做了伤你心的事,奶奶也不会让拉你和他一起吃饭,这事是奶奶多管闲事了,小蒋你别生气啊。”

    “不会……”虽然她的确是受害者,但蒋冬霓又不想在王奶奶这儿变成一个受伤的女人,可没法解释了,她只好说,“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事。”

    王奶奶又叹了口气,“过去了过去了啊。”

    平白无故地让一个老人叹这么口气,蒋冬霓都觉得要折寿,她啃着排骨,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些罪孽归结到张旬身上。

    吃完饭,蒋冬霓抢着帮王奶奶洗了碗,扔了厨余垃圾后,王奶奶给了她一小袋苹果。

    蒋冬霓提着塑料袋回到二楼,看到张旬靠着门等着她时,说实话,蒋冬霓不是很惊讶。

    毕竟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虽然南方的夏日漫长,但立秋已过,傍晚又下了阵雨,此刻的晚风温热中带着一丝水汽,不那么逼人。

    声控灯在无声中灭了,楼下的路灯和月光穿过阳台攀入楼道,在他们的脚底切割阴影,蒋冬霓站在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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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旬隐匿在暗处。

    黑暗里一点点轻微不明的动静,迷蒙蒙的声控灯又亮了。

    张旬一动不动的,一个人几乎挡住了整扇门。

    不过他的脸上终于没了方才装模作样,平静而直接,甚至让蒋冬霓感到尖锐。这份锐利又被他的表面的行为举止克制,像一把刀被透明胶带厚厚地裹起来,看似安全,诱惑人解除戒备心。

    蒋冬霓并不想去做那个拆包装的人。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张旬,张旬低头看了看,他本来好像不打算接,但在蒋冬霓就要收回手时,伸出右手接了过去。

    “现在可以让我进去吗?”蒋冬霓问。

    张旬低头不语,单只手把玩研究手里的那颗红苹果。

    蒋冬霓一口气不上不下,事到如今,怨也好、恨也罢,都化成有气撒不出的憋闷,她真心实意地发问:“张旬,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连名带姓,张旬这才抬眼看向她。

    夜晚就是一块深色的画布,它不光明不亮堂,越是浓墨重彩的情绪反而越是难以着色。

    张旬对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出乎蒋冬霓意料,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也是觉得荒唐,“哦,行,我原谅你了。”

    张旬沉默,几乎声控灯又要灭了的时候,他歪了歪头,嘴角是自嘲的笑容,他盯着蒋冬霓,“不,你没有原谅我,你很讨厌我。”

    蒋冬霓也要破罐子破摔了,虽然只是一袋苹果,但这么一直提着也很累的好吗?“说原谅你不行,那我不原谅你行不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我难道就不能讨厌你但是口头上原谅你吗?只要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蒋冬霓觉得在她骂了张旬这么一通后,他看起来反而更舒坦了,眉眼展开,眼睛清亮,像云翳被吹散后天边露出的星光。

    他突然朝蒋冬霓走近一步,蒋冬霓不想露怯,硬生生地才没有条件反射性地后退。

    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只有半臂的距离,即使光线灰暗,也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彼此的表情。

    张旬再度朝蒋冬霓倾身,蒋冬霓屏住了呼吸,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塑料袋微沉。

    张旬一声不吭地把那颗苹果重新放了回去,但他的眼睛始终直直地望着蒋冬霓,仿佛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直起身,脸还是贴得很近,一眨未眨地看着她,直白而诚实,再一次用郑重的语气道歉:“对不起,其实就是像你一开始察觉到那样,是个很恶劣的人。”

    那颗苹果在蒋冬霓的心上落下来了同等的重量。

    一个苹果大约多重?蒋冬霓暗自思考这个问题,大约300克。

    伸手不打笑脸人,像这种自己先把自己骂了的,蒋冬霓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她腻烦了和张旬的周旋,干脆绕过他去开门,“是的,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恶心就行。”

    张旬没有阻拦她,但在她开了门之后,她听到身后张旬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对她说:“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蒋冬霓讶异地扭过头,只见张旬还扬起笑朝她挥了挥手,仿佛他是胜利者那样潇洒,转身走下了楼梯,留下蒋冬霓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喂,哪来的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