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父子
    陆白薇壮着胆子拉住齐文锦的另一只手,见他不制止,便靠得更近了一些,顺势就换上了撒娇的语气:“还能是因为什么?夫人是知道了我这只金钗是大人送的,想来是不痛快了。”

    她避重就轻地没说戚钰是怎么知道的。

    齐文锦看起来也没想到这一茬去。

    他微微下斜的视线落在了女人头上的金钗上,目光沉沉得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她生气了?”

    “自然……”陆白薇的声音在对上男人漆黑的瞳孔时突然停了下去,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戚钰的话。

    齐文锦现在到底在想着谁?

    他就像是在求证着什么一般。

    她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戚钰的意思,在失去了齐文锦的宠爱后,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显得滑稽而可笑。

    可更悲哀的是,她竟然除了戚钰外,再找不到能吸引齐文锦的话题。

    “其实仔细想想,姐姐大概就只是不喜欢我而已,”陆白薇心思一转,脸上笑了笑,“要说生气倒也不见得,大人您也知道,姐姐向来大度,哪里会因为您留我这里一晚,或是送了我什么礼物就生气,我看她气色都比前些天好了不少。”

    齐文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沉。

    “她确实是大度的。”这是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的意思。

    男人手指动了动,才想起来自己的胳膊还被陆白薇挽着,收手抽了出来,人也站了起来。

    “大人,”陆白薇跟着他一同起身,“还是喝点汤吧,暖胃。”

    齐文锦这次没有再拒绝。

    ***

    戚钰的好日子也没过得两日,齐文锦就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他来的时候,齐昭也在。

    孩子的目光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亮起来,但他应该是想起了父亲这两天在别的女人院子里的事情,又在下一刻压下了欣喜,站在屋檐下没什么语气的招呼:“父亲。”

    没什么语气就是最大的语气了,他这是不高兴了。

    齐文锦则是脸上带着笑意。

    戚钰看得出来,他没有太把齐昭的怒意放在心上,小孩子的气性就是这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今日的齐昭有些难哄,男人弯腰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好一会儿也没见齐昭表情缓和下来。

    今日难得见了晴,但依旧是冷,连落在雪地里的阳光也带来不了一丝暖意。

    戚钰的手还揣在袖里抱着暖炉,她原本是静静看着这两人的,冷不防地与齐文锦对上视线。

    男人没动,他一只手还搭在齐昭的肩上,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了,沉寂的目光与戚钰稍稍错开了一点。

    场面莫名地僵持住了。

    恍惚间,会让人以为这只是闹了矛盾的夫妻俩,下不来台的男人只在等一个台阶。

    戚钰原本是无所谓低头不低头这种事情的,可这种情况下便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又看向了齐昭,昭儿平日里很喜欢齐文锦,为人又比同龄人稳重一些,很少这样置气的。

    戚钰知道这是在替自己不高兴。

    她到底还是动了,伸手将手炉递给一边的秋容,往那两人走去。

    “大人。”

    离得近了,就成了齐文锦仰头看她,男人嗯了一声,喉结微微滚动:“吃过了吗?”

    “用过了。”

    他们在齐昭面前,其实一直都算是融洽的。看两人说了话,齐昭似乎也微微松了口气。

    “我给儿子带了礼物,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礼物?”

    戚钰顺口问了一句,齐文锦的表情却是愣了愣,像是她这样的接话是什么稀奇事一般。

    男人低头下的前一刻,笑意似乎就已经在眼里汇聚了。

    “昭儿都不知道礼物是什么呢,哪能先跟你说。”说着,就在起身之时顺手将齐昭抱起,“让我抱抱看,这些日子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齐昭冷着一张小脸挣扎:“父亲,我已经长大了!”

    这话把齐文锦逗笑了,坚持把他抱起来了,还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再大不也是我的儿子吗?让爹爹抱有什么丢人的?嗯……确实是重了点,再过两年,我就抱不动你了。”

    他确实很有哄孩子的天赋,齐昭对他的怒气明显已经小了不少,但依旧严肃着一张小脸,身体直板板地挺着,视线时不时地看向母亲。

    齐昭的个子长得快,其实现在就已经颇重了,可齐文锦一只手就稳稳当当抱着,另一只手则伸向了戚钰。

    戚钰触碰到了儿子小心翼翼的神色,应该是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生齐文锦的气。她顺势握住了男人的手。

    齐昭挺直的身板这才松懈了一些,他借着手抱住父亲脖子的动作,在男人的背后偷偷拍打两下,提醒着他要与母亲道歉。

    戚钰其实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也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了两分。

    “是我不好。”只是没想到他还真顺着齐昭来了。

    话里,隐隐有服软的意思。

    可戚钰只有浑身的不自在,她往旁边看,这一大一小都在看她,对于孩子来说,他既爱父亲,也爱母亲,自然是希望父母恩爱的。

    “大人严重了。”

    她压下所有的不适,陪着齐文锦往外走,一家三口的身影,让外人看怎么都是羡煞旁人的和谐。

    齐文锦的礼物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弄进府里的,连戚钰看了都愣了一下。

    齐昭的眼睛都在放光了,被齐文锦放在地上后就快步走了过去:“爹爹,这是送给我的吗?”

    “不送你还能怎么办?有礼物才是爹爹,没礼物就是父亲。”齐文锦笑着,眼里都有无奈。

    齐昭眨眨眼,头一转去给马顺毛不说话了。

    “明年开春便可以请师傅来教昭儿骑马了。”

    戚钰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也好,他早就吵着想学了。”

    只是年龄太小,怕受伤才一直没让他学。

    “皇上的意思是明年想为二皇子挑选伴读,正好两个孩子的年龄比较接近,对昭儿来说也是机会。”

    戚钰的心微微一动,若是能成为皇子的伴读,确实是再好不过了。更何况二皇子出身中宫,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太子人选。

    “二皇子像是比昭儿长了一岁。”成年后长一岁倒是没什么,小孩子差别一岁有时候就很难玩到一起去了。

    “嗯。”齐文锦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语气里带着隐隐的自豪,“不用担心,长了一岁又如何,昭儿聪明着呢,不会比谁差。”

    “爹,我想上去骑!”

    齐昭的声音传来,齐文锦便走过去了,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戚钰都仿佛能看到他的笑意。

    “你坐上去,我给你牵着。”

    “它听话吧?”齐昭还有两分忐忑在里。

    齐文锦笑着一把将他举到了马上:“你听话它就听话。”

    戚钰站在檐下,看着齐文锦牵着缰绳陪着齐昭在院子里转圈,孩子坐在马上,脸蛋红扑扑的,是冻的,也是兴奋的。

    “好高啊!”

    “小心点。”齐文锦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他,显然是担心他会摔下来。

    倒是齐昭一点也担心,还有闲情跟戚钰招手:“娘!”

    戚钰笑笑算是回应了。

    这样也挺好的,她心中针刺一般郁郁不畅的心情,在孩子的笑容中有了片刻的缓解。

    昭儿能好好地长大。

    齐文锦这样爱他,为他的将来谋划,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才会更绝望吧?

    ***

    齐昭下午还有课业,所以没待多久就得离开。

    “爹,等我读完书了,可以来这里喂它吗?”

    “可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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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就是齐昭的马了,培养培养感情自然是没什么,“不过没有我在,你先不许一个人偷偷骑。”

    “我知道了。娘,那我走了。”

    戚钰笑笑:“去吧。”

    院子里就只剩了戚钰二人,他们往回走,直到回到馨院,戚钰也没见齐文锦有要换个方向的意思。

    看来他今日是不需要去宫里了。

    正低着头想着,冷不防旁边传来齐文锦的声音。

    “这两日睡得怎么样?”

    戚钰想了想才回答:“还好。”

    她知道自己若是回答睡得好,似乎是过于忽视他了,但要说不好,也过于刻意。就这么沉默后的回答就可以了。

    男人确实放过了她,戚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她下意识往后退的动作还没完成,男人就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衣角。

    往前一带,戚钰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你让我去她那里,我去了,你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那就是高兴了?”齐文锦的声音多了几分危险。

    他看起来更希望自己不高兴,戚钰不说话了,齐文锦应该是当她确实不高兴了。

    “我已经让她去父亲那边伺候了,你说得对,父亲身边,总该有尽孝的人。”

    他就像在拿这事讨好自己一般,然后这事就算是稀里糊涂地过了,被齐文锦低头噙住唇时,戚钰也没反抗,没说还是白日之类的话。

    对于荤素不忌的他来说,白日纵欲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今日的他有些急,像他才从琼州回来的那晚,戚钰被吮吸得唇与舌根都是发麻的。

    分开时带出的银丝都被齐文锦舔了去。

    戚钰半阖着眼眸,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多年夫妻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对彼此身体的了解,哪怕已经没了新鲜感,甚至心里是抵触的,可还是会被挑逗出欲望。

    这也没什么,戚钰从很早开始就这么跟自己说了,她也是个正常的人。

    直到身体的敏感之处被人反复地舔舐、吮吸,戚钰的皮肤激起一阵阵战栗,恐怖的沉沦感让她想要挣扎,可才一伸手就被齐文锦一把死死按住。

    男人有意要让她溃不成军,直到她神志将要溃散时突然问道:“你真的不在意吗?”

    戚钰知道他问的是陆白薇的事情,她睁开眼去看,上方的人紧绷着身体,齐文锦也在忍耐着,大冷的天,额头上甚至有些许湿意,可就算是忍着,他也要问。

    男人这莫名的自尊心。

    “大人去哪里,还要听我的安排……”

    最后的话音,淹没在了齐文锦的吻中,他到底是没能忍下去,男人的喉间溢出野兽般的闷哼声,至于这个回答是不是让他满意了,戚钰无从得知。

    左右他高兴了还是生气了,结果都是会在动作上更凶狠。

    云雨初歇时,熟悉的自我厌弃感在欲望退却后席卷而来,于是在齐文锦想再次贴上来时,戚钰下意识就想躲避。

    “大人您的精力可真是好。”

    不同于她的厌倦,齐文锦这会让他明显心情正好,还有兴致与她说笑:“精力好的人可不多。”

    不知怎的,齐文锦的话让某段尘封的记忆,突然从戚钰脑海中蹿出来。

    她其实确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那男人全程没怎么说话的,除了始终喘着粗重的呼吸声,他不知中的什么药,所以并没有抗拒,甚至在戚钰停下时主动挺动着腰。

    及至最后,戚钰以为他都该不行了,男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挣开束缚,一双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腰,把她吓坏了。

    那沙哑到不像话的声音问她:“你叫什么?”

    好在那是他剩下的所有力气。

    不等戚钰回答,他就真的昏迷过去了。

    微微失神的女人闭上了眼睛,她还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想起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