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把姜唯诚轰走之后,楚别又在那门边立了良久。

    可愤怒有什么用?

    愤怒最是无用。

    楚别几乎是站了一个时辰那样久,一动也没动,直到腹部坠坠发痛,食管登时翻出一股血腥味儿。

    可楚别心里想着的却只有一件事——姜唯诚到底凭什么那样说?

    楚别和姜唯诚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人屁股往哪一撅,连他要放什么屁都猜得出来。

    如若姜唯诚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拿楚洁的婚事作为筹码,来和自己求和。

    可是姜唯诚却不愿意将做事的方法告诉他,给这“谈判”,再添上几枚更可信的筹码……?

    为什么?

    姜唯诚为什么怕他知道?

    难不成姜唯诚这法子,要是说了,怕自己就能把事办了?

    良久,楚别将傅昭塞给他的那封信翻出来,对着信封看了一会。

    -

    与此同时

    傅家公馆。

    “咱们这么干能行吗?会不会被你哥发现啊?”

    一个戴着学生帽的年轻人,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公馆外头的高墙。

    傅昭郭着腰,埋着头收拾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将药品放进两只篮子:

    “就算等他发现,也是两三个月之后。”

    “哎,你哥也是,这生意做的,有点太亏心了吧?故意把药都压着,卖这么高的价,缺不缺德!”戴帽子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把手搭随手搭在傅昭的肩上,“咱们每周都偷他一箱,你拿自己家里的东西,应该不算犯法吧?”

    傅昭动动肩膀,把焦懋林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挣开,“别碰我,你烦不烦。”

    焦懋林本来也就这么随手一搭,很无奈地动了动唇角:“行了吧你,你以为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啊?咱俩同窗十年,都做了十年室友了,你这比城墙还厚的边界,也该差不多得了吧?”

    “少废话,快点收拾东西。”

    “啧!”

    焦懋林扶了扶帽子,也蹲下身去整理箱子里的药品,“就你这颇脾气,黄小姐嫁给你,也是可怜,肯定得被你气死。”

    傅昭手里的动作一顿,半张脸在太阳的阴影里,更黑了两分。

    “谁说她要嫁给我了?”

    焦懋林的眼睛眨眨:“哎?她现在可是你未婚妻了,不嫁你嫁谁啊?”

    傅昭翻他个白眼,冷哼一声道:“你别管,也别在医院里乱说。”

    焦懋林“切”了一声,嘟哝道:“你倒不好意思上了,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跟人家每天晚上都出去,我估计这该干的、不该干的,应该都干了吧?”

    “啪——”

    傅昭把手里的药品往箱子里一扔,面色变得十分不好。

    只见他眼神更锋利,像两把刀一样插在焦懋林的身上:“都说了没有。”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焦懋林连忙码起了药品,“好了,数目都对,这十斤药我今天就带回咱们医院,你哥那边儿,就指望你遮着点了。”

    傅昭没应声,黑着脸,拍了拍手上的土。

    焦懋林懒得理他这副死样儿,继续道:“那新医院的事儿,现在怎么办?要是再不紧张着点,我恐怕明年年前,他们就能把那个联合医院建起来,这要是真建成了,咱们那儿就更歇菜了。”

    傅昭站起身,半步走进阳光里:“我再想办法,不会让他建成。”

    “你能想什么办法?”

    “他们看上的要改医院的地,我想办法不让他们拿到。”

    “额……”

    焦懋林挠挠脑壳:“我听说他们要建在大兴百货附近?那边人口密集,也是交通要道。”

    “对。”

    “具体位置在哪儿啊?”

    傅昭垂下眼睛,眸色略深,片刻才说:“楚家武馆。”

    “嘶!”

    焦懋林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本来就是你哥租出去的地?!你哥把地租给他们,本来就是顺手做个人情,现在这地他要收回来,再送给人情给更重要的别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傅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面色更硬些许。

    焦懋林继续道:“悬了啊,这年头,有几家武馆能开下去的?尤其现在官办的武术学校建起来,那些想学拳脚的富家子弟,也都送到官办的武术学校了,谁还去他那儿啊?我看,就算没这地皮的事儿,他那武馆也活不长了。”

    傅昭垂着眼睑,轻轻地说:

    “地在傅初手上,现在就要看,是哪边的人情更硬了。”

    焦懋林满头雾水:“那个武馆?他们一家子平民老百姓,你哥当初把地租给他们,不就是看那房子闲着,然后可怜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比得上詹姆斯那种分量的合作伙伴?”

    傅昭的目光阴沉却极具锋芒:“詹姆斯的医院,是外资的医院,我们的医院,是治国人的医院——我哥也会考量这部分,他自己心里有分寸。”

    “嚯!你指望他一个压着药品、宁可过期,也要故意卖高价的商人,有分寸?”

    傅昭冷着脸笑了一声,道:“有人治他,起码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给出去。”

    “啊?谁啊?”

    傅昭掏出怀表,看了眼怀表上的时间。

    “我估计他就快来了。”

    话音一落。

    管家将那雕花的木门缓缓推开,没有走近,遥遥地通报一声:

    “二少爷,楚别先生来了。”

    “我去!他来干啥?”

    焦懋林瞪圆了眼珠子,压低了声线问。

    傅昭不动声色,将脚底的空箱子往草丛里一踢,岑叔仿若没看见。

    傅昭瞥了眼焦懋林手里的手提包,低声交代:“你先走吧。”

    “行,那我先走。”

    “嗯。”

    说着,焦懋林向岑叔一颔首,二话不说地从后门走了。

    岑叔低眉顺眼地微笑,对傅昭说:“二少,您与楚先生许久没见,要不要,先替先生接待他一下?”

    傅昭捏紧了手掌,略一思考,应下来:“嗯,我一会过去。”

    “那我先下去,给楚先生看茶。”

    傅昭望着老管家的背影,呼出一口气,眸底的情绪汹涌。

    楚别果然来找傅初了。

    他想的果然没错,楚别就是这种要当面问清楚的性子。

    傅昭加快了步子,回到客厅里。

    只见宽敞的客厅摆着红木的八仙桌、太师椅,线条流畅雕以龙凤、云纹,一笔一刻异常精细,墙上挂着两幅中国山水画,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的阳光洒在红木桌椅上,空气中还飘荡着书香与檀香。

    一个身形瘦削、身板却笔直的背影,静静地坐在桌边,捧着一只茶盏,从门的角度,能看到他的侧面半张脸露出来。

    傅昭的脚步微微一顿,立在门边屏住了呼吸,

    这才是十年后头一次,细细地将这半张脸打一遍。

    毫无疑问,楚别的美是惊人的,更是客观的。

    他头身比例发育得很好,与毫无侵略性的幼态审美完全不同,中庭立体,眉骨与颌面的骨量感偏重,虽然那双眼睛是偏狭长的桃花眼,柔美得有些阴柔的女相,却偏偏生了一双浓墨重彩的剑眉,于是眉眼间便多了分无关性别的杂糅,只是单单让人觉得好看。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楚别生得过于清丽。

    但若是将他比作一个女人,便更有一种更大的违和,因为他既不娇俏,也不柔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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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美得既安静,又摄人心魄。

    十年前那窄弄堂里,楚别拿着一把传奇话本里才会有的长剑,于月亮之下,挡在他的深浅,就像是……

    从话本走出来的人一样。

    “楚别。”

    傅昭叫他的名字,一出口才发现忘记喊楚老师。

    楚别回过头来。

    就见傅昭低沉着一双深邃的眉眼,俊逸的脸上泛着有点恼怒的红,大步向他坐的方向走来,最终站在了他三四步远的地方。

    楚别略显意外地扫了他一眼:

    “你在家?”

    “嗯。”

    傅昭语气略硬的应了一声,走向楚别旁边的椅子前,主人似地坐了下来。

    楚别将那茶盏放下,目光扫在傅昭沾了土、略显埋汰的衣角上:“你现在,在哪家医院上班?”

    “十字医院,是实习。”

    “哦,那里……”楚别的目光一顿,“不是离这边很远?”

    傅昭再没看他,只是回答:“嗯,搭电车要两个小时。”

    “那为什么要在家里住,不忙么?”楚别将茶盏盖上杯盖,像是闲聊。

    傅昭舔舔唇,总不能说是为了偷家里的药,偷偷往医院里送,就随口说:“在租房了,还没找到合适的。”

    楚别转过目光,看向目视前方、皱着眉头的傅昭,“那你怎么不在附近的几家医院上班?靠你哥的关系,找个实习的岗位应该不难。”

    傅昭回眸,也瞥向他,回味着他话里的试探。

    半晌,他又转开眼,冷着脸没什么情绪道:“我不想靠他,他做他的生意,我做我的医生。”

    “嗯。”

    余光里的楚别似乎是勾起唇角笑了笑,似乎又没有。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屈起来,随意地点了桌边两下,复拿起茶盏,把玩了片刻。

    久到傅昭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才听他道:

    “十字医院挺好,我听说新开了个便民的门诊,是只给国人看病的两个窗口?就连药品价格都实惠便宜,有这回事?”

    傅昭一愣。

    立刻转过神看他:“——你听说了?”

    “咔哒”清脆一声。

    瓷盖再次合上瓷盏。

    楚别的确是笑了,清泠泠的,很好看。

    “现在王妈出去买个菜,每天回来都要念叨两句,便民门诊又没号了,天天都爆满。”

    傅昭抿着唇,微微低下头,唇角却勾起来一个极小极小的弧度。

    而楚别睨着他的神色,突然的眯起眼睛,想通什么一般,又将怀中的一只信封抽出,轻轻放在桌子上,往傅昭那一推:“所以你给我看这封信,应该是为了外资联合医院,要选址的事么?”

    傅昭神色一凛,笑了,将信抽回:“你什么都能猜到。”

    楚别沉默良久,眯着眼睛睁开,眉毛却蹙更深,他好像是叹了口气,良久才说:

    “我哪里是什么都能猜到。”

    “嗯?”

    “我只是知道,你是个好小孩。”

    楚别话音一落,傅昭喉结滑动,一时间竟不好意思说话。

    楚别却完全没注意到傅昭发红发烫的耳根,目光淡淡瞥开,蹙着的眉头则像是在组织语言。

    良久,傅昭左右打量了一下,只见附近并没有任何佣人,又把头贴更近,压低了声音,对楚别确认似的问道:“你应该也不想,把你家地皮还给我哥吧?”

    楚别目光缓缓转过去,与傅昭执着而热烈的目光对上。

    沉默良久。

    楚别还是没有说话。

    傅昭凌厉的眉头一皱,神色严肃而极认真地推进道:“你如果不想你家现在住的地方被收回,那我们合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