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诸秋灵感觉这个女人就是个粗人,因为她从邹恒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点读书人应有庄重与风雅,不仅吃相差,力气还这么大,约莫是哪个商行搬货的伙计,挣了几两银子后充大头,带着郎君来此见见世面。

    若带个秀美的郎君倒也罢了,偏偏带个人高马大的泼夫。不过也能理解,一个靠卖力气养家的女人,还能结识什么得体的郎君?

    偏偏此刻还被她拿捏在手里,所以她越想越气,努力紧咬着牙关,竭力在众人面前保持仪态,然而手腕上的剧痛迫使她不得不屈服。

    诸秋灵紧咬牙关,只是唇瓣微微翕动,声音细若蚊吟:“对……不起。”

    邹恒自然不满意,手上微微用力,冷道:“你是没吃饭吗?”

    诸秋灵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可疼痛剧烈,心中的愤怒与难堪更为浓烈,却又不得不再次低头:“对不起!”

    司清岳只是轻哼一声,连眼神都欠奉,邹恒这才松开了手。

    恢复自由瞬间,诸秋灵马上后退几步与其拉开距离,轻抚因疼痛而颤抖的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眼中亦续满了怨恨:“你们给我等着!”

    邹恒无语的瞥她一眼,声音极为平静:“哦。”

    说完,她重新坐下,继续享用那口没吃完酱肉。

    诸秋灵一拂轻袖,徒增几分利落,脸上全然不见了方才的狼狈,转身愤然离开了雅阁。

    几个同伴见状,亦急急尾随离去。

    梦华楼的酱肉烹饪得恰到好处,卤制得十分入味,肉质软烂入味,再配上一杯清冽的露酒,足以驱散方才的不快。

    茶点亦是不错,一口下去,奶香似在口中溢开,只可惜太甜,才吃了两块,邹恒便放下了筷子,又饮了一口白茶。

    茶水清润,倒也适口,只是又酒又茶、又凉又热,吃的都是精致的食物,却让人没有满足感。

    邹恒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于是抬眼看着面前之人。

    司清岳一手托腮,英挺的眉下琥珀眼眸灿如星海,眼角微微弯着,唇角亦微微上扬,明明是冷峻清萧的面容,可总是在她面前铺满柔和与不羁。

    两人四目相对,女子的容色始终无半分色变,依旧平静如水,亦无半分涟漪。

    司清岳不免沮丧,见女子发丝垂落,抬手勾了一缕在指尖缠绕:“姐姐的招式师承何人啊?我怎么都没见过?”

    邹恒又饮了口茶,随口道:“瞎练的,她若有防备,我不易近身。”

    邹恒哪里会功夫?不过是学过几招防身术,主打一个快准狠,但若对方身法灵巧,或是有所防备,她占不到一点便宜。

    发丝柔软,不知不觉被司清岳缠在了腕上,他哦了一声,又道:“那一会儿她叫来帮手围堵我们,可怎么办呐。”

    邹恒漠然从他手里扯下自己的头发:“跑呗。”

    司清岳惊愕:“啊?”

    邹恒:“不是要听戏?伶人嗓子都快喊冒烟了,你倒是听啊。”

    司清岳:“……”

    司清岳才不喜欢听戏,咿咿呀呀的,他根本听不明白,剧情也乏味的紧,就那么几出戏,反反复复的唱,这些客人好像也听不腻,日日高朋满座,实在让他不理解。

    但既来了,还是听一听吧,毕竟花了二十两银子,饭菜又不合她的胃口,若是转身就走,姐姐会不高兴的。

    所以转头趴在栏杆上,面无表情的听起了戏。半束的发丝随意垂散,邹恒垂眸看了片刻,竟也不由自主的取了一缕在指尖绕了片刻。

    倒是挺解压的。

    邹恒也不喜欢听戏,得闲儿多躺一会比啥都强,遂起身打量起梦华楼的布局来,看至最后,不由暗赞一句建造师傅心思玲珑。

    梦华楼的布局,颇有些像会场的结构。一楼的散客座位安排与二楼的挑台均采用流畅的弧线设计,不仅在视觉上营造出一种和谐的美感,更有高效汇聚声音的效果,使得声音在空间中的传播更为集中。

    人们往往会有一个误区,觉得位于高处声音会减弱,但中间若无阻挡声音的物体,高处的收音反而更清楚明了。

    故而二楼的体验更为绝妙。

    邹恒拍拍身侧人的肩:“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跑。”

    司清岳眨了眨眼,本想跟随她左右,可想了想,乖乖道:“那姐姐快去快回。”

    邹恒今日穿的很素,匿在一群自诩文人墨客的看客中,毫不起眼。虽布料廉价,可神色从容,背脊挺拔,反倒让人以为,这又是哪家愤世嫉俗的千金。

    梦华楼虽不是东市最繁华的娱乐场,但能入此地、又上得了二楼者,皆非普通人。

    于是她饶有兴致的沿着二楼走了一圈,竟也无人敢来驱赶。

    回到雅阁时,司清岳已趴在栏杆上阖了眼,察觉邹恒靠近,连眼睛都没睁,只问:“姐姐转了一圈,可瞧出什么了?”

    邹恒饮了口早已冷掉的茶,口感略差,却丝毫不影响润喉:“没什么特别。”

    司清岳这才缓缓睁开眼,除了戏曲的后台,一楼的一切,一眼就能收入眼底,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想了想:“兴许范含景真的改邪归正了,也说不准。”

    邹恒不置可否,默默又饮尽了一盏茶,终于,楼下的伶人唱完了一出戏。

    一楼瞬时嘈杂一片,邹恒问:“还听吗?”

    司清岳想也不想起身,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走吧姐姐。”

    二楼宾客亦有退场者,原本宽敞的过道一时显的尤为拥挤,女客众多,司清岳一个郎君只能跟随邹恒脚步,沿着墙壁缓步前行,太过缓慢,让他有些烦躁,终于行至楼梯处时,他一个垫脚望向前路的功夫,前面的邹恒竟没了踪影。

    正欲开口喊人,他只觉一丝凉意从指尖蔓至掌心,酥麻的触感瞬间又从掌心抵至胸口,他蓦地僵了一下,引起后方人的不满,司清岳尚未来得及回头驳斥一句,自己竟被人直接扯出了队伍。

    一阵地转天旋后,眼前就黑了。

    若不是面颊上划过一道风,他甚至以为自己陷入了梦境。

    不多时,眼睛适应眼前了黑暗,淡淡的光源顺着墙体缝隙将当前所处空间照了个大概,瞧着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格子,而邹恒早已抛下他,去轻敲着的格子间的墙体。

    司清岳不禁挠了挠自己的掌心,没什么感觉……

    他更烦躁了。

    “姐姐不是说没什么特别吗?”

    “外面的确没什么特别。”房间昏暗,司清岳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声音有些清冷:“所以我进里来看看。”

    空间不大,司清岳只走了两步就靠在了她的左右:“姐姐怎么知道这有处暗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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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就设在楼梯旁,人来人往的,不会很显眼吗?”

    头发又被人缠在了手里,邹恒察觉到,却也没制止,只道:“牧人在引导羊群归圈时,为了区分大小羊,会采用一种称为‘漏斗型’的闸门设计,这里的布局与羊圈的闸门设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楼梯与过道呈圆弧状,旨在阻挡走廊中行人的视线;亦能掩藏墙体隐形门的秘密,墙体微微开合,露出狭窄入口。只要动作迅速,便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之所以选择在一幕戏散场时混入,是邹恒察觉楼梯下方有人盘桓注视此地,因而选择趁乱浑水摸鱼。

    一番敲打,墙体无异样,除了墙上的烛台,逼仄的空间再无其他物品。

    邹恒只能试着去碰触烛台,左右旋转纹丝不动,亦提拉不起分毫,邹恒无奈放弃。

    彼时,细弱的呼吸打在后颈,邹恒定在原地,见司清岳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握住烛台向下一摁。

    空间瞬时响起窸窣声响,声音方向,源自脚下。

    邹恒反手将司清岳拉至身前,发现刚刚其脚下的地板竟缓缓后移,最终露出了藏于地下的阶梯。

    邹恒眉头微挑,不禁抬眸给予司清岳一个赞赏的目光。却忘了光线昏暗至极,只依稀能察觉他静静看着自己,也恍然发觉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可以听清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急速而有力。

    喉咙滚动,梅香从他颈中一点一点散发出来,起初环绕在两人左右,慢慢便将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填满。

    明明是清冽的梅香,可却无端让人心头燥热。

    空气静默稍许,邹恒正欲偏移视线,却听他莞尔笑道:“姐姐懂的真多。”

    邹恒没说话,侧步移开他的身前,将视线落在阶梯上。

    阶梯下方漆黑一片。

    微弱的光线仅能照出两三个台阶,到底有多深,里面又通常何方,邹恒实在没有头绪。

    片刻,司清岳问:“要下吗?”

    邹恒很果然的摇头:“当然不。”

    又无接应,又非绝世高手,如此莽撞下去,万一被围追堵截取了性命,那岂不是死的很冤?

    司清岳哦了一声,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失望还是窃喜,只是默默将烛台归位,转身与邹恒离开了暗室。

    “墙板怎么动了?”

    “你喝多了吧?这不好好的。”

    “哦,”看客摇了摇头:“确实有点晕。”

    "……"

    时辰已至戌正,一行人出了梦华楼,很快又有一行人步入其中,宾客源源不断、络绎不绝,邹恒不禁狐疑,这戏真有这么好听吗?

    她很少踏足东市,不甚理解这里的夜生活,只觉得夜风偶尔拂面,清爽怡人,吹散了心头若有若无的燥热。

    两人齐肩行了数十步,司清岳视线凝向前方:“姐姐,跑吗?”

    那位娘子当真寻过来了,准确的说,是坐在凉茶铺子里候了许久,身后还带了一众帮手。

    东市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处凉茶铺子,夏日方便行人解暑;冬日亦可喝杯热茶暖身。

    邹恒看着那一众人,沉吟片刻:“都行,你说了算。”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害怕与恐惧,明显是有应对之法。可司清岳却嘴角微扬,一把拉起她的手。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