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曙光初现,未几,红日跃升,阳光洒向了广袤的天地。

    光线透过半卷的竹帘,斑驳地映照在邹恒的眉宇之间,晃的邹恒眉眼微蹙。和风轻拂,发丝随风轻舞,稍有些痒,终将沉睡的女子缓缓唤醒。继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逐渐鲜明。

    湛蓝的天空透过半卷竹帘的窗,落进她的眼眸,邹恒有片刻的懵然,察觉身侧有人,于是将视线转入车内。

    司清岳斜倚软垫上,一袭喜袍略显凌乱,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他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恰与女子四目相对。他的意识逐渐清晰,旋即慌张的从袖口抽出盖头蒙到头上,半跪趴到邹恒面前:“掀盖头。”

    邹恒:“……”

    邹恒沉默几息,方才缓缓掀开了司清岳的盖头,男子依旧眉目疏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亦幽微深远,带着笑意,并未流露出任何娇怯之态,旋即,又反身从坐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合卺酒。

    马车摇晃,他先斟了一杯递给她,复又满了一杯给自己,随后眼神示意邹恒交杯。

    酒气入鼻,邹恒只觉胃中翻涌,却努力克制情绪,撑起身,清烈梅香萦绕心头时,两人交杯饮尽。

    “礼已成?”她轻声问道。

    司清岳沉默片刻,脸颊莫名染上一抹红晕,于是仓皇的夺下她手中杯盏重放回屉里,随口说:“姐姐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吗?

    邹恒不禁蹙眉深思,记忆中尽是饮酒的画面,突然感到额头有些痛意,伸手一摸,似乎多了一个肿块,痛感更加明显:“我这头怎么了?”

    司清岳:“……”

    看来是喝的断片了。

    司清岳道:“昨日遇急案,她们便将你抬去了大理寺。”

    邹恒:“……”

    邹恒颔首看了眼喜裙,又试着回忆,终于有了些许画面,不甚理解:“遇急案叫我作甚?”她又看向车外:“我们这是去哪啊?”

    司清岳道:“去阜成郡。”

    见她一脸疑惑,司清岳颇为正色道:“毕如祈说那里出了个奇案,但她脑子愚笨侦破不了,便折腾他人为己所用。你头上的伤就是她打的!”

    邹恒又是一阵茫然:“毕如祈?”

    司清岳没好气道:“右卫羽。”

    凤国中专门负责保护皇太女的禁军,被称为东宫十羽,其中左、右卫羽为十羽中最高统领,亦算得上皇太女亲卫部队。

    所以邹恒显得有些愕然:“东宫的人,为何要查办刑案?”

    “我不知道,许是太女姐姐的意思吧。”司清岳想了想,凑上前与之正色道:“姐姐,此女牙尖嘴利、为人刻薄、且油盐不进,铁石心肠;最善胡说八道,姐姐万万离她远些,莫要受她蒙蔽。”

    司清岳难得正色,邹恒虽有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好。”

    原主多年遭遇冷待,自己也不爱惜身体,肠胃似有隐疾。

    昨夜饮酒过量,肠胃本就不适,刚刚那一杯合卺酒下肚,痛意强烈袭来,于是佝偻着复又窝躺下。

    司清岳见她脸色苍白,急忙回身在抽屉下翻翻找找,终于寻到了瓷瓶,从中倒了颗药丸给她:“昨日匆忙,只拾掇了些随身衣物,若给姐姐带些吃食便好了。”

    “睡一觉无碍了。”

    药丸入口,苦涩从舌尖一路蔓延滑过喉咙,最后吞咽下肚。她方才轻声说道:“外出公干条件艰苦,一点都不好玩,你不该随我出来。”

    司清岳反问:“姐姐不想我陪你吗?”

    邹恒沉默。

    清润的风拂过其面颊,亦将他本就凌乱的发丝打的更乱,邹恒静默几息,终是伸手将他的垂落的发尖理顺。

    一只手理的很慢,她不做声,司清岳也不催促,干脆挨着她坐在车板上。视线抬起,透过稀松的竹帘看着车外蜿蜒的路,两侧青草横生,树丛茂密,很难让人望尽前路。

    久久,耳边响起女子绵长的呼吸声,司清岳垂眸看去,女子的手就搭落在他的衣摆上,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奈何多年笔书,指头笔茧横生,亦弯曲变形。

    实在可惜。

    司清岳默然良久,方才小心翼翼伸手碰触,初时只是轻点指尖试探,见女子全无察觉,方才捻弄起她的笔茧,试图为其抚平,奈何年久日长,他的轻抚丝毫不起作用。

    他想,若能早些做那场梦便好了,必不再让她吃这么多的苦。

    脸色依旧不佳,司清岳想了想,也佝偻着身子挨着她躺下,戳了戳她微蹙的眉头,又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最后视线落在她额头凸起的肿块上片刻,眸色微沉,立马撑坐起身,恰与途径马车的锦衣女子四目相对。

    毕如祈近来常在外执行任务,因而皮肤略显黝黑,一双鹰眼深邃且锐利,又着一袭玄色锦衣,会更衬英气而威严。

    视线刚一交汇,司清岳便与之暗暗较起劲来,毕如祈也不接招,冷眸垂落,落在马车中蜷缩的女子身上。

    毕如祈最后一次得知司清岳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

    景染在筵席上对其他郎君大献殷勤,司清岳醋意横生,竟靠跳湖吸引其注意,听闻还因此陷入昏迷几日。

    怎么两人再见,他竟嫁了人?新娘既不是景染,亦不是司大将军为其择的人选;而是一位名不经传的小吏?

    他这次闹的又是哪一出?

    毕如祈嘴角微勾,语气不屑:“往常与景染较劲,不出十天半月便也好了;这次怎还将自己搭进去了?司将军竟也由着你胡闹?”

    司清岳眼色一沉,竹帘下若隐若现的琥珀眼瞳幽深凌厉:“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毕如祈冷笑一声,又打量起沉睡的女子来,此女看着清清瘦瘦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吹跑,不由调侃道:“你该改改脾气,否则她这小身板,怕是你的一个拳头都捱不住。”

    司清岳反唇相讥:“有的人外表柔弱如柳,内心却坚毅如松,宁折不弯;有的人貌似强悍坚韧,实则心虚如鼠,一触即溃。一旦被人拿刀相抵,马上奴颜卑膝,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膝盖骨碾碎!”

    毕如祈眉头微蹙,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故只道一句:“莫名其妙。”

    一扯缰绳,马儿就带其走远了。

    午时过后,一行人终于途径了第一处驿站,扶桥驿。

    寅时出发,走的急切,一行人除了备些随身衣物,吃食丝毫未做准备,均是饥肠辘辘。万幸扶桥驿的差役手脚麻利,很快端上了馒头小菜,凉茶自也管够。

    邹恒看着馒头咸菜愣了良久的神,双眼无光的啃了起来。

    “哼~”一声冷哼打破沉默:“吃饭这么秀气,快赶上没出阁的郎君了。”

    席上不由响起几声轻笑。

    邹恒看向毕如祈,见女子鄙夷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绪。

    邹恒尚未开口,便见一双筷子如疾风般直指毕如祈的面门。毕如祈反应迅速,同样挥筷迎击,两双筷子在半空中激烈交锋,如同闪电般迅捷,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攻势凌厉,毫不减弱。

    同席者见势不对,匆匆拿着馒头起身转移战地,唯留邹恒一人目瞪口呆,尚不知情况。

    此战最后以毕如祈筷子折断终结,司清岳一脸傲色:“连郎君都打不过,还好意思鄙夷他人秀气?”

    毕如祈脸色不见寒意,只是眸色微眯着沉默片刻,后冷笑一声,起身走了。

    司清岳白她一眼,转过头又是一脸欢颜,还加了一筷子小菜到邹恒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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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和道:“姐姐别理她,来,多吃点。”

    邹恒静默几息,吃的无声无息。

    一顿饭结束,队伍继续赶路,刚出驿站大门,邹恒急忙将黎舒平拉至身侧:“大人,刚刚席间那是什么情况?”

    黎舒平愣愣看了她半天:“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两人昨日一见就和斗鸡似得,打的那叫一个水火不容!”

    见邹恒一头雾水,黎舒平终是忍不住与她说道:“能不能和你家夫郎商量商量,快把他义弟带走,我一个娘子家,身边跟着一个郎君多不方便?况且,我……怎么就得用郎君保护了?”

    邹恒不由转头看向人群中的章彪,少年身姿魁梧,身如松般挺拔,双肩宽阔,步伐亦稳健有力。

    可惜头戴帷帽,让人看不见面容如何。

    邹恒不解:“出门在外危机四伏。大人你又不会功夫,让他跟着你怎么了?况且章彪长的多有安全感,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黎舒平凝神看她良久,发现她说这话竟是认真的,毫无半点揶揄之态。不由眼角微抽,欲言又止。可终究是一字未语,无奈拂袖而去。

    去往阜成郡约有五日路程,众人里仅有毕如祈装备完善,帐篷扎完,她冷着脸同司清岳道:“你与章彪睡吧。”

    说完,卷了张破草席走远了。

    司清岳冷哼一声,似乎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还是邹恒说:“去吧,好好休息,还有好几日的路程呢。”

    司清岳犹豫几息:“也好,那姐姐也好好休息。”

    邹恒今日睡的久,到了晚间也不困,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替众人守夜,闲来无事时,还将中午揣的馒头用火烤了。

    焦香四溢时,毕如祈缓步而来,也不说话,双手环胸斜倚树上,眼神冷飕飕的往邹恒身上瞄。

    看的邹恒挺尴尬的,于是将烤好的馒头分了她一个。

    见毕如祈不接,她也不强求,直接将树枝叉进土里,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揭下一块皮吃。

    馒头皮烤的焦香又有嚼劲,邹恒眼眸微亮,心情也稍显愉悦。

    毕如祈看了片刻,无端也有些腹饥,干脆一屁股坐下,取下树杈上的馒头咬了一口,皮酥里嫩,火候倒是掌控的很好。

    邹恒的一个馒头率先见底,毕如祈见状,直接将剩下的一口吞了,干巴巴的,竟让她有些咽不下去。

    邹恒:“……”

    邹恒无奈又将水袋递给她,见她牛饮一大口,方才问道:“你喜欢司清岳啊?”

    “咳咳咳——”

    一口水尚未咽下,听闻这么一句,毕如祈激动的差点咳出肺来。良久终于平息,才怒视邹恒道:“堂堂将军府的儿郎,家世显赫、锦衣玉食,圣上亦对其宠爱有加,可他却整日围着娘子转,全无出息的样子,我会喜欢他?

    邹恒默了默:“也没整日围着我,婚前那一个月,也才见了一面。”

    毕如祈嘴角微抽,像是看着傻子一般低语:“……谁说那人你了?自作多情!”

    邹恒似没听清:“啊?”

    毕如祈冷哼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有喜欢的娘子,嫁你也不过是他吸引对方注意的手段罢了。”

    见邹恒沉默。

    毕如祈又道:“人合该有些自知之明,你与他云泥之别,他无端端的怎会屈尊下嫁于你?不过是看中你地位卑微、易于操控,将来把你一脚踢开无需顾虑。你竟还信以为真?当真可笑!”

    邹恒:“……”

    她骂人的手段也太脏了吧。

    司清岳说的对,此人确实言辞刻薄,难以相处。于是她缓缓起身道:“毕右卫言辞坚定,气宇轩昂,看起来精力充沛,想必不觉疲惫。既然如此,今晚就烦劳您值守吧,我们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