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的状态很不对。
在和松田阵平对上视线前,他浑身绷紧的状态像是要把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撂倒。
和他对上视线之后,目光则在“活见鬼”的诧异和“你死得好惨啊松田”的悲痛之间切换。当然这还是因为松田阵平和他足够熟悉才能看出来的,其他人最多只能注意到诸伏景光对松田阵平有些在意。
松田阵平:……
我不和摔坏脑子的病患计较。
为首的医生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神官司,还在苦口婆心劝这个不省心的病人:“这位先生,你的状况还很不稳定,躺了那么多天也需要时间来恢复正常状态。现在业务科室都已经下班了,至少要等明天上班时间都做了检查,尤其是你看起来心脏不太舒服,这个不能忽视。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我们评估你可以出院了,再办理出院手续。”
可能是看到熟人了,诸伏景光看起来没一开始那么抵触了,但还是没说话。
医生就当他默认了,转过头对护士交代了明天要几点去哪些检查,就带着其他医生离开了。护士让诸伏景光有不舒服务必第一时间叫他们,也出去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两个人。
松田阵平对这个让他们担心了那么多天、一醒来就整出幺蛾子的好友感到牙痒痒,没敢揉对方受伤的头部,也不好动正在输液的右手,只能恨恨地捶了一下没烧伤的左肩。
但他没想到,当他猝不及防给诸伏景光拍了这么一下的时候,对方本能摆出了要对他下死手的架势。
松田阵平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诸伏景光温温柔柔地笑着,那双漂亮的猫眼里却是毫无遮掩的狠厉:“这么问的人应该是我吧,你是谁?松田阵平一个月前就死了,我不管你是谁,但是要假扮别人之前能不能先做一下基础的情报工作。”
莫名其妙变成“死人”的松田阵平:“……”
他的手伸向了床头的紧急按钮。
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松田阵平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诸伏景光。这不是一直在他身边的诸伏景光,对方的身上弥漫着很重的戾气和血腥气,像是长期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
就算诸伏景光真的摔坏了脑子,一时半会也变不成这种气质。
他难免开始阴谋论,看到嫌疑人行凶现场的诸伏景光,是不是已经被人为调换了,眼前的这个只不过是个赝品。
松田阵平上前飞速和诸伏景光过了几招,虽然诸伏景光下手狠辣,但是奈何大病初愈,四肢无力不说一动起来就开始头晕头痛,左手和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于是没动几下就被松田阵平得逞了——他被捏住了脸。
脸是原装的。
诸伏景光也趁此机会捏上了松田阵平的脸。
这个也是原装的。
诸伏景光那双因为警惕一直往下压的猫眼瞬间睁大:“你真的是松田阵平?死后也会有医院吗?”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又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和脑袋:“我明明是心脏中枪,怎么是手臂和脑袋被包扎起来?”
松田阵平也开始严肃起来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屏幕是想告诉他,他真正的幼驯染叫萩原研二,那在这个前提下的诸伏景光呢?
他微微弯下腰,盯着诸伏景光的双眼:“诸伏,你的幼驯染是谁?”
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松田你也摔到脑袋了吗?我哪有幼驯染。”
好极了,这个问题不知道踩到了这个诸伏景光的哪个点,虽然表面很淡定,但毕竟多年朋友,松田阵平能看出他现在的警戒度简直要爆满。
看来这个诸伏景光不仅有幼驯染,那个幼驯染不是自己,而且幼驯染的存在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被别人知道。
什么样的身份,才会不方便暴露在大众面前呢?正在执行秘密行动的公职人员,明面上“已死”之人,还是……犯罪集团成员?
根据这个诸伏景光身上的气息,后者的概率不小。
但松田阵平不愿意这样去揣测诸伏景光,哪怕眼前这个诸伏景光并不是陪伴他十几年的那位,但他认为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除非是这个诸伏景光的幼驯染来了,否则他敢说没人比他更清楚诸伏景光有多适合当警察。
温柔,坚定,即使幼时经历过那样惨痛的经历,在长大后竟然也能做到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把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凶手救出来。
诸伏景光尊重每一个生命,认为即使是罪犯也应由法律去制裁。
松田阵平选择换个问题,诸伏景光的幼驯染问不得,那他自己的总能问了吧?为了防止自己二次踩到诸伏景光的雷区,松田阵平慢慢地靠近诸伏景光,准备在对方又想对他动手的时候及时摁住。
“嗯,你没有幼驯染,那我呢?”
诸伏景光没有再对他动手,而是仔仔细细看过他每一寸眉眼,就在松田阵平以为他要回答的时候,就看到他又笑弯了一双猫眼:“我怎么知道呢,我们又不熟。松田,你不要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好不好?”
累了。
这个诸伏景光怎么那么难搞。
松田阵平半月眼,虽然他一直知道景老爷不好惹,但是没想到“跟他又不熟”的景老爷会如此不好惹。
“算了。”松田阵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先开诚布公,大抵是没法从眼前人的嘴里撬出一星半点消息的。
于是他拉了张椅子,在诸伏景光床边坐下,开始从他们两个认识开始说起,一直讲到这次诸伏景光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受伤昏迷。
屏幕的存在不能透露,但换个表述,说自己最近莫名其妙获得了一些不存在的记忆,记忆里他的幼驯染另有其人,却因为记忆的不完整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松田阵平讲述的过程中,诸伏景光一直保持着一个淡淡的表情,但从他眼神的细小变化来说,显然心绪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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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讲到口干舌燥的松田阵平作出总结:“……就是这样,景老爷您有什么疑问吗,可以跟我说您是什么情况了吗?”
听了半个小时都没换过表情的诸伏景光,在听到这个“景老爷”这个称呼的时候脸色才变得更柔和了些。
感觉自己半个小时都白讲了不如一上来就喊景老爷的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挑选能告诉他的:“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我的身份是暴露了,但我背后的信息可还没有,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平行时空,都很难让我去相信,你作为警察应该也明白。”
暴露身份,那看来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卧底了。松田阵平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就说景老爷不可能是什么反派嘛。
“但至少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松田,你那个看不清长相的幼驯染是——ha……”随着第一个音节的结束,诸伏景光好像忽然掉线了一般眼睛闭上,脑袋往旁边歪去。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松田阵平正全神贯注听着,就看到人突然倒下了,幸好他手速够快,才堪堪在诸伏景光还没痊愈的脑袋即将撞上床头柜的医疗仪器时伸手托住了他。
这次没有诸伏景光的阻拦,松田阵平按下了紧急按钮。护士来得很快,看到诸伏景光竟然又昏迷了,连忙叫来医生。
结论是生命体征平稳,应该是睡了那么多天,刚醒来太累了又睡过去了。
松田阵平:倒是把名字说完再睡啊!
但是他也做不出把沉睡的病人摇醒的缺德事。
更何况,虽然诸伏景光只是说出了一个音节,却也能和“萩原研二”的第一个音节对上。屏幕背后的人,和刚刚那个诸伏景光拥有同样的记忆。
松田阵平坐下来,稍微缓了缓神,掏出手机准备跟班长说诸伏景光醒了又睡过去了。
这才看到三木贤治的消息。
【小阵平小阵平小阵平!我刚结束一个ddl,你那边有没有空呀,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我过去找你~】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阵平还没回复我……现在已经是警视厅的下班时间了,难道小阵平又出外勤了吗?】
他回了句:【没有出外勤,朋友住院了我来探望他。】
发完消息,松田阵平就给班长打了电话。
伊达航正在加班,闻言很高兴,说那明天中午过来,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诸伏了。
松田阵平没把诸伏景光的异样告诉他,这也不是在电话里可以解释清楚的。挂了电话之后,他看到了三木贤治的最新消息。
【是小诸伏吗?他怎么了?】
松田阵平有些微妙的不爽,打字的力度都变大了:【是他,但是你怎么一猜就是他,我好像没有其他朋友一样。】还有班长呢!
【嗯嗯嗯,小阵平还有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看着这句话,心底忽然感觉空荡荡的,好像他曾经失去过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