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法伺候
    饶是对方是自己的父亲,谢易墨也被他这声雷霆灌耳般的呵斥声吓了一跳。

    很久没见过三老爷这般生气了……

    祠堂里守着的下人很快识趣地低下了头。

    何洛梅这番话,可谓是最毒妇人心,将她的罪最大的升到了最大化,其他的话还好说,可偏偏何洛梅说的牵扯到了每个老爷的仕途。

    何洛梅分明是要她的命。

    阮凝玉早已见怪不怪了,何洛梅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犯下了什么错误,她这个舅母就会及时出现,打着关心她的幌子为她说话,实则句句都淬了毒,招招致命,只会害得她受罚得更加厉害。

    她早就领略过了这个舅母的本领,最是口腹蜜剑,一开始她刚来到谢府时,还真以为何夫人是真心待她好。

    直到她差点被算计到失了清白,她才真正地尝到何洛梅的厉害来。

    何洛梅为了不让她影响到要科考的谢易书,要想叫曹管家的儿子辱了她的身子……

    幸好被她险险逃过了一劫。

    而前世……

    其实太子慕容深跟谢氏一族原本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而知道了慕容深心仪于她,有意娶她为正妃后,何夫人便开始在暗中作梗,每次她轻飘飘地几句话,都能引起谢家跟东宫的对立,使谢氏跟太子的误会越来越深……

    最后,害得她被扫地出门。

    让她同太子完婚时,落得了个“忤逆尊长,背刺家族”的不孝女罪名。

    阮凝玉在心里冷笑。

    舅母,当真是她的好舅母呀……

    谢诚宁虽不比两位家中兄长,但也是朝中的四品官员,他暴怒起来震慑力还是足够的,横眉冷目的,足以让任何一个黄口小儿吓破胆。

    如若是曾经的阮凝玉,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出现在谢家祠堂,站在三老爷谢诚宁面前的是,却是前世身为大明皇后的阮凝玉。

    早已预料到今日所有人会对她兴师问罪了,阮凝玉反应很淡,也没任何顶撞,就这样平静地跪了下去。

    “凝玉有错,一时鬼迷心窍同小侯爷私奔令家中蒙羞。在外几日,经过长兄的提点,凝玉已改自新……”

    本来想好好兴师问罪的谢诚安见到她如此识时务,不由噎了一下。

    而且,更叫人纳罕的是,阮凝玉分明是在向他下跪,可是他却诡异的有种腿软,想将她扶起来换成自己冲她拜伏的冲动。

    就好像是……

    自己不配让她一跪。

    谢诚安被自己心里头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凝玉说完,低头单手在那抹泪。

    何洛梅冷眼看着,心里却是冷笑。

    不愧是个下贱胚子,遇到事情就知道哭。

    一点也不像她亲自教养的闺女,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千金闺秀,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人也是举止大方的。

    真不知道沈小侯爷看上了这个小贱人什么。

    祠堂上只剩下了表姑娘低声哭泣的声音。

    很快,阮凝玉抬起头,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望着前方两位话语权重的老爷。

    “凝玉知道自己就算这么说……也不能求得舅舅们的原谅……”

    说完。

    又啪嗒,掉了眼泪。

    “凝玉知道自己辱没了门庭,怎么样也无法求得舅舅们的原谅……”

    “既然如此的话,凝玉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凝玉这便死了算了,愿以死谢罪!”

    说完,阮凝玉径直起身,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表姑娘已经对着祠堂上的一根梁柱直直地冲了过去。

    春绿吓坏了:“小姐!”

    “表姑娘!”

    ……

    祠堂上一时乱糟糟的,谁也不曾料到老爷们还没有开始发作,这表姑娘就如此不经吓,居然要寻死觅活的!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忙去拦着阮凝玉。

    就在阮凝玉的头要撞上柱子时,她就被春绿在身后抱住了身体。

    春绿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你不能想不开啊!”

    阮凝玉却不听,不听。

    她脸上沾着泪痕,“你不要拦我……我已经没脸面对舅舅们了,你就让我去死吧!让我亲自去到谢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请罪!”

    说完,作势要去撞。

    吓得屋里头的丫鬟婆子又去拦。

    所有人都在劝,表姑娘,不要啊!

    好端端的祠堂,一下子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何洛梅见状,脸都黑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之前如此蠢笨木讷的阮凝玉这次居然学聪明了,开始装可怜要寻死了起来!

    人命关天,就算她与沈景钰私奔,这罪名也绝不至于以死谢罪!

    果不其然,在气头上的谢诚宁一下子倍感郁闷,他也是被阮凝玉一心要寻死的行径吓了一大跳,怕她真的一头撞死在谢家各代祖宗前,于是眼皮猛跳。

    “够了!”

    谢诚宁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谁说让你死了?!”

    演了半天的阮凝玉听见了这话,动作一停,也不寻死了。

    她放弃挣扎,突然安分了起来,又识时务地冲他跪了下去。

    “是,凝玉这便不寻死了。”

    “凝玉这就听舅舅的话,定好好地活着,还请舅舅责罚我,别气坏了身子。”

    谢诚宁倒吸一口气,“你!”

    何洛梅这时起身,轻轻啜泣地劝道:“是呀老爷,凝玉到底是你的外甥女呀……凝玉平时一向听老太太和大伯哥的话,从不出言顶撞。你还是不要出头了,还是让二哥和老太太过来吧……”

    谢诚宁在兄弟里排行最低,不像其他人家里的那个最小的孩子得到最多的宠爱,在谢府,谢诚宁反而成了最容易忽略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上面两位兄长皆异常出色,政绩斐然,做的官也一个比一个大。

    而他资质平凡,在两位兄长的衬托下,便更加得黯然失色,常年无形的打压下,谢诚宁便养成了好面子的脾性,心理也有些扭曲。

    听到何洛梅这般说,谢诚宁气血一下子涌上来,一时更是拉不下脸来。

    于是更加觉得方才阮凝玉的所为,都是看扁了他这个三舅舅,所以才忤逆他的!

    他伸出手,气得颤抖。

    “来人,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