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定亲的事不能让沈景钰知道
    这厢谢易墨见阮凝玉主仆二人伏低做小地对自己福身后离去,少女细挑的身影在夜里犹如丧家之犬,谢易墨只觉得称心,她回院子里换了衣服,便去泌芳堂寻母亲去了。

    岂料,她却听到了一个令她大为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阮凝玉明日也要去国公府?!”

    谢易墨刚在阮凝玉面前奚落完,可眼下却告诉她,阮凝玉也去十岁宴?

    谢易墨咬紧牙根,这叫她如何不气愤。

    何洛梅也觉得烦躁,只道:“为娘也没办法,这是你祖母的意思。”

    “祖母疯了?”

    谢易墨瞪眼,不敢置信,“祖母不是向来不喜阮凝玉吗?就连验身时,也不见她出来过。而且阮凝玉刚在京城丢人现眼,玷辱了谢氏满门!”

    老夫人又怎么会让阮凝玉明日也去全是达官贵人的国公府的筵宴。

    “而且沈小侯爷届时必定在场,母亲!万一小侯爷见到阮凝玉,还对阮凝玉……”

    “墨儿,为娘不是教育过你,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冷静么?”

    何洛梅要歇下了,她穿着件秋香色寝衣,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取下高髻上的簪钗。

    她也不清楚老夫人为何要让阮凝玉也过去。

    何洛梅用篦子梳着胸前的头发,道:“那便让她去吧。”

    “母亲!”谢易墨面色焦急。

    “你怕什么?如今她是京城笑柄,去了便是大家的话茬中心,让她去备受冷眼,不挺好的么?再者,她被验身破处的消息,明天便会被宣扬出去,她去了,便是自取其辱,别人都不知道会用什么目光看她。自然,小侯爷定不会对她再另眼相看。”

    她已经打听过了。

    沈景钰从洛阳被抓回来,受罚解了禁足后,便跟没事人般出入京城各种场地,吃酒游逛,又恢复了往日纨绔不羁的样子。

    据说别人在他跟前提到“阮凝玉”这个名,他的脸便沉了下去,锋利的眉眼尽是戾气与恹色。

    后来,沈景钰禁止任何人再到他面前提阮凝玉的名字,似乎对这个女人厌恶到了极致。

    连提及都觉得倒胃口。

    何洛梅虽然不知道沈景钰同阮凝玉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这是一个好兆头。

    谢易墨听她所言,脑袋瞬间开阔了很多。

    是啊,阮凝玉去了便是人见人嘲,被嬷嬷验身夺了处子是女人一辈子的耻辱。

    这样想着,她就巴不得阮凝玉去了才好!

    谢易墨眸色微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也别担心,她首饰衣裳不及你谢氏嫡女华丽金贵,又来不及置办,去了也是黯然失色,定不会抢你风头。”

    何洛梅又道:“对了,阮凝玉跟雍州姓陈人家定亲的事,千万别宣扬出去。”

    “为什么。”谢易墨不解。

    将此事传扬出去,不更好么?

    那寒酸小户在雍州的宅子可能都不及他们谢氏府邸一个门额金贵,阮凝玉的未婚夫陈世楼也是个市井无赖的酒色之徒,据说十岁时院里便有了好几房陪房,阮凝玉要嫁这样的浪荡子,就应该明日让大伙都知道,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才好。

    何洛梅却说不行。

    她思虑得更多,眯眼道:“此事也不易宣扬,沈景钰虽看似厌恶了阮凝玉,但也不乏有二成可能对阮凝玉余情未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知道了阮凝玉要嫁那样的登徒子,一定会出手。而就算没有了感情,但毕竟是年少喜欢过的人,见到她订了如此恶劣的婚事,说不定也抱有责任心地相助……”

    以宁安侯府的权势,那姓陈人家压根没有力量反抗。

    沈景钰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所以……绝对不能被沈景钰知道。

    阮凝玉的婚事,要确保万无一失。

    谢易墨微怔,细想之下,也觉得母亲忧虑得对。

    保险来说,何洛梅就不愿让阮凝玉可过去,说不定阮凝玉会找沈景钰诉苦,掉几滴眼泪,对方就心软了。

    但架不住老夫人的绝对,她去跟老夫人商谈过了,但老夫人面色沉郁,瞧着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故此何洛梅便退了那颗阻挠的心。

    何洛梅想了想,便睁开眼睛,叮嘱自己的女儿:“明日你务必在国公府看好阮凝玉,切勿让她在沈小侯爷面前多嘴说了什么话。”

    谢易墨也正了脸色。

    “女儿记住了。”

    母女在寝室里,又说了一会的贴心话。

    等女儿离开后,今夜谢诚宁依然去了妾室那,何洛梅合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撩开床帷,问候在屋里的苏嬷嬷。

    “书……那孽子,还在绝食么?”

    苏嬷嬷回:“二公子自从昨夜离开后,到现在未进过食,其间只饮了几口水。”

    何洛梅听完,心揪在一起。

    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书儿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何不心疼。

    苏嬷嬷正等着她过问谢易书呢。

    她是看着公子小姐长大的,早就把他们当做自个孩子看待了。

    见置气的何洛梅终于开口了,苏嬷嬷忙道:“夫人,二公子从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何曾受过这种苦?老奴看着实在心疼,再这样绝食一两天,二公子会病倒的!”

    何洛梅没说话。

    苏嬷嬷咬牙,犹豫道:“不如……夫人便从了公子,让表姑娘嫁给公子做妾室吧。不过是个妾,也没什么要紧的,公子的年纪也到了,主要是公子喜欢,老奴怕的是再这样下去公子与夫人会离心,公子的身体也撑不过去啊!”

    万般紧要的是公子的身体。

    谁知何洛梅听了,却一声呵斥,“不行!”

    “苏嬷嬷赶紧打消你这个念头!谁都可以当书儿的妾,唯独阮凝玉不行!”

    一想到阮凝玉那张脸,何洛梅便拧紧眉。

    这还没过门呢,阮凝玉就把书儿迷得鬼迷心窍还能让他如此违忤她这个母亲了。

    这要是做了书儿的妾,那还得了?

    就算阮凝玉只是当个小妾,何洛梅也不放心。

    按照眼下书儿鬼迷心窍的程度,真当了妾书儿不得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阮凝玉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说不准书儿还会被她哄得将她抬为正室,那还得了?

    何洛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书儿乃凤雏麟子,必须娶京中贵女,这个女人的娘家必须能给书儿提供资源扶他凌云志才行。

    这样一想,何洛梅便狠下心,她冷声道:“既然他还没想通,那便继续饿着,继续断绝了他的食物。”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不配当谢氏的子弟!”

    苏嬷嬷还欲再劝,但见夫人布满寒霜的脸,颤了颤老骨头,只好闭上了嘴。

    而竹影轩那厢。

    墨影端着碗粥,面目忧愁地道:“公子,你就喝了这碗粥吧,你再这样绝食下去的话,身子就要垮了!”

    已经一日多未曾进食,此时粥的香味害他的胃部都在绞痛。

    谢易书苍白着张脸,那俊美的唇也变得惨淡无比,但丝毫不减他的俊逸。

    他温着声,连嗓音都没了力气。

    “拿下去吧,我不吃。”

    除非母亲应允他,否则他不会再吃任何食物。

    他绝不能让凝妹妹嫁那样的人。

    凝妹妹那么美好,怎么能被个下三烂的草包耽误了一生?

    最主要的是,他想娶凝妹妹,想同凝妹妹相伴一生。

    “公子……”墨影白了脸。

    “不必再说了。”

    谢易书的音色虽然依旧温和,这次却带了点果决的冷淡。

    “是……”墨影垂首,只好将米粥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已是深夜,榻上放了盏灯烛,清冷的月光也落在了书案上的一卷美人画上。

    谢易书抚摸地底下的这幅画,画上的少女被画得惟妙惟肖,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便已画出那位佳人的神韵。

    这是谢易书之前重金托了位出神入化的画师画的。

    也被他珍藏得很好。

    谢易书忍着胃的绞痛,伸出手指在月光下描着表妹的眉眼。

    描完,心湖也仿佛生了层涟漪。

    他望着明月,突然在想凝妹妹此时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谢易书虽很坚定,但对着乌云底下的月亮,他开始迷茫起来,父母之命不能抵抗,就算他可以绝食到晕过去,父母也可能不会同意……

    若是,若是长兄……长兄学识渊博,他定会知道怎么做!

    他要去找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