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奇怪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惨啊。”重寒酥抬起头,脸色还是苍白的,他嘴角牵起一个笑,“其实也不算很惨吧,当时国师说我投海可以平息神明的怒火,后来果然持续很久的雷雨强风消失了,百姓可以出海捕鱼了,地里的庄稼也有救了。而且我其实挺幸运的,水刚漫上我头顶的时候,我竟然飞升了。”
褚游用手抹了一把脸:“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不用这样的。”
重寒酥的脸色一下接近惨白,笑容僵在嘴角。
褚游指着大海:“你说的话,你问问自己,你真的信吗?就算当时信了,现在呢?你做了这么多年春神,还相信用活人祭神明,神明就会回应这回事吗?”
重寒酥有些无措:“可后来……确实雨停了。”
“你也说了是后来,不是立刻就停了,那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你是春神,连你都控制不了如此规模和长时间的晴雨天气,他一个小小的国师凭什么认为让一个人去投个海就可以?!”
重寒酥缓缓垂下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海水淹过头顶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水不断涌进他的口鼻,无法呼吸。他的衣袍全部被打湿,死死缠在身上,拉着他不停往下坠。
又一波潮水袭来,水声渐起,一下一下拍击着海岸。
褚游继续道:“飞升是事实,被水……飞升前的事情也确实是你经历过的。你不必因为最后获得了一个意外的、还不错的结果,就对别人说,对你自己说,那段经历在好的结果面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褚游声音变大,像是要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就是那帮人负你!他们凭什么,他们怎么敢的!你应该恨他们!狠狠骂他们!”
他微不可察地哽咽了一下:“如果你没飞升呢!如果那天你就那样沉下去了呢!水里那么冷,就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办。”
是啊,如果,如果没飞升呢?他要怎么办?父皇和母后那天也在岸上陪着他,鼓励地看着他。如果那天他死了呢,他们会为他哭泣吗,哪怕……掉一滴眼泪呢?
海水很凉,他真的很冷,很……害怕。
他终于听清了禁锢在旧日身体中的那道声音,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大无畏的牺牲,什么牺牲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全国,都是骗子编出来的,骗人的。
他想……活着。
一直在周围的杂音消失了,风声,水声,还有那天一步一步入水时,岸上嘈杂的议论声。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真得好吵,好烦。
是啊,那些人都该死。重寒酥不管不顾地想。
现在好了,都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重寒酥眼睛红红的,声音很轻:“鞋都湿了,回去吧。”
他说着,也不顾还没退去的潮水,直接从石头上跳下来。只是在鞋底刚接触到海水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便脚步很稳地大踏步向前走去。
入夜,县令府花园。
蒲薪今日意外清闲,成功地赶在天黑之前回府了。然而他一进花园,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他请来的客人们都尽职尽责地守在花园里,这没什么,他今夜也是打算在花园里守着的。可是,谁能告诉他,他的妹妹不好好在她闺房里待着,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蒲若是饭后“假装路过”花园的,她猜到那几个哥哥今夜肯定会待在这里,于是一波偶遇搭讪,硬是留在了凉亭里。就是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那个哥哥为什么忽然有些冷淡了,明明早上还是一副笑模样。
蒲薪火冒三丈,这妹妹不好好教训一顿看来是不行了。
“蒲若,快给我回去!”
“我不,我今夜也要在这里等着,看看吵得咱们都睡不好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胡闹!太危险了,赶快回去!”
“你都可以留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行?再说了,这四个哥哥会保护我的。”
“你——”
郁离打圆场:“没事的,你们站远点没关系的,就是这花园里别在出现其他侍女侍卫了。”
蒲若嚣张地冲蒲薪做了个鬼脸,气得蒲薪坐下一口气灌完了一大杯茶。
重寒酥传音道:“让这兄妹俩留在真的没事吗?万一他们真就是普通人,你们发现的名单是个巧合呢?”
常瀞:“怕什么,咱们四个人呢。而且,要说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等下你就去空中,负责全场,确保不会有魔物或者被魔物感染的人类跑出去。”
另一边,郁离也在同褚游窃窃私语。
郁离传音:“你和春神大人怎么回事,两个人回来都奇奇怪怪的,你欺负他啦?”
褚游眼神放空:“我怎么敢,我心疼他还来不及,不过,今日对他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吧。”
郁离:“神神秘秘,我都对你和施姐姐完全坦白了。”
褚游:“下次说下次说,现在不合适。”
郁离才同褚游聊完没多久,常瀞也弓着身子靠过来八卦了,他十分没有距离感地附在郁离耳边轻声说话。
耳边泛起一丝热意,郁离动了动身子,撤出一小段距离。
他这边一撤,常瀞紧跟着又黏上来。
“星君!”郁离再退身子就要悬空了,只能推推他,“你干什么,都看着呢。”
常瀞无辜道:“我听不清你说什么,贴近点儿怎么了。”
郁离不与他争辩。
就他一天有理。
今夜花园里专门多摆了好几盏灯笼,比起之前要明亮多了,从凉亭向外看去,模模糊糊能看清树影花影,不再是漆黑一片。
凉亭里坐着的几个人,从一开始的神采奕奕,到后来开始有些无精打采。浓茶换了几道,谈天声渐渐停了,吼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蒲若早就撑不住,靠在蒲薪肩头,头一点一点的。
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蒲薪看见妹妹已经睡熟,便想着先把她送回房里,再回来。
变故就是在蒲薪小心翼翼扶着妹妹起身时发生的。
安静了一夜的花园里,又响起了恐怖的吼声。
褚游和常瀞瞬间朝两个方向闪身而出,郁离则留在兄妹俩身旁,放出傀,几只冲进花园,几只守在原地。
蒲若被吼声惊醒,依偎在兄长怀里,紧张地张望四周。
蒲薪这会儿也不觉得妹妹气人了,抱紧妹妹哄道:“别怕,哥哥在呢。”
吼声比昨夜响的时间还要短,几息之间便停歇了。期间除了吼声,便没有其他的动静出现,今夜又是毫无所获。
郁离由于没有直接参与行动,只是放出傀来配合其他人,所以这一回他将大部分注意放在了声音之上。正因如此,他捕捉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吼声似乎不是正常停止的,而是断掉的。
就好像是吼到一半,被人直接捂住了嘴一样。
他问兄妹俩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兄妹俩却一脸茫然。
难道,是错觉吗?
这时,出去的几个人也回来了,个个沉着脸。
褚游抱着臂靠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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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这也太奇怪了,怎么竟是些怪事,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重寒酥端着热茶暖手:“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还能在哪呢。”
“还能……还能在地下!”常瀞忽然用扇子敲了下掌心,问蒲薪,“这花园下有盖什么密室之类的房间吗?”
蒲薪心头一跳:“应,应该不会吧。不过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县令府是上一任县令修的。”
郁离:“那还有留下来的图纸吗?”
蒲薪:“没在府里见过。”
常瀞:“那上一任县令呢,能找到他吗?”
蒲薪:“他,我记得他好像是离开海平县了吧。”
常瀞:“好像?”
“对,他不在这儿了。”蒲薪发现凉亭里的气氛又低迷下来,“要不,咱们一起在府里找找?”
常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眯眯道:“不会很过分吧。”
“不会不会,只要能快点儿把这吼声解决了,怎么着都行。”
于是,三更半夜,他们在蒲薪蒲若的带领下,惊动了全府的人,彻底将县令府的每一条路每一间屋子都走过了一遍。尤其是花园附近,郁离几乎是蹲在地上一寸一寸摸过去的,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只有花园一角的一个小房间有些奇怪,上着锁,连孙管家都没有钥匙。
他们将锁砸开,进去后却发现有一个神龛。
“我们之前还当这是个杂物间来着,之前的县令走得时候怎么连神龛都忘了。”神龛上有一层薄薄的浮灰,蒲薪小心地扫去灰尘,上了一炷香,解释道“我们东洲沿海这边比其他地区更信神明,家家户户,甚至皇宫里都供着神像。”
蒲薪领着蒲若上完香,退出来,叮嘱孙管家之后要常来清扫。
这一通折腾天都快亮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花园。
常瀞还不放弃,笃定花园下面肯定有东西,他笑眯眯问蒲薪:“你先前说的,只要能把这吼声解决了,怎么着都行,还作数吧。”
蒲薪迷茫地对上常瀞的视线,点点头。
“那我想把这花园挖开呢?”
“啊?!”
“不可以吗?”
蒲薪冷静下来,本能地觉得挖花园这事儿很离谱,不能挖,但又一想还真的没有比这更合适更快的办法了,便犹豫着同意下来。
他本还想多调些人手一起挖,更快点。
常瀞大手一挥,表示不用那么麻烦,他捅捅重寒酥,小声道:“机会来了,你不是爱种地吗,这一花园的土都是你的了。”
重寒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走出去站在了花园边上。
他怀中不是何时多了一枝黄灿灿的迎春,迎春在虚空中一扫,花园中的花花草草连着土和地砖纷纷飞起,规矩地落在了花园角落,堆成一个个土坡,花花草草也很认真地码在一旁。
蒲薪和蒲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显神通,啧啧称奇。
花园里的土越来越少,蒲若眼睛尖,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看那,真的有东西!”
郁离却沉默了,他看得更清晰,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掌。
下面怕是埋了一具尸体。
重寒酥小心控制着清走尸体附近的土,那是一具年岁不大的少年尸体,面朝下,其下竟还有一具女尸。
终于两具尸体周身的土被全部清除,暴露在众人眼前。
蒲若眼睛眨了又眨,像是不敢相信,她哆哆嗦嗦抱住蒲薪的胳膊:“哥哥,为什么那两具尸体的脸和我们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