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十万的康帝洒落在地,红色的液体像蜿蜒的毒蛇,狰狞地朝着林娴扑来。
脸上滑过冰凉的泪,她从未想过曾经对她温柔以待的陈寄,背后会如此想她。
情人。
情人而已么?
她的梦想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不是养在家的小金丝雀。
她爱慕已久的陈寄,她奋不顾身想抓住的陈寄,竟然搂着一个陌生女人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就好像一把尖刀被他亲自插入自己的心脏。
痛得彻骨。
八年的相识就好像那一瓶碎掉的红酒,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玻璃的碎片划过林娴的手背,陈寄的目光停留在林娴身上,语气冰冷,“你,抬起头来。”
林娴没有理会,匆忙收完地上的玻璃残片,埋着头跑了出去。
陈寄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盯着一地狼藉的红酒,眉头微皱。
他滑开手机,曾经巴不得每天跟他分享所有动向的小跟班,今天连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有点慌?
陈家收养的小可怜虫而已。
他随便演一演,林娴就会掏心掏肺对他。
应该是在做兼职,所以来不及发消息吧。
陈寄放下手机,对旁边人说“今晚江先生也会来,让vivian换个醒目点的人过来,刚刚那个……”
陈寄的话忽然顿了顿,刚刚那个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她的虎口处似乎有一颗小痣。
陈寄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冲出门的林娴撞进一个硬朗的怀抱。
刚跑出来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这一撞,直接让她下巴脱臼,疼得两眼翻涌着泪花。
一双精致的皮鞋出现在面前,那人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刚刚电梯里的男人。
林娴仰着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下颌线锋利精美,脸庞线条凌厉,俊朗的五官透着从容的气质,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身黑色的西装华贵,衬衣领口紧扣,修长的脖子上喉结明显凸出。
整个人透着矜贵沉稳的气质。
她来不及思考这人为什么在这,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男人眉头微蹙,“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林娴因为社恐,从不跟陌生人多说一句话,只是眼下,她实在不想在这多待一秒。
林娴含混不清喊道“有事,你得负责。”
男人绅士扶住她,嗓音低沉而优雅,“好。”
林娴张着嘴无法闭上,疼得眼泪翻涌,却倔强地不愿意哭出来。
陈寄走出来便看到了一个男人虚揽着侍应生离开,摇了摇头,回到了包厢。
一个服务员而已,他在紧张什么。
又不可能是那个小跟班跑过来了。
再说,她哪儿来的钱,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努力兼职挣学费呢。
林娴原本想跟着男人直接离开,忽然想到自己的包还在休息室,连忙折返回去。
vivian指着她破口大骂“死蠢妹!给我企呢度!得罪陈少你赔得起吗?”
休息室门外,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赔几多?”
“一瓶康帝10万,地毯清洗费1万,还有精神损失费,一共……”
林娴趁此机会抓起背包,跑到了门口。
vivian这才看清门口的男人,立刻收声,紧张到不敢说话。
林娴推着男人往外走,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陈寄那么有钱,应该不在乎这十几万吧。
大不了,她之后赚钱来赔。
林娴见旁边的男人神色木讷,隔着衣服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快走。
男人眉头微蹙,却没多说什么,领着林娴绕道走到了另一部电梯,刷卡,摁下了负一层。
进了电梯,林娴看到镜面反光里的自己,嘴大张着,形象属实不怎么好。
她从背包里掏出纸巾,转过脸擦了擦不慎溢出的口水。
太尴尬了。
她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张着嘴,流口水。
活像一个智障。
林娴不敢再去看那个男人。
直到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再送你去医院。”
林娴转过身时,不合身的衬衣扣子不小心崩开一粒。
眼看着就要春光乍泄。
她垂眸捂住胸口,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为了逃离现场,她竟然敢跟着这个陌生人走。
难不成自己只有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才能激发潜能,不再变得社恐?
一件西装突然披在身上,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
林娴抬头看了一眼。
眼前的男人,态度柔和,动作绅士,帮她拢紧了衣裳,避免走光。
其实她刚开始就有点疑惑。
这么热的天,为什么港城的男人还钟爱穿正装?
难道因为富婆喜欢?
那人温柔开口“有点痛,能忍吗?”
林娴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点了点头。
咯嘣一声响。
她的下巴复位了,并且一点也不痛。
林娴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手法没那么简单。
一个牛郎,也这么厉害了吗?
看来这港城的牛郎,不仅要长得好看,为了伺候富婆,还得十项全能。
林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个男人普通话说得很好,粤语也说得很好。
他到底是哪儿的人?
刚刚说要他负责,是因为囊中羞涩,万一需要去看病,她实在没钱了。
站在林娴旁边的男人,原本是来参加陈寄生日会的江屿年。
只是还没能进门,便撞见了林娴,还搞了这么一出乌龙。
江屿年见林娴眉目纠结,追问道“请问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一会去医院,顺便都检查了。”
林娴抹了一把脸,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陪自己去一趟医院,一来一回俩小时没了,他得少挣多少钱。
江屿年皱着眉头,盯着她的手。
“可是你的手受伤了,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
林娴从包里拿出绷带,熟练包扎,冲他挥了挥手,“这就没事了。”
江屿年眉头微皱。
眼前的女孩眼眶微红,是典型的逃避型人格,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一点也不肯麻烦别人。
看她这副泪里带笑的模样,江屿年心里莫名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你是不是跟陈寄认识?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